陸書瑾仍不放心,最終還是與蕭矜商量著午飯後就啟程,朝著嵩縣前進。
有了昨晚的事之後,兩人共乘一輛馬車,在這窄小而安靜的地方,陸書瑾又渾身不自在起來。
她實在是難以平復心情,哪怕是拿著書坐下來看,或是閉上眼睛休息,總是會忍不住回想起昨夜。
想起蕭矜在耳邊的灼熱呼吸和難以抑制的喘息,還有折騰了她雙手許久的東西。
她偶爾會抬頭去看蕭矜,能從他俊朗的眉目中看出他心情極好,十分殷勤地給她端茶遞水,不讓她用手。
看書也完全看不進去了,陸書瑾將書擱在膝頭,閉著眼睛靠著休息,忽而就感覺手腕落入一個溫暖的掌中。
她微微睜開眼睛,就見蕭矜將她的右手攥在手裡,指尖在她腕間虎口等地方輕輕揉著。
他的力道適中,正能按到陸書瑾手上酸軟的地方,相當舒坦。
陸書瑾不受控制地又想起那些事,耳根發熱,問道:“我這手,要幾日能好啊?”
蕭矜說:“兩三日吧,用不了多久。”
陸書瑾嘆氣。
但是很快地,蕭矜又說:“不過也不一定。”
當時的陸書瑾並未想太多,到了晚上才知道他為何會說那句話。
入夜才進城,入住客棧的時候陸書瑾與蕭矜依舊是一人一間房,中間隔著一道牆。
陸書瑾洗漱完之後,像往常一樣去習字。
但她連拿著筷子夾菜都抖,寫字更是寫不了,筆握在手中抖得無法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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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固執,即便寫的字歪歪扭扭,卻仍然堅持,努力寫了幾張看上去歪七扭八的文章。
蕭矜來的時候,她還沒打算停下。蕭矜就站在桌邊翻看她寫的字,又低頭專注地盯著她那隻白嫩而纖細,且抖個不停的手。
他站了一會兒,不知道想了什麼,抬步去給門上了鎖。
陸書瑾聽到響聲轉頭,投去疑惑的目光。
蕭矜就又走回來,將筆從她手中拿走,捏著她精瘦的手腕將她拉起來,攬著腰擁在懷裡,低頭去吻她,“不寫了,早點休息。”
陸書瑾扭了下頭,有些推拒的意思,“我再寫兩張。”
“不成,夜深了就該睡覺,且你寫得夠多了。”蕭矜吻住她的唇,不顧她那點薄弱力道的推拒,將她慢慢拉向床邊,隨後擁著她一起倒入其中。
夜深人靜,月上柳梢頭。
屋中仍亮著一盞小燈,光線昏暗,在牆上投出晃動不止的人影,老舊的床榻發出的摧枯拉朽的難聽聲音,極富有節奏。
還有陸書瑾有些氣惱的哼唧聲:“夠了,停下,我的手好累!”
然後是蕭矜低低的哄騙,夾雜著錯亂的氣息:“馬上了,再等等。”
弟二日陸書瑾的手依舊沒有好轉。
她倒沒有生氣,隻是晚上再住客棧的時候學聰明了,提前將門給鎖上。
蕭矜嘗到了甜頭一時沒忍住,但看陸書瑾的手確實遭罪,知道自己也不能做得過火,便也強忍下了。
三日之後,兩人總算到達嵩縣。
嵩縣比不得雲城大,也沒有雲城繁榮,但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一座城,其中城郊有一片佔地廣袤的櫻花山。
到了這三月陽春,正是開放之時,有些花開得早粉粉嫩嫩,風一吹就落得滿地都是,恍若仙境,引得不少人皆慕名前來。
而大賞會的地點,就是在櫻花山上。
馬車行駛在山路上,窗子大開,偶爾能看到風卷下來的櫻花瓣,極其美麗。
陸書瑾趴在窗框邊上去看,目光追隨著被風帶走的花瓣,然後再慢慢收回來。
蕭矜睡著了,頭歪在軟墊上,粉嫩的花瓣從窗子探進來,落在他的身上,散在肩頭,胸膛,腹部,還有手邊。
陸書瑾看見了,就慢慢湊過去,將花瓣小心地捻起來。
即便動作如此仔細,卻還是將蕭矜驚醒,他在迷迷糊糊的睡意間抓住陸書瑾的手腕,把她壓入懷裡,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抬手放下了窗。
陽光燦爛,空中的風已經褪去了寒冬的刺骨,帶著春日特有的暖意,花瓣紛紛揚揚,正是萬物復蘇之際。
靜謐而美好。
雲城葉府。
葉洵站在鏡子前,扭頭去看自己的背。
結實而精壯的後背上,滿是縱橫交錯的血色鞭痕,看上去有些時日了,全部結上厚厚的血痂,看起來醜陋無比。
他的目光淡漠,好像那些傷壓根不是在自己身上一樣。
千機門門主死在風亭山莊,聶相因此勃然大怒,雖沒查出是葉洵所為,但兩人一同前往山莊辦事,一人死了另一人也摘不幹淨,葉鼎得知此事斥責他一頓,並未深究。
但前些日子,劉齊兩家抄出的東西全被劫走,葉家因此惹上大麻煩,葉鼎怒不可遏,將他關在祠堂裡用鞭子抽了一頓。
鞭子搭在背上,很快就皮開肉綻,血珠甩得到處都是,葉洵硬是咬著牙撐下來。
但現在已經差不多好了,不僅不痛,還有些痒痒的。
他試圖伸手去撓,剛摸上血痂,房門就“碰”地一聲被推開,緊接著就是下人著急忙慌的聲音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小姐,你不能進來……”
“可是我已經進來了。”是葉芹的聲音。
葉洵趕緊抓起衣袍往身上披,動作堪稱手忙腳亂,剛系了腰間的衣帶,葉芹就已經跨入了裡屋,喊道:“哥哥”
葉洵又飛快將胸膛上的衣帶系好,斥道:“太不像話了,誰準你如此闖入一個男子的寢房?”
葉芹道:“你是哥哥,不是‘一個男子’。”
葉洵本來隻有些小氣,聽了此話頓時大怒,“胡說八道!”
葉芹說:“我沒有胡說,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認真。”
“這都入夜了,你又來我的寢房做什麼?”葉洵沒與她爭辯認真還是胡說,畢竟這種問題跟她爭是沒有意義的。
“陸書瑾有好幾日都沒回宅中,哥哥知道他去了哪裡嗎?”葉芹問。
葉洵又披上一層衣,面色稍稍恢復,“他去哪裡我如何知道?”
“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葉芹的話有些不講理。
葉洵道:“好我知道,他回鄉下娶媳婦生孩子去了,你別惦記了。”
葉芹盯著他,好半晌才說,“哥哥,我希望你能??x?坦誠待我,不要有所欺瞞,同樣我待你也是如此。”
葉洵聽聞心中咯噔一下,轉頭看她,對上她呆呆傻傻的眸子,才反應過來這話絕不是出自她之口,於是問道:“陸書瑾教你說的?”
她欣喜地笑起來,“你怎麼知道?這是我自己偷偷學的,他對我說過這話,所以我記住了!”
葉洵皺起眉:“不要什麼都學,我教你的女紅怎麼沒見你如此認真?”
說完他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問道:“你整日與他一起,他可有教你認字?”
說起此事,葉芹心虛,但她約定與陸書瑾約定過絕不可跟別人說,兩哥哥都不行,於是扭了個頭過去,說道:“沒有。”
葉洵沒有在意,仍在穿衣,“嗯,沒有就好,別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葉芹越發忐忑,幹脆從椅子上跳下來要離開,邊往外走邊說:“哥哥,我方才來回來的時候看到側門有人說要找你。”
葉洵已經穿好了外衣,蹙了蹙眉,跟著葉芹走到門口,對下人吩咐道:“去看看側門誰尋我,帶進來。”
葉芹離去,葉洵獨自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慢慢喝,一刻鍾後就有人被帶到面前。
正是何湛。
他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是受傷之後連夜趕路未能休息好導致的。
葉洵撩眼看他一下,“受傷了?”
何湛無言地坐下來,沒有回答問題,而是道:“我需要你援手。”
“我早說過你不會成功。”葉洵垂下眼,將茶盞放在桌上,道:“我不會插手此事。蕭矜是蕭府嫡子,若是出了事整個雲城都要被蕭家翻一遍,掘地三尺也會找出兇手,我還沒過夠。”
何湛搖頭,“我既出手,就有絕對出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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