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類別:奇幻玄幻
  • 更新時間:2024-11-19
  • 本章字數:2671

聞璟無能為力,他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年那年,面對阿姊的離開,毫無頭緒,胡亂地猜,害怕又恐慌。


他知道的,她身上太多秘密,除非自己出現,他根本找不到她。


可是這一次,她還會回來嗎?


他頹廢地在房內飲酒,一聲聲喚著阿姊,醉得一塌糊塗。


她不會回來了。


她曾說過,再不會不聲不響地離開。


騙子!


騙子!


天下之大,他如何尋她。


八歲時就在一起的人,相依為命十五年,他不知她是誰….多可笑。


多可笑啊。


聞璟日復一日地消沉,他回望自己的一生,發覺那些最美好的時光,漸行漸遠,再也尋不到了。


而腳下的路,荒蕪得沒有盡頭,還要一直一直地往前走。


孤身一人。


既是如此,八歲那年,便該由他一人,自生自滅,生死由天。


阿姊,大抵已經去做了神仙吧。

Advertisement


被丟棄的人,活像是一條狗。


他說過的,沒了她,他根本活不下去。


聞璟沉默宜言,覺得自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毫無生氣


直到,那日今玉突然發了瘋。


怪力亂神之事,他信了。


他不僅信了,還笑了。


終於,他終於知道她是誰了。


前塵往事湧入記憶,他頓覺無比好笑。


是幼時阿姊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不可以抓兔子,不要欺負它們,兔子又不為非作歹,頂多吃幾根蘿卜。


是她在月光下皎潔的臉,她的志向,是做神仙。


聞璟想起八歲那年,病重的自己在盼著有個善良的神仙,憐他可憐,下凡來拯救他一番。


原來阿姊不是神仙,她也會自身難保。


他總覺她無所不能,從來不需要依靠於他。


總算,總算也有這麼一日,他的阿姊需要他來救。


她需要他。


這認知,令聞璟落下淚來。


他感到高興。


因為他的阿姊,原來並非故意離開她,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還因為他的阿姊,如今需要他。


那名叫元姬的妖怪,來找他的緣由,竟是因為質疑他對阿姊的情。


真該死。


聞璟笑出了聲,他蹲在她面前,神情倨傲,聲音溫良:「來,讓我們一起見證我對阿姊的愛。」


許多年後,世上已經再無聞璟這個人。


但他死前從未後悔。


人總是會死的,阿姊不會,他對她的愛不會。


她的願望是成仙,那麼他來成全。


「你去做神仙吧,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我不能供奉那座廟,日日在廟裡守著你,寸步不離。


不能與你長相廝守,人世間短短數載,往往也就轉瞬之間。


終究是要散的。


你去做神仙,我不再喜歡你了,你可以無牽無掛。


放心吧阿姊,你知道的,我無所畏懼,什麼也不怕。


你站在月亮上的時候,俯瞰人世間,可以完全忘了,世上曾有個叫聞璟的小孩。


他不會怪你。


因為他全心全意地愛過你。


北山上,月亮仍是那個月亮。


數不清多少年了,有棵槐樹抽出了新枝。


白日裡,一從益州來的商隊,途經此地,遇土匪截貨。


商隊為首的其中一位公子,年僅十五,正值少年。


他叫李南卿,是益州城李家的公子,此次隨兄長一同走貨,豈料竟遇到了土匪埋伏在此。


夜深人靜,月懸半空。


李南卿與兄長等人失散,迷失在深山裡。


然後他看到槐樹上坐著個姑娘。


姑娘正託腮眺望遠方。


他喚了她一聲,她回過頭來。


月光下她眉眼皎潔,看著他,神情起了一瞬的愣怔。


「在下益州城李南卿,敢問姑娘可知下山之路?」


年歲不大的公子,聲音幹脆,很有禮貌。


他行了揖禮,看上去一本正經。


槐樹上的姑娘看了他許久,突然笑了:「自然知道,你爬上來,我指路給你。」


身手敏捷的少年,三兩下爬上了樹,坐在了她旁邊的樹權上。


姑娘嘆息著看他,指了指樹下:「你沒有影子。」


李南卿不明所以,順著目光望去,臉色霎時慘白。


沒有影子。


腦中的記憶如走馬觀花,他想起來了,白日裡他被一土匪貫穿了身體,已經死了。


恐懼和慌張過後,李南卿紅著眼睛,呆愣了許久。


那姑娘也一直未曾說話,安靜地看著月亮。


終於,回過神來的李南卿,認了命。


他幽幽地問道:「姑娘是人是鬼?」


總算,他知道深夜的林子,不該有個女子在此了。


可姑娘嘆了口氣,並未回答他。


他們於是一同坐了很久。


直到天都快亮了,姑娘緩緩對他道:「我叫劉小月,是一隻兔子精。」


李南卿詫異地看著她。


她的目光與他對視,隱匿著笑意:「知道嗎,我差一點就成神仙了。」


「那,你為何沒有成神仙?」


「我放棄了,沒有走。」


她微微側目,輕嘆一聲:「因為我發覺,成仙與我想的不一樣,我有些失望,所以即便做了神仙,也不會覺得快樂。」


「我不明白,你失望什麼?」


「天上的月亮,明明是那麼神聖,可是當我終於能夠觸碰到它的時候,它是那麼普通,其實它一直都是那麼普通,一點也不漂亮,我之所以會心馳神往,隻是因為站的位置太低了。」


她笑了笑,談起了一位曾被餓死的土地公,神情悵然:「都一樣的,沒什麼不同o」


李南卿眉頭蹙起,突然不知該說什麼。


她也並不指望他說什麼,隻是看著他,又道:「你可有喜歡的人?」


四目相對,李南卿神情有些不自然:「沒有。」


「那你可曾訂婚,有了婚約?」


「不曾。」


「哦,這樣啊!」姑娘面上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直看得他面上一紅。


「曾有個人告訴我,篤信,斷緣,真觀,得的便是自己的道,那些我似乎都做到了,我沒什麼可失去的了,距離成仙一步之遙,可我突然很害怕,成仙後我到底是誰?」


「我割舍不下現在的自己,那麼頓悟出的慈悲,又怎麼會是真的?」


「做不到,又何必勉強,神仙或妖怪,抑或者是人,各有各的活法,那麼當一個灑脫的妖怪,也罷。」


面容平靜的姑娘,看向了他:「你呢,你如今已經死了,可有什麼心願未了?」李南卿的眼睛瞬間紅了,他抿著唇,半晌道:「我也有割舍不下的東西,並不想死。」


「這樣啊。」


姑娘若有所思,從袖中掏出一顆晶瑩剔透的小藥丸。


「吃了它,你下山去吧。」


「這是什麼?」


「蛤蟆丸,可使你起死回生。」


「我需要拿什麼交換?」


「不用,你拿走吧,我已經不需要它了。」


姑娘笑著將小藥丸遞到了他手中,盈盈看著他,身影似一縷輕煙,逐漸飄散。


「再見,小孩。」


李南卿愣怔地看著她消失不見,很久後,將那顆藥丸吞下,轉身下了山。


生而為人,總有割舍不下的東西,太多太多。


他與兄長感情篤厚,需要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家中父母年邁,痛失兩個兒子,無異於塌了天。


若兄長被土匪擄走,他需要下山帶人營救。


若兄長死了,他需要撐起家中,做父母的靠山。


下山途中,他健步如飛,身輕如燕。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


那顆所謂的蛤蟆丸,是仙丹。


如今它正起了作用,在他腦中不斷閃現,很多似曾相識的畫面。


一帧帧,一幕幕,走馬觀花,逐一重現。


十五歲的少年,眼眶殷紅,他顫抖著身子,淚如雨下地回了頭。


那深山叢林,寂靜幽深。


周遭連綿起伏的山谷,回蕩著他撕心裂肺的一聲吶喊——


「阿姊!」


阿姊!阿姊!


一聲聲回響,他腳步踉跄,瘋了一般,拼命地往回跑。


然而深山老林,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她並沒有在槐樹上等他。


他亦不知她去了哪裡。


「阿姊!別不要我,別丟下我」


李南卿跪在了地上,捂著臉,失聲痛哭。


山水有相逢,春風入卷來。


隱約之中,他似乎聽到一聲嘆息,是那一襲白衣的姑娘,正站在他面前,一臉無


奈——


「聞璟,你個愛哭鬼,把事情做完,再來找我。」


(完)

暢讀完結

  • 婆婆和老公的算計

    婆婆和老公的算計

    "跟老公約定好,婚後,雙方家長各出資 60 萬幫襯全款買房。 沒想到最後房子竟然寫了婆婆的名字。 婆婆表示要來同住當主人住主臥,還揚言生不出兒子的話,那新房一間房間也不會給我留。 我表示可以,那就給我父母寫 60 萬的欠條,把錢還給我父母,房子我也不住,然後離婚。 老公不同意寫欠條也不同意離婚。 在我找律師咨詢的時候,買通了絕症病人當街行兇一刀捅死了我。"

  • 南柯一夢

    南柯一夢

    前男友的訂婚宴上,我坐主桌,曾經的好友恥笑我, 「你當時作天作地,早該想到有這麼一天。」 我扯了扯嘴角。 他帶著小青梅未婚妻下來敬酒,看我像看陌生人, 「歡迎你,招待不周的地方請見諒。」 他不是裝的。 那場車禍後,他的記憶裡誰都有,唯獨對我一片空白。 小青梅也巧笑嫣然,朝我舉杯,「謝謝你把這麼好的晏禮還給我。」 桌上的人看我就像看小醜,「活該。」 我笑出了淚,忍著胃部的灼燒感,仰頭將杯裡的酒喝光, 「祝你們,白頭、到老。」

  • 腹黑校草間歇失明後

    腹黑校草間歇失明後

    校草室友意外間歇性失明,迫於生計,我忍氣吞聲做護工。 奈何對方太過貌美,我沒忍住。悄咪咪摸摸校草腹肌、戳戳 校草腰窩。勤勤懇懇照顧他,收點利息怎麼了?

  • 東北軟妹

    東北軟妹

    "我一個東北「軟妹」,意外穿進了霸總小說裡。 於是整本書的畫風都變了。 霸總讓我整個商場隨便挑。 我:「先給我整兩件貂兒。」 …… 管家老淚縱橫地感慨:「少爺好久沒這樣開心過了。」 我:「你們 A 市沒笑話啊?」 …… 霸總的惡毒繼妹在飯桌上內涵我是飯桶。 我:「都瞅我幹啥?夾菜啊!一會鍋包肉沒了可別賴我。」 "

  • 嫁紈絝

    嫁紈絝

    "鄉下長到十七歲,京裡來人說我是侯府的小姐。 可剛進京,他們就匆匆把我嫁給了一個紈绔。 後來紈绔惹了禍抄了家,隻有我扔給他一把鐮刀說: 「夫君,你跟我回家種田吧。」"

  • 和太子爺談戀愛後我被罵嬌妻

    和太子爺談戀愛後我被罵嬌妻

    和太子爺談戀愛後,我上了一檔「真心 話」直播綜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