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懂怎麼樣!
他這副老夫子樣做給誰看?
那可真是白跟她演了。
唐辛心情不好,故意和他唱反調:“所以?他們倆應該叫石伯和石仲唄?”
他竟然點了下頭,“也不是不行。”
男人,真是甭管什麼年紀,想氣你的時候何止不分伯仲,還不分父子呢!
兩人鬥嘴,石墨突然大叫一聲。
石砚扒著床頭晃晃悠悠站起來了。
唐辛嚇了一跳,怕他摔倒,又隱隱期待,反正在那麼大的一張床上,摔倒也沒關系。
石砚就那麼緊緊抓著床頭,像個意志堅定的小戰士,眼睛都在用盡全力。
唐辛還是忍不住向前,被石玉拉回到身旁。
她其實是想過去等待,萬一他真的邁出了第一步,她可以隨時伸出手來迎接,也算是種鼓勵。
石玉手臂搭她肩頭,咬了支煙在嘴裡,就那麼闲在得好似個沒事人般看著。
行吧,就當看個樂吧,唐辛沒動。
最著急的是石墨,半趴半跪地撅著小屁股在弟弟腳邊,小拳頭攥得死緊,比已經抬起一條腿來的石砚還要緊張。
終於,邁出第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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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床太軟,一下就摔倒了,摔在石墨身上。
哥哥就是哥哥,反應比什麼時候都快,接住弟弟仰倒在床上。
小哥兒倆都愣了一瞬,對望著咯咯地笑起來。
石玉這才告訴她,阿姨說前兩天就在抬腳了。
是麼?唐辛都不知道。
都怪他!害她錯過了第一次。
雖然第一次之後還有無數次,但總歸是不同的。
怪不得他要買兩根牽引繩,是怕他兒子突然就能走路吧。
石玉這才把煙丟到身後桌上,大步邁過去到了床邊,把小的提起來,被壓在下面的石墨才翻身爬起來。
到了地毯上就容易多了,重新開始,抬著小圓腿,小腳丫晃呀晃,落地時踩得穩穩的。
圍觀等待的人還沒出聲,成功邁出人生第一步的小家伙倒是先樂起來。
石墨這才大出了一口氣,拍著地毯鼓勁:“來,再來,這兒,這兒,到哥哥這兒來。”
唐辛仍站在桌邊,直著眼睛看著,看得眼睛都熱了。
明明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事,再尋常不過,她卻看得心疼又心切。
不,不是心疼,是……擔心吧,說不出來的感覺,怕他摔倒又覺得他能行。
石墨第一次走路時,她也這樣。
原來,不止在孩子那裡有許許多多的人生第一次,大人也會有。
做了媽媽,會和孩子一起去經歷無數個第一次,每一個都是全新的經歷。
這些經歷在自己的童年時期也曾有過,卻不記得,原來是會在多年以後,以另外一種方式讓你再參與一次,讓你記住的。
這就是生命的神奇麼?
迎接的不隻是一個小孩子,還有重新認識的自己。
她試著移開視線,不讓自己太過盯視,以免眼淚會掉下來,卻看見石玉像當初的她一樣,緩緩伸出去一隻手,等待並且期待著石砚能走向自己。
原來,他也會這樣。
因為他是爸爸吧。
錯過了石墨,有機會看到石砚的很多個第一次。
錯過的沒辦法補回來,但他給予石墨的並不少。石墨曾經沒從他這裡得到過的,也可以和弟弟一起感受一次。
不是不遺憾,但人生就是充滿了未知和遺憾,幸好這份遺憾是在很小時,用不了兩年就不記得了,會被更多的滿足和快樂覆蓋,或是填充,直至填滿。
唐辛試圖以此勸自己,不是很有用,但也確實沒有別的辦法。
當年的她沒想過這些,是在經歷過後才有的感觸。
……
兄弟倆睡在大床上面,相同的姿勢,臉上還帶著開心的笑。
唐辛和石玉在陽臺抽煙,自玻璃窗往裡面看。
她忽然問他:“是你教石墨的麼?”
“不是。”他往後靠,比任何時候都更加隨意,夾煙的手指撐在額角,側眸看著她說:“小種子長出來這種話,不是我這個年紀的老男人說得出的。”
什麼呀……唐辛瞪他一眼。
她說的分明是石墨哭鬧著要住在一起,四個人睡一張床。
石玉後知後覺般懂了,又低又長地“哦”了一聲,帶著笑,特別壞。
氣得她轉身要走,被他拉住胳膊。
“唐辛,我要是想和你睡在一起,有得是辦法,第一步,就不會讓他們倆過來。”
她信。
越想越氣,突然回過頭去,盯住他說:“所以,你原本打算把我放在船上?在海上飄著?”
他如實承認:“是有這個想法。”
她忽然抽手,他剛好松開,一巴掌拍他胸膛上,氣呼呼地說:“石玉,你敢!”
他點了下頭,仍是那樣又低又慢地說:“我敢。”
多氣人,就不能說個謊話?
她當然知道他敢。
不止敢,他已經做了。
他忽然輕聲地笑起來,略微往前探身,彎下腰幾乎與她平視,悄聲地問:“真那樣,你怎麼辦?”
她連想都沒想,張口說道:“你要是不讓我下船,我就跳下去。”
他竟然問:“會遊泳麼?”
特別詫異又關切,就好像她真的不會遊泳,他很擔心。
這……是會不會遊泳的問題麼?
不是!
唐辛再一次確認,她和他溝通不了,她一個字都不想再和他多說。
第311章 幼稚
剛會走就要跑,說的就是小寶寶。
石墨都看呆了,唐辛跟他解釋他小時候也是這樣,因為走得沒有那麼穩所以就顛著一直往前跑。
石墨似懂非懂點著腦袋,一邊“哦哦”有聲地回應,一邊突然又笑起來,特別自豪地說:“弟弟就是能跑,他能站穩的。”
唐辛覺得石玉就夠自誇的了,沒想到石墨青出於藍,不知道是不是遺傳的。
在和唐明嶽夫婦視頻時,石墨極為炫耀,恨不能把弟弟誇上天,把他所能說出的溢美之詞全部用到了石砚身上,聽得屏幕對面的夫妻倆直樂。
唐明嶽連連點頭,也誇贊著說:“真厲害,不愧是你弟弟。這一點兒呀隨你媽媽,你媽媽九個多月就會走了,那跑起來一陣風似的,追都追不上。”
太誇張了,唐辛緊著在後面使眼色讓他別說了,唐明嶽看見了,立馬就明白了,換了個話題聊起別的,本來想問問石砚過生日時是不是回來,當著石墨的面也就沒好意思說,聊了一會兒便掛斷。
唐辛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誰知石墨忽然問起自己是什麼時候會走的,是不是也和弟弟一樣,也隨媽媽。唐辛對於這件事的記憶非常深刻,略沉吟了下告訴他是在十四個月的時候,也就是一歲多一點。
特意加上的解釋很含混,反正多兩個月也是多一點,她沒說錯。
畢竟石砚還差兩天才滿一歲就已經會走了,差別還是挺大的,萬一小孩子攀比起來傷了哥哥的自尊心那可不行。
石墨卻壓根就不糾結,聽明白了更高興了,一個勁不停嘴地誇:“弟弟真棒,不到一歲就會走了,太棒了!”
唐辛很有些動容,即使知道他的性格就是這樣柔軟又溫暖,仍是不免感嘆石墨真的太適合做哥哥了,有他這樣的哥哥真是石砚的福氣。
後來她才發現石玉抱著石墨在外面聊天。
石墨問石玉:“爸爸,你什麼時候會走的?”
石玉抱著他仰躺在露臺的大沙發上,按著那顆滿是好奇的小腦袋枕在胸口,悠悠地說:“讓爸爸想想啊,這麼久的事了……應該是十六七個月吧,或者更晚點兒?”
一邊說一邊在他的小後背上輕輕地拍,拍得慢,說得也慢,像帶著回憶似的。
“嗯,想起來了,是一歲半的時候,那就是十八個月的時候了。你奶奶那時候總說,我們家兒子呀什麼都好,就是不肯走路,推著都不肯往前挪一步,就像在等著轎子來抬,真是天生的富貴命。”
石墨聽得一知半解,卻被他逗得低低地笑起來,手撐著他心口把下巴搭在上面,盯著他的眼睛特別認真地說:“爸爸,富貴命是什麼意思?”
“就是……”石玉假意思索,突然架著他腋下瞬間舉高,左右搖晃了兩下讓他坐在自己身上,等他笑夠了才繼續說道:“就是甭管你上哪兒去,都有人抬著你走,腳底都不帶髒的。”
石墨突然搖頭,“那不行,我要走,我還要跑,我也不要別人抬著,我就要爸爸抱著,我最喜歡爸爸了。”
聽聽,多會說呀,唐辛覺得石玉肯定甜到心裡去了,要不怎麼摟著他就往臉上親,甚至還握著他的小腿,在那隻肉乎乎的小腳丫上親了一口。
親得石墨嘎嘎大笑,別提多高興了。
她回身欲走,聽見石玉的聲音低下來,帶著幾分特別真實又少見的柔和。
“那爸爸就抱著你,抱到抱不動的時候,所以你說,著什麼急呢,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老子聲低又輕柔,當兒子的卻被他說得特興奮,清脆又嘹亮地回答:“是!”
原來,小哥哥不是不往心裡去,隻是沒表現出來。可能也是沒有那麼想要和弟弟比較,偏偏又有一點失落。
這種時候他找的人是石玉,或者說是石玉發現了他藏住的心事。
石玉這人,哄人真是有一套。
唐辛突然就想到自己,她和石墨又有什麼區別?讓他有心地哄上幾句,再親親腳,就開心起來,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可以。
可是石墨才四歲,她都二十幾歲了,竟然還這麼幼稚,真是白活了。
吃午飯時,唐辛便沒怎麼說話,始終低垂著眼睛,聽見石墨哄石砚,告訴他飯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說得認真又誠懇,小大人似的。
沒忍住,她樂了一聲,也被石墨說了一句:“媽媽,好好吃飯。”
看!這就是遺傳,老的那個就愛管人,小的也一樣。
幸好,石砚還小,說不準過兩年也想管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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