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漸斂下眼,低笑起來:“對,男朋友。阿姨好。”
同樣兩句“阿姨好”,再聽第二遍,江儷心情復雜不少。
她大致打量過手機視頻裡的男孩子……樣子很好看,說話也斯斯文文,家教應該還不錯。確實是個條件很好的男孩子。
可怎麼是個Alpha。
江儷沒多說,隻笑了笑。
但她忽然想起件事:“對,江淮和我提起過你的……你是叫薄漸對嗎?”
薄主席看上去頗愉悅:“對的,是我。”
當初江淮在和江儷提起過男朋友叫“薄漸”的時候,江儷就隱隱約地覺得這個名字耳熟。
但除了衛和平,江淮學校裡也沒有哪個同學是她認識而且見過的。
今天她終於想起來了。
她聽說過“薄漸”這個名字。
或者說凡是二中家長,沒有誰沒有聽說過“薄漸”這位同學的大名……二中校學生會主席,蟬聯年級第一,大考小考次次屠榜,一年十二個月,每個月都在因為各類活動獲獎被學校放到官網首頁特殊表彰,吸引生源。
江儷沒加家長群,就偶爾和江淮班主任聯系一下,所以她才聽著“薄漸”這個名字既耳熟又耳生。
“你不是一直考年級第一嗎,”她有些疑惑地問,“還要向江淮問物理題嗎?”
薄漸:“……”
他靜了半晌,神情自然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阿姨,我物理學得沒江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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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滾。”
江總在家,江淮確實能省不少事。
他早上不用吃方便面,也不用出去帶飯了。
辭職回國這件事,阿財肯定是不管不顧,雙手雙腳贊成,江淮倒無所謂。他是真無所謂,江儷回來也行,不回來也行……他隻不大想讓江儷因為他上高三,把努力了這麼多年的工作丟掉。
這個星期天,江淮一大清早就被江總拖了出去,塞進出租車……還有阿財。
她說她選好小區了,讓他們一起跟她去選戶型。
樓盤還沒竣工,江儷付的全款。
江淮隨意瞥了眼款額……八位數。
他笑了聲。
江儷瞧他:“你笑什麼?”
江總在家,江淮出門被逼著套了條薄秋褲,又圍了條厚圍巾。他把臉往圍巾裡縮了縮,懶洋洋地笑:“想起來以前你交不起房租,房東每個月都來敲門催。”
房租也沒有多少,那時候物價低,就幾百塊月租。但江儷沒有錢。
江儷默了會兒,沒說別的:“以後不會再那樣了。”
江總領著阿財去逛了大半天街,江淮被迫跟著,哈欠連連地逛了好大一圈,阿財走得慢,所以他們仨都走得慢。
江總看中了什麼,阿財看中了什麼,買下來,拎不過來的江淮幫拎著。
等在外頭吃完晚飯到家,已經七點多鍾了。
江總和阿財兩個人都累得不行,江淮倒看不出累來。他放下東西,摘了圍巾和外套:“你們倆早休息早睡吧。”
江儷長舒出口氣:“好……你也早睡,明早還要上學。”
“嗯,”江淮趿拉著拖鞋先走了,“我再去看會兒書就睡。”
天色早都濃黑。
四遭漸漸靜下來。
江淮昨天寫的周末作業。他稍稍把寫完的作業收拾好,從課外練習卷撕下一套物理卷子來。他去年過生日,衛和平送他十年五三,也不算全無用處。
燈下悄然,隻低低的翻折紙張的聲響。
做完這套物理卷子再對著答案訂正好,把錯題誊抄到物理錯題本上的時候,已經十一點過半了。
江淮扔了筆,伸了個懶腰,趿拉著拖鞋去洗漱了。
一直沒看的手機,半個小時前,有薄漸一條未讀消息:“晚安”。
江淮叼著電動牙刷,慢騰騰地回:“已閱”。
他出了盥洗室,蹲到衣櫥邊,把櫥門拉開。
衣櫥角落放著一個白色冷藏櫃。江儷回國,要給他房間清掃消毒,他沒讓江儷進來。
電動牙刷嗡嗡地響,江淮想……等高考完,他就可以把這個冷藏櫃扔掉了。大半年時間,他隻用了一支C型,在薄漸出國的那兩個星期中間。
等高考,那時候他就不會再需要抑制劑了。
江淮回去漱了口,洗了臉。
差不多十二點,他聽見“嘭”地一聲巨響。
像有人在狠狠地踹在門上。
接著又是一聲巨響。
“嘭嘭嘭”,門窗都仿佛震起來,像是砸門,又像是踹門,門鈴混亂地響,滋啦滋啦,江淮聽見隱隱約約的男聲,似乎在叫喊:“開門!臭婊子……開門!”
拉開臥室門,震顫聲愈響。
男人的聲音也更清晰:“開門!江儷你媽逼的賤人,你他媽還敢報復老子?開門!”
江淮在外面看見江儷。
玄關開著一盞黯淡的燈,江儷還穿著睡衣,頭發也沒來得及梳,抓著手機,臉色發白。
“你也被吵起來了?”江儷說:“是嚴松,嚴松在外面……他沒什麼本事,你別害怕,沒事,沒事的……”
但江淮並沒覺得害怕。
害怕的隻是江儷。
就像過去那些年,衝著江儷是個年輕Omega騷擾上門來的癩子光棍,他也沒覺得害怕。
他嗓音冷凝下來:“要開門麼。”
“不用,你別開,”江儷咬牙切齒,手指卻還發著抖,“我現在就報警,你有小區物業保安電話嗎,一起打,你別給他開門,我報警,等警察來……嚴松這是又發什麼瘋!”
這段時間嚴松都沒找上過她,她還以為嚴松是放棄了!
嚴松在外頭拍門,報警嫌吵,江儷去了廚房。
江淮低下眼,站了幾秒,走到玄關,擰開了門。
嚴松醉醺醺地站在門外頭,胡子拉碴,頭發也亂糟糟的,儼然已經看不出他去二中校門口找人那時候的風光樣子。
他一巴掌拍了個空,拍在門框上,疼得“嗷”地一聲叫喚,又細瞧清給他開門的人,指著江淮鼻子:“你媽呢?你媽不是回國了嗎?讓她滾出來,誰讓你這個二逼崽子開的門!”
江淮低垂著眼,面容落在濃重的陰影裡。
他問:“你找她有事?”
“有事?”嚴松一聲冷笑,一口酒氣:“你怎麼不問問你媽都幹了些什麼好事!老子說了!她聽話過,跟老子復婚,中誠集團那些榮華富貴遲早都是我跟她的!她呢!”
他晃了下,指著江淮鼻子罵:“不識抬舉,你們兩條賤命!你們還老子的錢!老子辛辛苦苦給中誠當了二十年的狗,都敗在你娘倆手上!賤人!”
他娘的不知道是哪個賤人給朱磊,他那個死了的Beta老婆的親爹,把他準備等朱磊一退休,就把江淮認回家的算盤發過去了!甚至連他這些年從中誠貪的錢,套出的股份明細也都一起發給朱磊了!
沒第二天,朱磊就直接撤了他副總經理的位子,把他名下的房子車子錢全轉贈了……不籤合同,朱磊就要直接把他送到監獄去!
現在嚴松屁都沒有了,唯一一個Beta兒子跟他也不親……他思來想去,能幹出這種事的,除了江儷這個賤人還能有誰?
江淮微微抬眼:“你再罵一句?”
“賤”字還沒有罵出口,嚴松腦袋嗡地一聲,一陣劇痛,眼前天翻地轉,後腦勺狠狠摔在大理石地板磚上。
星期一,江淮沒來上學。
衛和平打電話發消息,橫豎沒聯系上他。
但老林倒好像知道點什麼,說江淮請了幾天假,暫時不來上課。
衛和平隻能去問主席。
上午去問的時候,主席看上去好像也什麼都不知道……但到下午,主席就也請假了。
衛和平胡思亂想:難道這事還和主席有關系?
江淮和主席能有什麼事需要一起請假?
他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流產?
時隔六年,故地重遊。
江淮又去派出所呆了半天時間。
嚴松上門騷擾,原本是要去拘留所呆著的,但他被江淮打破頭,直接被送去了醫院。
江淮倒沒事,但江儷被嚇壞了,硬生生給江淮請了三天假,讓他在家好好緩一緩。
不過在派出所,江淮也弄明白了嚴松半夜上門發瘋的原因……一開始他也以為是江儷幹的,但奇怪的是,他去問江儷,江儷居然說不是她做的,她工作都在國外,怎麼可能知道嚴松都幹了些什麼事。
江淮心想,你不是我不是,那難不成還能是天譴。
從派出所回來,江淮一覺睡到下午四五點。
半夢半醒,他又聽見門鈴。
江淮一下子醒了。可這次隻有門鈴,按了兩聲就沒再按。
江總回來了?
他趿拉起拖鞋,去開門。
在門前的是薄漸。
江淮愣了下:“你怎麼來了?放學了?”
薄漸沒回,他神色認真地把江淮左左右右看了一遍,拉起江淮的胳膊又看了看……江淮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但他看完,在江淮臉上親了一下:“沒放學,想見你。”
江淮心想可能薄漸是以為他生病來探望他。
他假模假樣地咳嗽了兩聲,往薄主席空空如也的兩隻手上瞟:“沒帶個果籃?”
“嗯?”
江淮:“我都病得這麼嚴重了,發燒三十九度九,你還空手上門,好意思的?”
薄漸:“……?”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您是因為發燒進的派出所?
第100章 初印象
嚴松跟江淮打了一架。
他被江淮一腳踹倒在門外, 腦袋磕在地上,大腦嗡嗡發懵, 酒也半醒……接著他從地上爬起來,瘋狗似的朝江淮撲過去:“你媽逼的賤人種!老子殺了你!”
他要掐死江儷這個賤人生的賤種!
但他還沒碰著人, 被揪起西服領子, 他腳下一軟, 頭暈目眩, 被硬甩著狠狠撼到牆上。嚴松是一一米八幾,體格厚實的Alpha,可他在中誠狗仗人勢當了十幾年老總,別說鍛煉, 連路都不樂意走,肚腸被酒色財氣早掏了個幹淨。
他被江淮按在牆上, 剛剛才磕過地板磚的腦袋又磕到牆面上, 讓人腦子都發抽地疼。
江儷聽見動靜不對,跑出廚房來,尖叫出聲。
嚴松嘶吼一聲,漲著臉掐住江淮脖子就和他扭打到一起。
“發燒三十九度九, ”薄漸微微低頭, 手穿過他腰後,額頭和他的抵在一起, “還有力氣來給我開門麼?”
江儷沒在家。昨天那一架砸了家裡不少東西。
阿財也還沒放學。
江淮沒表情地把薄漸從他T恤後腰伸進去的手拉了出來:“別摸我。”
薄漸沒縮回手。他手指絞著江淮的手指,指節慢慢蹭過江淮的腰線,江淮覺得手臂起出層戰慄的雞皮疙瘩。薄漸貼著他耳朵, 狡辯:“沒有,我看看你生病熱不熱。”
江儷起碼要六點回來,她去接阿財。
江淮有些狼狽地摸過手機,摁開……還沒到四點半。
時間也夠。
他抬手,關了玄關沒必要開的燈,勾住薄漸的脖子。薄漸很低地呼吸著,從他衣領領口親過去,江淮被摁在櫃子上。
但就在江淮以為薄漸要做些什麼的時候,他也想做些什麼事的時候,薄漸忽的停了,他握著江淮的手,聲音有些啞:“有受傷麼。”
“……”
“又沒做,怎麼受傷?”江淮問。
但說完,他覺得這話說得太色情,欲蓋彌彰地補充:“就親了兩下。”
“……不是。”薄漸笑起來,胸腔微震:“我問的是昨天你和你爸打架有沒有受傷,不是問的……那種事。”
事實上“那種事”就是親了幾下,但被薄漸這麼遮遮掩掩地一說,江淮覺得更色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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