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亂民,說到底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若是真要打,必然是打不過我大邺軍隊的。”三皇子先是拍了一記馬屁,見安慶帝面色愉悅,便又繼續道:“但若是真打起仗,勞力傷財。兒臣便想了個兵不血刃的法子……”
“……那群亂民盤踞在泗水一帶,兒臣看過地形圖,那邊正好是在泗水下遊。泗水上遊在禹州境內。兒臣以為,我們大可以先派人前去和談安撫,之後趁這些亂民降低警惕時,在上遊河水中投放毒藥。這些亂民扎營在泗水邊,必定要日日取水,如此一來,必會中毒。之後我們再趁機派兵進攻,不就如砍瓜切菜,毫不費力了?”
他不過十五歲,說起在河水中投毒時,臉色卻沒有半分變化。廖道長一直在旁邊聽著,雖然他是舒貴妃的人,此時卻也不由打了個寒顫。
安慶帝卻是沉吟半晌,撫掌笑道:“兵不厭詐,這也不失是個好主意。那此事便交由你去辦吧。”
三皇子一拱手:“是,兒臣必不負父皇所託!”
這番密談,不過殿中三人知曉。隔日,安慶帝便下了旨,其餘各地的寶塔要加緊修建,務必在今年冬前完工;另派三皇子帶兵前去肅州平亂,禹州舒聆停,肅州申屠胥,皆聽從三皇子調遣。
朝堂之上,太子一黨交換眼神,面色不定。三皇子一黨則大贊陛下聖明。唯有申屠孛、季安民等寥寥數人面露擔憂,不知道安慶帝派三皇子去是何打算。
邺京的消息傳到雁州時,已經過去了數日。
彼時蕭止戈正在帶著安長卿在田間巡視。上次與齊巍一番談話後,齊巍回去便召集了城中老農,集思廣益,尋找更是適宜雁州氣候的作物。
這些老農都是經年跟莊稼作物打交道的,對氣候還有作物比領兵打仗的將軍們要精通的多。大家聚在一處一討論,倒還真討論出了一些東西。
起因是有個商議時,有個老農猶猶豫豫說家中大兒子從雨澤帶回來了一種叫做“甘薯”的作物。這作物在雨澤隨處可見,賣得十分便宜,個大又能飽肚子,因經商未賺到銀錢,便幹脆買了幾車這種甘薯帶回了肅州。先前戰事,他們一家把糧食全部捐給了將士們,就是靠著這些甘薯才撐了過去。
齊巍一聽就來了興趣,請老農將兒子帶過來講一講這甘薯的事情。
聽聞消息的蕭止戈與安長卿也一同去聽。原來因家中實在貧困,這老農的大兒子一直在四處買賣貨物賺點小錢。因有同伴說雨澤物產豐饒,若是能弄回一批到大邺賣,能賺不少錢,他便動了心,一伙年輕人從肅州出發,越過邊界偷偷去了雨澤。
但是去了才發現買賣沒這麼好做,一群人折騰了不少日子,沒掙到什麼銀錢,路費倒是花費不少。最後偃旗息鼓又回了大邺。這老農的兒子不甘心兩手空空,想著這甘薯反正便宜,賺不到銀錢弄點吃的回去也不錯,便拉了一車甘薯回去。
老農的兒子說這甘薯在雨澤漫山遍地都是,據說十分容易種,而且生熟都可以吃。他還特意帶了兩個過來。
齊巍等人都看稀奇般瞧著,又聽可以生吃,當場削了一個嘗味道。口感似葛,味似荸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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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長卿也跟著嘗了一塊,又拿著剩下的一個甘薯仔細打量許久,才開口道:“我曾在一本呂宋遊記上看過甘薯的記載。上面說甘薯‘大如拳,皮色朱紅,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廣種耐瘠,產量又高,一畝數十石,勝種谷二十倍①’。”
上一世時他幽居王府無事可做,最大的愛好便是看書和冶玉。當時看過不少遊記和雜學,隻驚嘆天下之廣闊,卻沒想過有一日還能真正碰上書裡所說之物。
蕭止戈卻一下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廣種耐瘠,一畝數十石?那是不是雁州也可以種植?”
眾將領對視一眼,目中都閃爍精光。
之後,蕭止戈用糧食換了老農家中所剩的甘薯,安長卿則憑著上一世的記憶尋到了那本遊記,根據遊記中所記載,再結合老農之子的口述,草擬出了一份種植之法。
如今薯塊已經開始催芽,安長卿不放心,每日都要跟蕭止戈來這田間巡視一遍。
因天氣已經炎熱,田地又細細疏通過,這些薯塊催芽既快又多,短短數日,已經長出了綠油油的嫩芽。安長卿巡視時,還有擅長農事的將士在田間仔細侍弄施肥。
按書上所說,這甘薯原本四月中種下最好,他們卻發現得遲了一些,如今已是五月,便隻能多施肥,盼著它快快長成。
“如果當真種成,日後百姓的糧食就不用愁了。軍糧也有了著落。”安長卿目光閃閃道。
蕭止戈看著這小小一畝田地,即使一向沉穩,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雁州土地貧瘠,作物產量一向不高,若是這甘薯真有書上所說的高產,那雁州便有了足夠底氣應對將來。
“是啊,這是雁州之幸事。若是有可能,將來還可以往其他州郡推廣,叫大邺百姓都有食物果腹。”
安長卿側臉看他,蕭止戈臉上盡是豪情。他似乎從未想過私藏,第一時間想到的,先是大邺百姓的衣食。
“嗯。等我回去了,再把從前看過的書翻一翻,說不定又能有些新發現。”安長卿道。
他從前看那些書,隻是當做解悶,如今經此一遭,卻恍然發現,這些書本上的東西,原來是可以切切實實落到實處,改善民生的。
蕭止戈倒也沒有拒絕,隻道:“辛苦喏喏了。”
安長卿一笑,又拉著他往田壟間去,一排排檢查過那些幼苗發苗情況。
等兩人巡視完田地,恰好城中送信過來,說邺京來信。兩人才又騎馬趕回了城中。
安長卿與他一同去了軍營,雁州軍務蕭止戈從未瞞著他,他眼下自然也看到了邺京來信。看到三皇子帶兵去泗水平亂時,他腦中有什麼一晃而過,卻又沒能抓住。盯著信上的泗水直皺眉頭。
蕭止戈的表情也不太好,雖然早有預料安慶帝必會派兵鎮壓,卻沒想到他會半點轉圜都不留。說到底,這群“白丁軍”也都是大邺百姓,不過是被逼得沒活路了,才揭竿而起。若是朝廷能派人安撫,說不定根本不用動兵戈。
安慶帝此舉,肅州泗水一帶,必定會血流成河。
嘆口氣將密信燒了,見安長卿也跟著愁眉不展,以為他在擔憂戰事,蕭止戈揉揉他的發頂,反而來安慰他:“如今擔憂也沒用,不如先將雁州顧好。”
安長卿思路被他打斷,隻好跟著點點頭。自己去尋了書來看,等蕭止戈處理完軍務,才一起回府中。
府中安福叫廚房備好了晚飯,見他們回來,就連忙叫人擺飯。
用過飯,兩人在院中溜了幾圈消食,不多時天便黑了下來。安長卿脫下外衣,換上軟底鞋,準備去浴房洗漱,旁邊的耳房如今已經被改成了專用的浴房,與正屋打通,用一扇屏風隔開。
蕭止戈在邊上瞧著,輕咳一聲,道:“今晚,我就不去書房了吧?”
有了初回後,蕭止戈食髓知味,又信了話本上所說,纏著安長卿夜夜被翻紅浪。為此安長卿惱了幾回,將他趕到了書房去睡。這不,前天他又把人弄狠了,已經被迫睡了一夜書房。
無論如何,今晚不能再睡了。
北戰王厚著臉皮,脫掉外裳和馬靴,穿著一身中衣大馬金刀坐在床榻上,雖然沉著臉,卻大有一副賴著不走的流.氓架勢。
安長卿瞥他一眼,卻沒有說話,自顧自去了浴房洗漱。
等洗漱完回來,便換蕭止戈去。安長卿滾進床榻裡,抱著被子裝睡。
蕭止戈從浴房回來,就見他背對著自己,也不知是真睡了還是裝睡,但顯然並沒有再趕他去書房的意思,便松了口氣,上了床將薄被蓋好,又試探著伸出手臂,將人攬進了懷中。
一.夜好眠。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今天睡了床,明天就可以……
喏喏:不可以。
慫慫:……哦。
第 61 章
都說日有所思, 夜有所夢。
這一晚,安長卿竟然又夢到了上一世的事情。生前死後那麼多年,其實對於從前的許多事他都已經記不太清, 但這晚上的夢境, 卻格外的清晰,他甚至能清醒感知到自己在做夢。
夢裡蕭止戈還遠在雁州,他一個人坐在王府花園的亭子裡看書。伺候的下人們不怎麼精心,在亭子外頭躲懶說闲話。
他也並不在意, 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書。
亭子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低泣聲。他循聲看去,辨認出哭泣的應該是個小丫鬟,用帕子捂著臉, 斷斷續續哭訴著:“那麼多人, 那多人全死了……我家就在泗水邊上,寫了信也沒人敢送過去, 肯定沒有活路了……”
兩個丫鬟立刻緊張地捂住她的嘴,低低呵斥:“你不要命了,王管家都下令了, 不許我們議論這事!”
那哀戚的丫鬟似是怒極了, 壓抑著聲音道:“泗水邊上那麼多人,全叫三皇子毒死了!不讓我們說就沒這回事了嗎?”
“別說胡話。”另一個年紀大些的丫鬟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安長卿,安長卿立刻低下頭, 裝作認真看書的模樣。
她又嘆口氣繼續道:“聽說泗水邊上的村莊全都被派兵圍了起來, 陛下下旨說那些都是“白丁軍”,死不足惜。”
“若是你家真在泗水邊上……就節哀吧……”
那小丫鬟又哀哀地哭起來……
安長卿知道自己在做夢,努力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卻更加昏昏沉沉,反而是畫面一轉, 又到了另一個地方。
他站在一家書鋪裡正在挑書,鋪子裡頭有幾個書生在小聲討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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