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為什麼要跑出去？」我輕輕開口，卻把她嚇得一激靈。

「我覺得你很生氣，所以我不敢回來。」

陸思思說這話時，臉上的淚痕還沒幹。

我看她這樣子，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她一直那麼對你？」

陸思思搖了搖頭，隨後又點頭，沉默了一陣才開口：「其實她以前對我還是挺好的，她隻是一直打麻將不管我，但是不打我也不罵我。」

「自從我弟弟被抱走了，她的精神就開始不穩定了，每次我回家晚了，她就罵得很難聽。」

「後來她之前的那個男人騙她說，隻要把我嫁給他的合作伙伴，他就把弟弟還給她。」

「她信了，天天逼著我結婚，我不願意她就打我，可是那男人的兒子比我還大，我怎麼去給人當後媽。」

我看著陸思思眼裡又隱隱泛起的淚光，頭發被扯得亂七八糟，半邊臉腫了。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要反抗，低垂著腦袋擦眼淚的樣子儼然一個受氣包。

「陸思思，不管你並不是對你好，不打不罵也不代表一定是對你好。」我有些不忍心，「就連送你一個蛋糕，也不叫對你好……」

陸思思沒有吃過糖，所以才會把一點點甜頭當成寶。

我早就知道的，她那麼會討好人，這些年一定過得很不好。

心裡忽然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我雖然不是私生女，但是比起她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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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歲的時候，我媽外頭談了一個，她為了去見他，把我獨自扔在家，我趁保姆不注意跑出去找她，差點被車撞死。

我爸知道後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後他們就離婚了。

在他們沒離婚前，我偶爾還能看見我媽，離婚了之後，他倆我誰都見不到了。

但是我比陸思思幸運的是，我從小就知道我受委屈了沒有人會關心我，所以我從來不讓自己受委屈。

想到這裡，我覺得入口的酒都是苦的。

我真不明白，這些人要麼忙得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要麼不負責任。

他們為什麼要生孩子啊。

一醉解千愁，我給陸思思也開了瓶酒。

「喝，今晚不醉誰也別睡！」

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看見我爸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我和陸思思。

月光皎潔，天臺燈光輕薄。

鏡片後的眼神淡漠，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爸……我……」

陸思思趕緊放下手中的酒，站起身來，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

「你緊張什麼。」我轉過身背對著我爸，指了指沙發，對陸思思說，「坐。」

我爸看了我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又靜靜地離開了。

我轉頭看了看他離開的背影，酒意上頭，眼睛有點酸。

「你隻要不是把天捅破了，他是不會管的。」

18

陸思思坐下，我看著她現在膽小如鼠的樣子，忽然想問她一個問題。

「你膽子這麼小，當初怎麼敢往我禮服上潑酒？」

陸思思抿了抿唇，尷尬地笑笑：「我看了雨桐主演的偶像劇，在家裡對著鏡子練了兩個月，其實我端起那杯酒時，手都是抖的。」

我嗤笑：「謝雨桐那是本色出演，你就是再練兩個月，也演不出她那股子綠茶勁兒。」

「姐，對不起啊。」陸思思誠懇地道歉，「小時候我沒有朋友，隻有雨桐願意帶著我玩，所以當我聽她說你欺負她時，我真的很心疼她。」

「所以你不會拒絕她提出的任何要求？包括和她聯手扳倒我？」我斜睨著她，半開玩笑。

「姐，你別誤會，我早就和她說了，我不會幫她的忙，也不會讓她傷害你。」陸思思忙不迭搖頭。

我看著她，逆來順受，沒有一點脾氣，是我認識的少有的老實人。

「陸思思。」我叫她，「你該學著拒絕，學著反抗。」

陸思思抬眸望我：「可是我不敢，如果我不聽話，就會隨時被扔掉，我是私生女，沒有人能看得起我。」

我半倚在沙發上，說出一個很現實的事實：「那是因為你還不夠優秀，如果你足夠優秀，就不會那麼輕易地被舍棄了。」

她低著頭不說話，似在認真思考我的話。

我看了看她略微紅腫的臉，忽然有些憐憫她。

「陸思思，你想一輩子被人隨意地打巴掌嗎？」

我慶幸我很早之前就了解到這個世界的現實。

自從我進娛樂圈的那天，隻要有利於陸氏生意的事情我一定衝在最前面。

包括這幾年一直在做慈善，赤著腳走十幾裡山路進山村。

所以不管我捅了多大的婁子，我爸都會幫我擺平。

「既然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那就拼盡全力，過好這一生吧。」

19

陸思思上學去了。

她剛讀大二，已經很久沒去上過課。

現在她媽進了精神病院，她可以安心地去上課了。

這邊，不是冤家不聚頭，謝雨桐跟在我身後，和我接了同一個綜藝——「奔跑吧，兄弟姐妹。」

估計節目組也是想借我和謝雨桐不和的熱度，大賺一筆。

但是我知道，以往隻要是我喜歡的，謝雨桐肯定要過來插一腳。

於是我有意無意地表現出，我喜歡其中的那個大酷哥程浩。

果不其然，謝雨桐在節目錄制的間隙就對程浩關懷備至。

私下裡，簡直成了程浩的紅顏知己。

我看她這個不值錢的樣兒，頭都要笑掉了，她怕是不知道，程浩的女朋友闫菲是拳擊手。

一拳能把她頭打歪的那種。

我火上澆油，當著謝雨桐的面添加了程浩的聯系方式。

這下，她更是使盡渾身解數，鐵了心地要把程浩拉到同一戰線。

結果，節目播出當天，緊跟著流出來一組照片。

照片上，程浩在節目拍攝期間和一女星舉止親密，疑似劈腿。

這下謝雨桐玩大發了。

起初是她想和我較真，最後卻把自己賠了進去。

不出兩天，謝雨桐被曝插足。

出乎我意料的是，程浩為了她，竟然當場就和闫菲鬧掰了。

有豬隊友的一番神操作，這下謝雨桐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而且闫菲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連續三天深夜發長文痛撕謝雨桐和程浩，文中洋洋灑灑記錄了這三年對程浩的付出，以及程浩為了謝雨桐與她翻臉的整個過程。

內附上程浩一邊和她吵架，一邊深情表白謝雨桐的錄音文件，把他倆錘得死死的。

不僅如此，她還給文章起了個響當當的名字——「渣男賤女遠離我！」

一時間，勾動了萬千女性的同情心。

我自然也是心疼得熱淚盈眶，揚起的嘴角怎麼也回不到原位。

評論了句：「你的三年我心疼，你的文字還愛他！」隨手轉發，警醒粉絲們都要遠離渣男。

緊接著，晚棠、黎笙和一眾被謝雨桐欺負過的新人也跟著轉發，句句不說謝雨桐，卻句句離不了謝雨桐。

這下，謝雨桐的人氣一落千丈。

好在她的公司還算給力，一邊對闫菲的遭遇深表同情，一邊極力撇清謝雨桐與程浩的關系。

並表示謝雨桐出道至今兢兢業業，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這次的事件給謝雨桐的演藝生涯帶來不小的打擊。

她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以後都隻能跟在我身後演我挑剩下的劇。

20

謝雨桐停了所有工作在家避風頭，闲得沒事幹又跑到我面前蹦跶。

「陸冉，是不是你害我？這些照片是你找人拍的？」謝雨桐怒火滔天，把一沓照片扔在我面前。

我頭疼地閉上眼睛，覺得她簡直沒腦子，我要對付她用得著費心思嗎？

我難道沒有手嗎？

「謝雨桐，你發的什麼瘋？你自己心術不正，現在跑來怪我？」我面不改色，字字珠璣，「如果你不勾搭程浩，怎麼會被人拍到？」

我實在理解不了她的腦回路。

不磨煉自己的演技，出道這麼久專耍這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

把我踩在腳下她就能站起來了？

「我根本就不喜歡程浩，這些媒體斷章取義，實際上我連他手都沒牽過！我……我就是為了氣你才和他走得近了點。」

「而且，除了你，還有誰會和我作對？分明就是你怕我搶了你的風頭, 想讓我永遠離開這個圈子！」

謝雨桐還在這委屈起來了，兩眼泛淚光, 搞得好像我欺負她一樣。

我太陽穴突突地跳，真不知道這些年，我哪裡來的耐心和一個弱智爭了那麼久。

「謝雨桐, 你消停點吧，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謝雨桐現在沒有事情做，有大把的時間纏著我，可是我沒時間啊。

小帥哥還在門口等著我呢, 我多耽誤一秒都是在浪費青春。

「你要實在沒事幹就去找程浩吧, 佔佔便宜, 牽牽小手什麼的。他不是愛你、情願為你身敗名裂嗎？你倆在一起，肯定很有趣。」

我神色認真 對她說著，結果憋笑沒憋住，嘴角在她的注視下不受控制地越揚越高。

謝雨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衝過來要打我。

哥姐們各忙各的事，除了我這個闲人，誰還有空搭理她。

「「「」不到兩分鍾, 她敗下陣來, 抱頭鼠竄。

「嗚嗚嗚……陸冉！你怎麼老是打人巴掌, 每次下手都那麼重……」

我雙手環胸，看著跌坐在地上的謝雨桐。

我覺得, 她簡直就是塊寶藏，是我的快樂源泉, 我真怕她哪一天真的混不下去。

到時候我該有多無聊。

21

謝雨桐這個找茬精吃了癟，估計又得好久不敢來找我麻煩。

我和晚棠她們訂了個包廂一連慶祝了三個月。

隻有姐妹，沒有兄弟。

蛋糕，瓜子, 又唱又跳得像過年了一樣。

自從被沈言初擺了一道，我再也不敢接近男人，一個恍惚眼前就浮現那個天價的吻。

而且這些天我隻要一踏進娛樂會所的門，沈言初一定緊隨其後，把帥哥們嚇得花容失色。

現在我認命地隻和小姐妹們一起吃飯喝酒。

不出三分鍾，包廂的門再次被用力推開, 可憐的門經過一而再再而三地摧殘已經搖搖欲墜。

沈言初環顧一圈，看到包廂隻有一眾姑娘, 神色緩和了一些。

我陰陽怪氣地內涵他：「呦, 沈警官又自費加班來了。」

「冉冉，你保鏢又來了, 我們先撤了，看在他這麼堅持不懈的份上，你幹脆從了他得了。」

姐妹們見勢不好識相地撤退，包廂裡隻剩我和沈言初。

我坐在沙發上, 蹺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著人模狗樣的沈言初。

沈言初邁著長腿走過來, 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我。

我同樣面不改色地抬眸瞧他。

沈言初俯身，輕輕將我圈在沙發上，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心尖：

「陸小姐，你被逮捕了, 跟我走一趟吧。」

「哦？」我挑了挑眉，「罪名？」

「芳心縱火犯。」

「哦。」我笑了，「沈警官準備帶我回警局？」

「不……」沈言初說完這句話就吻了下來。

「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