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次年夏天,馳野從父親的公司出來,一邊上學而成績優異,一邊工作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
在飯局上,少年氣質更加深沉內斂如開鋒銀劍星河璀璨,深邃的眉眼英俊逼人,隻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雖然平靜,但是耳邊的紅暈出賣了他。
手機裡校園表白墻刷屏了陸唯安下午去找過燦燦。
他的眼睛裡緊緊盯著那張照片。
良久,他撥通了那串號碼。
沒辦法,馳野心裡嗤笑自己。
這酒太醉人,他的心裡酸澀。
他好想她,好想吻……她。
林燦燦過來的時候馳野正蹲坐在馬路上,街燈亮得出奇,街上飄起了雨,淅淅瀝瀝。
馳野抬起頭看著姑娘穿衣服吊帶白裙子,撐著小紅傘,那雙眼睛笑意盈盈,似乎星河蕩漾靈魂滾燙。
少女給他撐傘一步一步走近,看見馳野發紅的眼眶。
馳野聽見少女的聲音。
你別哭了,請你吃糖。
她攤開手心裡的一顆糖果,又繼續在他耳邊狡猾地說道。
你又欠我一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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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少年清澈的笑意劃破孤寂的夜裡。
他終於得償所願。
烏雲總不蔽日。
終有人,會透過腐朽的皮囊看見你滾燙的靈魂。
等朝陽升起,少年馳騁山野。
而他們彼時正當年少,自當肆意鮮衣怒馬。
《唯燦燦安》——陸唯安視角
01
我三十歲生日那天,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雨。
落地窗外少女撿起散落一地的紙桔梗花。
那是小侄子的追求者,一個隻能說是……清秀的少女。
很奇怪,這些年來,我總是很少評價女孩子的長相,下意識地斟酌字句,在隻言片語上反復咀嚼才會吐出口來。
大雨打在她身上,她眼眶通紅,眉眼裡卻是一腔熱枕。
她抬起頭和我對視。
那一瞬間,她眼裡殘存的滿腔愛意,那種孤勇的顏色像一抹鮮艷的紅讓我久久不能言語。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像極了一個人,一個我很少想起的人。
02
林燦燦,你不會知道,那是我時隔十年第一次再次在心裡反復咀嚼你的名字。
是在一個不能再平常的午後。
耳邊是尋常的奏鳴曲,聞到的是梅雨天讓人沉悶的味道,樓下熱鬧非凡,全是來祝福我生日的人。
當我終於拿到我心心念念的名利和地位站在最高處,身邊都是會說謊的高手時,我卻突然想起了你。
這些年我不是沒有聽見過你的名字,或多或少在隻言片語裡,拼湊出了完整卻陌生的你。
他們的形容裡,你越來越美麗活潑、富有魅力。
聽說你大膽勇敢、轟轟烈烈。
他們都驚艷於現在的你多麼多麼美麗,多麼多麼動人。
甚至有人小心翼翼地調侃我是否後悔當初把你甩了。
可是好奇怪,林燦燦我想起的不是後來你華麗漂亮的樣子,我變態一樣自顧自地一個人沉溺在舊時空裡,反復想起你那張雖然不算漂亮卻有點可愛的臉。
那場藏在我二十歲時光裡,難以啟齒的話在時光的長河裡漸漸成了我心底最隱秘的角落。
03
從我記事起,我便工於算計了,那些就是家常便飯。
從小我就被教育成了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身邊一起廝混的富二代們多數也是一樣的。
吃飯喝水和不擇手段並無什麼不同,就像我的父母表面琴瑟和鳴、相敬如賓,背地裡卻相互算計,對於我他們更多地是想著如何把我的價值最大化。
我似乎是一件容具,他們要把我做成一個杯子,漂亮的外觀,再把他們的信息和思想如普通茶水一樣倒進來。
這樣我就成了她們能夠展覽出來的滿意作品,清香四溢。
所以我看到的世界是一圈黑色,我就把這圈黑色當成常態。
而愛情對於我們不過是把欲望偽裝得好看一點,是天平上的砝碼,隨時可以待價而沽。
林燦燦,那時候的我不會想到,你一腔孤勇不計較得失的喜歡,是我安穩人生最大的變數。
04
故事開始於一個無聊的大冒險。
你憋紅著臉拒絕我的時候,我才會怒不可遏。
我天生好勝心強,樣樣都得爭個第一,為了做強者連賽車都是玩命一樣也要贏。
所以我用我學到的那些,理所當然地覺得,這是一場遊戲。
看你掙扎,看你紅著的臉龐,看你一步一步地淪陷,我覺得這場遊戲的進度條逐漸拉滿。
可是林燦燦,我從奶茶店經過的時候,你站在人群裡和奶茶店老板爭得面紅耳赤,和世界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那瞬間我的腦子裡突然想起,你仰起頭看著我,似乎是惶恐又似乎是慶幸。
你對我說,陸唯安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你一遍一遍地說著感謝,似乎我對於你而言是救贖。
那個時候陽光照在你的臉上,睫毛撲閃撲閃的。
我突然發現你沒有那麼醜。
以前我可以虛偽地說出,林燦燦胖胖的也挺可愛的。
可是那一瞬間我卻語塞,愣在原地看著你的無力。
夕陽西下,身後的喧鬧你充耳不聞。
可是我看見你哭了。
可能就是從那一刻起,我的心裡隱約有一絲不安的情緒。
後來我知道那是人未完全泯滅的良心牽引出來的情緒,它叫愧疚。
我鬼使神差地打給自己的親戚,讓他們聯系了一份兼職。
我自我安慰,這不過是為了後面更好地利用你罷了。
05
我沒有想到從酒吧回來喝醉酒半夜突然發起了高燒,在寢室裡室友打遊戲的打遊戲,睡覺的睡覺。
高燒不止,模糊的瞬間,我給你打了電話,你無條件地付出,讓我下意識地在最脆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找你。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拒絕。
是啊林燦燦,你從來都不拒絕我。
似乎隻要我說的,天塌下來你都會笑呵呵地說好。
後來我在醫院裡醒來,聽說你已經離開了,聽說你為了照顧我從寢室二樓爬窗戶下來還狠狠摔了一跤。
我的室友和兄弟在病房裡嘰嘰喳喳地打趣你。
形容你那個時候多麼狼狽,一瘸一拐地多麼可笑。
我的喉嚨幹澀得說不出話來。
我想一定是因為高燒太久沒有喝水。
我的生日越來越近,那天在包廂裡,人很多很吵,突然我不想你出現,不想你狼狽地出現。
我知道你會帶上那雙球鞋。
我知道你會帶上你最真摯的祝福和熱情出現。
就像那個時候我讓你來一樣,你明明害怕但你還是點了點頭。
那天很吵,真的很吵,林燦燦你出現的時候,我覺得他們吵死了。
按照計劃我應該說點什麼,可是我說不出口。
我聽見那些和我稱兄道弟的人如我所願一樣給你最大的奚落。
肥妞。
舔狗。
而你站在人群中央,和往日那雙總是對我充滿希冀的眼神不同,你眼裡亮晶晶的光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全是陌生的破碎。
那一瞬間我的心裡沒有想象的暢快,反而有什麼東西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該說點什麼的。
可是我該說什麼?
該如計劃一樣一起奚落你。
還是該制止他們。
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制止他們。
殺死你尊嚴這件事情,他們隻是從犯,而我是主謀。
和那雙球鞋一起掉落的是林燦燦的自尊,和著地上的飯菜,留下來的是一地雞毛。
我聽見馳野制止他們的時候,老實說我的心裡竟然生出了一絲羨慕。
羨慕他可以隨心所欲。
而我不得不承認我的懦弱。
我無法承認,林燦燦,我……對你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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