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也嬌氣，每回去縣城都要花兩分錢坐牛車去，長了腿不用非得花錢。

　　要換以前，林家人聽了肯定生氣。

　　像林母每回憋得難受。

　　但這次，她聽完後心裡呵一聲。

　　我家媳婦是懶，但能寫文章賺錢啊。

　　我家媳婦是懶，但能買肉買富強粉回來包餃子給她吃啊。

　　你家媳婦能嗎？

　　怕是天天吵個不停吧。

　　想著老三媳婦那句“悶聲發大財”，再看桂花嬸那嘴臉，隻覺得她傻得很，就一把嘴說說說，說的還都是錯的。

　　林母解氣了，還朝桂花嬸笑了笑，真心實意那種。

　　把桂花嬸嚇得心裡一跳：津平娘這是什麼意思？她是不是想著待會拿麻袋套我？

　　她閉嘴了，還特意轉了個身背對林母，接下來幹活心裡慌慌的。

　　想著待會下工得第一個跑才行。

　　林家其他人聽見桂花嬸的話也不氣了，和林母一樣的想法。

　　他們這會想，老三媳婦肯定是端著碗餃子回娘家去了。

　　那就是說，家裡餃子快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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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待會下工回家能吃上白面餃子，恨不得馬上到傍晚，手底下的動作也跟著快了。

　　周雲夢走到娘家，照樣敲門喊了聲“娘”，裡面傳來熟悉急切的步伐。

　　周母見閨女回來高興得不得了，也不像上次那樣擔心閨女是因為受委屈才回來的，邊領著人進屋，邊問：“是上次那事有好消息了？”

　　她又道，“放心，家裡五個孩子都出去了。”

　　她還記得閨女上次交代的，寫文章的事先別說給哥和嫂子聽，就她這個當娘的知道就行了。

　　周雲夢坐下，把竹籃子放在一旁，先拿那張市農村報給她看，指了指自己文章那個位置：

　　“娘你看，我收到回信了，我寫的文章登上報紙了。”

　　周母接過，所有字她看不懂，但上面“周雲夢”三個大字她是瞧得真真切切，這心也跟著滾燙激動起來。

　　“哎呦我閨女就是厲害，說寫文章就寫文章，說能上報就能上報。誰家閨女有這能耐啊，能寫文章上報紙，整個公社就你一個了！”

　　周雲夢聽著耳熱，她給周母講了下這篇文章大概寫什麼內容。

　　周母學著村支書看報紙的架勢，明明一個字也看不懂，照樣看得認真。聽著閨女的話，一個勁地點頭。

　　“我閨女真厲害，誰能想到秋收也能給你寫出花來啊！”

　　周雲夢拿出另外一個信封裡的東西。

　　“我投給雜志社的兩篇文章也過了，給了我十二塊錢稿費。再加上報紙這邊四塊錢稿費，我賺了十六塊呢。”

　　周母聽得跟在做夢一樣：“多……多少？十六塊錢？”

　　見閨女認真點頭。

　　她恨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夢……”

　　“我閨女真靠寫文章賺了十六塊錢，這才過去幾天啊……”

　　周母瞧著閨女這漂亮的臉蛋，隻覺得解氣。

　　“以前我就說你讀書好得繼續供著去讀書，村裡那些不長眼的還說我傻，你那嫂子還有哥也是不像樣的，居然還敢有意見。”

　　“你看，現在你能寫文章賺錢，他們能嗎？”

　　周母拿著手裡報紙就說，“小夢，你這報紙借我會，我非得砸村裡那些人臉上，讓他們瞧瞧我們家小夢多厲害！”

　　起初周雲夢聽著周母為自己高興，自己也高興。

　　越往後越不對勁，見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她連忙拉住周母的手：“娘！你等會，你聽我說，我寫文章賺錢的事不能往外說。”

　　“咱家就你一個人知道就行，連我哥我嫂都別說。”

　　周母：“為什麼？這種好事怎麼能不說？”

　　周雲夢把中午給林家人的解釋再說一遍，特意強調了“悶聲發大財”。

　　周母不傻，她過去一個人拉扯四個孩子撐起這個家，自然知道家裡有多少錢有多少糧食得藏著掖著。

　　關起門來吃得再好，走出去都得哭自己窮。

　　更何況這事是為了閨女好。

　　她剛就是太興奮太激動了。

　　周母：“娘答應你，保證這事隻有我知道，連你哥都不說。”

　　如果不是三個哥對妹妹不好，小夢又怎麼會瞞著他們。周母恨不得敲三個兒子的腦袋，娶了媳婦忘了妹的糟心玩意。

　　周雲夢笑得眉眼彎彎：“謝謝娘～”

　　有這麼個疼著自己的娘真好。

　　她拿出五塊錢給周母，“娘，這五塊錢不多你先收著，就當自己的私房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對自己好點。”

　　周母心下感動，果然還是閨女念著娘，手上推拒著：“你自己收著就好，娘管著全家的錢還能缺錢不成？”

　　周雲夢堅持：“娘，這可是我賺的第一筆錢，特意孝敬您的，怎麼你也得收下，就當私房錢自己用的。和你手裡那些整個家用的錢不一樣的。”

　　周母聽著窩心，這才收下，攥緊手裡的錢，高興壞了。

　　託閨女的福，她一把年紀了居然有私房錢了。

　　這可不是以前沒分家時偷偷摸摸給整個小家攢的，是閨女給她一個人的，還是小夢疼她這個當娘的。

　　周母心裡樂滋滋的。

　　周雲夢把這件事說完，才掀開竹籃子：“這是一斤豬肉，回頭娘煮著吃了，你自己多吃點啊。”

　　周母：“你費這個錢幹嘛啊？拿回林家去吃。上次拿的一斤肉還剩點呢，每次煮娘都吃不少來著。”

　　周雲夢：“林家有，這是賺了錢特意買回來給您吃的，我哥他們都是沾你的福氣才有得吃。”

　　又拿開反扣著的盤子露出滿滿一碗餃子。

　　白面餃子！

　　周母見了都饞，這可是過年都不一定有得吃的餃子。

　　“我買了一斤富強粉和一斤豬肉回家包餃子來著，我讓二嫂包完煮了一碗餃子拿過來給娘你吃的，這會還熱乎著呢，娘你趕緊先吃吧。”

　　周母注意力轉移，落在閨女話上：“什麼？那不是林家人都能吃，落到你嘴裡沒多少了？這可是你出錢買的！”

第12章 小姑好

　　周雲夢無奈。

　　周母真的……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往閨女身上懶，佔別人便宜可以。

　　別人佔閨女便宜，那不行！

　　之前買肉也是因為林家人出錢，閨女出門路幫忙買肉，她才沒多說什麼，但也交代閨女多吃點肉別吃虧。

　　這份心這份好她是喜歡的。

　　周雲夢解釋：“林家人是跟著吃，但吃最多的肯定是我。他們都念著是因為我才能吃上餃子的。你看我都敢直接說包好餃子拿碗回來給你吃了，我婆婆二話沒說就交代二嫂拿個大碗裝多點。”

　　一副我買的東西我做主的樣子。

　　她昂了下脖子，“再說了，要是沒給林家人點好處，我那大嫂二嫂性子再好也不樂意一直縱著我啊，現在不說什麼，說不定心裡都想著啥時候分家呢。”

　　“分家了就得我自己去做飯打掃家裡了，哪像現在分點給她們吃，她們樂意著幫我幹活呢，心裡還沒半點意見。”

　　“像這次，我就買富強粉買肉回家，二嫂就去包餃子了，也不用我出力，就等著吃餃子好了，大家還得感謝我。”

　　周母一聽翻了個白眼：“都有富強粉有肉了，她們不出力包餃子的話憑啥分給她們吃啊？”

　　她仔細想想也覺得閨女聰明。

　　林家沒分家開不了小灶，還不如大大方方分點林家人吃。

　　這樣子林家那兩個妯娌估計也不敢再盯著小夢不幹活的事，天天住在一起沒那麼多碎嘴話。

　　這樣子也好，小夢想吃什麼就讓兩個嫂子煮，手都不用沾水的。

　　林家人佔了便宜也不敢過分，都是老實的一家人，聽親家母讓端這一大碗白面餃子回娘家就知道了，餃子多得快掉出來了。

　　周母也不敢保證，要是自家媳婦往家裡買了富強粉和豬肉，說要端一碗餃子回娘家，她能同意還大方地讓端一大碗回去。

　　周母交代：“小夢你自己有主意看著辦就行，給她們佔點便宜可以，可別虧著自己。”

　　周雲夢見她想通笑了笑：“知道啦娘，你快趁熱試下這餃子，裡面不少肉呢。”

　　周母應好。

　　去廚房拿了兩雙筷子出來，“你也跟著吃點。”

　　周雲夢搖頭：“不用，娘你吃就好了。今晚林家就吃餃子呢，我留著肚子回去那邊吃。”

　　她知道怎麼說話讓周母更容易接受。

　　果然，周母贊許看了她一眼沒再勸，拿筷子夾了個餃子吃。

　　白面餃子那叫一個滑溜，往裡一咬是熱乎乎的汁水，有韭菜的清香還有豬肉的鹹香。

　　周母感嘆：“這白面餃子就是香啊，肉居然比韭菜還要多。”

　　她吃過幾次白面餃子，數這次最香。

　　不僅是因為肉比韭菜還要多，還因為這是閨女會賺錢買的，心心念念從婆家端到娘家來給她吃的。

　　周雲夢聞著也覺得香，她說：“香就多吃點，我專門端這碗餃子給娘你吃的。”

　　周母點頭：“好，娘有福了。”

　　她沒說什麼要留著給兒子吃留著給孫子吃之類的話。

　　小夢擺明了就是特意端來給她吃的，她惦記著兒子孫子像啥話，多傷小夢的心，也就小夢一心顧著她了。

　　周母沒客氣，夾起碗裡又一個韭菜肉餃吃了起來。

　　那叫一個滿足，一口下去都是肉，這韭菜肉餡調得香，小夢這二嫂廚藝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