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直到我跑下宿舍樓，走到他面前掛斷通話。

路遊才緩緩放下貼在耳朵旁的手機。

他站在樹下，旁邊的路燈昏暗。

照不亮他的臉。

路遊表情很冷。

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有些瘆人。

我朝他伸手：「手機呢？」

路遊沒反應。

就一個勁的盯著我。

我不由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裡面穿了，沒露。

「你幹嘛不說話？不是給我送手機嗎？」

我怒了：「你不會耍我吧？」

路遊彷佛從一尊靜止的雕像活了過來。

緊閉的唇淡聲說：「拿錯了，不是你的。」

「明天再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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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氣又無語。

合理相信他一定是故意耍我的。

我轉身就走。

「林杳。」

路遊突然叫了我一聲。

我回頭。

「幹嘛？」

站在陰影裡的路遊直勾勾地望著我。

「 你上次說你和男朋友分手了，為什麼？」

「他不好嗎？」

我心慌了一下。

色厲內荏：「關你什麼事啊？你那麼八卦幹嘛？」

說完，我快步走回宿舍。

走到我的宿舍樓層，我回頭看了眼樓下。

路遊走了。

13

後面手機是我自己去拿的。

我罵罵咧咧。

路遊果然耍我玩。

手機修好了。

裡面的內容都在。

我盯著那個綠色的 app，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選擇登錄。

結束了，就不要回頭看了。

自從那天後我發現路遊很奇怪。

偶爾碰見了，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怨氣。

在我們金融系和計算機系打籃球賽時，他的脾氣幾乎用狂暴兩個字來形容。

我客氣打招呼，他理都不理。

我給系裡加油喊口號，他臉色臭得要命。

給參加籃球賽的班長加老鄉林棟送水。

路遊莫名其妙發火，在中場休息時投球暴扣籃筐。

地板發出的巨大響聲聽得人心裡一震。

那球咕嚕嚕地轉到我腳邊。

穿著黑色籃球服，冷臉的路遊走到我身邊。

垂眼俯瞰著我。

他這個角度，剛好擋住了我身上的光線。

我整個人籠罩在他的陰影裡。

路遊裸露在外的肌肉線條堅韌充滿了爆發力。

額頭上戴著一條運動發帶，冷戾的眉眼蘊含著一股兇意。

壓迫感十足。

他站在我面前看著我，又不說話。

我皺著眉撿球遞給他。

他一手接過，一手朝我攤開手掌。

我不明所以，「什麼？」

路遊盯著我說：「水。」

簡短，冷酷。

我懵了幾秒才意會過來。

「你要水拿你們自己的，這是我們金融系的。」

「我們現在敵對關系。」

路遊依舊堅持，支著手問我要水。

「路遊，你幹什麼？」班長林棟走過來，擋在我面前。

路遊眼神沉了沉，伸手把班長林棟推開。

用的勁很大，很不友好。

林棟差點給推倒，我連忙扶了他一把。

路遊眸色陰翳，看得我心驚膽顫。

不知道他哪裡吃錯藥了。

火星子直往外冒。

我趕緊拿了一瓶水給他。

「行行行，給你水。」

「你快走吧，別欺負我們班長。」

我拉著不爽想打架的林棟，勸說：「冷靜冷靜，一會球場贏他。」

「咱不和野蠻人計較。」

路遊接過水，聽到我的話時眼珠子顫了顫。

看著我露出了委屈受傷的眼神。

眼尾紅紅的。

明明是他自己先找事，怎麼還露出受害者的可憐模樣。

我的心跟著顫了一下。

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話重了，錯了。

路遊垂下眼。

兀自笑了笑。

兩顆虎牙泛著鋒利咬碎一切的森冷。

他撩起眼皮，看了林棟一眼。

轉身離開。

「路遊剛剛看我的眼神你看見了嗎？」

林棟回頭問我。

「至於嗎？」

我猛猛點頭。

那是想撕了人的眼神。

14

下半場，路遊瘋了似的。

掌控全場。

進球一個接一個。

打得我們金融系敗退連連。

而且他尤其針對林棟。

是個陌生人路過都能感受到他對林棟的敵意極深。

不得不說，球場的路遊很奪目。

像一頭獅子。

兇猛，荷爾蒙爆棚。

雖然是對手方的加油隊，但我還是被他吸引到了。

我承認被帥到了。

最後一秒，路遊一個三分球結束了比賽。

他後退小跑幾步，和同伴擊掌。

透過人群，他轉頭看向我。

我把那個眼神當成勝利者的挑釁。

撇開了臉。

兩隊之間的比分差距太狠了。

林棟垂頭喪氣。

揉著發痛的腳苦笑：「我就隻是想湊個學分才參加系裡的籃球隊比賽，這分掙得我醫藥費都賠進去了。」

「說好的友誼賽，這是往死裡打啊，一點臉面都不留。」

「你說我哪裡得罪他了，就因為不給他咱們系裡買的水嗎？」

我無言以對。

路遊今天確實很兇殘。

林棟在球場上摔了一跤，腳踝腫了。

我扶著一瘸一拐的林棟出了籃球館。

「你這樣子一會聚餐還去嗎？」

「要不你別去了，我和若若去。」

「你們改天再兩個人約唄。」

我和林棟是高中同學，機緣巧合考上了同一個大學。

不僅同專業還是同班同學。

因為這一層關系我們走得比較近。

慢慢地，我發現他喜歡我的閨蜜。

在我的幫助下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閨蜜在另一所大學。

兩所學校離得近，偶爾我們三個人會一起聚餐。

今天也是約好的，比賽結束後碰面。

林棟沉吟了一會，說：「我去個洗手間，順便給若若打個電話。」

我點了點頭，在一旁等著。

等待的間隙，目光無意間掃到了不遠處的路遊。

他正盯著我。

視線對上的那一剎那，他抬腿大步朝我走來。

氣勢洶洶。

我心裡發怵。

路遊腳步不停，走近我時伸手攥住我的手臂。

扯著我往前走。

他的手跟镣銬一樣，甩都甩不掉。

我被他帶著走。

15

四周無人的小樹林裡。

停下腳步的路遊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為什麼給他送水？」

話裡充滿了憤怒。

我莫名其妙，「我是金融系的啊，不給他送水難道給你送水啊？」

路遊不依不撓：「那麼多人，你偏偏給林棟送水。」

「他是我們班的呀，而且……」

我頓了下，理智覺得不對。

「不是，這跟你有什麼關系啊。」

「你憑什麼質問我？」

「你發啥瘋，我給人送水你急什麼，我……」

我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難以置信地看著漸漸紅了眼眶的路遊。

他的眼神委屈極了。

緊抿的唇角微微下撇。

我的心率一點一點的攀高，緊張又慌亂。

路遊是不是知道我是他的網戀女友了？

我心裡的猜想在路遊接下來的話裡得到了證實。

他湿紅著眼說：「為什麼要分手？」

「是因為你喜歡別人了嗎？」

「我哪點不如他？」

「你明明答應了要和我見面的，騙子。」

在路遊的質問聲中，我步步後退。

直到背部抵靠在粗糙的樹幹上。

「林杳，你還想躲還想跑嗎？」

路遊咬緊了牙，眼尾的紅在擴散。

我有些不知所措。

在無聲的對峙中，我被他受傷的眼神看得心生愧疚。

我喃喃開口：「你，你怎麼知道的？」

「電話，我聽出來你的聲音了。」

我怔怔地回憶著。

萬萬沒想到在那通電話裡露出了馬腳。

所以那天路遊沒拿錯手機，是因為聽到了我電話裡的聲音才改了注意。

騙了我。

我大驚：「你偷看我的隱私！」

路遊看著我說：「我查到你那個賬號的長期登錄設備，和你送來維修的手機一致。」

我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不自在。

垂下眼。

「本來網絡上就是假的，早就該分手了。」

「我所有的人設都是在撒謊, 你也騙我名字和學校。」

「現實裡……你也看不上我不是嗎？」

路遊著急解釋：「我當時不知道你就是我的網戀女友，我隻是不關心也不在乎你以外的其他異性, 沒有看不上你。」

「我以前跟我爸姓，叫秦遊, 他們兩個分了後我隨我媽姓叫路遊。」

路遊聲音幾分委屈：「我隻騙了你學校這個事，還不是因為你說你清北的, 我怕你嫌棄我。」

「你發的坦白信息我都看了, 我糾結了很久, 想來想去我還是放不下。」

「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時我很混亂，想過算了，可是我控制不住想你。」

「我們認識三年, 天天聊天，我喜歡你的三觀你的性格。」

「我喜歡的是你的靈魂。」

路遊剖白裡的每一句話都讓我的心尖顫動。

酸酸的, 又有些甜。

畢竟網上真心聊了三年，我也不是毫無真心。

防範的同時也陷阱去了一半。

知道路遊身份時, 即震驚又害怕。

畢竟兩個人之間我的是撒謊最多的那個。

分手我也是難過的。

每次遇見他，心裡頭都悶悶的。

我抬眼看他，「哦，醜你也喜歡啊？」

「你要是醜八怪我可不會喜歡。」

路遊小心翼翼的問：「那你喜歡我嗎？」

我理智回答：「我們過去隻在網絡上交流, 現實也才認識，說喜歡還差點。」

撞及路遊小狗似的眼神, 我委婉低聲說：

「但可以再了解了解, 再確認心意。」

「你, 你幹嘛！」

路遊毫無預兆, 突然抱住我。

他開心說：「那我追你。」

我使勁推開他, 他又露出那種委屈的目光。

「抱一下也不行嗎？」

我紅著臉罵他：「一身汗臭味！」

16

當晚, 聚餐變成了四個人。

閨蜜若若笑嘻嘻的打趣我。

「很帥！認可！」

林棟瘸著腿也堅持赴約。

路遊聽說我們聚餐非纏著要來。

出於愧疚和道歉一路上路遊都負責照顧林棟。

林棟戲說：「我說呢，我年紀輕輕腰挺不直，原來背了好大一口鍋。」

「那鍋砸下來, 把我腿也給砸瘸了。」

我訕訕一笑, 瞪了路遊一眼。

誰知道他醋勁那麼大。

路遊理虧，聚餐他買單。

但他認錯不服錯。

在我暗中罵他時，他認真說：「反正你不能給其他男生送水，隻能給我送。」

「我就是嫉妒, 不後悔針對他。」

我一臉無語加震驚。

警告他：「我不喜歡醋勁太大的。」

路遊討好的笑：「好吧, 那我收斂收斂。」

我面帶狐疑，可沒有錯過他眼神裡剛一閃而過的狡黠。

從這天開始, 路遊每天跟打卡似的出現在我面前。

蹭我們班的課。

毫不避諱旁人的眼光，非得坐我旁邊。

天天花錢送禮物討我歡心。

追人的陣勢很高調。

弄得全校皆知。

我莫名的羞恥，勸他低調點。

我不想我們當初的搞笑視頻再翻紅。

他不樂意：「憑啥低調, 我追你光明正大, 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你。」

「這樣就沒人和我搶你了。」

17

答應正式和路遊交往是在一個月後。

我生日那天, 在外喝了點小酒。

回去的路上，路遊一直在我面前賣乖。

話裡話外的勾引我。

也許是夜色太美，也許是路遊太好看。

一不小心就談了網戀。

「（【」我主動親了路遊。

拽住他的衣領, 讓他低下頭。

唇與唇相觸的瞬間, 一股電麻感在四肢百骸間流竄。

路遊從一開始的怔愣到回神後的狂喜。

後面跟惡狗撲食一樣。

啃咬，吮吸。

嘴都被親爛了。

被親怕了，我直接捂住臉。

「你有完沒完。」

路遊親不到臉, 選擇親我的脖頸。

我罵他：「你屬狗啊。」

他不惱，而是附和我的話叫了兩聲：「汪汪。」

我又無語又好笑。

真服了。

第二天醒來，我看見路遊發了個朋友圈。

【有主了。】

配了一張我們牽手的照片。

我看著看著笑了起來。

給他點了個贊。

截圖了。

隨後我自己發了一個朋友圈。

截圖上配了個文案。

【我家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