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賺了些錢，一部分繼續投到田裡，一部分給婆家分紅，還有一部分放在自己手裡。

婆婆毫不客氣地就收下了，還是那句話：「媽給你們存著。」

買賣越做越好，我把目標放在了城裡最有名的贏家酒樓。

要是和他們達成合作，那我們就可以實現穩定的現金流收入。

我騎著摩託車直奔贏家酒樓。

見他們老板之前，我先點了一桌菜。

好巧不巧，隔壁桌的說話聲巨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扭頭一看，居然是夏鳳嬌一家人。

「爸媽，今天我請你們在這兒吃飯，你們使勁點就行了。」

「今天的所有消費，都由趙公子買單。」

夏鳳嬌舉著酒杯敬酒，一副很熟練的樣子。

我的視線下移，看見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夏鳳嬌懷孕了。

酒樓老板剛好來找我談合作。

老板一出現，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夏鳳嬌一看見老板，立馬殷勤地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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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老板，我代表我家趙公子敬你一杯啊。」

贏老板擺擺手表示拒絕：「不好意思，我有正事要談。」

又朝我伸手：「夏老板，歡迎你光臨我們酒樓啊！」

我禮貌地回握。

身後的夏鳳嬌看見這一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就她？一個破種地的，有什麼能耐？」

說著，她裝作不經意地把杯子裡的紅酒潑在了我身上。

「不好意思啊，手滑。」

我沒理她。

自始至終，她都把我當作競爭對手，生怕我好一點。

可是，我心裡除了賺錢就是賺錢，哪還管得上她啊。

我直接喊贏老板換個包間再談。

見我這毫不在意的樣子，夏鳳嬌急了。

我要是不生氣，她心裡可就難受了。

她快走兩步抓住我。

「夏風禾，我現在可是趙氏公司的少奶奶，你在這兒跟我牛氣什麼呢？」

「我說話你聽不見啊。」

她為了保持纖細的身材來獲得趙公子的青睞，抓著我的手自然也是沒什麼力氣。

我稍稍用力就掙脫了。

「現在是 21 世紀，您是誰家的少奶奶啊？」

夏鳳嬌氣勢不減：「夏風禾，我可是懷了孩子的。」

她貼近我耳邊：「這輩子，你是追不上我的。」

「我這一胎就是兒子，以後就是趙氏的繼承人。」

「而你，就隻能待在村裡種地，永遠比不上我。」

好笑，誰願意跟你比啊。

「哦。」

夏鳳嬌見我依舊沒反應，氣勢洶洶地要去找趙公子來撐腰。

可是她沒走兩步，就慘叫一聲摔倒了。

她摔倒的地方正是她潑我紅酒的地方。

紅酒混染著血色，分不清是血還是酒。

夏鳳嬌被救護車拉走了。

她正懷孕又刻意節食，身體營養不良。

這一摔，直接就流產了。

姍姍來遲的趙公子隻留下一句話：「孩子沒了，就別再讓她來煩我。」

10

我和贏老板籤訂了長期合約。

同時我向他提出一個要求，在他的酒樓，為我宣傳我的草莓採摘園。

我在經營有機蔬菜的同時，發展了採摘農家樂。

村裡有幾戶外出打工的人家，我租下了他們的房子。

簡單裝修之後，搞成了民宿和農家樂。

我們村雖說位置偏僻，但有山有水，是個開發旅遊資源的好地方。

現在私家車多了，想要來山裡呼吸新鮮空氣的城裡人可是絡繹不絕。

除此之外，一些學校的集體活動和美術生採風也相繼而來。

現有的幾處民宿已經不夠了。

村裡人看我賺錢眼紅，也紛紛效仿我的做法。

可他們不懂什麼是經營，面對要求繁多的城裡人也是摸不著頭腦。

我先晾晾他們幾天，把他們憋急了，都跑來家裡找我。

村裡人不喊我林家媳婦，而是夏老板。

這都是婆婆交代的，她向來認可我的能力。

我在外面賺錢，家裡的瑣事都是她包攬。

有時候我不禁感慨，原來這就是男人向往的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果然不錯。

我沒有租下村裡七大姑八大嬸的房子，而是把她們聘請進了我的公司。

公司不大，名字就叫「風禾農家度假村」。

我和她們籤訂了分成合同。

各家民宿統一定價，不搶客隻攬客。

定期開展考評，由客人打分。

優則嘉獎，差則勉勵。

一時間，整個村裡的大嬸大娘的好勝心都起來了。

村口聊闲話的人也少了，都忙著收拾自己的屋子賺錢呢。

村裡熱門的話題從誰家生了閨女還是兒子換成了怎麼經營，給客人提供什麼特色美食。

這片土地不再是男人佔領高處，那些勞動價值被忽視了一輩子的婦女們也逐漸佔據了主導權。

我的工作更忙了，買了輛小汽車，四處奔波。

11

見我賺了不少錢，我那個後媽帶著我親爹又找上門來。

倆人哭哭啼啼地進來，手裡還攥著一包玉米馍馍。

「閨女，你都瘦了。」

後媽一進家門，就熱絡地抱著我。

「你看，你最愛吃的玉米馍馍，媽特意給你做的。」

玉米馍馍，我以前確實能吃，一頓飯能吃三個。

桌上的肉夾一筷子就要被打三巴掌。

幹了一天農活，卻又實在餓得慌。

隻有玉米馍馍就水，才能吃飽。

我嘬了兩聲，院子裡的小白狗應聲而來。

我掰了兩塊馍馍喂狗。

後媽臉色一黑，卻又不敢發作。

我爸緊隨其後：「禾啊，你是爹爹骨肉啊。」

好笑，懷胎十月的是媽媽。

不聞不問的是爸爸。

此刻我卻又成了他嘴裡最親的骨肉。

「禾啊，你現在發達了，可爹老了啊。」

「爹沒兒子，沒後啊。你得給我養老啊。」

我皺了皺眉：「可是爹，我既不是子，也不是孫，怎麼有資格給您養老呢？」

我話還沒說完，婆婆拿著掃把就開始撵人。

「去去去，不管你是誰，從我家離開，真是邪門了，髒東西進來了。」

後媽和親爹也是沒臉沒皮的，坐大門口就開始罵街了。

我看了眼，時間快到了。

我抬腳就往他們家的方向走。

他倆以為我心軟了，爬起來就跟在我屁股後面。

一輛商務車停在他們家門口。

車上下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後媽高興壞了。

跑進屋裡就喊夏鳳嬌。

夏鳳嬌流產之後，被趙家趕了出來。

剛住了沒幾天的樓房又回到了這個小土屋。

她在家坐小月子，自知丟臉，也從不出門。

「嬌嬌啊，你姐姐來接我們過好日子了。」

夏鳳嬌看著嶄新的商務車，嘴裡喃喃地說著：「為什麼？為什麼？」

我怕他們誤解，抓緊開始介紹。

「這兩位是我的投資人。」

上輩子的畫面和現實重合。

夏鳳嬌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她像是瘋了，朝我撲過來，抓著我的胳膊。

滿眼猩紅，像是想把我撕裂。

「不可能！不可能！」

「憑什麼是你，憑什麼是你。」

「憑什麼你永遠是命好的那一個。」

夏鳳嬌被周圍的人攔住，披頭散發地坐在地上。

我看著她，竟覺得她好可憐。

重活一世，我們明明有無數條路可以走，為什麼她還是選擇重蹈覆轍。

「妹妹，我告訴你為什麼。」

「因為我從不走捷徑，從不依附其他人。」

12

重活一世，我們看似交換了命運，可實際上，卻又從未改變。

我騎著破自行車在雪天往學校趕時，手上生滿了凍瘡也要強忍疼痛寫字。

可她呢？

夏鳳嬌生性懶惰，一進學校就勾搭富家子弟，坐上他們的汽車，免於奔波勞累。

用著出賣身體和自尊換來的豐厚的生活費，試圖通過金錢偽裝自己的出身。

我拼了命地學習，忍受那些富二代的欺凌，為了活下去，和他們拼命。

躲在教室後面啃凍硬了的饅頭。

一個人在工地打工，搬一袋又一袋水泥，肩膀磨出繭子。

可她卻坐在奶茶店，穿著露肩上衣，忙於得到少爺的青睞。

我們看似經歷過相同的命運，可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反方向。

條條大路通羅馬或許是對我這輩子最好的描述。

可對夏鳳嬌來說，卻是殊途同歸。

她幻想靠美貌和生育來換取鮮亮的人生。

可這些行為無疑是葬送自己。

用生育去換一個名分，可富貴人家早就懂得去母留子。

「妹妹，無論重來多少次，我都不會輸。」

夏鳳嬌呆住了，而後變得更加痴狂。

兩位投資人圍著房子轉了一圈，給了我肯定的答復。

「這間房屋要拆了，做成村口的迎客門。」

「有拆遷費嗎？」

後媽也不管在地上打滾的夏鳳嬌了，眼裡充滿了貪婪。

「有啊。」

「剛好用來賠我的大棚損失費。」

之前的判決還沒了清呢，我可不會忘。

我給了他們一周時間收拾東西，七天一到，他們必須滾蛋。

村口貼上了告示書。

我們村成了鄉村振興示範基地。

政府撥了一筆款給我，要我跟進這個項目。

童年的小土屋被挖掘機兩鏟子掀翻了，新的迎客門拔地而起。

村裡忙碌又熱鬧，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比過年還高興。

哦, 除了夏鳳嬌一家人。

夏鳳嬌瘋了，整天流著口水在村裡亂跑, 還說自己是一頭活豬。

經常跑去豬圈裡躺著。

後媽和親爹要去法院告我。

說我不履行赡養義務。

我沒攔著他們。

他們去了，交了訴訟費, 又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我早就不是他的女兒了。

出生那年，實行計劃生育。

為了再生一個兒子, 他逼著我媽把我落到姥姥家戶口本上。

後來我媽也是生二胎難產而死的。

從那時候, 我就從心裡不認這個爹了。

他們沒了家, 隻好回了後媽的老家。

聽說半道上兩人吵架，把夏鳳嬌扔在了一處荒郊野嶺。

因為她是個累贅, 吃得多還不愛走路。

我不知道她後來去了哪裡，也不關心。

我站在山頂上，村裡的最高點。

看著山腳下我出生的地方, 已然成了這個村最矚目的存在, 我掏出了懷裡的長命鎖。

媽媽, 你一定在遠方保佑著我吧。

這輩子我一定長命百歲。

13

村裡發展得越來越好, 管理層也到了換屆的時候。

全村人投票讓我來當村主任。

我拒絕了, 理由是還有別的安排。

我推薦了兩名剛畢業的大學生。

他們年輕, 有魄力，沒有村裡雜七雜八的人際關系, 更適合這個職位。

村裡有謠言說我是準備備孕生孩子了。

早晨我在村裡跑步，村裡人說這就是城裡人的備孕方法。

跑了兩天, 婆婆也陪我跑, 手裡拿個大鐵瓢, 誰敢多嘴，她就給人一瓢。

遇到不怕疼的，她還能懟人家。

「咋的，看我家好, 急著去報名投胎來啊。」

一句話，整得全村不敢議論了。

交接好旅遊村的工作，我收拾行李離開了家。

所以，上輩子做選擇時，妹妹毫不猶豫選擇了嫁人。

「作（」如今我已經在這片土地上努力過了。

此後，我要去更大的世界了。

我報了成人大學，之後我還要出國, 去看世界，看更廣闊的世界。

走的那天，全村人出來送我。

大家都淚眼汪汪的, 尤其是我婆婆。

我跟他們道了別。

「媽, 別哭, 我會定期回來的。」

「嗯，下次回來媽就辦好籤證了, 帶我一起走。」

到了機場我才想起來，林來碩好像沒來送我。

夫妻一場, 也算緣分啊。

到了快登機的時候, 他卻大包小包出現了。

「風禾, 每一個成功女人背後，都有一個賢惠的男人。」

飛機起飛，我的村莊越來越渺小。

而我知道, 我的人生會有新的篇章。

孟夏草長，弦歌不輟。

風禾盡起，未來可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