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 類別:腐看天下
  • 更新時間:2024-10-28
  • 本章字數:2777

蕭馳野每抡一次刀,阿木爾的彎刀就會發出吃痛的聲音。蕭馳野的銳氣不加遮掩,每一下都砸在彎刀最鋒利的地方。


這場戰鬥不再是勢均力敵,而是離北鐵騎單方面的碾壓。


朵兒蘭的馬被突倒在地,她跌在地上,看著匕首脫手,遺失在鐵蹄間。她的面頰上都是濺到的血,在擦抹間,失聲嗚咽。


巴音帶著自己的短刀,衝入亂陣,對朵兒蘭喊道:“我的馬給你,朵兒蘭,跑啊”


朵兒蘭捂著肚子,搖頭說:“你走吧”


巴音喘息不定,忽然握住朵兒蘭的手臂,真誠地說:“小鷹要活下來,”他忍不住哭,喉間哽咽,“赤緹湖的傻女孩,跑”


血光乍現,巴音的話沒有說完,就栽倒在血泊中。朵兒蘭怔怔地睜大眼,說:“不”


晨陽抬起頭盔,冷漠地看著朵兒蘭,用邊沙話說:“阿赤在端州殺掉了我們的左翼,是這個人出謀劃策,一債還一債。”


巴音還握著朵兒蘭的手臂,朵兒蘭彎腰撈著年輕人的身軀,聲音顫抖,已然變了調,她脆弱地細聲呼喊:“住手”


阿赤在端州附近不僅殺掉了當時離北鐵騎的左翼,還奪走了左翼隊伍裡所有鐵騎的頭顱。他們在茶石河畔露營,踢著這些頭顱,用鐵騎的頭盔撒尿,晨陽忘不了這份恥辱。


火在燒,月亮卻是冷的。


嘶吼,馬鳴,鷹呖。


倒下的人越來越多,鐵蹄踏過帳篷,大火以後是無邊灰燼。在大漠裡強悍了三十年的悍蛇部就在這一夜裡變作了泥,承載著離北沸騰已久的怒火。


金帳前的火堆倒在一起,阿木爾在狼戾刀前迸斷了石珠額鏈,那象徵強部叱咤風雲的虹鷹旗在焚燒裡終於倒下,蕭馳野的身形擋住了一切。


蕭馳野用強襲迫使阿木爾失去了所有退路,他在烈火中高喊著:“阿木爾”


阿木爾吃力地接刀,被蕭馳野逼近,汗水淌湿了他的雙眼。

Advertisement


蕭馳野越戰越勇,他的狷狂來自於草原,隻有鴻雁山的大地才能孕育出這樣的男兒。他高漲的戰意摻雜著汗水,眼睛和刀光一樣雪亮,裡邊裝著烈陽。


阿木爾疲於鏖戰,彎刀已經遲鈍了,終於在蕭馳野又一次發起猛攻的時候脫手了彎刀。


月亮變得很薄,夜色轉淡,天就快要亮了。


阿木爾的石珠滾落在腳邊,腳下的黃沙被血水浸泡。他仰起頭,蒼穹間的獵隼所剩無幾。


“天神眷顧雄鷹,”阿木爾驟然高舉起右臂,朝著大漠的殘餘發出最後一聲咆哮,“我阿木爾統治六部二十年,到達過大周內部,對得起虹鷹旗,我們夢寐以求的茶石河”


狼戾刀劈頭砸下,阿木爾硬是用附帶臂縛的手臂扛住了。


“我們夢寐以求的茶石河,”阿木爾在空隙裡,對蕭馳野豪放地大笑,堅定地說,“蕭馳野,二十年後,大漠的雄鷹還會再次飛越鴻雁山。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們,但你殺不盡大漠的鷹二十年、四十年,”臂縛在刀刃發出崩裂的聲音,阿木爾沉聲說,“大漠終有一日會迎來真正的大君”


蕭馳野在施壓中同樣爆發咆哮:“二十年、四十年,離北的狼永駐防線,來啊,”他赤紅著雙眼,森然地說,“這一次,下一次,我在茶石河畔等著你們,十二部永遠跨不過茶石河”


阿木爾的臂縛徹底斷開,緊接著刀鋒勢如破竹,從正面結束了他的嘶吼。


朵兒蘭的嗚咽戛然而止,隨即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她爬起來,踩到裙擺跌在地上,又爬起來,攥著那把匕首衝向蕭馳野。


疾風掃過飛沙,刀鋒驟然直指在朵兒蘭的眉心。


朵兒蘭的發散落滿身,她停在刀鋒前,眼中的淚珠流淌不止,渾身顫抖,終於咬牙憎惡道:“殺了我蕭馳野,殺了我”


狼戾刀的血珠滴答在朵兒蘭的眉心,混雜在她的眼淚裡,模糊了這張臉。


天盡頭的晨曦刺破黑暗,黎明的薄光鋪滿荒蕪的沙地。蕭馳野的鎧甲泛出細微的芒,他微微抬起下巴,汗水下淌。他對朵兒蘭說:“離北鐵騎,不殺女人。”


朵兒蘭齒間發抖,那是恨意,她站在這裡,連戰死的尊嚴都被蕭馳野剝奪了


“騎上你的馬,滾出這片沙地,往後漠三川以西盡歸離北所屬,沒有我的命令,十二部膽敢逾越一步,”蕭馳野的刀鋒下移,重重地釘在朵兒蘭腳前,像是在這裡劃出條不可逾越的天塹,“嚴霜就屠盡十二部全族。”


離北的狼旗招展在蒼穹,蕭馳野的側臉冷峻,這是狼王僅剩的仁慈。他的戰刀殺掉了邊沙的豪雄,他的鐵騎就像嚴霜一般過境無聲,他的背後屹立著萬古不變的鴻雁山。


阿木爾曾經屠遍了六州,那不是強大,屠殺才是種懦弱,真正的強者敢於面朝歲月的侵襲。從此以後離北不再獨行,蕭馳野擁有世間最強的後盾,他就是世間最銳不可當的刀鋒。


朵兒蘭滑跪在地,放聲大哭。


蕭馳野收刀歸鞘,不再看朵兒蘭一眼。他轉身上馬,面對無數離北鐵騎。


不知道是誰輕輕地說了聲:“贏了”


蕭馳野背朝日出,在光芒萬丈的那一刻,像是十四歲初戰告捷的那天,雖然滿身灰塵,可是眼神桀骜。他抽響馬鞭,在烈風吹拂中朗聲大笑:“大捷”


離北狼王


陸廣白心潮澎湃,看著蕭馳野策馬,那種難以言喻的驕傲,像極了當年鹹德四將出境的時刻。


戰將忠於土地,永宜四將退隱,鹹德四將消磨,亂臣賊子的時代就要結束,新的悍將必將緊隨蕭馳野的步伐誕生於山河。


“欸,”陸廣白抱著刀柄,追著蕭馳野跑了幾步,喊道:“我們沒馬啊”


離北鐵騎馳騁在大漠,男兒們爆發的大笑回蕩雲霄。他們從來時的黑雲,變作歸途的春雷。猛旋轉翱翔,衝破了那層白雲。


家就在前方。


捷報兩個月後才到達阒都,當時正值雪天,暖堂裡的沈澤川倏地站起來,兩側的先生們也跟著站起來。


“贏了噻”餘小再一高興,就拍腿,“我就曉得,二爺出馬,所向披靡,沒得問題”


高仲雄喜形於色,連忙說:“我,我寫捷報此戰要彪炳青史啊”


姚溫玉因為嚴寒的天氣,近日甚少露面,沈澤川急召既然進都,既然還在路上。姚溫玉壓著咳嗽,聽到“青史”兩字,便與身側的孔嶺對視一眼。


孔嶺微微頷首,說:“如今阒都無主,要迎二爺,還得早做準備。”


先生們都高興,唯獨沈澤川側過了身,低聲問:“策安好”


費盛早打聽了消息,也低聲回稟:“主子放心,二爺無恙”


沈澤川略微放心,暖堂裡有周桂夫人送來的盆栽,正值青茂,沈澤川注視片刻,竟有了剪下一枝來藏在懷中的衝動。


先生們散時已是戌時,門簾起起落落,姚溫玉卻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撥著茶沫,他沉思時的面容病態明顯。元琢回了阒都,既不見故人,也不歸姚氏舊宅。


沈澤川看著案務,說:“你今早說,想去見薛修卓”


暖堂內外都很安靜,靜到隻聞雪落聲。姚溫玉凝視著盞中起伏的茶沫,答道:“都是臨終人,該見見。”


沈澤川轉過目光,任憑他自持沉穩,也要因為這句話動容。


姚溫玉沒有喝茶,他望向透著燈籠昏光的窗戶,雪飄落的影子一片一片。


“過年了,”姚溫玉微微笑起來,“府君,新年順遂啊。”


刑部的牢獄裡關著薛修卓,他束起起的發髻規整,即使沒有那層官袍,也仍然維持著往日的鎮定。


姚溫玉的四輪車到時,薛修卓擱下吃飯的筷子,隔著門,不覺得意外。他說:“元月天寒,沈澤川派人打掃街道了嗎”


姚溫玉轉動四輪車,肩頭沒有覆雪,道:“禁軍自有安排。”


薛修卓扶著雙膝,平視著姚溫玉。他們都曾活在對方的陰影裡,前半生,薛修卓是那把無名的刃;後半世,姚溫玉是那塊跌碎的玉。


薛修卓說:“開春山上的雪化了,老師的冢位置不好,你看著給修一修吧。”


“你常居阒都,”姚溫玉道,“沒去看看嗎”


薛修卓挺直的脊骨晾在背後的飛雪中,他如實說:“不敢去。”


牢房內寂靜。

暢讀完結

  • 惡毒男配覺醒了

    惡毒男配覺醒了

    我是霸總,實習生愛慕我的未婚妻。當 我一巴掌甩在實習生臉上時,我覺醒了 劇情——原來他是天選的男主

  • 流沫沸穹石

    流沫沸穹石

    "大婚當夜,母親被害,我被丫鬟奪舍。 可笑父親和夫君眼拙,竟父慈子孝,夫妻恩愛。 三年時間,竟無一人發現我被換魂。 直到我魂體將散,曾經的死對頭凱旋,對奪舍女,處處針對,侮辱至極。 我看見死對頭,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你不是她,你把她還給我!」"

  • 園丁的職責

    園丁的職責

    "我資助了班裡的貧困生,後來他對我表白被拒,反咬一口說我勾引男學生。 我從優秀教師變成了師德敗壞的賤女人。"

  • 哥哥把我送進監獄後

    哥哥把我送進監獄後

    "監獄門緩緩打開的時候, 我哥哥冷笑看我:「三年了,你學乖了嗎?」 三年前他察覺我喜歡他之後,說我是個令人作嘔的變態。 為了杜絕我骯髒的心思,親手將我送進了監獄。 在他的吩咐下,我在監獄裡度過了生不如死的三年。 我學乖了,就像他所期盼的那樣,不再愛他。 可看到我冷漠疏離的樣子,他卻瘋了:「你為什麼,不愛我了?」"

  • 年歲好

    年歲好

    我入宮第七年,趕上大封六宮的好時候,從常在升級成貴人。

  • 一個丫鬟決定去死

    一個丫鬟決定去死

    "少奶奶過門後,大少爺打發走了身邊兩個通房。 另外兩個每逢侍寢後,大少爺會讓乳母端去避子湯,盯著她們喝下。 其中一個心思活絡,悄悄嘔出湯藥,懷上身孕,被大少爺親自發落。 人人都羨慕少奶奶得丈夫愛重。 我不是少奶奶,我是剩下那個被灌了十多年避子湯的丫鬟。 大少爺不知道我就要死了。 既然這樣,就讓他給我這條賤命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