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

「五兔子莫名死掉，六兔子抬。

「七兔子悶頭挖坑，八兔子埋。」

「姐姐，你怎麼不和我們一起唱?」

周霞驚恐地想呼救，卻發現自己的嘴不知何時被縫上了密密麻麻的線。環顧四周，卻發現空無一人。

童聲清脆：

「背刺者，好寂寞。」

「無可失，無所得。」

【職場恐怖副本目前存活 3 人。

【玩家周霞，死亡。】

12

今晚，老板打電話叫人去辦公室不是隨機抽取的，而是輪流的。

在齊衡也接到電話後，大家都明白了這一點。

周霞過了是我，我過了是齊衡，齊衡過了自然就該是楊力。

看著我安然無恙地從老板辦公室裡出來，猥瑣男楊力的眼中閃過一抹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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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力的視角，沒去辦公室一定會死，去了辦公室也不一定能活。

他趁著齊衡去辦公室的工夫，給我發來了微信。

是一些照片。

主人公和我有著一樣的臉，我卻根本沒做過那種事。

很明顯是 AI 合成。

但楊力揣摩著自己油光锃亮的臉頰，眯起眼睛看著我，手機消息一條條彈出來：

【馬花花，你也不想讓這些照片流傳出去吧？

【就算你活下來了，隻要我把謠言一傳，你猜大家會怎麼說你呢？

【影響這麼不好，你猜公司還會不會留你呢？

【嘿嘿，對你這種女的而言，這簡直生不如死吧?】

我氣得渾身發抖：

「楊力！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楊力笑得更加猖獗，他甚至拿他穿涼拖的臭腳在桌子底下輕輕蹭了一下我的小腿。

「我已經知道了，你是怪物吧?」

我瞪大了雙眼：

「我根本不是!」

楊力忽然暴喝一聲，衝過來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婊子，別裝了！

「現在你應該還有一塊免死金牌。

「那些照片，我設置了定時發送，如果我一會兒進辦公室死了，你也別想好活！

「賤人，現在把免死金牌讓給我，我放你一馬!」

13

直播間不明所以：

【楊力和馬花花怎麼忽然打起來了?】

【剛剛他們好像相互發了什麼消息，發了之後就這樣了。】

【尼瑪，馬花花好像要被掐死了啊啊啊，明明都快要通關了!】

【楊力我不會放過你的！還我媽生錢!】

我被掐得兩眼發黑，巨大的痛楚和悲憤襲擊了我。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身影飛撲了過來，撞開了楊力。

是齊衡。

我跌坐在地，拼命大口喘氣。

楊力好像很吃驚，他瞪大雙眼，怒吼：

「你他媽是不是男人？你幫那個婊子幹嘛?」

但下一秒，齊衡就一拳揮到了他的臉上，兩人扭打到了一起。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這時響起了。

楊力陡然變了臉色。

他改變方向，猛地朝我撲來，猩紅的雙眼裡滿是瘋光。

「死女人，把免死金牌給我!」

我下意識地後退，雙手抱團。

世界寂靜了一秒。

有什麼溫熱的液體灑在了我臉上。

楊力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把刀，本來想扎在我身上。

但現在，那把刀正扎在齊衡肚子裡。

齊衡臉色慘白，俊秀的臉上全是痛苦，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楊力狠狠甩開。

楊力顫顫巍巍地站直身體，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一步步朝我走近。

14

楊力太過專注於這場爭鬥，沒注意到他的手機鈴聲已經響停了好一會兒。

在他身後，有一扇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老板歪著折疊在脖子上的頭，厲聲呼喚：

「楊力。

「我的電話，為什麼不接？

「優秀的員工應該保持手機的隨時暢通，你不是我的好員工小楊，你是玩家。」

楊力的眼中滑過驚恐，他朝我的方向努力地伸出手，臉上的表情也從憤怒轉變成了哀求。

「不是的……不是的!」

但很遺憾，破壞規則的隻有他一個人。

他是從手指開始裂開的。

一根，兩根，最後是整個人。

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後，楊力變成了名副其實的人渣。

15

東方終於開始露出魚肚白。

遊戲終於快要結束了。

我連滾帶爬地跑到齊衡身邊，扶起他的身體。

齊衡的傷口在往外流血，他疼得直吸氣。

「我好像要死了。

「雖然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想都沒想就衝上去了，但馬花花……這可是為了你。」

他哀求地看著我。

「我還不想死，能不能救救我?」

我睜大了朦朧的淚眼，露出一個困惑的笑容：

「怎麼救你？

「我沒辦法救你啊。」

齊衡被我搞蒙了：

「但你不是有免死金牌嗎?」

我笑著皺起眉頭：

「那是假的啦，我拿不到這種道具的。

「不過，我倒是想問你，為什麼要跟楊力說我是怪物呢？

「是你跟他撒謊說，自己是老玩家，有特殊道具，如果他不和你合作共贏，你就殺了他吧？

「讓我想想，你說的應該是：

「楊力哥們，我和一個娘兒們合作太憋屈了，咱們一起搞她，她是怪物，還有免死金牌，我就看不慣一個女的這麼走運。況且，怪物要殺人，咱們不殺她，她就要吃咱們。活到最後的應該是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兒。

「不過他沒想到，你隻是想借他的手來一出英雄救美，好趁機拿到免死金牌。」

聽了我的話，齊衡本來就白的臉變得更白了。

他從我懷裡猛地坐起來，迅速後退了幾步，警惕地問：

「你怎麼知道的?」

我慢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擦幹手上的血跡。

「騙子。

「下次選血包的時候可別再貪便宜了，這個有點假。」

說罷又想起什麼似的捂住嘴巴：

「哦，不好意思，你可能沒有下次了。」

齊衡的神情愈發驚恐，他扭頭看了看即將升起的太陽，似乎是決定拖延時間。

他說：

「我承認我是想從你手裡拿到免死金牌，這樣在下一個副本裡的生存概率就能提高了，但咱們之前的合作也挺愉快的不是嗎？

「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排除了隱藏規則裡的前兩條，確認了最後一條才是錯誤的……」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了他：

「最後一條規則也是對的。

「你確實不應該相信任何人。

「更不應該相信我。」

我一步步向他靠近，沉重的腳步聲回蕩在空蕩蕩的辦公室。

「而且，我暗示過你不止一次，也給過你活著的機會。」

齊衡徹底愣住了，他魔怔一樣地搖頭：

「不……不可能，我的能力不會出錯，三條規則裡必然有一條是錯誤的……

「你我都是平民，那楊力和周霞就是女巫和怪物。周霞觸發規則後死了，沒有自救，那她就是怪物，楊力是女巫，對我不會有威脅。

「隻要活到天亮，我就算贏了。」

旋即，他又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迷茫：

旋即，他又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迷茫：

「不對啊……楊力是女巫，那他為什麼不自救？還非要搶你的免死金牌。」

就在這時，系統的播報聲伴隨著刺耳的電流聲響起：

【在場還有一位女巫，一個怪物。

【職場恐怖副本當前存活人數：1。】

直播間彈幕刷瘋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不是還活著兩個人嗎？怎麼系統播報隻有一個人啊?】

【難道是其中有一個已經必死無疑了嗎?】

【或許是這兩個人裡，有一個是死人!】

【樓上你別嚇我啊啊啊啊啊！】

我勾唇一笑。

「你的能力，其實是能查一個人的身份的，對吧。

「你查了我，我是平民。

「但你有沒有想過，三條隱藏規則其實都是正確的，而這條信息，才是錯誤信息呢?」

看著齊衡震驚恐懼的眼神，我的心情更好了。

「齊衡，我既是怪物，又是女巫。

「而且，我根本就沒有異能。

「什麼『超絕鈍感力』，都是騙你的啦，這麼抽象你都信，真可愛。

「我是死人。」

齊衡縮在牆角裡，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顫抖。

「不不不不可能！

「你怎麼可能是死人，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副本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我耐心解釋：

「你再想想，你有多久沒給我轉述過廣播了？可我有表現出來聽不見的樣子嗎?」

聞言，齊衡僵在原地，感覺從頭到腳一陣寒意。

他牙齒直打顫，好像還想說什麼。

卻在聽完我接下來的話後頹然放棄。

我說：

「作為本場副本的最終 BOSS，我不僅給過你線索，還給過你機會。

「一開始在慶功宴上，你明知道你的三條規則中有一條是錯的，還拿我的命來試錯。你讓我和你一起不要吃東西，實際上自己在發現詭異異動的時候就悄悄吃過了吧。如果我是普通人，你拉走我又不及時，我就沒命了。普通人有幾條命讓你折騰？

「你早就知道主動說祝酒詞可以領額外獎勵，但沒想到被我搶先了，之後又給我下套想讓我心甘情願把免死金牌給你。

「但是真不好意思啊，一個詭異怎麼可能領到屬於玩家的獎勵呢？逗你玩罷了。」

齊衡面如死灰，他眼底忽然閃過一絲瘋狂的光。

緊接著，他猛地撲向我，大吼：

「你他媽的，一個從頭到尾隻靠騙術取勝的詭異，能有什麼能耐？

「我說了還沒我打不過的副本, 你這個也一樣!」

齊衡奪過我手上的小刀, 狠狠插進我的身體。

一刀, 兩刀……

鮮血瘋狂湧出。

齊衡放肆大笑：

「臭婊子, 你一條賤命, 怎麼配擋我的路？

「之前真是給你臉了，對你態度這麼好,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捅了太多刀子, 齊衡漸漸體力不支了。

一種可怕的疲勞感從他四肢百骸湧出，他感覺自己全身發冷。

忽然間他意識到, 整個過程中，我甚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死死盯著我, 期待我支撐不住倒下。

但我正用手指著他的身體, 慢慢地數著什麼。

一個, 兩個……

是窟窿。

那些原本刺向我的刀, 最終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16

對於玩家而言, 我這個副本好像的確難了點。

但是每一個參與其中的玩家，都是我精心挑選的。

我活著的時候被上司打壓，領導搶我的作品寫自己親戚的名字；被前輩背刺；被猥瑣男造謠, 聲名狼藉。

於是我死後把這些人全部請來玩遊戲。

從小在山裡長大的我其實沉默寡言, 是一個真正的鈍感超人。

老板的暗示我發現不了, 同事的擠兌我不知道原因, 酒桌上更不知道怎麼阿諛奉承。

我隻會像牛馬一樣默默加班。

大家都說, 年輕人應該敏銳, 有情商，有眼力勁。

但不是懂得道理，就能過好這一生。

我知道內卷不是問題本身，而是資源分配不均產生的表象。

但我沒辦法停下腳步。

外婆還在醫院裡，我不想爛在人堆裡。

本來一直這樣，好像也有盼頭。

【今晚是平安夜。】

「【【」他為了掙錢，當醫託把我外婆騙到小診所，用所謂的便宜「特效藥」。

外婆不想我那麼辛苦, 瞞著我偷偷在小診所住了五天。

我被迫加班，外婆的病卻越來越嚴重。

那些藥質量不達標，害外婆猝死。

黑診所卻為了掩蓋痕跡強行搶救屍體數個小時。

我再看見外婆時, 她肋骨斷了, 內髒碎了，屍體浮腫，早就不是我熟悉的樣子。

齊衡大概是不記得我了。

是啊，像我這樣的女孩, 這個世界上太多了。

直到我成為恐怖遊戲裡的詭異。

我發現擁有力量真是暢快，可以懲惡揚善, 也可以仗勢欺人。

而且, 即便我成為 BOSS，還是會有必須達成的殺人指標。

齊衡的褲子湿了，他匍匐著想要逃離, 在地上留下一串血水汙漬。

這汙漬並沒能延續多長。

17

黎明到來前，遊戲結束了。

屏幕前，以人命下注的觀眾默默無語。

直播間徹底黑屏，人頭空聲落地。

沉悶的彈跳聲追隨著你, 遊戲也將跟隨著你。

【職場恐怖副本無人生還，詭異取得勝利。

【請觀眾為這場精彩的遊戲舉杯。

【記得說祝酒詞哦。

【現在，我正注視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