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低俗、無趣，空有一副皮囊，做盡齷齪事。

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他成了社會上的小混混，跟我姐結婚不久後就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婚後更是肆無忌憚地暴露了本性，最後鬧得我們一家都不太平。

上一世，我曾提醒過姐姐。

我說宋斯年遠不如他看起來的那麼幹淨。

可姐姐卻說我嫉妒她。

她說我嫉妒宋斯年喜歡她，故意詆毀宋斯年。

所以，她這一次在我耳邊說這句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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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連點頭。

「是的，姐姐，他愛慘了你，不然造黃謠怎麼隻造你跟他，不造他和別人的呢？一個巴掌拍不響，別人肯定也看出來了，宋斯年喜歡你。

「今天還為你擋了一拳，那一拳可不輕，他這是用命在護著你啊。」

姐姐的眼睛亮亮的，被打紅的那張臉，更紅了。

她睡了回去，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

黑暗中。

我開口道：「姐姐，青春隻有一次，你大可做你想做的事。」

隔了很久，她回復我：「也是，像我們這種長得好看的才有青春，妹妹你啊，隻有青春期。

「妹妹，你很嫉妒我吧？」

我笑了：「是的啊姐姐，我真羨慕你，能被宋斯年那麼好的男孩子喜歡著。」

9

一個星期後。

謠言漸漸散去。

學校通知姐姐可以重新回學校上課。

高三課業繁忙。

下晚自習已經九點半了。

回家的路上，我與姐姐一前一後，路過一條漆黑的小道。

我隱約聽到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我知道，是宋斯年和他的狗腿子們。

他們再一次將我和姐姐堵在巷子口。

這一世，我沒有向老師告發宋斯年造黃謠言，所以，這次堵截，不是為我。

他們是衝姐姐來的。

看到一群叼著煙，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小混混，姐姐明顯害怕了，她躲在我身後，小聲地說：「你們好，同學，這是要做什麼？」

站在最前面的小黃毛推開我，指著我姐說：「喲，你就是祥和七中的江如雪是吧？長得也不怎麼樣嘛，為啥我們斯年哥追了你那麼久，你一直欲拒還迎的啊？裝什麼裝，吊著別人有意思嗎？」

我姐咬咬嘴唇：「我沒有。」

一旁的宋斯年從小黃毛身後走了出來。

他將手裡的打火機轉了好幾圈。

「如雪，學校裡傳言，你的初吻給了我，我知道初吻是女孩子最重要的東西，他們那麼說，你卻不否認，所以，你也喜歡我？

「既然你喜歡我，不如，我們就在一起吧。」

姐姐想了想，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

最後在一群人的注視下，羞紅了臉，她低下頭，默認了。

周圍響起一片起哄聲和口哨聲。

終於，宋斯年一把將我姐姐攬入懷中：「我會好好對你的。」

兩人你儂我儂，似乎已經忘了我的存在。

許久之後我姐姐才想起還有個我。

她瞪著我威脅道：「敢告訴爸媽的話，你就S定了。」

10

可爸媽還是知道了。

那天晚上的人很多，正值放學高峰期。

姐姐和宋斯年在巷子裡摟抱的視頻被人發到了網上。

那人配文：【清純校花被桀骜校草拉下神壇。】

既然這件事已經鬧得全校皆知，他倆幹脆不藏了，在學校高調談起了戀愛。

正值高三，半年後將迎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

可他們在這個節骨眼上，將重心放到了學習以外的地方。

她開始上課走神，莫名早退，連試卷上都畫著桃心。

姐姐的成績不出所料地一落千丈。

最終，第二次被老師請了家長。

辦公室裡，班主任苦口婆心：「江如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你在老師眼中是個乖巧懂事的學生，怎麼現在變成這樣？」

我姐戀愛腦上頭，她說：「老師，你不懂，青春隻有一次，我不想將來後悔，我應該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

班主任還想勸說什麼。

姐姐打斷了她：「老師，我就是喜歡他，如果我的未來沒有斯年，我寧願去S。」

下一秒，我姐迎來了人生中第二個巴掌。

我爸說她被豬油迷了心。

可她卻忍住眼淚，倔強又高傲地抬起頭。

「爸媽，你們年輕的時候，肯定沒有人為你們拼過命吧。」

11

姐姐又被勸退在家。

休學在家的這段日子。

宋斯年更是肆無忌憚。

他拿著橫幅，在樓底下大聲對姐姐告白。

像電視劇裡的情節，整個空氣都充滿了荷爾蒙的味道。

被我父母趕走後。

他又拿著吉他，坐在樓底下唱情歌。

街坊鄰居不堪其擾，嚷著要報警。

宋斯年那些混混小跟班就在樓下放狠話，誰敢報警就天天往那戶家裡丟S老鼠。

我爸媽也沒辦法了。

隻能天天在家守著，不準我姐姐出去。

姐姐坐在窗臺撐著頭，看了一會兒樓下的宋斯年，然後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句話：「世人皆醉唯我獨醒，我有我的詩和遠方，而他們，沒有。」

寫完她又將寫滿宋斯年名字的紙折成千紙鶴丟到樓下去。

丟了滿滿一院子。

居委大媽找上門來後，她就說這是年輕人的浪漫，她們不懂。

可即使我姐已經這副鬼樣子了。

我爸依然覺得她隻是年紀小不懂事，一時昏了頭。

「蘭意，你也別上學了，就在家看著姐姐，多開導一下姐姐，讓她先考完試再說。」

我媽也附和道：「對，對，你的成績又不好，高不高考都無所謂，可千萬保著你姐姐啊，她可是能上 985 的。」

我冷笑。

我都高三了，他們連我的成績都不知道。

我的成績一直都優於姐姐，隻是在他們眼裡，從來都隻有姐姐，沒有我。

上一世，姐姐月考考了全班前十，爸媽的臉都笑開了花。

而當我把全年級第五的成績給他們看時，他們卻說：「蘭意啊，你從小就愛跟姐姐攀比，但考試作弊這種行為不可取啊。」

我極力否認他們也不相信，後來我才知道。

是姐姐一直在他們耳邊吹耳旁風：「妹妹從小攀比心重，總想跟我爭個輸贏，沒想到頭腦一熱作了弊，但我相信妹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爭強好勝，走了彎路。」

我極力否認我沒有作弊，都是我自己寫的。

可他們卻不信。

哪怕是我之後把一次比一次更好的成績甩在他們面前，他們眼裡，也隻有姐姐。

上一世，我墜樓而亡。

錯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

而這一世。

我不會錯過，既然上天給了我機會，我一定會把手裡的一把爛牌打好。

12

父母將房間的門反鎖了，不讓我去學校上課。

我偷偷給班主任打了電話。

班主任是個剛正不阿的小老太，她總是穿一身黑，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她是個沒有感情的教學機器，一心為學校的升學率奮鬥。

聽到我說爸媽不讓我去上學，她怒了，立馬給我爸媽打來了電話。

「為什麼不讓江蘭意上學？她可是我們班的清北苗子啊！你們做父母的不幫她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耽誤孩子？你們再這樣強制將孩子鎖在家裡，我就報警了。」

我媽不信：「蘭意怎麼可能是清北苗子，她的成績我們是知道的，能考個本科就不錯了，倒是如雪。」

我媽說到這裡流下了眼淚：「倒是我家如雪，老師你還有辦法嗎？能不能跟教導主任好好說說？讓她回學校上課，她可是我們家的希望啊。」

小老太沉默了，許久之後她說：「如雪真的是可惜了，離高考還有些日子，如果她能幡然醒悟，跟五班的宋斯年斷個幹淨，是可以回學校上課的。」

班主任的話音剛落。

姐姐從陽臺衝了過來，她一把搶過電話，對著班主任大吼道：「跟斯年斷個幹淨？那不可能，除非我S。」

說完，她把電話掛了。

又惡狠狠瞪了我一眼。

「書呆子，是你告的狀吧？你懂什麼啊，學習有什麼用啊？學了十幾年，考高中、考大學，考完去大廠裡打工，日復一日，一輩子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你聽過那句話嗎？有的人，二十歲，可她已經S了，對，沒錯，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江蘭意，你就是嫉妒我，你從小就嫉妒我，嫉妒我比你漂亮，嫉妒我有斯年這麼優秀的男孩喜歡我，而你，十八歲了還沒談過戀愛，真可悲。」

我確實沒談過戀愛，因為我覺得什麼年齡就該做什麼事。

況且戀愛並不是必需品，而是消耗品。

它消耗我的精力，內耗我的思想。

靠近它會變得不幸，至少在三觀還未成形的十七八歲，是如此。

姐姐就是前車之鑑。

不談戀愛情緒穩定，一談戀愛，她變成了瘋子。

恐怖如斯。

13

少年的愛，轉瞬即逝。

宋斯年對她的喜歡，遠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深厚。

宋斯年在樓下唱了半個星期後。

他覺得沒意思了。

再也沒出現在樓下過。

姐姐給他發了好多消息他都沒有回，打電話也不接。

姐姐著急了，在屋裡坐立難安。

終於，她忍不住了。

「蘭意，最近學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知道她是想搞清楚宋斯年為什麼不來了。

我假裝不經意回復：「哦，也沒什麼事，高三了，都挺忙的。」

她支支吾吾：「斯年他，最近還好嗎？」

我頭也不抬：「挺好的，聽說他們班搞了個學習幫扶小組，他跟他們班班花一組呢，最近忙著學習吧。

「欸，姐姐，你不知道吧？我們學校的人真無聊，明知道你跟宋斯年是一對，現在你沒在學校，他們開始造宋斯年和沈可可的黃謠了，說他倆好上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一邊說著，一邊翻出校內的帖子。

映入眼簾的就是宋斯年和沈可可的照片。

他倆在花園裡並排坐著，宋斯年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依然是那張桀骜不馴的臉，而沈可可則小鳥依人地坐在旁邊，儼然一副熱戀期小女生的模樣。

底下有人評論說。

【郎才女貌，真是賞心悅目，沈可可比那個誰漂亮多了。】

【對，那誰真的很裝。】

【宋斯年和沈可可才是一對，那個江如雪就是小三插足。】

【樓上，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某人知三當三，真不要臉。】

【對呢，因為這件事，學校把她開除了，這不，這麼久沒來學校上課了。】

姐姐被氣到顫抖。

我心裡一聲冷笑。

被輿論裹挾的感覺不好吧？我上一世吃過的苦，你也要一口一口吃下去。

見她臉色不好，我趕緊勸她：「姐姐，其實學校裡大部分都說你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可不能讓那個沈可可捷足先登了。」

我說的話，她聽了進去。

當天夜裡，她哭著跪在爸媽面前，說自己想通了，還是應該以學習為主。

然後給班主任打電話承諾，自己要跟宋斯年斷個幹淨。

第二天。

她如願回到學校上課。

14

回學校後。

有人安慰她：「沒事的，如雪，我看宋斯年跟沈可可也談不了多久。」

「你那麼好，可不要在一棵樹上吊S啊。」

「對啊對啊，你比那沈可可好多了，是那男的沒長眼睛。」

「宋斯年肯定還是喜歡你的，他就是圖一時新鮮。」

我姐姐依舊是人淡如菊的模樣。

她捋捋頭發，如一朵剛出世的白蓮，她說：「他如何，已經與我無關了，當下，該珍惜眼前人。」

所有人都誇她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學校公認的神仙姐姐。

可百日誓師大會上，她看見光彩熠熠的沈可可作為學生會主席在臺上演講時。

臺下宋斯年那充滿愛意的眼神。

她破防了。

她當場衝上講臺。

當著全校師生的面。

狠狠給了沈可可一巴掌。

被人拉下去時。

她像潑婦一樣大聲嚷著：「誓師大會穿成這樣，你在勾引誰啊？」

她的舉動，讓全校同學都大吃一驚。

姐姐被徹底退了學。

在離高考倒數第一百天的時候。

15

媽媽幾天時間頭發都白了一半，她握著我的手：「蘭意，你得空了一定好好勸勸你姐姐，她不是這樣的，肯定是被那小子帶壞了，你一定要幫幫她啊，她可是你姐姐。」

我笑笑：「我怎麼幫？是姐姐一心要跟他在一起的，我已經勸過很多次了，可她隻當我是嫉妒她。」

我媽眼睛一轉，欲言又止：「不然你跟那個叫宋斯年的談戀愛吧，好讓你姐姐S了這條心。」

我氣笑了：「既然這樣，媽媽，你不覺得，你跟宋斯年談戀愛，效果更好嗎？」

我媽揮手想打我一巴掌，但被我扣住了手腕：「媽媽，從小到大，你除了打我，還會做什麼呢？」

可笑。

重活一世，我原本還對父母抱有期待，以為他們看清姐姐的真面目後，會幡然醒悟。

原來啊，多子家庭，擁有一對一碗水端不平的父母，是原罪。

我徹底心S。

我翻了個白眼：「媽媽，教唆未成年人談戀愛是犯法的。

「媽媽，你沒事了吧？沒事我看書了。我還要參加高考呢。」

聽我說完，我媽捂著嘴哭了起來。

我的心也一寸寸冷了。

事到如今。

爸媽還是偏向姐姐。

算了。

離考試不到一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