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頃刻間凝聚。

 

「沈有聞，你為什麼不肯聽我解釋？」

 

「每次就讓我說半句話，你如果真想跟我解除關系，你就直說行不行？」

 

說著說著，淚水奪眶而出。

 

我狠狠埋進沈有聞的頸窩。

 

不想讓人看到。

 

可淚水還是落到了他的皮膚上。

 

他腳步一頓，身子僵硬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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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慌亂無措：

 

「我沒想解除關系......」

 

我逼問：「那你為什麼不肯見我？」

 

他抿抿唇：「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聽解釋需要什麼時間？

 

不等我問出聲。

 

他自顧自解釋：「我需要一點時間接受他的存在。」

 

「我知道平時我太忙了，沒時間陪你，所以你才會另找一個。」

 

「這兩天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你沒有跟那個男的見過面。」

 

「以後我會盡量多回來，也不會攔著你跟別人連麥。」

 

「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對他說那些從沒對我說過的情話？我有點吃醋。」

 

不是？

 

大兄弟你說的是中國話嗎？

 

13

 

沈有聞帶我去了他住的酒店。

 

給我按摩腳踝。

 

其間，我一直處於傻眼的狀態。

 

仍然不敢相信，他就這麼水靈靈地原諒我了？

 

甚至還是在不清楚事情真相的情況下。

 

把我安頓好後。

 

沈有聞囑咐了我一番，打算再去開一間房。

 

我拉住他，不解：「以前我們不都是睡一間房的嗎？」

 

他垂眸，低聲道：「你們晚上不是要連麥睡覺嗎？」

 

「我在這不太方便。」

 

「我年紀大些，應該讓著他。」

 

我幹脆直接撲他懷裡。

 

雙腿在他的後腰上交纏。

 

整個人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讓他送我去床上。

 

可到了床邊。

 

我故意摟著他，倒在床上。

 

一刻也不肯放手。

 

我拿出手機：「現在給他打個視頻吧？」

 

沈有聞立即原形畢露。

 

沒了往日的溫和。

 

眼神犀利，攥緊拳頭。

 

別開臉極力隱忍。

 

「......也行。」

 

「他應該沒有我這樣的腹肌。」

 

「雖然我年紀是大了點，但是我從不疏於鍛煉。」

 

我撲哧笑出聲。

 

雙手捧著他的臉。

 

直勾勾盯著他。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跟他聊天嗎？」

 

他猜測：「因為他年輕，比我討你開心？」

 

我捏捏他的臉。

 

看著他的耳垂緋紅。

 

緩緩開口解釋：「才不是！」

 

「因為，他就是你。」

 

「我知道你不信，畢竟一開始我也很驚訝。」

 

「所以，我想跟你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給小聞發信息。

 

問他可不可以視頻。

 

下一秒，他立即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接通後。

 

屏幕上出現兩張近乎一樣的臉。

 

沈有聞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蹙眉，盯著屏幕看了許久。

 

看著兩人互相審視了許久。

 

我才開口跟沈有聞解釋：

 

「這真的是你，不過不是現在的你，而是十八歲時的你。」

 

「你如果真的不信的話，我......」

 

沈有聞伸手，指腹按著我的唇。

 

「我相信你。」

 

「因為我熟悉自己。」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信了你所有的話。」

 

14

 

小聞幫我解釋了後。

 

不多等一秒，立馬掛斷視頻。

 

我仰頭，撫摸他的頭發。

 

對上他灼熱的視線，忽然瑟縮了下。

 

任由他溫熱的大掌探索我的每一寸。

 

許久後。

 

他把頭埋進我的脖頸，在我的脖間輕嗅。

 

低喃：「我都要接受另一個男人的存在了，溫以嫱，你說得好晚。」

 

我拍拍他的背，同他解釋：

 

「我總覺得這種事情過於匪夷所思，所以一開始沒想讓別人知道小聞的存在。」

 

「不過要不是小聞，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這麼一解釋，他突然掙開我的懷抱。

 

黑眸緊盯著我：

 

「溫以嫱，你一直以為在此之前我們之間都隻是金錢關系嗎？」

 

我遲疑：「難道......不是嗎？」

 

他別開臉，臉上浮現紅暈：「我告白了那麼多次，你怎麼都不聽？」

 

告白？

 

我腦海裡的記憶隻有在床上時。

 

他是經常吻我，說好喜歡我。

 

我頓了頓：「啊？我以為是在床上的趣味，我在小網頁上看他們 Cosplay 時好像都會說這些話。」

 

「而且，你當初不是為了避開相親，才找上我的嗎？」

 

他低頭，在我運動後出汗了的額上輕吻。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巧合？」

 

「喜歡你，才在意你，才會故意接近你。」

 

「僱你當女朋友，是因為當時你缺錢，我不想讓你有心理負擔。」

 

我驚愕抬頭。

 

他眸光微閃，忽然捂住我的眼睛。

 

邊吻我，邊繼續深入。

 

15

 

誤會解除後。

 

沈有聞跟我回去。

 

在車上，他一再叮囑我。

 

「回去後不許跟另一個我連麥睡覺。」

 

「你跟我睡覺就行了。他年紀小，把握不住。」

 

好一通沒道理的歪理。

 

我笑得前仰後合。

 

他嘴上說著大度，卻在每件小事上默默吃醋。

 

好像比以前更鮮活可愛了。

 

我跟小聞不再每天視頻聊天。

 

偶爾視頻時，沈有聞還會故意把我支走。

 

然後，親自跟小聞聊天。

 

回去後，沈有聞每天開始琢磨男大怎麼表白，怎麼約會。

 

總說我更偏袒年輕的他。

 

我矢口否認。

 

分明從一開始，我就挺在乎他的。

 

是他自己沒有察覺。

 

16

 

小聞偶爾還是會抱怨。

 

「本來以為他能堅持一段時間，沒想到第一天就沒堅持住。」

 

「姐姐，他太丟我的臉了！」

 

我笑著看向屏幕裡, 更顯年輕的他。

 

由衷感謝：

 

「謝謝你呀小聞。」

 

「真希望那個世界的我能早點遇到你。」

 

「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我沒說謊。

 

當初大學時初見沈有聞，我就被他的模樣吸引。

 

隻是我臉皮薄, 不好意思上去要微信。

 

後來他還沒畢業, 就被娛樂公司挖走。

 

出道第一部作品大獲好評。

 

我們之間仿佛隔了鴻溝。

 

我童年的夢想就是進入娛樂圈，演繹不同的人生。

 

但我膽小。

 

也是因為沈有聞。

 

我才能鼓起勇氣，闖進娛樂圈。

 

雖然沒什麼成就，但我已經心滿意足。

 

小聞聞言，抿緊唇。

 

半晌才開口。

 

「好吧, 我不抱怨了。」

 

「其實我也挺感謝那個時空的沈有聞, 感謝他出現在你身邊。」

 

我覺得他的話有點怪。

 

當時的我沒發現。

 

他說話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哭腔。

 

17

 

沈有聞特地在網上學弄了個告白場景。

 

跟我正式告白。

 

我們在網上官宣。

 

網友戲稱：【你們官宣了一場人盡皆知的戀愛。】

 

我想讓小聞知道此刻我的心情。

 

想鼓勵他好好生活。

 

因為我剛發現他的存在時。

 

為了驗證他是不是沈有聞，跟他視頻。

 

那時他的眼神透著股莫名的悲慟。

 

但是現在已經不那樣了。

 

我有些忐忑, 怕小聞太吃醋。

 

可我還是發給他看了。

 

【小聞，我們官宣了。】

 

【真希望你也能來這邊看看。】

 

【不過嘛，你還有八年也可以看到這個場景了。】

 

【我替以前的自己感到開心，替她期待你的到來。】

 

小聞罕見地有些沉悶和冷淡。

 

【是的。】

 

【我也想看看。】

 

【以後總有機會的。】

 

我彎起唇。

 

窗外陽光正好，旭日東升。

 

當時隻道是尋常。

 

想著未來怎麼讓兩人不要這麼針鋒相對。

 

想著我跟沈有聞的未來。

 

18

 

與此同時。

 

另一個世界裡。

 

小聞坐在沙灘上, 彎唇看向遠處的大海。

 

夕陽西下, 餘暉染得海面金燦燦的。

 

不明顯的月亮斜掛天邊。

 

「不會再有機會了。」

 

他收回手機。

 

他騙了溫以嫱。

 

這個世界的他沒有上學。

 

而是早早輟學打工。

 

賺錢供溫以嫱讀書。

 

就在一年前, 溫以嫱被混混騷擾。

 

那些天，他每天接送溫以嫱上下學。

 

可就在一個月後的某天下午。

 

修車店裡有一單急活。

 

他不過是晚下班十來分鍾。

 

趕到時，溫以嫱已經不見了。

 

那群混蛋把她帶到海邊，在岸邊強迫她。

 

她在掙扎逃跑時, 失足落下水。

 

混混見狀怕惹上命案, 都跑了。

 

他趕到時，溫以嫱已經溺斃。

 

他沒能救下溫以嫱。

 

後來，他親手SS了那群混蛋, 被警察通緝。

 

他東躲西藏。

 

像是孤魂野鬼，在這世上飄無定所。

 

偽裝成溫以嫱還活著的假象。

 

每天給溫以嫱發短信。

 

消息如石沉大海, 可他不在意。

 

日復一日，告訴溫以嫱今天都發生了什麼。

 

每條消息都經過他美化。

 

——那群混混進了監獄。

 

——他成了店裡的王牌修車工。

 

每次結尾，他都會附上一句：【我想你了。】

 

直到那天。

 

一潭S水有了波瀾。

 

溫以嫱回了他：【？】

 

原來, 他的微信竟然無意間連到了另一個時空裡的溫以嫱。

 

她跟他說了很多那個世界的事情。

 

沈有聞也隻是一一默認。

 

溫以嫱以為，他們在同一個世界, 隻是處於不同的時空。

 

隻有他知道。

 

他們不在一個世界。

 

他們並不是在娛樂圈相識。

 

也不是在大學初見。

 

而是孤兒院裡共同長大的青梅竹馬。

 

隻是這個世界的溫以嫱，S在了十八歲，獨留他自己在世間。

 

那個世界的溫以嫱, 成功活過了十八歲。

 

她進了娛樂圈, 完成了自己的夢想。

 

甚至還跟那個時空的自己戀愛。

 

好嫉妒。

 

好恨。

 

他甚至在想。

 

如果那個時空的自己S了。

 

是不是溫以嫱就永遠是他的了。

 

他沒讓溫以嫱發現這樣骯髒的心思。

 

留給溫以嫱永遠純真的一面。

 

他編織了很多謊言。

 

最後都快把自己騙進去。

 

嫉妒、悔恨時刻在腦海裡交織。

 

他就快掉進失去自我的漩渦。

 

卻聽見溫以嫱在手機那頭，輕聲說：

 

「真想讓我早點遇到你。」

 

「說不定我會很開心跟你認識，我們之間也沒有這麼多誤會。」

 

「小聞，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記得我是在 20 歲初次遇見你。」

 

「我臉皮薄, 不好意思跟你說話，那時候你一定要叫住我，知道嗎？」

 

他毫無徵兆落了淚。

 

眼裡滿是茫然。

 

原來被掛念、被愛時真的會落淚。

 

這些天是他偷來的日子。

 

嫉妒那個沈有聞。

 

嫉妒他明明得到了溫以嫱, 卻不懂得珍惜。

 

總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可現在, 一切釋然。

 

隻是他更稚嫩，更年輕。

 

「（讓」遠處響起警笛聲。

 

他起身，走向大海。

 

現在，他要去找這個世界的溫以嫱啦。

 

「......」

 

深夜裡, 我陡然驚醒。

 

了無睡意。

 

心裡很慌，可又不知道我在慌什麼。

 

仰頭看向一旁早已熟睡的男人。

 

伸手，將他摟得更緊。

 

心裡想的卻是。

 

明天要跟小聞說。

 

讓他提前去找十八歲的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