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去我的國家。你做我的女人。」

 

「哦，你要娶我嗎？」

 

他一愣，答不上來。

 

我懂，他要娶的是公主，不是一個舞女。

 

他看到了我腳上的水晶鞋，略微驚訝。「你找回了水晶鞋？」

 

「是啊，傾城公主把它還給了我。」

 

「哦，是麼……」他有些不自在，「她跟你說了些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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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公主說，不要跟隨一個貪圖你美色的男人，不要委身一個垂涎你權力的男人。」

 

王子愣了一下，「在下是真心傾慕姑娘，願給你更好的生活。」

 

「那傾城公主呢？」我問他，「你也傾慕她麼？」

 

他一愣，緩緩道：「娶傾城隻是權宜之計，父母之命，她那麼……那麼醜，我怎麼可能愛上她。」

 

他話音剛落，我手中的酒潑了他一臉。

 

好算計啊，既娶了公主，得到權力；又納了舞女，得到愛情。

 

而我那顆為他悸動了好些時日的心，砰地碎裂了。

 

愛錯了人。

 

5

 

從那以後，我懂了。

 

如果我想讓一個男人喜歡我，我就用紅香樓傾國的身份，勾引他，拿捏他。

 

如果我想讓一個男人臣服我，我就用傾城公主的身份。什麼都不用做，他們都會乖乖跪倒在我石榴裙下。

 

我在舞臺上瘋狂地舞，眼淚肆意地飛。這是我和範宣離成婚以來，第一次來紅香樓。美人再現，全場轟動。

 

我跳得太投入，喝得太暈乎，快到了午時才反應過來，被僕人護送著進了馬車。一進馬車，正好是午時一刻。我身上的紅裙被肥肉崩開，臉上精致的妝容也畸形詭異起來。

 

我在馬車裡卸了妝、換好衣服、氣喘籲籲地回到臥室，發現範宣離正端坐在床邊。

 

他沒有著睡衣，穿的是白天的常服，頭發绾得一絲不苟。

 

看來，他一直未睡。

 

「公主這麼晚，跑得氣喘籲籲，是去哪了？」

 

我說：「我……跑步去了，人太胖，得減肥。」

 

「那怎麼還有一股酒氣呢？」

 

「跑完太興奮，喝了兩盅。」

 

「哦。」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忽然他伸手，想拂我湿漉漉粘在臉上的發絲，卻在觸碰到我的前一刻，收回了手。

 

哪怕是觸碰一下我，都讓他受不了吧。

 

他有些尷尬，避開我的目光，低聲說：「臣去上值了，公主你好好休息。」

 

他走後，我坐在鏡子前發愣。

 

他是個正常男人，他想要一個美麗的妻子。

 

我是個正常女人，我也想要一個熱情的夫君。

 

可我們都做不成彼此想要的人。

 

哎？等等。

 

也不是不可以。

 

我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中午，範宣離回來吃飯，我思忖良久，跟他說：「夫君，我打算給你納個妾，怎麼樣？」

 

範宣離一口把飯噴出來。

 

嗆咳了好半天，喝了一大杯水，才勉強緩過勁兒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他擺手，「納妾幹什麼？我不需要。」

 

「你需要。」我給他夾菜，「是個很美貌的姑娘。以後白天我陪你，晚上她陪你，豈不妙哉？」

 

「臣真的不需要妾，公主不要再說了。」他推開碗筷，落荒而逃。

 

6

 

午夜十二點，我躡手躡腳，推開臥寢的門。

 

範宣離正在熟睡。

 

我褪下衣衫，露出細嫩白皙的皮膚，豐腴妖娆的身段，儼然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妾。

 

悄悄地，我在範宣離身畔躺下。

 

我望著睡夢中的他。他的呼吸輕緩悠長，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恬靜，安然，美好。

 

能和這樣的男子同床共枕，是多麼美妙快樂啊。

 

我不禁賦詩一首：

 

「宣離宣離你真美，我想夜夜和你睡。摸摸抱抱共纏綿，日上三竿美夢醉。」

 

這時，範宣離翻了個身，面朝向我，手搭在了我身上。

 

他蹙了蹙眉，緩緩地，睜開眼。

 

迷離的目光慢慢聚焦在我臉上。

 

他的表情，在很短時間內，經歷了豐富的變化。

 

懵圈——疑惑——難以置信——震驚……

 

垂S夢中驚坐起：「你是誰？！」

 

我不慌不忙，手扶著床欄坐起來，溫柔嬌俏地說：「大人，我是你的妾，傾國。」

 

「我的妾……我的妾？」他咀嚼了一會兒這三個字，才恍然想起來是怎麼回事。

 

「下床，出去。」

 

他把衣服扔給我，背過身去。

 

哎喲，我家驸馬還是個正人君子呢。

 

我心裡樂開花，更來了勁兒，攀上他的肩，「大人，別趕我走嘛，是公主讓我來服侍你的。」

 

他拂開我的手，「你走吧，我會跟公主解釋的。」

 

哇哦，這麼有定力？

 

是個好驸馬。

 

他越這樣，我越來勁。

 

黏在他身上瘋狂撒嬌：「大人難道不會孤枕難眠嗎？妾隻在晚上陪你睡，白天絕不會來打攪！況且，這是公主的命令，妾是公主從紅香樓買來的，大人若是不要妾，妾就又要被賣掉了……」

 

「是麼？」他掀起眸子，上上下下打量我。他的目光冷極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範宣離。

 

我朝他眨巴眨巴眼，「望大人憐惜。」

 

他說，「你留下來，可以。但是如果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最好不要給任何人說，不然，你就會S。」

 

不然，你就會S。

 

我不敢相信這是範宣離說出的話。

 

我家驸馬，唇紅齒白，人畜無害，性子乖乖。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那麼，我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就會S？

 

我猜，如果我看到、聽到驸馬和公主從未圓房的這個秘密，他就會讓我去S。畢竟，皇上著急抱外孫，他這個驸馬卻不能人道。

 

「那麼大人，咱們可以睡覺了吧。」我拍拍身側的空位，語氣挑逗。

 

他的面色緩和了些，終於正眼看我，「你很漂亮，叫什麼名字，傾國？果然是傾城傾國。好了，傾國，公主的好意我收下了。」

 

他轉身去拿了一個碗，碗裡倒滿水，放在床鋪中央。

 

「你睡裡側，我睡外側，以此碗為界，互不幹擾。」

 

說完，他和衣躺下，背對著我，離那碗有幾寸遠。

 

我還想說什麼，他擺手，「莫再說了。」

 

我看著他的背，心裡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失落。

 

我是該高興我夫君不好美色呢，還是該失落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7

 

中午範宣離上值回來時，我已經坐在飯桌前等他了。

 

他恭恭敬敬地在我對面坐下，滿眼溫柔地望著我，仿佛我是他眼裡最美的人兒。

 

我咳嗽了一下，低聲笑道：「驸馬氣色不錯啊，昨晚，那美妾服侍得還好？」

 

他一愣，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朝他擠擠眼睛：「沒事，她都告訴我了，說是驸馬很盡興呢。」

 

他臉一紅，忙低下頭吃飯。

 

我伸出我的胖爪爪，覆在他清薄修長的手上，「以後就這樣吧，晚上，傾國服侍你，白天，傾城服侍你，好麼？」

 

「公主不必如此厚待我，我不配。」

 

我嘆氣：「是我不配。」

 

兩個互相配不上對方的人，才是最般配的吧。

 

夜裡，美麗的我——傾國在臥房裡早早等他。

 

他握著一卷書進來，看也沒看我，兀自更衣梳發。

 

我說：「今天公主問我了，我說你待我很好，我們很盡興。」

 

「呵。」陸宣離冷笑一聲，「你沒告訴她，我讓你去S？」

 

「大人說，如果我看到什麼、聽到什麼，然後說出去，那才會S。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所以我不會S。」

 

他扔下擦手的毛巾，清冷的眸子望著我，「所以，你是公主的人，還是我的人？」

 

「妾當然是大人您的人。」

 

「為什麼？這個公主府，傾城公主說了算，你若想靠我，靠不住。」

 

「妾隻是公主從紅香樓買來的物件，送給大人的，妾的未來，當然得靠大人。」

 

「不要自作聰明了，睡吧。」他在我身旁躺下。

 

這次，我們的床鋪中間沒有放那碗水了。

 

和範宣離睡在一起之後，我才發現他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一面。

 

他骨子裡是個冷淡的人。白天裡對著我這個醜陋的傾城公主，隻是偽裝的禮貌。夜裡，對待美豔無雙的傾國，他也沒有真正的熱情。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8

 

我最近有個煩心事。北國王子容珺到處找我，鬧得滿城風雨。

 

他找的不是醜陋但尊貴的傾城公主，而是美麗但卑賤的傾國。

 

他在想什麼，真是搞不懂。

 

晚上，我變回傾國的樣子，來到寢臥。

 

範宣離隻著白色中衣，靠在床頭看書。

 

他也不看我，淡淡說：「北國王子想要你，你想隨他走麼？」

 

「什麼意思？大人不要我了？」

 

他放下書，看向我，「我有公主一人便足夠，你在這裡，實在是多餘。」

 

我噘嘴瞪著他。

 

他被我看得不耐煩了，嘆口氣，「若你想展現你的價值，那便去做一件事。」

 

指著桌上的一個精美酒壺。

 

「酒蓋上有一紅一藍兩顆瑪瑙，按下紅瑪瑙，倒出的是美酒。按下藍瑪瑙，倒出的是毒酒。」

 

「大人什麼意思？你要我去刺S北國王子？」

 

「我可沒這麼說。一切取決於你自己。」

 

我端著酒壺忐忐忑忑地離開，範宣離又叫住我：「如果你按下的是藍瑪瑙，從此我會接納你。」

 

哈，原來，他是吃味了？

 

不能容忍別的男人覬覦自己的女人，寧肯用下作的手段把那個男人S掉。

 

人前溫柔無害人後陰險狡詐的範宣離，我更喜歡了呢。

 

我端著酒壺出現在北國王子容珺面前，他一時看呆了。

 

「傾國，你好美。」

 

「聽說，王子在找我？」

 

「我要娶你，你敢不敢嫁？」

 

他這問題問得有趣，不問我願不願，卻問我敢不敢。

 

我問：「有何不敢？」

 

「我擁有過很多美人，而我是個喜新厭舊的人，一旦她們讓我失了興趣，便隻有一個結局：S。」

 

我笑了。「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應該不會讓王子失去興趣。」

 

今天，我就讓你懷著對我最新鮮的感情而S。我將是你喜歡的最後一個女人。

 

「來，喝了這杯酒，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扣著壺蓋上的紅瑪瑙，酒壺一傾，倒出淺紅色的酒液。猶豫了一下，扣著藍瑪瑙，又倒了另一杯。

 

我把藍瑪瑙倒出的酒遞給了容珺。

 

他毫不生疑，仰頭一飲而盡。

 

我也飲下了杯中酒。

 

不多時，竟然開始頭暈。

 

怎麼回事？

 

容珺看上去也不太好，臉色緋紅，目光迷離。

 

我站起來想走，他一把拉住我。

 

「怎麼，還擔心我滿足不了你，還搞了一壺暖情酒？」

 

我這才反應過來。

 

我被驸馬涮了。

 

紅瑪瑙和藍瑪瑙倒出來的酒都是一樣的，是讓我和容珺失去理智的春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