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當天，丈夫當著眾人的面給了我一巴掌。

 

「大姐，我求著你嫁我的嗎？」

 

他爸氣急敗壞：「我就說單親家庭的女人不能娶，心理不健康。」

 

他的青梅起身離去。

 

他追她而去。

 

我終於不再強求：「那就離婚吧，不要再見了。」

 

後來，聽說他每天都會煮上一碗面，卻再也等不到吃面的人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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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那天，顧白從廚房裡端出一碗面。

 

本來應該放在我面前的。

 

他的青梅齊青歡卻出聲：「好久沒吃到你煮的東西了，這碗面，能舀一小碗給我嗎？寶寶碗就好啦～」

 

顧白語氣生硬：「不行，這是專門給我老婆煮的。」

 

齊青歡失落了一下，又揚起笑臉：「都是我不懂事，顧白，你別生氣了，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顧父見狀，發號施令：「顧白，就給青歡舀一碗怎麼了？反正賀南知每年都有生日。上門是客，沒點做主人的氣度怎麼行。」

 

顧母附和：「就是啊，別失了體面，就一碗面。」

 

顧白有些動搖了，他帶著歉意看向我：「南知，要不舀一點給青歡吧，反正我煮了很多。」

 

我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腕，使勁搖頭：

 

「你忘了嗎，這是我們約好的，每年生日你都為我煮一碗面，隻屬於我自己的面，誰都不給。」

 

齊青歡懂事地說：「顧白，不用了啦，是我不對，我以為南知姐不會介意的。」

 

顧白面子掛不住，有些不開心了：

 

「賀南知，聽話，就一碗面，別讓我難做。」

 

我卻不肯松手。這一年，因為齊青歡回國，顧白為了她打破了很多我的獨享。

 

我什麼都可以讓步，唯獨這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一碗面，我不想讓。

 

我固執地想把顧白拉過來，顧白卻生氣了，他偏要往回拿。

 

在拉扯間，湯溢了出來。

 

即使顧白躲閃及時，還是有幾滴濺到了顧白的手上。

 

顧白生氣了，他把碗扔到牆上，揚起手掌。

 

「啪！」

 

一個巴掌甩到我的臉上。

 

「賀南知，這是你自找的！」

 

2

 

這是我和顧白結婚的第三年，這一年裡我們總因為各種瑣事吵架。

 

回顧宅吃飯時，他媽媽爸爸因為我們還沒有孩子對我甩臉色，我拿出數不盡的試管記錄給他們看，換來的還是一聲冷笑。

 

最後我忍不住想脫下褲子給他們看我屁股上密密麻麻的針眼時。

 

顧白生氣了：「賀南知，你能不能得體一點！」

 

他媽媽像看著一隻S老鼠一樣看著我：「哪個女人不是這麼過來的，你在矯情什麼。」

 

在他的青梅齊青歡回國後，吵架更是每天都會發生的事。

 

去火鍋店和他的發小們聚餐，我想讓他幫我調醬料，他卻不耐煩極了：「每次都是我幫你調，你自己沒手嗎？」

 

齊青歡適時拿來一個碟子：「調好了，你愛吃的，我的獨家秘方。」

 

顧白接過之後，兩人相視一笑。

 

我約他去新開的遊樂園玩時，他皺著眉頭：「那是小孩子才喜歡去玩的地方，你幾歲了，能再幼稚點嗎？」

 

可當我約上朋友在遊樂園玩時，卻看到他拿著剛買的冰淇淋遞給齊青歡。我沉默地站在他們面前，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嘖」了一聲：「那天吵架之後，我問你要不要去，你自己說不要的。青歡剛好想來，我就陪她來了。這也不能怪我吧。」

 

齊青歡仿佛別人家的孩子，顧白、他爸媽和發小們頻頻拿她和我做對比。

 

比來比去，最後得出的結論總是：「青歡就不像你這樣，你能不能跟青歡學學。」

 

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剛想反駁。

 

顧白就會來一句「我們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希望你和青歡一樣優秀。」

 

是是是。

 

都是我不得體，都是我嬌氣，都是我幼稚。

 

我轉著手上的戒指，卻不知道該怎麼改，才能成為他心中那個得體大方又拿得出手的妻子。

 

可能是像齊青歡那樣的吧，家庭幸福，有錢，性格開朗大方，有很多朋友，愛笑。

 

我本來就是陰溝裡的老鼠，陰暗扭曲才是我真面目。

 

齊青歡是向日葵，顧白是護在她身旁的豌豆射手，我是醜陋的喪屍。

 

他的冷言冷語，是打向我胸腔的子彈。

 

3

 

我捂著臉，在心裡莫名其妙笑了出來。

 

「南知，對不起，我……」顧白恢復理智，他手足無措想過來安慰我。

 

我用了十成力氣，反手回了他一個大大的巴掌：

 

「疼嗎，顧白？」

 

原本安靜看著我挨打的眾人，終於有了動作。

 

他們急忙起身圍在顧白身邊：「顧白你怎麼樣了，哎喲，媽都跟你說了，別娶這種野丫頭。讓你等等青歡你不聽！」

 

顧父氣得手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我就說，單親家庭的女人不能娶，都是有病的。你看吧，現在居然還敢動手打人了。」

 

顧白最要面子，他把眾人揮開，眼裡全是失望和對我的譴責：

 

「賀南知，你在發什麼瘋？我知道青歡出現你不開心，我對她好你不開心，她對我好你不開心。」

 

「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我跟齊青歡跟所有人斷絕關系，隻當你一個人的奴才，你才開心嗎？」

 

我強忍著淚意：「顧白，當初結婚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我這個人佔有欲很強，你有青梅竹馬這些關系，你要保證婚後能處理好，我才會嫁給你。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

 

齊青歡溫柔地拿紙巾擦幹淨顧白的手，嘆了一口氣：

 

「顧白，我看我們還是別聯系了。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也不想破壞你們夫妻感情，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顧白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這不是你的錯，是賀南知太小心眼。我跟你說過的，她從小媽媽跟人跑了，她爸又不管她。人就容易偏激。」

 

我難以置信：「你把我的事跟她說了？那些你答應過我，要幫我保守的秘密。全都說了？」

 

顧白臉上閃過一絲愧疚：「我就是不想讓她對你有誤會，多體諒你一點。」

 

我隻覺得氣都喘不上來，顧宅習慣性開得很低的空調風從我胸口呼嘯而過。

 

腦海裡有無數話堵在喉嚨口，最後隻能問出一句：

 

「顧白，你還記得你跟我求婚時說了什麼嗎？」

 

4

 

那是一個下雪的晚上，我們看完電影出來。

 

「顧白，你看，下雪了，好浪漫啊。」

 

顧白把自己的圍巾摘了下來，圍到我脖子上：「傻瓜，別冷到了。」

 

我伸手去接，雪落到我手上卻融化了：「都融了，留不住。」

 

顧白伸出手握住我的手：「雪當然留不住，可是有一樣東西，它會永遠留在你手裡。」

 

我呆愣住了，心裡滿是期待。

 

顧白在大衣口袋裡掏啊掏，掏出了一個藍牙音響。

 

「什麼啊……」

 

他按下按鈕，我最愛的音樂從裡面播了出來。

 

「Ain't it funny how love hits you when you least expect it to（愛情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擊中了你，這不是很有趣嗎？）

 

「Anytime,anyplace,it can come right out of the blue.（何時何地它都可能突然出現。）

 

「I thought it was only made for movie screens.（我曾以為那不過是電影熒幕的橋段。）

 

「Then you came along and you changed everything.（但你的出現扭轉了一切。）

 

「……」

 

漫天飛雪落下，在一片白茫茫中，在無人的電影院前，顧白單膝跪下，他拿出一枚戒指，誠摯地看著我：

 

「南知，我知道你害怕婚姻，恐懼失去，擔心愛會消失，最後變成一個不堪的存在。」

 

「可是，我向你保證，我會一直愛著你。

 

「我想跟你共度一生，我向你承諾。我，顧白，永遠不會做讓賀南知傷心的事，我會一直愛著你，就像你一直愛著我一樣。

 

「我想和你組成一個最幸福的小家庭。我，你，還有我們將來的寶寶。

 

「就像你一直渴望的那樣，一個普通但幸福的家庭。」

 

飄雪落在他臉上，暖黃色的路燈照著他亮晶晶的眼睛。

 

他如同忠誠的騎士一般，朝我伸出手：

 

「我親愛的公主，你願意嫁給我嗎？」

 

Forever and ever and always.

 

「我願意。」

 

5

 

顧白臉變得煞白，他指著自己：

 

「你現在是在指責我嗎！所以我們的婚姻出了問題，全是我的錯嗎？」

 

我怒視他：「難道不是嗎，顧白？

 

「我為了你，去做試管，痛不欲生。為了你，忍受你爸你媽的難聽話。為了你，我學著做飯，隻因為你說你想喝老婆煮的湯，你覺得很溫馨。為了你……」

 

顧白大吼一聲，青筋暴起：「大姐，我求著你嫁給我的嗎？」

 

那一瞬間我腦子一片空白，我看著他卻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誰。

 

我看過顧白很多樣子，卻不知道原來他能有這麼面目猙獰的一面。

 

齊青歡拿起包離開：「我看我還是走吧，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一碗面對南知姐來說這麼重要。」

 

顧白追了上去：「不是，青歡，這跟你沒關系……」

 

「顧白，我們離婚吧。」

 

顧白追逐她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緩緩轉頭看我：

 

「賀南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點點頭，我很清醒：「既然你說是我強求。那就離婚吧，從今往後，再也不要見了。」

 

顧白瞪大了雙眼，一臉難以置信：「賀南知，你要離開我？」

 

我很清楚，我是因為愛，才選擇結婚。

 

他不愛我了，那我就不要他了。

 

6

 

離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至少離開還是很容易的。

 

我拿了證件和重要物品，不理會顧白的挽回，離開了顧家，去了我婚前買的小小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