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小區草坪裡捉了許多大蝸牛，隨便洗了洗，就切成片裝給我媽吃。

 

又去超市買了牛排，血水都不洗就端上桌。

 

還有野草，奶奶看不明白。

 

於是跑去問別的小區大媽，經過她們的指點，跑到後山薅了許多「名貴草藥」回來煮雞湯。

 

菜稍微煮鹹了，我媽就抱著肚子叫疼，讓奶奶重做。

 

沒有蝸牛吃了，我媽又說肚子痛，嚇得奶奶每天去外面撿蝸牛。

 

我爸偷溜出去打麻將，我媽一屁股坐在地上，說肚子裡的兒子不允許。

 

大事小事，隻要我媽不順心，她就說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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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懷孕七個月時。

 

她胖了五十斤，而我爸被折磨的瘦了十斤。

 

我爸找到我時，我被嚇了一跳，他烏青著雙眼，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

 

他求我上門看看，說我媽好像病了，有點不對勁。

 

我沒耐得住好奇心，在老公的陪同下回了家。

 

可推開門，我就傻眼了。

 

飯桌上我媽雙眼血紅，一手蝸牛肉，一手生牛排，吃的帶勁。

 

桌上還擺著生雞生鴨，還有剛剛化凍的肉。

 

都被我媽猛的往嘴裡塞，都不咀嚼直接咽下去，滿嘴的黏液和血漬。

 

臉上確露出十分滿足的笑，絲毫沒注意到有人進門。

 

目光瞥到我媽高聳的肚子。

 

我差點沒穩住，踉跄的倒退了幾步。

 

她肚子被撐成了左右兩個大球，肚皮透著血絲，仿佛能看見裡面的子宮。

 

裡面鼓鼓囊囊都是液體，好像還有什麼黑色的東西在遊動。

 

而且這才六個月。

 

我媽的肚子已經比我九個月的還要大，甚至是我的兩倍大。

 

她愛上了生肉，每天寄生蟲和不知名毒草下肚。

 

肚子裡肯定不是人了，甚至可能是......

 

我越想越害怕，哆嗦著扭頭就要走。

 

可突然這時，我媽流著眼淚說肚子痛，開始在地上打滾。

 

見到我仿佛是見到了救星。

 

雙手雙腳在地上飛速爬行，瞬間就來到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的腳脖子。

 

「楠楠，媽是真的痛，你快帶媽去醫院吧！」

 

腳上傳來刺痛，我媽還不停的搖晃著，發了瘋似的拽我。

 

我挺著肚子站不穩，猛的往後倒去。

 

老公急了，一腳就揣在我媽臉上，一把扶住我。

 

可我媽疼的直哆嗦，見靠近不了我，就撲倒在我奶奶身上。

 

對著她的臉就是一通亂啃，差點把眼珠咬下來。

 

我爸趕緊拉開她，和奶奶一起，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用皮帶把我媽綁起來。

 

我媽終於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喘著粗氣，我和老公也是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我們都沒想到，原來我爸嘴裡不對勁，是這種恐怖情況。

 

我媽這哪裡是生病了。

 

她是被寄生蟲感染，吃壞了腦子，簡直是變成了喪屍，失去了理智。

 

5

 

我爸和奶奶向我投來求助的眼光。

 

畢竟我是學醫的，也是自家人。

 

從前他們對我的話置之不理，現在出了事了，又想起我來了。

 

可經歷過前世種種。

 

我知道眼前這一秒向我求助的家人，下一秒也會毫不猶豫害S我。

 

他們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對他們的心軟，就會害S我愛的人。

 

想到這我握緊了拳頭，面色猶豫道：

 

「爸，我一個骨科醫生，媽這情況我也不了解啊，要不你帶她去醫院看看？」

 

話音剛落，果然我爸就黑了臉。

 

我奶更是氣的抄起掃把趕我。

 

「醫院那是天天S人的地方，供你讀書都白讀了，張口閉口不知道說點好的，學醫有個什麼用，蠢東西！」

 

「你媽兩個子宮，懷孕當然辛苦一點，誰懷孕不難受的，你們小一輩的就是不能吃苦，我當年沒有麻醉，一咬牙不就把你爸生出來了麼，叫什麼痛！」

 

我爸一聽安心了，附和道：

 

「對，咱不去醫院，醫生都是騙人錢的。」

 

「指望不上的東西，滾滾滾！」

 

說完，就把我和老公趕出去。

 

我巴不得趕緊走，可是對門領居把我攔住了。

 

「楠楠啊，你管管你爸媽吧，你媽晚上一直嚎，我家兒子要高考了，這樣讓她怎麼學習啊？」

 

路過的大爺也啐了一口。

 

「你奶奶跟瘋子一樣，天天在臭水溝裡撈蝸牛，我不過就是說了一嘴，那玩意是外來物種不幹淨，你奶奶就往我家門口倒豬血，說要咒S我，這是什麼人啊！」

 

越來越多的領居出來抱怨。

 

我聳聳肩表示我也管不住，晚上一回家就注冊了小號，去小區群裡發消息。

 

「五單元三樓那家，懷個孕和S豬一樣，一家子超雄，嚴重影響了我的日昌生活，物業管不管？不管的話我報警了！」

 

下面馬上有人贊同，可也有人表示沒用。

 

他們有人報了警，可是警察上門就被打出來了。

 

人家裡有孕婦，警察表示也沒轍，還怕被報復。

 

「一兩個人報警當然沒用了，我們每天都報警，每天去市民之聲維權，隻要我們舉報，警察就必須來管，人多力量大嘛！」

 

我說的在理，也切實可行。

 

這下群裡的受害者全都鑽了出來，一個勁的吐苦水。

 

一個人報警怕被報復，所有人都站出來，就是法不責眾了。

 

果然一周不到，警察就上門了六七次。

 

一開始我爸隻是不開門，被煩的不行後，對著門外破口大罵。

 

奶奶更是仗著自己年紀大，抄起菜刀就往外衝。

 

一下子砍傷了好幾個警察。

 

這下本來可以私下處理的民事糾紛，一下子變成了襲警。

 

就算奶奶拿出農村那一套，又是說自己老不S的糊塗了，又是說警察欺負老百姓，依舊是被警察帶走，關進了拘留所。

 

這下家裡就剩下爸媽兩個人了。

 

我媽疼的嗷嗷叫，全靠我爸伺候。

 

她說肚子裡有東西在亂竄。

 

我爸就就說那是好事，是他的寶貝兒子在動，是胎動。

 

她說腦袋疼。

 

我爸就買了許多核桃剝給我媽吃，說哪裡疼就說明哪裡在長。

 

腦袋疼，就說明他的兒子以後聰明，學習肯定好。

 

我媽肚子一天天更大了，每天都叫的悽慘。

 

領居們實在忍受不了。

 

於是我又在群裡出謀劃次，第二天他們就有模有樣的學起了我奶奶。

 

又是在我家門口潑豬血，又是貼一些黃色符箓，晚上還在樓道裡放起了大悲咒。

 

主打一個你不讓我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我知道，對付我爸這種老封建，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更封建。

 

果然不出一周，我爸就給我打來電話。

 

他也沒說什麼原因，隻說小區不適合養胎，讓我給他們租個別墅。

 

我嘴上說著馬上，轉頭就和老公住進了醫院待產。

 

住在醫院三天，我什麼電話都不接，也不再理會家裡的事。

 

就在我順利生出女兒，辦理出院的當天。

 

我居然在在醫院碰到了我爸。

 

準確的說，是我爸一家。

 

6

 

我媽躺在擔架上，眼球凸起，全身浮腫，身下已經開始流出膿血。

 

大伯母和奶奶緊緊勒住她的手，我爸用力的扶住她的頭，掰開她的嘴巴。

 

我正疑惑著，就看我媽突然癲狂的抖了起來。

 

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大伯母，瘋狂的抓自己的肚子。

 

就好像肚子裡有什麼要出來，抓出了一道道血痕，甚至抓掉了肉。

 

奶奶大驚失色，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我媽的肚子。

 

「別抓了，要抓破了，你別把我孫子驚到了。」

 

我媽滿嘴的血沫，臉上也都是血。

 

一看我爸兩條胳膊都是她咬出來的血印子，他面色慘白求著我媽：

 

「老婆，你忍忍吧，已經到醫院了，讓醫生給你破腹產很快的。」

 

「她才八個月，現在生？那我孫子不就成了早產兒麼？絕對不行！」

 

我奶奶還想阻止，但是隨行的醫護人員不給她機會。

 

他們看到我媽這個樣子，就知道必須要做手術了。

 

「這位女士腹腔積液太嚴重，我們懷疑是卵巢腫瘤加上全身感染，孩子是留不住了。」

 

「什麼？！」

 

「你說我兒子什麼？留不住是什麼意思？」

 

這下我爸也愣住了。

 

醫生馬上和他解釋，雙子宮本來就是生殖道畸形，孩子容易發育不良。

 

加上一直沒有產檢，孕婦肉眼可見感染了寄生蟲，下腹疑似有腫瘤，現在情況危急，必須作出選擇。

 

醫生建議切除子宮，保大人。

 

畢竟就算生下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但就算他們再解釋，再科普，也要尊重病患家屬的選擇。

 

我媽嘴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眼神裡都是懇求。

 

「老公，救我......」

 

我爸心軟了，畢竟是陪了自己大半輩子的女人。

 

除了沒生出男丁，對他幾乎是百依百順，打不還口。

 

可奶奶的話，讓他一瞬間清醒。

 

「有貴啊，咱們老劉家不能沒後啊，否則你爸在地下都不能閉眼啊！」

 

最後，我爸還是掰開了我媽的手。

 

產房的綠燈亮了起來。

 

一場鬧劇歸於平靜，所有人都在門口等待。

 

老公摟住我，讓我先回家，他在這裡等消息。

 

我搖搖頭。

 

「老公，我和他們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7

 

再次收到消息，是大伯母的電話。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告訴我，我媽走了，而且走的極其慘烈。

 

那天我爸讓醫生保小，其實醫生並沒有理睬。

 

醫院有明確的規定，遇到產婦難產，要以大人的性命為重。

 

可是聽完我爸的話，我媽就好像失去了生的意志。

 

醫生讓用力，她卻一心求S，毫不動彈。

 

加上吃了太多生肉，又沒有產檢，最後直接細菌感染，高燒S亡了。

 

剖腹產出來的孩子，確實是四胞胎男孩。

 

但手腳都連在一起，是個怪胎，護士抱出來的時候，我奶奶直接嚇暈了過去，一直昏迷。

 

我爸又難過，又覺得虧欠我媽。

 

直接在醫院裡鬧了起來，打傷了給我媽做手術的醫生。

 

「哎，真是作孽啊，好好的一家人，現在鬧成了什麼樣。」

 

我陷入良久的沉默。

 

就感覺這一切像一場夢，他們也算是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我心中沒有復仇後的快感，而是無盡的悲哀。

 

和老公商量了一番，出了月子中心後，我還是去醫院看了我奶奶和我那「一團」弟弟。

 

護士一臉猶豫的帶我進了新生兒重症監護室。

 

哪怕我從電話裡已經得到了消息，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哪裡是人，這明明是怪物。

 

腦袋和屁股黏在一起，胳膊和腿也沒分開，四個腦袋在四個方向，十分的滲人。

 

他們皮膚坑坑窪窪，都是黑斑，皺巴成一團。

 

我就看了一眼，就逃似的出來了。

 

奶奶已經清醒但下不了床，吵著說要看孫子。

 

「誰說的怪胎，誰說的！我四個大孫好得很呢，為什麼要治療？你們醫院就是要騙錢，騙我們花錢做手術！」

 

「兒子，你扶媽起來，媽要親親大孫們！」

 

我爸卻出奇的沉默。

 

他抱著頭埋在膝蓋裡，眼眶都是紅的，明顯是哭過了。

 

就不知道他是為我媽流淚，還是為他的寶貝兒子們。

 

過了一會，他才對我開口。

 

「楠楠，你媽S了，你媽是被我害S的。」

 

「家裡那套房子我過戶給你了，以後我帶著你奶奶回村裡過，每天給你媽燒香，希望她來世過的好一點。」

 

「家裡亂糟糟的，讓我們去你家裡住幾天吧，以後就見不到了。」

 

我從沒看過這樣頹廢的爸爸，一時間有些松動。

 

剛準備往前幾步，老公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爸，楠楠剛生完還住在月子中心，你們沒地方住我給你們定個酒店吧，五星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