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侄女的雙腿先天殘疾。

 

嫂子卻大喜過望，認為小侄女是天生貴女，不用勞碌的富貴命。

 

我不顧她胡鬧，堅持陪伴小侄女多次出國手術，終於讓她和其他孩子一樣健康長大。

 

可每一次在生活中受挫，小侄女都會想到我。

 

在又一次犯錯被老板批評後，小侄女懷恨在心，選擇給我下藥討好公司高層，換取一條捷徑。

 

為了能撈到更多把柄，她選擇將我推下高樓：「我媽說了，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吃這些苦，本來就是你欠我的。

 

「如果不是你，我就可以在床上被人伺候一輩子了！」

 

重生後，嫂子再一次向我徵求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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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是表示支持：「殘疾怎麼了，咱們檸檸天生富貴命，躺床上也有人來伺候！」

 

01

 

今天是小侄女周檸檸的百日宴。

 

白白淨淨的小姑娘被放在了大圓桌上。

 

面對眼前一桌子新奇的事物，她隻是很努力地伸出手，身子卻一點不動。

 

「檸檸這丫頭怎麼不動呀？

 

「真急人！」

 

周檸檸哪是不動。

 

她啊，是根本就動不了。

 

上一世，還是我先發現了周檸檸的左腿不太對勁，像是發育不完全導致的結果。

 

這一世我沒有吭聲。

 

但也有人眼尖看出了這些微妙的異常：「檸檸這孩子的腿……怎麼好像一邊長一邊短啊！」

 

「诶，還真是！我也是剛看出來，紫得還怪嚇人的！小芸吶，你是不是沒帶這孩子做過產檢？腿有問題，得趕緊去治治啊！」

 

嫂子張佳芸臉漲得通紅。

 

一看就是心虛。

 

她理直氣壯地說：「要不怎麼說你們沒見識，咱們家檸檸可跟普通小孩不一樣，我去廟裡問過大師，他們都說檸檸是天生的皇後命，一輩子都不用做重活。

 

「這腿就更說明咱們檸檸是天生的富貴命，你們難道不知道古代的千金大小姐，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以腳不沾地為貴，咱們檸檸就是天大的福氣！」

 

我忍不住在心底竊笑。

 

什麼年代了，還皇後命？

 

不過這一次，我沒有再拆穿張佳芸的打算。

 

張佳芸和家裡親戚爭論得滿頭大汗，唾沫橫飛，忍不住擦了把汗，看向了我：「小渺，你是咱們家的高材生。

 

「咱們不聽這些外人說這些驢馬爛事，你來說說，咱們檸檸這腿到底有沒有事？」

 

一模一樣的問題。

 

再一次拋到了我的面前。

 

上一世，正是做了「錯誤」的選擇，將我逼上了S路。

 

02

 

為了不耽誤醫治時機，我選擇實話實說。

 

周檸檸的腿畸形得很明顯。

 

哪怕不是醫生都能看得出來。

 

如果現在開始接受治療，那一切都還來得及。

 

因為我說得有理有據，所以親戚們對我說的話深信不疑。

 

張佳芸被下了面子，隻好悻悻地說她早就預約好了醫院。

 

剛才不肯承認周檸檸的腿有先天疾病，其實是害怕親戚瞧不起周檸檸，她想竭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孩子。

 

畢竟都是親戚。

 

大家體諒她一個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對孩子的用心良苦，一說一笑也就那麼過去了。

 

但在之後出錢又出力，帶著周檸檸幾次出國進行手術，一直到她完全康復，陪在她身邊的人，都是我。

 

可不管我在周檸檸的身上放多少精力，周檸檸在記事後永遠不買賬。

 

比如文化節沒能演上公主，或者在畢業後面試屢屢受挫。

 

她都要一臉怨氣地抱怨：「都怪小姑，我本來可以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千金小姐一樣養尊處優的日子。

 

「可她壞了我的貴女命，我現在隻能自己幹活，跟下人一樣，苦S了！」

 

周檸檸小些時候，我還有耐心教育她。

 

想要什麼是需要靠自己努力去爭取的。

 

做養尊處優，連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沒有的金絲雀，未必就是什麼好事。

 

周檸檸長大後，隻會一臉嫌棄地回應道：「自己爭取都是那些命苦又沒本事的蠢女人才做的事。

 

「我條件這麼優秀，如果不是你壞了我的貴女命，早就有一堆人捧著給我好處了！」

 

張佳芸就在一旁豎大拇指：「女兒，你說得對，媽沒白教你，真上進。」

 

後來，我幹脆與她們母女斷了聯系。

 

直到周檸檸在打給我的電話裡哭到快要窒息，用顫抖的聲音說：「小姑，你快來救我。

 

「我的老板想要那個我……我好害怕，你能不能來救我？」

 

一次心軟。

 

害我丟掉了性命。

 

03

 

後來我才知曉。

 

周檸檸用我給她的老板陪睡，換了一次升職的機會。

 

為了擁有更多控制她老板的把柄。

 

周檸檸將我從窗戶推下。

 

偽造成我因為受不了失身的委屈、跳樓身亡的假象，以此要挾她的老板不斷給她升職提薪。

 

我至今還記得，周檸檸那猙獰的笑臉：「我媽說了，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吃這些苦，本來就是你欠我的。

 

「如果不是你，我就可以在床上被人伺候一輩子了！」

 

思及這些，我突然覺得尚在襁褓中的嬰兒，眉眼也有了幾分純粹的惡。

 

張佳芸又問了我一遍：「小渺，你說我說得對嗎？」

 

我低笑一聲：「當然。

 

「我從書裡看見過，檸檸完全就是天生富貴命，一輩子不沾陽春水。殘疾怎麼了？命裡帶著富貴，躺在床上都有人伺候！」

 

「看見了嗎？我就說咱們家檸檸和別的小女孩不一樣！」

 

張佳芸頓時有了主心骨，抱著周檸檸到處炫耀她有些殘疾的腿，仿佛在展示什麼了不得的傳家寶。

 

全然沒有注意到，周檸檸腿的顏色越來越紫。

 

不過這樣也好。

 

我倒要看看，這生錯了年代的皇後命，能有多麼的「富貴」。

 

04

 

我預約了一周後的司機上門搬家。

 

連著忙了好幾天工作上的事，我本想久違地貪睡一會兒。

 

身邊卻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嬰兒哭聲。

 

吵得我實在是頭疼。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周檸檸又一次被她媽放在了我的枕邊。

 

可我重生後明明給臥室上了鎖。

 

鎖芯也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

 

鑰匙倒是被人偷走了。

 

我抱著哭鬧不止的周檸檸走出房門：「張佳芸呢？」

 

「怎麼叫你嫂子大名？沒大沒小的。

 

「還有你那個屋，都是一家人，你上鎖防著誰，傳出去了多難聽啊！」

 

親媽李蘭理直氣壯地一邊嗑瓜子一邊說：「你嫂子去參加同學會了，檸檸總得有人照顧吧。

 

「你一個當姑姑的，可不能太斤斤計較，那可是你親侄女。」

 

她這是不打自招了。

 

前世，李蘭和張佳芸一直是一副說辭。

 

她們說，是我堅持要帶著周檸檸出國做手術。

 

所以就應該由我這個小姑來照顧周檸檸，在手術前培養好感情。

 

不然兩個人在國外要怎麼相處？

 

看著周檸檸被病痛折磨得皺巴巴的小臉。

 

我想到了哥哥當年也是這麼照顧著我長大的。

 

於是，我心軟了。

 

沒想到，這就是被無限吸血的開始！

 

05

 

因為下肢的殘疾，周檸檸沒辦法控制自己會失禁這件事。

 

不一定什麼時候……新買的一身衣裳就髒了。

 

我因為要周照顧檸檸分身乏術，幾次從李蘭和張佳芸那尋求幫手無果，耽誤了好幾筆重要的生意。

 

每當我提出不滿，希望讓周檸檸回到她母親的身邊。

 

李蘭都會說：「不是你非要給人家治腿，把檸檸從她媽媽身邊帶走的嗎？

 

「現在檸檸親近你，就得你帶著！」

 

最終我徹底無緣創業之路，剛畢業就被折騰得像是四十歲的老太太，成天和小孩的奶臭味作伴。

 

反觀張佳芸，倒是光鮮亮麗，憑借給剛剛生育的年輕寶媽販賣焦慮，成了互聯網上爆紅的精英寶媽。

 

鏡頭裡的張佳芸自稱一個人操持所有家務。

 

還要撫養周檸檸這個寶貝女兒。

 

但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勞累留下的痕跡。

 

孕後的身材更是恢復得無比完美，和沒有生育過的年輕女孩沒有什麼區別。

 

她這才開始親近周檸檸。

 

但也僅限於在鏡頭前，親昵地錄制視頻：「肯定是我們家小公主給媽媽帶來的好運，一想到這些，我就是付出再多的辛苦也都值得了！

 

「照顧孩子當然很辛苦，可一想到寶寶也在給我帶來好運，知道媽媽愛美，就保佑媽媽越來越漂亮，我就一點也不覺得辛苦了！」

 

而我記得，張佳芸就是從同學會回來以後，動了這個做自媒體的想法。

 

每每夜深人靜。

 

她都會撥通一個男同學的電話，探討下一次直播應該穿哪一件衣服，才能更凸顯她的「辣媽」人設。

 

我彎唇一笑：「媽，我帶檸檸出去透透氣。」

 

06

 

我抱上周檸檸，打車來到張佳芸他們辦同學會的飯店。

 

張佳芸帶著哭腔的歌聲在包間外的走廊中環繞。

 

他們在合唱《同桌的你》。

 

我推開門的時候。

 

張佳芸正和一個中年男人摟在一起談笑風生：「你老婆如果真的愛你，肯定會對自己的身材上心，讓自己變得光彩照人，怎麼會舍得讓你對她沒興趣呢？

 

「說什麼養孩子忙，那都是借口，你看我剛生了孩子，不也能抽出空來見你嗎？」

 

這讓我想起前世，張佳芸參加同學會回來以後，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哭腫雙眼的自拍，並配文：「永遠懷念我的舊愛，每每想起，還是會不受控制地為你落淚！

 

「幸好，我永遠不曾失去你，我和女兒永遠都會在這個家裡等著你。」

 

那時我以為她是太過想念去世剛一個月的哥哥。

 

現在看來，這個舊愛恐怕也不簡單。

 

我叫了一聲嫂子。

 

那個中年男人馬上心虛地推開了張佳芸，但看著張佳芸的目光明顯是還拉著絲兒呢。

 

「小渺……你怎麼來了？」

 

張佳芸顯然是有些意外。

 

我沒多說什麼，隻是把周檸檸塞到了她懷裡：「嫂子，你也真是的，出門怎麼不把孩子帶上啊？

 

「檸檸被你餓得哭暈了好幾回，大夫說這可是有窒息的風險的！」

 

張佳芸臉漲得通紅，身邊很快就傳來了老同學們的議論聲：「我說她怎麼有工夫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原來是根本不管孩子。」

 

「虧她說得好聽，結果就是不管孩子S活，還拿出來炫耀，哪有這麼當媽的？」

 

「我剛才被她說得都焦慮得不行了，沒想到她嘴裡根本就沒有實話，下次同學會還是別找她了……」

 

「小渺，你先把檸檸帶回去！

 

「我身上有酒味，她還小，聞不習慣的。」

 

張佳芸想把周檸檸再次甩給我。

 

不過她說得沒錯。

 

周檸檸的確聞不慣，所以上來就竄了她一身，包間內當即彌漫起了一股一言難盡的氣味……

 

剛才還和她濃情蜜意的男同學，此時抱著凳子躲出老遠，其他人紛紛面露窘色，尷尬地陷入了沉默。

 

張佳芸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爆鳴。

 

因為這是她剛分期購入的新奢侈品連衣裙，連第一期的錢都還沒還上。

 

07

 

張佳芸抱著渾身散發異味的周檸檸回來了。

 

我故意嫌棄地捏住了鼻子：「嫂子，什麼東西味兒這麼大啊？」

 

張佳芸臉色鐵青：「你還好意思說！這S孩子又拉了兩回，我的臉都被她給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