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抱怨了好多句。

我這才知道，沒見面的日子裡，江簡吃不好睡不好，壓力很大，再加上昨晚雨天堵車，江簡著急見我，淋雨騎了很久的共享單車。

 

我嘆了口氣。

 

我偷偷過來就是看出他狀態不好，想給他充充電，打打氣。

 

哪知道會給他帶來麻煩呢？

 

更麻煩的是，我隻請了一天假，一個小時後就要趕回劇組，還不能照顧他。

 

「不是啊，俞老師，你這……我這……」

 

江簡經紀人聽說我要離開，急得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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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鼻子，心裡也很過意不去。

 

但也不好改變主意，畢竟劇組那邊，很多人都在等著我。

 

沒情沒分的，我不能耽誤他們的時間，影響他們的生活。

 

是以，我隻能委屈有情有義的內人了。

 

掛斷電話後，我又準備繼續用之前的物理退燒法。

 

卻不想一轉身，對上了江簡黏黏糊糊、委屈巴巴的眼神。

 

「姐姐，你要拋棄我了嗎？」

 

「是因為我不中用了嗎？」

 

「快扶我起來，我可以。我絕不能讓姐姐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愧疚和心疼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他表演。

 

他忽然伸手，準確地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

 

我沒防備，跌進他的懷裡。

 

「姐姐果然還是饞我的身子。」

 

「可是啊，鋼鐵般的男人也是很懂心疼媳婦兒的，可不敢讓這病毒傳到你身上了。」

 

「再抱十個數，舍不得也得放開我，知不知道？」

 

他用氣泡音說道，賤得很。

 

「江簡，你是痰卡嗓子眼了嗎？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抬手去掐他的腰。

 

他抓住我的手，貼在他臉上，換了種聲線，聽起來很可憐。

 

「老婆，我難受。」

 

「是頭疼嗎？」

 

「不是。」

 

他微微喘著氣，「是時間到了，你該離開我的肉體了，我替你難受。」

 

我……

 

13

 

江簡戲很多，一會兒賣慘求同情，一會兒搔首弄姿玩勾引。

 

但等真到了我要離開的時候，他又變得很通情達理：

 

「感冒好起來很快的，別擔心，好好工作，多給我發消息。」

 

他經紀人的態度不好，他還幫我解釋：

 

「兩個人過日子，隻能有一個戀愛腦，懂？」

 

「她這是去賺錢養我呢。」

 

我踮起腳，揉他亂糟糟的頭發：

 

「乖，快去醫院。」

 

他歪頭，蹭我的掌心：「好。」

 

「快點好起來。」

 

「好。」

 

「不要生我的氣。」

 

「好。」

 

縱然有諸多不放心和不舍，我還是離開了。

 

去機場的路上，車窗外街景飛快變化，牽動著離別的愁緒。

 

我點開社交軟件，發現昨晚江簡更新了一條動態：

 

【有老婆了，別來沾邊。】

 

底下網友全在 陳茉莉。

 

【說你呢。】

 

【懂了嗎？】

 

【這位姐，來做閱讀理解。】

 

他還回復了一位老粉。

 

【嫂子是生氣了嗎？】老粉帶著狗頭吃瓜。

 

【不管嫂子生不生氣，哥肯定是錯了。】

 

我心裡湧起一陣暖意。

 

我的愛人，他比我更在乎我的感受。

 

但營銷號們就不在乎了。

 

依然在大肆宣傳陳茉莉的追愛史，蹭熱度，搞話題。

 

我眼不見為淨，切換軟件，準備給江簡發消息。

 

卻正巧看到他正在輸入中。

 

很快，他發來一句話：

 

【崽崽，我已經到醫院了，快誇我。】

 

【哇，絕了，你好棒，太厲害了，懂事乖巧帥氣迷人，我的眼光怎麼能這麼好呢？】

 

他發來一長串哈哈哈哈哈。

 

胡侃了一路，直到上飛機，我們才結束這沒有營養但能提供情緒價值的對話。

 

三個小時後，下飛機，回劇組。

 

我急急忙忙地準備妝造，副導演卻跑來告訴我，陳茉莉失聯了，拍攝進行不了。

 

我表情管理差點失控。

 

這算什麼，我嬌夫在懷都忍住了，結果她有點熱度就搞事。

 

「俞老師，對不起啊，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有消息了我再通知您過來？」

 

我回去休息？

 

我特麼現在想回去給江簡磕一個。

 

14

 

我前腳剛回酒店，後腳失聯的陳茉莉就發了一條動態：

 

【十二年的喜歡，到底算什麼？】

 

配了一張她醉意燻燻，眼含淚水的自拍照。

 

我習慣性點開放大查看，很快就發現，這圖濾鏡調得不錯，細節也 P 得很好。

 

忽然，手機跳出一條消息。

 

是這部戲的男主，許池。

 

他給我轉發了陳茉莉的動態：

 

【俞老師，你別誤會，我單純就是沒素質，不是想蹭熱度。】

 

我有些沒理解他的意思。

 

但幾秒後，我就懂了。

 

他在社交平臺轉發評論了陳茉莉的動態：

 

【算厚顏無恥。】

 

我一陣迷茫，現在的男人都這麼清醒嗎？

 

江簡也是 5G 網衝浪。

 

我這邊剛想把這經典案例分享給他，結果他已經轉發了許池的最新動態。

 

配文：【恩……怎麼不算呢？】

 

嘖嘖嘖。

 

真綠茶。

 

陳茉莉的段位哪裡夠啊？

 

金姐也奮戰在吃瓜的第一線，她發了之前求婚時，陳茉莉出場的鬼畜視頻。

 

視頻裡不停循環播放著：「阿簡。」

 

「阿簡。」

 

「我不想留遺憾。」

 

「阿簡。」

 

「阿簡。」

 

「所以我來了。」

 

配文：【當然算知三當三了。】

 

我看得正樂呢，江簡的消息彈了出來：

 

【崽崽，我處理好了，請您過目。】

 

帶著一張他剛發的動態截圖。

 

我不知怎麼的，突然裝起來了。

 

熬了五分鍾才回復他：

 

【啊，我都沒關注這些呢。】

 

他秒回：【……】

 

【別裝，你心眼多大，我還不清楚？】

 

哦。

 

我哼著歌，切換到社交平臺。

 

打下早已想好的文案。

 

【將軍趕路，不追小兔。】

 

剛發布，江簡就點贊轉發評論三連了。

 

【將軍有劍，不斬蒼蠅。】

 

我發消息吐槽他。

 

【網癮少年，放下手機吧。】

 

他過了幾分鍾發給我幾句歌詞的截圖。

 

其中就有將軍趕路，不追小兔。

 

【老婆，我有靈感了，你會雲，請多雲。】

 

我想著不能貼身照顧他，那陪他發散一下思維也算幫助他了。

 

結果這貨又來了句：【你還是別雲了，讓我的戀愛腦休息一會兒，我要去沉浸式創作。】

 

【快滾。】

 

【真舒坦，再賞一句猛烈的唄！】

 

我：【再犯賤，短 5 釐米。】

 

外加三個微笑表情。

 

他立馬老實了：【微臣告退，您忙。】

 

15

 

陳茉莉消失了兩天後才出現。

 

衣鮮亮麗，珠光寶氣，渾身上下都是高奢款。

 

好像在向所有人宣告，她今非昔比了，黑紅也是紅。

 

招搖得很。

 

我本以為導演怎麼也會批評她兩句，畢竟曠工挺惡劣的。

 

但沒想到，之前還跳腳罵娘的導演，見到她本人後，一句重話都沒說，甚至行為舉止中隱約能看出幾分討好。

 

不由得讓我更肯定了之前的猜測。

 

我輕輕撞了撞還沉浸在不忿中的小助理：「抓緊點兒，別等人家真對我們下手了，我們還不知道她的來路。」

 

不多時，現場一切就緒，準備開拍。

 

陳茉莉突然主動拿著劇本找到我：

 

「姐姐，你幫我找找情緒好不好？」

 

這一場戲講的是，一直作惡多端的惡毒女配，為了不讓男主傷心難過，主動幫助女主渡過難關。

 

事後，男主來感謝她，兩人約定，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處。

 

女主自然不願意，但男主覺得他能掌握好分寸，不會越界。

 

兩人價值觀因此產生了分歧。

 

而女配這時候又主動向女主示好，各種獻殷勤，想讓所有人覺得女主是個忘恩負義、不識好歹的人。

 

我盯著她看了幾秒：「你這聲姐姐叫得，就很有情緒，本色出演就很好了，任何技巧對你而言都是多餘的。」

 

「姐姐對我的敵意真的……」她嘆了口氣，「好大啊。」

 

我……

 

不難想象，這場戲拍得我有多惡心。

 

結束工作後，我第一時間找江簡吐槽。

 

他在視頻那頭，邊咳邊笑。

 

「你痰音很重，還是得去醫院看看，不行就住院。」我緊張道。

 

前兩天發燒去醫院，他就簡單查了查，退了燒就回家了。

 

覺得自己沒什麼大事。

 

可我現在聽他的聲音，病情好像沒得到控制，反而更嚴重了。

 

「你難道不覺得我這煙嗓很性感嗎？」

 

他抬高鏡頭，掀起眼皮向上看，挑眉輕笑，有種玩世不恭的風流和散漫。

 

帥是帥，但也讓人生氣。

 

「江簡。」

 

「你是我男人，得耐糙，不然通過不了質檢，小心我貨比三家，淘汰你。」

 

江簡愣了愣，忽然嬌羞捂臉，笑出了鵝叫：

 

「對對對，我是你男人。」

 

我翻了個白眼，臉有些熱，聲音也大了起來：「別跟我嬉皮笑臉，有病快去治，求你了。」

 

他又是一陣咳嗽。

 

好一會兒後才說：「好。」

 

16

 

化妝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阿簡生病了？」

 

我回頭看去，發現是陳茉莉後，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你是聞著他的味了嗎？」

 

「怎麼哪兒都有你？」

 

陳茉莉疾步衝過去，伸手想搶我的手機。

 

我抓住她的手腕，重重一甩。

 

她紅著眼睛瞪我：「他是你男朋友，你就這麼照顧他的嗎？」

 

這話真有意思。

 

「對對對，他是我男人。」

 

「所以你操哪門子的心？」

 

手機屏幕裡，江簡把攝像頭對準了綠茶。

 

看不到他人，但也能想到，他在用什麼嘴臉看熱鬧

 

「我……」陳茉莉語塞了好一會兒，反問我，「我和他認識多少年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氣笑了，舉起手機，一步一步走近她，懟著她的臉拍。

 

「妹妹不會是想讓我吃醋吧？那可不能夠，我還是有分析能力的，遇見你，隻能算是我家小簡命苦。」

 

視頻裡傳來幾聲低嗽，顯然那人憋得辛苦。

 

「你快去醫院吧，我也不跟腦子不好的人廢話了。」

 

說完，我掛斷通話，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