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刻，人行道的綠燈在閃爍，倒計時即將結束。

 

我有些著急地拉了拉晏行川的袖子：

 

「我們要快點過去。」

 

「好。」

 

下一秒，左手傳來一陣溫熱。

 

是晏行川很自然地牽上我的手。

 

我們走到了馬路對面。

 

紅燈亮起，就像是咒語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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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川觸電般地松開了手。

 

他低聲道：

 

「抱歉……剛剛是因為不想和你走散。」

 

我才發現，他的耳朵竟然也泛起淡淡的紅色。

 

我的頭埋得更低了。

 

為什麼我也會這麼害羞啊！

 

突然想起了出門時算過的塔羅運勢——

 

「今日宜與暗戀對象相處。」

 

救命，好像真的有點準。

 

17

 

商場進門的第一家就是服裝店。

 

看到玻璃櫥窗裡掛著的純白蕾絲裙時，我有些愣神。

 

晏行川也仰起頭看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良久，他才慢慢開口：

 

「這條裙子，和你高中時穿的那條有點像。」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幾乎是顫著聲音開口：

 

「啊？原來你……還記得我啊？」

 

晏行川被我的反應弄得失笑。

 

他垂眸看我，神色認真：

 

「是啊，一直記得你。」

 

「我記憶力很好的，還記得今天是我們相遇的第 1021 天。」

 

我很羞赧，磕磕巴巴地開口：

 

「我高中的時候又胖又醜。」

 

「那個、那個，你能不能把我以前醜醜的樣子忘掉啊？」

 

晏行川俯下身，和我對視。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明明很漂亮啊。」

 

「你是覺得我在說謊嗎？

 

「而且，你明明那麼耀眼，為什麼總是不自信呢？」

 

我呆呆地看著晏行川。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從他的笑容裡讀出了寵溺。

 

就在這時，商場裡的音樂切換到了下一首。

 

開始播放《喜歡你》。

 

上帝安排好了所有節點，一切都是如此地恰到時宜。

 

又一次，我品嘗到了心動的滋味。

 

晏行川領著我走到服裝店裡面。

 

他笑著說：

 

「走吧，我們把它買下來。」

 

在他打開付款碼之前，我意外看到了他一閃而過的聊天列表。

 

他把備注為「Atopos」的聯系人放在了置頂的第一位。

 

那人用的是很眼熟的懶羊羊頭像。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

 

原來，晏行川的「Atopos」，是我。

 

18

 

我和晏行川之間的聯系慢慢變得多起來。

 

忙完工作的夜晚，我們會相約王者峽谷，一起雙排。

 

也偶爾會在周末時分，共同出去遊玩。

 

除此之外，常常還會收到來自我媽媽和晏行川媽媽的助攻。

 

比如，說好了是家庭聚餐，但最後又變成了我和晏行川的燭光晚餐。

 

又比如說，媽媽無意中丟給我一張電影票，但到了電影院，發現晏行川已經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

 

我覺得我是一個小偷。

 

怎麼說呢？

 

每次和晏行川相處的時候，都在偷偷竊喜。

 

好希望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

 

就在此時，手機上彈出特殊的提示音。

 

是晏行川發來的消息：

 

「明天你有空嗎？想約你一起吃晚餐。」

 

我看了看日歷，那是用紅筆圈出來的日子。

 

是晏行川的生日。

 

我早就預留好了時間，而且也算過塔羅運勢，那天諸事皆宜。

 

我回復道：

 

「有空的！」

 

我又捧著手機，開心地在床上打了兩個滾。

 

太好了！今年晏行川的生日，他要和我一起過哎！

 

19

 

第二天，我早早地來到了劇組。

 

今天我的戲份都在上午。

 

隻要努力拍完，就可以全心全意給晏行川準備過生日了！

 

然而，沒想到，剛進入場地，就迎面撞上一個人。

 

我看著林疏意，疑惑道：

 

「你也是來拍戲的嗎？我怎麼沒在演員名單上看到你。」

 

林疏意沉默了一會兒。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來跑龍套的。」

 

我恍然大悟。

 

那次直播事件過後，網友又扒出了許多林疏意以前的茶言茶語。

 

從此之後，林疏意的口碑就一落千丈。

 

盡管她的公關團隊也做出了努力，但依舊於事無補。

 

她丟失了許多資源。

 

估計是接不到劇本，隻能來劇組跑龍套了。

 

於是，我對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真沒想到，幾天不見，你這麼拉了。」

 

林疏意的臉都變青了。

 

突然，她勾出一個冷笑：

 

「喬露，搶了我的資源，當上女主角，你很得意是不是？

 

「哼，你也就像是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等著瞧吧。」

 

我從她的話中品味到一絲不對。

 

我沉思了一會兒。

 

然後，劃拉了幾下手機。

 

我誠懇問道：

 

「那個，你是不是想害我啊？

 

「所以特地來這個劇組跑龍套的，對嗎？」

 

林疏意的表情漸漸崩塌，她喃喃道：

 

「啊？你怎麼知道的？」

 

話出口，她才意識到不對，愣愣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遞給她我的手機，十分真誠地說：

 

「我看塔羅算出來的，這個還挺準的。」

 

林疏意輕嗤了一聲：

 

「你想象力還真蠻豐富的。」

 

但她面色糾結，猶豫了很久，才緩慢開口：

 

「不過話說回來，好像真的蠻準的。」

 

「我確實有點……嗯，有點想害你一下吧。」

 

「那你給我也算算，看看我以後還能不能翻紅。」

 

就這樣，我和林疏意蹲在門口，研究了十分鍾的塔羅。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看這個測驗報告，說你太綠茶了，我覺得說得完全沒錯啊。」

 

「而且你走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我感覺也很對。」

 

林疏意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又繼續說道：

 

「不過你看，這提醒你以後謹言慎行，說不定還有轉機。」

 

「所以你要重新做人，以後不能老想著坑害別人了。」

 

林疏意突然握拳。

 

她直直地站起來了，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喬露，我會繼續努力的。」

 

「要加油爬回來，繼續當你的S對頭，你等著吧。」

 

過了一會兒，她又小聲說道：

 

「還真別說，我怎麼感覺快對你黑出感情來了……」

 

「難道這就是安陵容愛上甄嬛的感覺嗎……」

 

就這樣，林疏意緩慢地走遠了。

 

我仰頭望天。

 

真好，又莫名其妙地化險為夷、化敵為友了。

 

就這個戰鬥，爽啊。

 

20

 

拍完劇組的戲後，我火速趕回了家裡。

 

努力了一個下午，終於做出一個賣相還不錯的蛋糕。

 

晏行川的車已經停在了樓下，我匆忙出門。

 

我媽露出了一臉姨母笑：

 

「露露，今天出去小川約會，晚上不回來也行的啊。」

 

我羞紅了臉。

 

真是的，在說些什麼啊……

 

蛋糕不是很大，我把它藏到了手提袋裡。

 

到了餐廳，才把它放到晏行川的面前。

 

他的表情是毫不掩飾的驚喜。

 

我對他揚起一個甜蜜的笑容：

 

「晏行川，我是不是很聰明？

 

「就算你沒有告訴我，我也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哦。

 

「這是我自己做的生日蛋糕，祝你生日快樂！」

 

晏行川的睫毛顫了顫，他定定地注視著蛋糕。

 

良久，才低聲道：

 

「有你在，已經很快樂了。」

 

「謝謝你的蛋糕，我很喜歡。」

 

我又被他的話弄得臉紅。

 

我為晏行川插上了生日蠟燭。

 

他閉上了雙眼，雙手合十，虔誠地許著心願。

 

蠟燭的火光搖曳著。

 

我又回想起很久以前我與晏行川的初遇。

 

那時也是一樣，火光照亮他的側臉輪廓，我靜靜凝望，想要將那一幕印刻進心裡。

 

晏行川吹滅了蠟燭。

 

我好奇地詢問：

 

「你許了什麼願望啊？」

 

「要不要試試看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實現哦。」

 

晏行川慢慢說道：

 

「希望可以在夏季賽拿到冠軍。」

 

「也希望……如果真的進入決賽的話，你可以來看。」

 

「到時候，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重重點頭：

 

「肯定可以進入決賽的！」

 

「而且，我也一定會來看的。」

 

21

 

之後的一個多月，GT 戰隊的所有選手都極度忙碌，馬不停蹄地為夏季賽做著準備。

 

而努力也得到了回報。

 

夏季賽正式開始後。

 

GT 戰隊一路披荊斬棘，高歌猛進，不負眾望地進入了總決賽。

 

我記著和晏行川的約定，很早地來到了決賽場館。

 

位置很靠前，能清楚地看到舞臺。

 

在選手出場時，我吶喊著為 GT 戰隊加油。

 

晏行川遠遠地和我對視，我們都默契地露出了笑容。

 

今天 GT 戰隊的對手是三冠王 QNK 戰隊。

 

雙方實力強勁。

 

而且都對彼此非常了解，所以戰況十分焦灼。

 

打得有來有回，比分也來到了 3:3。

 

最後一局決勝局，晏行川終於拿到了鏡。

 

這一把遊戲，QNK 戰隊改變了戰術。

 

不同於尋常的謹慎，反而打得非常激進。

 

GT 戰隊似乎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節節敗退。

 

我緊緊盯著屏幕，期望能發生轉機。

 

時間終於拖到了 20 分鍾。

 

雙方都聚集在風暴龍王處，準備進行最後的團戰。

 

QNK 戰隊憑借優勢，搶先開始打龍。

 

然而，晏行川蟄伏在草叢裡，在龍的血條見底時，突然開大。

 

懲戒落下，順利搶到風暴龍王！

 

其他隊友迅速跟上輸出, 在龍王 buff 的加持下，進攻勢如破竹。

 

解說驚呼：

 

「天哪, GT 戰隊的反擊終於來了！」

 

晏行川借著大招的位移, 在人群中自由進出。

 

大招結束, 他一個一技能，收下最後一個人頭。

 

「自我之象, 猶在鏡中。」

 

晏行川操控的鏡, 冷淡地吐出臺詞，漠然注視著倒下的對手。

 

解說激動地大喊：

 

「QNK 團滅！GT 戰隊在最後時刻扭轉了戰局！」

 

GT 戰隊從邊路二塔，一路推到高地。

 

水晶爆破。

 

歡呼聲響徹整個場館：

 

「讓我們恭喜 GT 戰隊獲得夏季賽冠軍！」

 

22

 

從比賽結束到頒獎, 我的心緒都無法平定。

 

我定定地注視著舞臺。

 

我知道, 獲得冠軍, 一直都是晏行川的夢想。

 

而且, 今天他還拿到了 FMVP 稱號。

 

主持人正笑著詢問晏行川：

 

「川神，恭喜你奪冠，也恭喜你拿到 FMVP 啊。

 

「能不能和我們分享一下獲獎感言啊？」

 

晏行川認真道：

 

「戰隊裡的所有人都付出了很多, 這個冠軍來之不易。

 

「對我自己來說，也算是夢想成真。」

 

他頓了頓, 臉上突然露出柔和的笑：

 

「最想感謝的，是一個特殊的人。」

 

此刻, 舞臺的燈光照在晏行川一人身上。

 

全場安靜地等待著他繼續訴說。

 

晏行川的眼神也變得很溫柔：

 

「一開始走上電競這條路時，並不順利。

 

「那時隻是一個替補，也沒有在比賽中有什麼出色表現。我也常常感到沮喪。

 

「但我收到了來自很多不同城市的明信片，那上面的留言都是在鼓勵我，說相信我以後一定會成為最出色的電競選手。

 

「我以為是不同的粉絲寄來的, 但後來發現，每一張的字跡都一模一樣。我才知道, 原來一直有人在我的身後, 默默陪伴著我。

 

「其實，從高中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注視著她了。第一次見面時，她穿著公主裙的樣子很可愛。路過隔壁班級時，我總是假裝無意地往裡看, 總覺得她睡著的樣子很像一隻貓咪。

 

「她一直都很耀眼。我也很希望可以在賽場上打出成績來，這樣才有資格和她並肩而已。」

 

「今天，她也在現場。我想對她說——

 

「以後, 請讓我繼續陪在你身邊, 好不好？」

 

晏行川站在臺上, 笑意盈盈地望向我。

 

他的眼中隻有我一個人。

 

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簌簌而下。

 

我真是個傻瓜啊。

 

原來我寄出的那些明信片, 早就被晏行川識破了。

 

而我也竟然遲鈍至此, 一直都沒有明白他的心意。

 

「這次怎麼一下子就到浙江省第一中路了？

 

「永永」天定的緣分，終於在此刻圓滿。

 

23

 

頒獎結束後，我迅速起身, 幾乎是跑到了後臺。

 

而在璀璨的燈火中，已經有一個人在等著我。

 

晏行川也一步步奔向我，他將我擁進懷裡。

 

耳邊是他帶著笑意的聲音：

 

「露露，我喜歡你很久了。

 

「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環住他的腰, 回應道：

 

「我願意！

 

「晏行川，我也一直、一直都喜歡著你哦。」

 

晏行川為我戴上了情侶對戒。

 

那上面镌刻著「Atopos」。

 

「無法歸類的獨一無二。」

 

從今天起，我們正式成為彼此最親密的愛人。

 

永不改變。

 

永不分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