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要是同情心泛濫的話，你去幫她啊。莫非她是沒苦硬吃，你是喜歡有福不享嘍？」

 

看我直接拉過一袋垃圾，作勢就要塞到她手裡，

 

說話的女孩一臉慌張，嚇得連連擺手後退兩步。

 

我冷笑一聲，正要離開。

 

就看林瑤看著散落的垃圾臉色不對。

 

「怎麼了林瑤？」

 

林瑤兩步走到垃圾前，蹲下扒拉了幾下，拿起來一個紅色的小盒子。

 

她臉色慍怒地把盒子摔到了關芝芝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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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芝芝！你偷我的東西？！」

 

7

 

我頓時反應了過來。

 

前些日子林瑤就說丟了一條金項鏈，是她媽媽送給她的禮物。

 

問我們看沒看到。

 

當時關芝芝一口咬定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林瑤很傷心，但也隻能作罷。

 

可如今卻在關芝芝的垃圾堆裡發現了首飾盒子。

 

關芝芝臉色大變，卻仍舊嘴硬，

 

「林瑤，這可不能胡說啊，搞不好是你自己忘記了，扔在我這了啊。」

 

狡辯完還不忘記抹兩下眼淚，賣個可憐，

 

「你們可以嫌棄我窮酸，但是我人窮志不窮。我不能被你們這麼侮辱。你們太過分了！」

 

林瑤憤憤地指著關芝芝，隨即打開盒子，

 

果然裡面什麼也沒有了。

 

關芝芝底氣更足了，

 

「你看，肯定就是你自己忘記了。順手把盒子放垃圾扔掉了。可憐我扔個垃圾還要被你們無端懷疑。嗚嗚……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關芝芝捂著臉哭，圍觀的人七嘴八舌地指責著林瑤。

 

林瑤氣得手都有些發抖，我正要上前安慰她時，

 

手機卻像爆炸了一樣，

 

即便我調了靜音，還是被刷屏到手機卡頓。

 

關芝芝又發了新的視頻。

 

我又被網暴了！

 

視頻就是剛剛發生這一切的畫面，

 

結尾是她說自己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

 

並且配文，

 

我的室友們每天討論的都是穿兩千的鞋，背一萬的包。

 

而我一睜眼就要擔心今天能不能吃飽飯。

 

我不知道我的室友為什麼和我過不去，不過沒關系。

 

從今往後我隻靠自己，發憤圖強，改變自己的階級。

 

關芝芝竟然在偷偷錄像！

 

視頻發酵得極快，

 

我看著各種惡毒的私信，

 

甚至有些都人肉出了我的身家底細，可怕極了。

 

這時關芝芝一臉關切地走到我身邊，

 

擔憂地握住我的手，

 

「姜早姐，臉色這麼差，是不舒服麼？」

 

我差點氣笑了，在這等我呢。

 

見我不說話，關芝芝小聲低語。

 

「姜早，你是鬥不過我的，你就等著被唾沫淹S吧！」

 

我腦袋裡嗡的一聲，

 

對了，這才是關芝芝真正的嘴臉。

 

十分鍾後，關芝芝在自己的評論區留言，

 

「明天起我會在學校南門擺攤，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照顧。不然下學期的學費我就交不起了……」

 

勵志？拼搏？笑話。

 

隻不過就是博同情薅羊毛罷了。

 

隻是我沒想到，關芝芝竟然會喪心病狂到那般地步。

 

8

 

關芝芝的服裝攤，由於她可憐又勵志的形象深入人心，

 

賣得那叫一個如火如荼。

 

以至於淼淼跟我說在火葬場遇見她的時候，

 

我都沒信。

 

直到淼淼發來照片和一些視頻。

 

配文，炸裂大新聞！

 

視頻裡，關芝芝正在彎著腰，奮力地在垃圾桶裡正掏著什麼，

 

我有些皺眉。

 

關芝芝撿垃圾這事不稀奇，

 

稀奇的是，這可是火葬場的門口！

 

我定睛一看，關芝芝撿的哪裡是垃圾，

 

她撿的分明是衣服！

 

她手上那件藍色的襯衫，我昨天還在寢室看見了。

 

關芝芝甚至一臉偽善的笑容跟我說，

 

「姜早姐，這件質量可好了。不嫌棄的話你拿回去給叔叔穿吧。算我的一點心意。」

 

「不用了，我嫌棄。」

 

還好，我拒絕了。

 

這個關芝芝，她的衣服根本不是什麼尾貨清倉，

 

都是她從火葬場撿回來人家不要的！

 

我騰地一下起身，直奔學校南門。

 

關芝芝，你缺了大德了。

 

關芝芝的攤子依舊被各種好心人圍得水泄不通。

 

見我來了，關芝芝故意提高了聲調，

 

「喲，這不是姜早麼。快來快來，別不好意思。」

 

我額頭冒出幾條黑線，

 

我哪裡不好意思了。

 

關芝芝成功地又把我塑造成了人群的焦點。

 

我冷哼一聲，走到攤位前，用兩個手指捏起一件衣服。

 

「芝芝，你這衣服怎麼一股味道啊？」

 

關芝芝面不改色，

 

「尾貨都是堆了很久的，有味道很正常啊。姜早姐，你不支持我就算了，為什麼來故意找茬呢？」

 

「我真是不明白，就因為我窮，就活該被你們這麼欺負嗎？」

 

我一撇嘴，這話跟我想象的幾乎一模一樣。

 

不過這次，關芝芝沒哭，理直氣壯地梗著脖子跟我叫板。

 

看來掙錢了是有底氣。

 

在攤前挑選衣服的人也開始帶著鄙夷的眼神，對我指指點點。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垃圾不讓人撿，賣衣服也不行嗎？你這是把關芝芝往S路上逼啊！」

 

「真是太過分了。芝芝不僅靠自己的雙手生活，還為我們著想，辛苦地進來尾貨，給我們發福利。以後一定能造福社會。」

 

「就是，不像你這種人。一看就是社會的蛀蟲！惡心！」

 

聽著大家言辭激烈地指責我，

 

我清楚地看見了關芝芝壓不住上揚的嘴角。

 

「你們不要這麼說姜早姐，她隻是沒吃過苦罷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感動她的。」

 

9

 

我不屑地笑了笑，

 

「關芝芝，你知道人要是太缺德了會遭報應的嗎？」

 

關芝芝一愣，癟著嘴巴，用無辜的表情維持著表面的淡定。

 

「你在說什麼啊姜早，你是不是被網上的評論罵糊塗了啊？」

 

「诶呀，那些人也真是的，說話可太難聽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罵你什麼黑心，自私自利，不要臉，賤人——」

 

關芝芝神採飛揚地指桑罵槐，

 

專挑最惡毒的詞語。

 

我波瀾不驚地大跨一步，

 

「啪啪……」

 

用了最大的力氣賞了關芝芝兩個實實在在的耳光。

 

真爽！早就想這麼幹了。

 

打得關芝芝腳下一趔趄，差點摔倒。

 

「姜早！你……你……就不怕——」

 

關芝芝也顧不上維持小白花的人設，雙眼像毒蛇一樣SS地盯著我。

 

「怕什麼？怕你網暴我？關芝芝，有些手段不是百試百靈的。窮不怕，但是心眼壞真是沒辦法。」

 

幾個圍觀的男同學見我動手打了他們的女神，竟然團團把我圍住。

 

我紋絲不動，

 

「怎麼，想動手？你們被那綠茶下蠱了不成？」

 

「一群白痴，看看這個再說吧。」

 

我把手機懟到眾人的眼前，

 

關芝芝在火葬場門口，奮力掏垃圾桶的模樣顯得格外清晰。

 

「這……這是！天啊……」

 

一聲聲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

 

我環顧四周，隻見大家都表情呆滯，身體僵硬。

 

半晌後，一個個臉色漲得通紅，轉身看向關芝芝，

 

通紅著眼眶，恨不得把她抽筋剝皮。

 

「不是的，不是……這都是姜早汙蔑我的，是假的！」

 

關芝芝腳步變得不穩，呼吸急促的慌張掩飾。

 

我輕挑眉頭，

 

「哦？我汙蔑你？我圖什麼，是圖你天天不洗澡，還是圖你又窮又醜？」

 

「姜早，你！」

 

關芝芝憤怒地漲紅了臉，要向我衝過來，

 

但是立馬就被現場的人圍得嚴嚴實實。

 

「關芝芝，你真是缺了大德了！竟然把S人穿的衣服賣給我們，你也不怕遭報應！」

 

一個女生把手上的衣服狠狠地摔在了關芝芝的臉上，指著她就開始輸出。

 

難聽到我都不忍心，輕輕捂住了耳朵。

 

關芝芝一開始哭泣著狡辯，

 

甚至跪在地上，請求原諒。

 

但這次沒人再放過她了。

 

原來他們也不是沒有腦子，

 

隻不過是鞭子不打到自己身前，不知道疼罷了。

 

關芝芝猛地站起來，怒吼著，

 

「活該，是你們自己貪小便宜。憑什麼怪我！這衣服又沒壞，怎麼就不能穿了！」

 

「你們花錢大手大腳的，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

 

我冷眼看著撕掉偽裝，無理撒潑的關芝芝，

 

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想再看狗咬狗的畫面，我轉身就要離開。

 

關芝芝在身後撕心裂肺地吼叫著，

 

「姜早，你個賤人！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10

 

關芝芝一直到快要熄燈的時候才回來。

 

我用餘光看著她，

 

披頭散發，一身落魄。

 

我以為落下狠話的她會再次向我衝過來，

 

我渾身緊繃，時刻準備著出擊，

 

和關芝芝進行一場扯頭花的大戰。

 

沒想到關芝芝看都沒看我，一聲不吭地回到床上躺下了。

 

我有些吃驚。

 

可能關芝芝這次真的吃一塹長一智，能消停不作妖了吧。

 

我想著。

 

半夜，我睡得正香。

 

就感覺耳邊傳來一陣陣呼吸，還有絲絲的耳語。

 

「姜早……姜早……」

 

我隻覺得渾身發冷，額頭直冒冷汗，

 

我想翻身，想回答，卻醒不過來，說不出話。

 

「姜早……你要記得，等你醒來，關芝芝就是你的主人，你要對她唯命是從。」

 

我感覺腦袋越來越模糊，隻記得關芝芝……主人……

 

我木訥地重復著，

 

「關芝芝……主人……」

 

「對，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現在，我讓你睜開眼睛，打自己兩耳光。」

 

我隻覺得渾渾噩噩，半睜開眼睛，

 

抽了自己兩耳光。

 

昏暗的光線裡，我感覺到眼前的人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哼，姜早。本來還想再等一等的，誰讓你自己找S，就不怪我心狠了！」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線讓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關芝芝開了燈。

 

隨即塞進我手裡一張照片，

 

「記住照片裡這個滿人是你的未婚夫，你們感情很穩定。馬上就要結婚了。」

 

「來，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照片裡的人是誰？」

 

我目光空洞，皺著眉歪頭思考著，

 

見我遲遲不回答，

 

關芝芝加重了語氣，

 

「告訴我，你是照片裡這個人的什麼？」

 

「我……我是他……是他……」

 

「是什麼？告訴我，姜早！」

 

我雙手抱頭很痛苦的模樣，

 

「我是……他祖——宗！」

 

11

 

我猛地抬頭，衝著關芝芝咧嘴一笑。

 

關芝芝嚇得大驚失色，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你怎麼會……我明明——」

 

我抱著雙臂站了起來，嗤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關芝芝，

 

「明明怎麼樣？明明給我下了降頭，我怎麼沒被你控制，為你命是從是嗎？」

 

「關芝芝，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竟然還有這副手段，差點就被你陰了。」

 

關芝芝愣愣地癱坐在地上，

 

斜睨地看著我，翻了個白眼，

 

似乎不能接受自己徹底失敗的事實。

 

關芝芝眼珠亂轉，

 

「怎麼會，你怎麼會發現？」

 

突然，淼淼和林瑤推門而入。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我身邊，

 

「沒事吧？怎麼還真打自己啊？」

 

我搖搖頭，「沒事，沒使勁。」

 

淼淼對關芝芝怒目而視，面露譏諷，

 

「自然是我也略懂一二。要不是齊景川先發現了姜早的紅疹，我也不會驚覺得這麼早。」

 

林瑤此時也上前一步，從兜裡掏出一個稻草娃娃。

 

關芝芝一看，像瘋了一樣撲了過來，

 

「這怎麼在你那，還給我，還給我！」

 

我緊忙擋住二人，後退兩步，

 

「那自然是要感謝你那天給寢室大掃除的時候嘍，誰讓你一心就想著裝可憐博同情，沒發現自己的老家被偷了。」

 

關芝芝抱住自己的腦袋，渾身顫抖著，

 

突然，眼底迸發出惡狠狠的光芒。

 

「姜早，算你命大。但是就算被你發現了又如何？你能拿我怎麼樣？」

 

「像我一樣引導輿論嗎，這麼離奇的事就算你發上去也不會有人信的。」

 

我輕笑著，

 

「我可不會像你那麼低級。」

 

12

 

關芝芝一愣，並沒有拿我的話當回事，

 

隻是嘆了口氣，

 

「唉，我失敗了沒關系。隻是可惜我那大山裡的弟弟，不能把你帶回家給他做媳婦了。」

 

雖然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但聽到關芝芝親口說出來時，

 

我還是控制不住打了個寒戰，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不敢想，要是真著了關芝芝的道，被控制到了大山裡。

 

這輩子就完了。

 

「關芝芝，原本我隻當你是個愛博眼球小心眼的戲精，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狠毒。」

 

關芝芝不屑一笑，

 

「你現在看清了，怎麼？有本事你報警抓我啊！」

 

關芝芝這是S豬不怕開水燙了，

 

一副無賴的模樣。

 

我沒說話。

 

隻是從林瑤手裡拿過那個稻草娃娃,

 

像扔垃圾一樣扔給關芝芝。

 

關芝芝慌亂地緊忙接過,

 

像珍寶一樣抱進了懷裡。

 

「關芝芝, 你不用在這跟我們耍無賴, 你真的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嗎？」

 

「你要不要打開看看，那娃娃裡藏的生辰八字到底是誰的？」

 

關芝芝神情一頓，手忙腳亂地撕開了娃娃,

 

掏出了一個紙條。

 

滿臉的震驚，

 

「不可能！這怎麼會是我的生辰八字！」

 

「你們不會知道的，我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 我從來沒——」

 

關芝芝突然定住了。

 

我似笑非笑地調侃著,

 

「從來沒嗎？」

 

13

 

關芝芝咬了咬牙，面目都變得猙獰可怖,

 

陰狠狠的盯著我們。

 

「是齊景川，是他！說，你們是哪個賤人迷惑了他？說！」

 

「我對他那麼好, 我那麼愛他，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跟我作對！」

 

我目露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你還真是執迷不悟。」

 

「是齊景川自己主動找我們的, 你對他好？你跟蹤他，偷拍他, 早就讓他不堪其擾。他恨不得立刻擺脫你的騷擾。」

 

甚至在這條評論下，

 

「我我」關芝芝的雙眼變得赤紅, 陰鸷的目色透著寒意，聲音也隻剩下病態的痴狂，

 

「姜早！你個賤人！你們都該去S，去S！」

 

「不行, 我要發視頻。我要把你們的惡行都公之於眾，讓你們受到譴責！」

 

關芝芝像是神志不清的模樣，

 

我無語地搖了搖頭。

 

對著門外喊道,

 

「進來吧導員。」

 

導員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

 

「關芝芝, 夠了！我已經通知你的父母了, 明天他們就會來把你帶回去了。」

 

「你汙蔑同學，在網上編造謊言, 還在學校裡售賣那種衣服。簡直是品行惡劣至極。學校已經把你開除學籍。」

 

關芝芝重重的跪倒在地, 雙手S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聲嘶力竭地哭喊著,

 

「不要，我不要回去大山裡！我不要！」

 

「我隻是想過上更好的生活，我有什麼錯！」

 

「是你們！是你們嫉妒我得到大家的喜愛。導員, 我不走, 我不走。我這麼可憐, 你原諒我一次行嗎？求求你了。」

 

關芝芝淚眼婆娑地拉住導員的手，

 

不住地懇求著。

 

導員嫌棄地緊忙抽出手，後退一步。

 

氣得臉都黑了,

 

「你們三個，跟我走。我給你們安排地方休息。讓她自己在這反省吧。」

 

我們三個相視一眼，

 

無奈地搖搖頭。

 

關門的那一刻，我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痛哭的關芝芝,

 

我知道，

 

我們以後十有八九，是不會再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