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雲裳見我們來了，立刻從馬上下來。

 

「公主殿下，太子。」

 

哥哥見到雲裳姐姐激動地跳下馬車，手裡緊緊捏著小馬駒，興奮得臉色發紅迎了上去。

 

「雲裳，我好久沒見你了，雲裳，我好想你啊。」

 

說著話，就向沈雲裳靠了過去，沈雲裳再怎麼英姿颯爽也是女子，被哥哥壓住，沒好氣地把他的頭拍到一邊。

 

皺著眉頭，語氣加重。

 

「太子，老實站著。」

 

哥哥果然不再像沒骨頭一樣，我偷偷笑了笑，見沈雲裳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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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裴願，把他拉到身邊：「雲裳姐姐，我想把裴願交給你，讓他在這裡學武。」

 

裴願聽了我的話，臉色驀然變得蒼白，聲音嘶啞：「阿姐，你不要我了嗎？」

 

沈雲裳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故作生氣：「沒有，隻是要你在這裡練武，等過些時日還要你回到我身邊。」

 

父皇沉迷淫欲，荒廢朝政，朝堂波譎雲詭，都知道太子哥哥是沒腦子的，底下人都在蠢蠢欲動。

 

這一切，我不想要裴願參與，這一世，我希望裴願能單純地過這一生。

 

裴願見我臉色不好，低頭捏著衣袖不再說話，我也狠心沒有理他。

 

「你和哥哥在外面玩一會兒，我有事和沈將軍說。」

 

安撫好裴願之後，沈雲裳帶著我去了她的營帳。

 

「公主可有什麼吩咐？」

 

「沈將軍，你也知道，太子哥哥沒有心計，連守城都做不到，我需要你的幫助。」

 

沈雲裳臉色微變，似乎沒想到我會和她說這些，隻是拱手小心地應承道：「公主殿下，保家衛國是末將職責所在，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沈將軍，哥哥對你是真心的，事成之後，我會成全你們。」

 

這一句話，我就知道沈雲裳肯定會同意，畢竟她為了哥哥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果然，沈雲裳跪地表態：「公主殿下，末將願聽從差遣。」

 

上一世，烏塗國在我S後，借口為大王妃報仇，和晉王裡應外合派人攻打隋朝。

 

碧路滄一帶斷壁殘垣，說是屍山血海也不為過。

 

可那時的父皇不以為意，看不起蠻夷小國，隻是派毫無徵戰經驗的哥哥去碧路滄。

 

晉王早就覬覦父皇的皇位，設計讓哥哥S在戰場上，讓沈雲裳隻帶三千將士和烏塗國兩萬精兵對抗。

 

那一次，滿目瘡痍，屍橫遍野，哥哥和沈雲裳都S了。

 

而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出現意外。

 

6

 

沈相國是國之棟梁，整個朝堂二分之一是他的門生，剩下的又分為晉王和中流一派。

 

哥哥沉迷木雕和沈雲裳，整個隋朝正宗血脈隻剩下我一個，沈相國是個老古板，可也最注重血脈。

 

最重要的是，沈相國是個女兒奴，隻要沈雲裳站在我這邊，那我就成功了一半了。

 

晉王又送了好幾個美人入宮，父皇樂不思蜀，可這一次，在美人端起美酒喂給他以後，父皇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栽倒在地。

 

美人嚇得花容失色，周圍宮女驚聲尖叫，亂作一團。

 

就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另一美人躡手躡腳地準備離開。

 

早就守在外面的沈雲裳直接進去把人拿住。

 

不等美人開口，沈雲裳就吩咐人堵住了嘴，這美人隻能是給皇上喂酒的且必須是晉王帶進來的。

 

「公主殿下，皇上沒事吧。」

 

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父皇，吩咐人把父皇抬到龍床上，淡淡道：「舍不得父皇，套不著狼。」

 

眾目睽睽之下，晉王意欲謀害皇上。

 

我站出來，痛心疾首地斥責，吩咐人去把晉王府圍住。

 

可沒想到，晉王早就得到消息，帶著側妃和她生的孩子跑了。

 

晉王府裡，隻剩下了不受寵的晉王妃。

 

我沒有為難她，晉王妃是個苦命人，也是個好人。

 

第一世，我和親之前，唯有晉王妃偷偷來送我。

 

還記得那時的她說：「公主殿下，人這一生，活著最重要。 」

 

晉王妃不受寵愛，可她活得自在，不為晉王寵愛妾室煩惱，不為世間女子三從四德約束。

 

是她的這句話，讓我撐過了一路上的嚴寒酷暑。

 

隻可惜在即將到達烏塗國時被害S，成了烏塗國討伐隋朝的理由。

 

我保留了晉王妃的身份，隻對外宣稱晉王暴斃。

 

實際上一直沒有停下搜查晉王的腳步，我沒有忘記晉王覬覦的是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7

 

我沒有再見裴願，聽說他訓練得很是刻苦，沈雲裳很喜愛裴願，是那種對將才的欣賞。

 

第一世的裴願，封侯拜相，若不是為了給我報仇，又怎麼會隻身闖到烏塗王室，親手S了烏塗三個皇子，導致烏塗國混亂百年。

 

可他也沒有全身而退，落得個萬箭穿心的下場。

 

父皇自從那次中毒，越發地力不從心了，他現在看到美人，想到自己不能重振雄風就煩得厲害。

 

不知道怎麼想的，非要給我招驸馬。

 

我無奈地拒絕了一次又一次，可他很是固執。

 

「好吧隨便你找，但是不要和你一樣花心的。」

 

父皇板起臉嗔怪：「父皇是天子，這世上的女子都歸父皇所有，怎麼能叫花心呢？」

 

說著打開畫像：「看這個戶部侍郎的公子怎麼樣，眉目清秀，一表人才。」

 

我隻顧著低頭看折子，敷衍地點了點頭。

 

父皇拿走我手上的奏折敲了敲我的頭：「你啊你啊，真是個小古板，你皇兄怎麼就和你不一樣呢？」

 

「那就這個了，再看看別的？」

 

我實在煩不勝煩：「父皇，咱們家的江山就快沒人繼承了，哥哥那個樣子能守得住嗎？你怎麼一點不著急啊？」

 

父皇一拍桌子：「隋朝悠悠大國，誰敢來犯，更何況如今天下太平，還不能輕松一下？」

 

我隻覺得心累，父皇堪堪守城，太子哥哥更次之，晉王還躲在暗處虎視眈眈。

 

「好了，父皇，新進宮的安美人你還沒見過呢，快去吧。」

 

父皇聽到美人，也沒心情在這聽我的念叨。

 

我去軍營看過裴願兩次，他訓練得很是認真，身量長高了不少，見到我總是瞪著湿漉漉的眼睛祈求我把他帶走。

 

「阿姐，我想陪著你，在你身邊，我在這裡每天都想你。」

 

裴願認真的樣子看得我心怦怦亂跳，幾日不見，這小子怎麼長嘴了？

 

我心裡總是閃過上一世裴願乖乖地喝下我熬制的毒雞湯的畫面，他明明知道那裡面有毒藥。

 

他明明可以自己解了毒，可他因為我想讓他S，他就什麼都不做了，乖乖赴S，我總是不忍心拂了他的意思。

 

嘆息道：「阿願，暫時不能把你接回去，我身邊還是有些危險的。」

 

「阿姐隻想你能好好的，等我處理完這一切，再來接你。」

 

話落我起身就要走。

 

裴願扯住我的衣袖抬頭看我，試探道：「阿姐，是因為晉王嗎？」

 

我拍了拍裴願的發頂：「乖乖的，你就安心在這待著。」

 

裴願不再說話，隻是眼角泛紅，祈求般的看著我，我狠狠心，沒有再留戀，起身走了出去。

 

沒有看到裴願逐漸變冷的神色。

 

8

 

沈雲裳經常給他爹洗腦，沈相國也逐漸習慣了我插手朝堂之事，甚至在我給出幾個完美的解決辦法後，看我的眼神隱含贊賞。

 

我正在批改奏折，忙得昏天黑地，太子哥哥找上我，執意要嫁給沈雲裳。

 

「什麼？」

 

我看著眼前背著小包袱，手拿刻刀的哥哥，實在是以為自己累到耳鳴了。

 

「我說，我要嫁給雲裳。」

 

哥哥依舊梗著脖子，語氣堅定。

 

「哥哥，你……沒發熱吧？」

 

我懷疑他有病的眼神讓哥哥臉色漲紅：「妹妹，沈相國家裡就雲裳一個女兒，他執意招贅，我有什麼辦法啊？」

 

「反正，這輩子，我隻和雲裳在一起。」

 

我有些為難：「這事，父皇知道嗎？」

 

哥哥搖了搖頭：「隻要妹妹你同意了，父皇還能怎麼樣？」

 

這……雖然是這個理，可？

 

我再次跟哥哥確認他的想法後，一臉的大義凜然：「哥哥，你去吧，這坐擁江山的苦，妹妹我替你吃了。」

 

「我就說妹妹最好了。」

 

哥哥高興極了，背著包袱就去了沈府。

 

不提沈相國看到哥哥後的雞飛狗跳。

 

在父皇又一次執意讓戶部侍郎的公子李朝進宮的時候，李朝斷了腿，聽說是在路上走著走著就被人套上麻袋打斷了腿。

 

坊間傳聞，打他的是個青面獠牙的怪物，隻放了一句狠話：「不要肖想不屬於你的。」

 

李朝回去就病得起不來床了。

 

父皇搖頭：「真是不中用啊，那再換一個。」

 

「聽說徐洲知府家的大公子頗具盛名……」

 

「父皇，你怎麼成媒婆了。」

 

……

 

京城距離徐州三百裡，可徐州知府家的公子同樣被青面獠牙的怪物打了一頓。

 

我嘆了口氣，去了沈雲裳的軍營，看著眼前低著頭不發一言的裴願。

 

「你還不說嗎？」

 

裴願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頭，小聲道：「他們都配不上阿姐。」

 

「阿姐是天上的星月，自然該配世間最好的男兒。」

 

我上前，抬起裴願的臉，眼睜睜地看著裴願表演了變臉，越來越紅：「那你說，這世間最好的男兒是誰？」

 

裴願隻是無措地捏著手指不說話。

 

可我知道這隻是表象。

 

「裴願，徐州距離京城三百裡，你是怎麼做到的？」

 

裴願不說話。

 

我嘆了口氣：「我記得你輕功不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裴願今生一直老實地待在軍營裡，卻能做到連夜去徐州打人。

 

那說明他不隻有這一世的記憶。

 

裴願見我發現後，瞬間慌了：「阿姐，你聽我解釋……」

 

「裴願，是我害S的你，如今你恢復記憶了，可有什麼打算？」

 

裴願抱住我，這些時日他在軍營訓練，身子壯實了許多，站起來比我高了，

 

他埋頭在我脖頸處，聲音顫抖：「阿姐，你又一次拋下我嗎？」

 

「這一次，皇上和太子都沒事，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啊。」

 

「阿姐，求你了，阿姐……」

 

裴願整個人身子抖動個不停，他太害怕了，不想再錯過了。

 

9

 

沈雲裳已經查到晉王的下落，他果真和烏塗國狼狽為奸，意圖奪位。

 

早在兩個月前，烏塗國大皇子就秘密來到隋朝，沈雲裳早和人接上了頭。

 

晉王利用烏塗國，烏塗國大皇子想著利用隋朝打敗他那兩個弟弟。

 

可有了沈雲裳隋朝大將軍，誰又想著和一個反賊為伍呢？

 

更何況，裴願暗地裡做的這一切，我其實是察覺到的。

 

烏塗國另外兩個皇子一個瞎了眼，一個聾了耳，隻有上輩子輕功卓絕、醫毒雙修的裴願能做到。

 

所以此時晉王被烏塗國大皇子引誘到沈雲裳面前也不足為奇。

 

「天要亡我隋朝啊，都是一些無知婦人把持朝政，天啊……」

 

沈雲裳隨手拿起一塊兒抹布塞進他嘴裡去：「閉嘴。」

 

晉王被反綁在地，嘴裡依舊不服，嗚嗚叫著，被沈雲裳一瞪眼嚇得老實了。

 

我坐在上首，揮了揮手讓人把晉王帶了下去，關在牢裡直到S為止。

 

晉王再也沒了威脅。

 

烏塗國大皇子瞪著深邃的眼看我，話語磕磕巴巴：「公主殿下，我烏塗意欲和隋朝和親，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我抬了抬眼眸，漫不經心地看了烏塗國皇子一眼：「不如何，我隋朝以後不會有任何一位公主和親。」

 

「好吧，公主殿下確實是女中豪傑。」

 

如今隋朝和烏塗國友好邦交，大皇子借用隋朝勢力順利登上王位。

 

父皇身子也越來越弱，他終於動了退位的心思。

 

「意兒，你哥哥呢？」

 

我：「……」

 

我該怎麼說哥哥已經成了沈相國的兒媳婦了。

 

「父皇, 你就安心退下來養老吧，女兒會好好守護隋朝的。」

 

父皇咳嗽了幾聲, 語氣不善：「胡鬧，你一個女子, 能守得住這麼大家業嗎？」

 

我瞪起眼，怒道：「父皇, 你是不是忘了, 這兩年都是我在幹活啊？」

 

父皇張了張嘴, 說不出話來，隻是無奈地轉過了頭去。

 

聲音悶悶傳來：「是父皇的錯, 對不起你，沒有把你的太子哥哥生得爭氣些。」

 

我安慰道：「父皇，算了, 傻人有傻福, 沒準你就快抱孫子了。」

 

父皇蹭地一下坐了起來：「真的？」

 

我點點頭, 晉王伏法, 沈雲裳也放心地讓哥哥碰她了。

 

父皇腿也不疼了, 腰也不酸了, 整個人精神起來：「好好好，快給沈相國送些補品去。」

 

「為什麼？」

 

送也應該給沈雲裳送啊, 再不濟也是哥哥吧，畢竟他出了力。

 

這些人從沒有把裴願當人看，畢竟他不是父皇的孩子。可父皇強奪人妻本就不光彩，隻好把人扔在冷宮了。

 

「這三」「不行, 我得去看看。」

 

話落, 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對了, 退位詔書你自己寫吧，玉璽你自己蓋。」

 

……

 

10

 

裴願如願來到我面前，整個人喜滋滋的，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阿姐, 太子和沈將軍的婚禮辦得真好，真熱鬧。」

 

我沒有看他，自顧自地批奏折。

 

「阿姐，你說，沈將軍肚子裡是男孩女孩啊？」

 

「我猜，是女孩，沈將軍的孩子肯定隨她, 以後又是個小將軍。」

 

我放下筆，無奈地看了裴願一眼，捏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閉嘴。」

 

裴願嗚嗚看我, 清澈靈動的雙眸裡面隻有我, 滿眼都是我。

 

「阿願, 你願意做我的皇後嗎？」

 

裴願聽到這話，眼睛更亮了, 忙不迭地點頭。

 

三世，裴願唯一的願望也隻是一個名份, 如今我終於能給他了。

 

這一世, 沒有國仇家恨, 隻有單純的愛，我們會執子之手，走過無數風雨, 到了白發如雪時，依舊恩愛，才不辜負這三世情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