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打開一看，是各種各樣精美的胭脂，他這是把集市上所有的顏色都買回來了嗎？

 

柳霜是否也會有一模一樣的盒子呢，可能比我的更精美吧？

 

不知為何，自打顧琰回來後，我還不如守活寡來的開心，腦子常常都不太好使，因為總泛起一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顧琰他是否，在心裡某個小小的地方，也有那麼一個我的容身之處呢？我不敢繼續想下去，一想下去，我就難以控制，也不會快樂，我會嫉妒柳霜，會生令我難受萬分的情緒，患得患失，快要瘋掉。

 

我拿出錦盒裡的《萬物集》，這是三年前大婚過後，盛凱得知我被丈夫棄下，獨自留守顧府時，怕我無聊，命人給我送來的書，這書實在有趣，它記錄了這個世界上的奇特景觀，也記錄了南邊的小橋流水，北邊的大勢磅礴之景，令人心生向往。

 

我抿著最愛的燒酒，正當我沉醉在《萬物集》裡時，顧琰回來了。

 

我們四目相對，他看著我手裡的《萬物集》，首頁赫然寫著：贈與我們可愛的瀟瀟，願瀟瀟得償所願。

 

「今日送的胭脂可喜歡？」

 

我沒有看他，隻是繼續盯著我的《萬物集》，輕輕翻了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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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送的自然是喜歡的。」

 

他咬著不放，難得話多了起來。

 

「那是喜歡本將軍送的，還是你那盛凱哥哥送的呢？哥哥來妹妹去的，夫人可注意些分寸呢。」

 

我一下子惱了起來，他是在責怪我嗎？

 

「那將軍和柳姑娘，不也哥哥來妹妹去的嗎？怎麼就隻會怪我沒分寸？」

 

「我和柳霜，隻是兄妹。」

 

「我和盛凱哥哥，也僅是兄妹。」

 

他忽然拉起我的手，將我貼近他的胸膛，能聽到他心跳加速的聲音，他的胸膛，燙得可怕。

 

「夫人喚誰哥哥呢？」

 

說著不由分吻了下來，我被吻得意亂情迷，他將我橫腰抱起，輕輕放在榻上，一夜春宵。

 

真是酒後誤事。

 

9

 

我和顧琰，終於有了夫妻之實。

 

也就多了很多肺腑之言，原來顧琰一直對我冷言冷語的原因是他根本就不是顧琰，而是顧琰的雙胞胎弟弟顧準。

 

他們雙胞胎在柳霜家學武，因為顧琰體弱多病，早早就去世了，又因為世家人看重嫡長子，所以就讓他成為顧琰。

 

真正的顧琰喜歡柳霜，而柳霜喜歡的是顧準。

 

很小的時候，顧準是個孤僻的孩子，但是因為他常常見到一個愛笑的女孩，所以生活才慢慢生出了希望。

 

當他知道他要娶我時，開心得睡不著覺，但又怕我會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顧琰而失望，而嫌棄他，所以才會對我有這樣的態度，他其實非常喜歡我，看到別人送我胭脂也會狠狠吃醋。

 

10

 

轉眼就到中秋佳節了。

 

顧府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彩，自從那一夜後，我和顧琰關系更親近了一些，這就引發了柳霜的不滿。

 

我在橋上看風景，看看這荷塘裡的夜色，柳霜向我走進。

 

「秦小姐，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和顧琰哥哥的感情吧。」

 

我遲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和顧準的感情就是兄妹情，所以柳小姐，你應該喚我顧夫人或者顧嫂嫂，而不是秦小姐。」

 

柳霜後退了幾步，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怎……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連這個都會告訴你？」

 

「你這個女人，用的什麼狐媚子手段勾引了我的顧琰哥哥？」

 

「秦瀟瀟，你這個壞女人，要是沒有你，我的顧琰哥哥心裡就隻有我一個人了，為什麼你要出現？為什麼他心裡始終都是你？在塞外也要盯著你的紅蓋頭看得出神，我明明，明明就差最後一步，就可以擁有他了，都怪你！」

 

她的眼神突然發起狠來，我向後退了幾步，不小心撞在了柱子上，我轉身看身後，橋下的水讓我慌亂了起來，自從阿娘落水而亡後，我就一直懼怕水，從不敢下水遊玩，腦子裡到處都是娘落水的場面，沒想到柳霜竟過來狠狠推了我一把。

 

「你這勾引顧琰哥哥的壞女人給我去S吧！」

 

我掉入水中，腦子裡一片混亂，荷塘裡的水從我的口腔、鼻子進入我的肺部，我無法呼吸，我感覺我快S了。

 

我忽然看到了我阿娘，她還是那麼的貌美，她輕輕摸著我的頭。

 

「瀟瀟，阿娘跟你說過，靠近男人，是不幸的開始，你怎麼不聽話呢？」

 

我正要為顧琰辯解，說他待我很好，說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對我冷言冷語的，離開三年也是不由他意願的。

 

阿娘好似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一笑。

 

「這天下動了情的女子，總是喜歡自欺欺人，男子多是薄情寡義的，他若是在乎你，怎麼拋下你三年，讓你在京城受盡白眼？又怎會任由一個師妹常伴他身側，不顧流言蜚語？沒有夫恩的女子，在顧府，怎麼活下去？連洗衣房的老妪，都可以嚼你舌根？他盯著你的紅蓋頭看，可以是喜歡你，但他更喜歡他自己，他願意與你交心談肺腑之言，難道不是因為受了盛凱的刺激？這是愛你，還是佔有欲在作祟呢？」

 

我已經不知道這是我自己的聲音，還是阿娘的聲音了，原來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在池子裡越來越往下沉，耳旁隻有春秀的聲音：「來人！來人啊！救救我家夫人，快快快！」

 

這丫頭還哭了呢，嗐，原來這顧府，真正在乎我的人，隻有她了，也是怪舍不得她的。

 

11

 

「瀟瀟，瀟瀟，你快醒醒。」

 

我朦朦朧朧中聽到有人喚我，是顧琰的聲音，我努力睜開眼，卻怎麼也睜不開。

 

「雖夫人生命無礙，但是孩子是保不住了。」

 

大夫顫顫巍巍的聲音一字一句擊痛我的心，我是懷孕了？也流產了？

 

眼角的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滾。」

 

顧琰毫不帶感情說道。

 

「是是是，小的退下。」

 

突然柳霜的聲音響起：

 

「顧琰哥哥，你就這麼在乎她？她隻不過是秦家硬塞過來的人，你甚至還讓她懷了你的孩子？」

 

柳霜聲淚俱下地說道：

 

「你忘了當初你說，回來見她一面，穩固一下秦家，就永守邊疆嗎？

 

「你看，如今她落了水，危在旦夕，秦家一個人也沒來看她，你想拿她來巴結文官，是大錯特錯？」

 

顧琰一言不發。

 

原來顧琰，從未喜歡過我，就算是憐憫，也不曾有。此次回京，是因為要回來巴結秦家的，但他千算萬算，算不到我是秦家拋棄的女兒，對顧家和秦家來說，我都是一枚棋子，秦瀟瀟啊秦瀟瀟，你怎會如此糊塗，忘了你娘的訓言，輕信了男人的鬼話呢？

 

沉默許久的顧琰以一種質問的語氣：

 

「是不是你推她落水的？柳霜，我是不是說過，她，你不許碰的？」

 

此刻我看不到柳霜是何表情，隻是奇怪，我人都昏著呢，你們在我眼前演戲有意思嗎？

 

隻聽見柳霜哭哭啼啼：「顧琰哥哥，你從未這樣兇過我的。」

 

跑出門外。

 

顧琰緊握我的手，將我的手貼到他胸口，用極具溫柔的語氣：

 

「瀟瀟，你快快醒來。」

 

此刻我的心絞痛得仿佛快要S掉。

 

我早該識破渣男的陰謀詭計，不該沉迷於他的甜言蜜語。

 

「孩子，娘對不住你。」

 

12

 

次日，我終於能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剛下朝回來的顧琰匆匆跑了進來：「瀟瀟，瀟瀟你終於醒了。」

 

我柔弱地依偎在顧琰的懷裡。

 

「將軍，瀟瀟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將軍了，瀟瀟好害怕。」

 

柳霜跑了進來：

 

「你這個壞女人！你從我顧琰哥哥懷裡離開。」

 

她開始又瘋又鬧，我當然不甘示弱。一邊捂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咳嗽：「是你，是你將我推下水的！」

 

轉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顧琰：

 

「是她，是她將我們的孩子害沒了的，將軍，將軍要為瀟瀟做主啊。」

 

我甩了甩衣袖，轉身離開。

 

「「「」「柳霜，你竟這般害我妻兒，我顧家是容不得你了。」

 

這時顧父顧母剛好趕來，在顧琰這失勢的柳霜一把跪在他們腳下：

 

「顧伯伯顧伯母, 你們最疼愛霜兒了，你總不能讓霜兒流落街頭吧？」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 顧家子嗣單薄，顧家二老何其重視傳承，他們怎麼會允許謀害他們孫兒的人繼續留在顧府呢？

 

「你這歹毒的女人, 趕緊滾出我顧府。」

 

說著揮揮手，讓家丁將她拖出門外去，尊嚴全無。

 

後來我再看到她，她成了街口囂張跋扈的劉老板的妾, 原配妻子對她又打又罵, 劉老板又醜又胖。

 

13

 

我將話跟顧琰挑明, 往日之事，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但是我希望他放我自由。

 

「瀟瀟，我承認我曾經想要利用過你, 但在和你相處中，我覺你是一個好姑娘, 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愛你的機會。」

 

我心髒停頓了幾秒，誰都想要從我這裡拿個機會, 但我自己更想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顧琰, 我們之間結束了, 如果你還對我有過那麼一絲絲真情，請你放過我。」

 

他頓了頓, 低下了頭。

 

「瀟瀟，你真的愛過我嗎？」

 

「沒有, 曾經的那些溫柔都是為了趕走柳霜，畢竟，她是S害我孩子的兇手。」

 

顧琰冷笑了下：「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

 

我拿出了已經籤字畫押的合並書, 遞給了他。

 

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上不再有秦小姐，不再有顧夫人，隻有普通百姓，闲散人士秦瀟瀟，我收拾著包袱, 兩步並三步地離開顧府，在大門前看到春秀鬼鬼祟祟地在門縫裡望, 我一把過去將她嚇得半S。

 

「小姐小姐, 你終於來了，帶著春秀走吧！」

 

這丫頭, 放著顧府裡能給她遮風擋雨的生活她不過，非要和我去風餐露宿，看著她充滿希望的小眼神，我舍不得拒絕她, 嘴角微微一笑。

 

「好。」

 

我和香秀來到城門, 盛凱騎著馬飛奔向我而來。

 

「小丫頭，行走江湖怎麼不帶我？」

 

我朝他微微一笑：「盛少爺莫鬧，好好當你的官。」

 

他突然大笑起來，扔給我一些金銀細軟, 別說，還挺沉。

 

「謝謝我們盛凱哥哥啦。」

 

「注意安全，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