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果真的是戶部侍郎做假賬，那霍衍舟貪汙的謠言便不攻自破了。我現在隻希望他能打贏這場戰役平安歸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隻願這次的猜想沒錯。

 

11

 

爹爹上奏已經過了三四天，卻沒見爹爹說關於這朝堂上的消息，我請人去給華陽帶去消息，晌午過後，我會去宮中找她。

 

晌午才過，我便出了家。連著幾日的大雪，今日出了太陽，我便沒乘馬車。

 

才走過熱鬧的集市，我就感覺身後似是總有人跟著，回頭望去，確是空空如也。許是這幾日沒睡好的緣故。

 

「含巧，快些走吧，別讓華陽在宮內等急了。」

 

我才說完，就有人在背後用手帕捂住了嘴，帕子上似是有迷藥，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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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看到的卻是破敗不堪的木屋，我和含巧倒在稻草堆上。沾了雪的鞋襪已經湿透，身上泛著冷意。

 

我剛想叫醒含巧，就有人推開了木屋的門，來人卻讓我震驚。

 

「程伊?」

 

程伊穿著貂皮大氅，臉上卻帶著陰冷的笑。

 

「原來沈大小姐還記得我，我以為您貴人多忘事，早將我拋之腦後了呢。」

 

我掙扎著想擺脫身上的繩子。

 

「你這是幹什麼，若是程大人知道，必不會輕饒你。」

 

「閉嘴，上次若不是你，我爹怎會將我禁足。」

 

程伊塗了丹蔻的手指覆上我的臉。

 

「多美的一張臉，如果刮花了也不知霍衍舟會不會心疼。哦，我忘了，霍衍舟現在還在獄中，自身都難保了，想必也不會有闲暇時間想你。」

 

我沒接她的話，隻是怒瞪著她。

 

程伊卻在我臉上甩了一耳光，指甲將我臉上劃出道道紅痕。

 

「我知你聰慧，卻不曾想你能猜出是我爹貪汙了軍餉。不過你猜出來也無所謂，我爹已將霍衍舟入獄的消息告知乞顏林，齊國進攻怕隻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朝中果然有奸細，大梁也是你的家國，若是齊國攻到京都，你以為你和程家還能活嗎。」

 

「呵，你也真是天真，乞顏林早就承諾了我爹，若是滅了大梁，他便給我爹丞相的位子，到那時候，我就是丞相的女兒，霍衍舟就會聽命於我，而你，我今日便讓你喪命於此。」

 

程伊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陰險笑容又掛在臉上。

 

「罷了，送你S之前，我先給你份大禮。」

 

她將門外守著的彪形大漢叫了進來，「現在她是你們的了，我看你若是髒了，霍衍舟還會不會要你。」

 

我看著離我越來越近的人，心頭浮上一層無力感，想著霍衍舟出徵前對我說的話，隻覺得心髒上一陣鈍痛。

 

突然好想他，想他溫熱的懷抱，想他身上冷冽的香氣，霍衍舟，你我這一世怕是無緣了。

 

「放開我，別碰我，拿開你們的髒手。」

 

我的掙扎似是惹惱了那大漢，他在我臉上摔了一巴掌。

 

「清高什麼，再清高你也落在了老子手裡。」

 

我感受著在我身上作亂的手，淚在耳邊低落。

 

華陽帶人趕到時，我身上隻剩一件小衣，心如S灰。

 

「清棠。」我聽著華陽的聲音，看著華陽的臉，我才明白，我的清白保住了。

 

「華陽，華陽，你怎麼才來。」

 

華陽將她的鬥篷罩在我身上，我在華陽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程伊這次綁架我，也讓聖上知道了程家通敵叛國，聖上下旨，抄了程家，程大人斬首，男子流放，女眷變賣為奴。

 

等發現程伊的時候，她已經上吊自S。

 

聖上判處程家速度之快，還沒等乞顏林主動進攻，霍衍舟便無罪釋放。

 

此後，霍衍舟出奇制勝，才剛剛過完年，邊疆傳來捷報，霍將軍驍勇善戰，將齊兵打的潰不成軍，而乞顏林願意割舍五座城池，換與大梁八十年不交戰。

 

含巧將這個消息送來時，我剛剛喝完藥。那次綁架獲救後，我便大病一場，人也消瘦了不少。

 

12

 

半月後，霍衍舟凱旋而歸，我因身子骨還沒好利索，便沒去迎接。

 

入夜，我才剛剛要入睡，就聽到窗戶那有動靜。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霍衍舟翻窗而近。

 

我與他四目相對，相對無言。霍衍舟向我走來，急切地將我抱入懷中。

 

「清棠，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我伸手輕輕佣住他，「我也很想你。」

 

我從他懷中退出來，細嗅著。

 

「你喝酒了?」

 

「聖上備下了接風宴，在席上喝了一些。」

 

「喝了酒就早些回去吧。」

 

霍衍舟將頭放在我的肩上。

 

「你陪我。」

 

「別胡鬧了，我們還沒成婚。」

 

「今日在席間，聖上問我想要什麼獎賞，我向聖上討了婚事。」

 

我輕捶了下他的背。

 

「太過著急了，我爹不同意怎麼辦。」

 

「若是沈大人不同意，我便一直求他。清棠，我好累，你陪著我睡一會。」

 

「會被人發現的。」

 

「不會的，我一早就走，不會被發現的。就陪我一會兒，好嗎。」

 

我輕嗯了一聲。

 

躺在床上，他輕撫著我的背。

 

「清棠，我出徵的這段時日，那些事我都聽說了。」

 

夜裡，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聽華陽公主說的時候，我真的害怕了，若是，若是華陽沒有及時趕到，清棠，我想都不敢想。」

 

我聽著他微微發顫的聲音，輕輕拍了拍他。

 

「沒事的，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完好無損的在你面前嗎。」

 

「清棠，你很聰明，也很勇敢。」

 

我感受著脖頸處的微涼。

 

「這段時日辛苦了，快睡吧

 

半晌，聽著霍衍舟的呼吸聲，也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了。

 

我是被門外我爹的聲音吵醒的。

 

我聽著我爹的聲音，馬上清醒了，看著身邊還在沉睡的霍衍舟，一腳把他踹下了床。

 

霍衍舟睡眼惺忪地看著我。

 

「怎麼了。」

 

「你還問怎麼了，不是說睡一會就走嗎。我爹現在就在門外。」

 

我才說完，就聽見我爹在門外敲門。

 

「清棠，清棠，醒了嗎，把門打開，你爹我有要事找你。」

 

「醒了，爹，等我收拾一下。」

 

回答完我爹，我趕緊讓霍衍舟離。

 

霍衍舟才打開後窗跳出去，便轉頭對我說：

 

「清棠，我走不了。」

 

我打開窗一看，霍衍舟和劉管家大眼瞪小眼。

 

完了，這頓皮肉之苦少不了了。

 

我和霍衍舟一齊跪在大堂內，我爹手裡攥著戒尺。

 

「我說昨日霍將軍在席上匆匆離開，還以為霍將軍有要事，沒想到這要事竟在我尚書府。」

 

「嶽父大人，您別生氣。」

 

霍衍舟諂媚的笑著。

 

「住嘴，誰是你的嶽父。」

 

我爹將桌上的茶盞扔向霍衍舟，卻被他躲開了。

 

「你還敢躲。」

 

霍衍舟低著頭，

 

「晚輩不敢，剛剛乃是下意識，下意識。」

 

「昨晚若不是劉管家在我尚書府後門看到了官楚，等老夫自己發現這事，怕是老夫的外孫都會打醬油了。」

 

「爹……」我還沒說話，便被我爹打斷。

 

「你閉嘴，我說當時霍衍舟被誣陷貪汙軍餉，你為何那麼著急。原是我眼瞎，竟是一點沒發現。」

 

我爹說完，戒尺便要打在我身上。

 

霍衍舟替我挨了這一下。

 

「沈大人息怒，清棠身子還沒好利索，您要打，便打在晚輩身上吧。」

 

我爹聽了這話，剛要往他身上抡，就被我阻止。

 

「爹，他才剛從戰場上回來，身上還有傷，您想打就打我吧。」

 

我爹聽了將戒尺扔在地上。

 

「你們……你們真的要氣S我。」

 

我爹坐在主坐上，喝了口茶順氣。

 

「既然你們如此，我有句話想問霍將軍，你想娶小女嗎?」

 

「晚輩此生非清棠不娶。」

 

我爹嘆了口氣。

 

「清棠這孩子從小沒娘，霍將軍能忍受小女無法無天的性子嗎。」

 

「沈大人若是同意將清棠嫁與我，我定一輩子對她好，此生隻有她一人。」

 

「你敢保證嗎?」

 

「晚輩用性命擔保。」

 

我爹又是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女大不中留，我就清棠一個女兒，若你敢怠慢了她，我拼了這條命，也會護她周全。」

 

「爹。」我聽著我爹這番話，淚流滿面。我自小沒娘，是我爹又當爹又當娘給我養大。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爹直挺挺的腰背竟彎了些許，滿頭黑發中竟也有了白絲。

 

13

 

我與霍衍舟的婚事定在了八月中旬，是皇後娘娘親自挑的黃辰吉日。

 

婚禮當天，華陽在我身邊，掉落幾滴淚。

 

「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同逃課去御花園，想起來竟像是昨日的事，一轉眼，你竟要嫁人了。」

 

我將華陽臉上的淚拂去。

 

「別哭了，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應該高興才是。」

 

含巧扶著我進婚房的時候，我已是累的腰酸背痛。

 

「小……夫人，將軍給您準備了食物，你若餓了，可以先墊墊肚子。」

 

「不必了，新婚夜的蓋頭若是自己掀開，會不吉利的。」

 

我聽著外面的聲音似是小了，宴席應是結束了。

 

我等了半晌，才等到霍衍舟來掀蓋頭。

 

他似是喝多了，臉色有些紅。

 

「清棠，你今日真美。」

 

我聽著她的話，有些臉紅。

 

「先喝合卺酒吧。」

 

喝了酒，霍衍舟就將婚服脫下。

 

「你幹什麼?」

 

霍衍舟一笑，「當然是要洞房花燭夜了。」

 

說完伸手就要抱我。

 

我打掉他的手。

 

「你先回答我，你說你是何時喜歡上我的。」

 

霍衍舟聽了這句話，像是陷入了回憶。

 

「我十二歲那年，因為我爹對我實屬嚴厲, 我從軍營內跑了出來，卻看到一個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孩坐在角落裡哭。

 

我問她怎麼了, 她說為什麼別人都有娘，而她沒有。我看她實在可憐，將她抱入懷中。安慰她說, 她不是沒有娘，隻不過她娘是換了一種方式守護她。我還給她買了糖葫蘆。

 

她拿到糖葫蘆後，卻忘了自己為什麼哭泣。我當時覺得這女孩真的沒心沒肺。

 

我問她她家在哪，她告訴我她是吏部尚書的女兒。」

 

我聽著他的話, 記憶開始浮現, 沒想到那時候給我買糖葫蘆的人竟是霍衍舟。

 

我正發著呆, 霍衍舟的手已經摸上我的腰。

 

「好了，娘子，別再想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番外

 

我冷哼一聲，「憑著霍將軍與家父的關系，家父不將你的聘禮丟出去都是好事，霍將軍也不想被當眾退婚吧。」

 

「（霍」府內的人全都裡裡外外的忙著。今日是將軍夫人的生產之日。

 

沈清棠滿頭的汗, 已經將衣衫浸湿。而霍衍舟在門外記得來回踱步。

 

「嶽父，這都幾個時辰了, 棠兒怎麼還沒生下來。」

 

沈父沒理霍衍舟，而是雙手合十地祈禱著「孩子他娘, 一定要保佑清棠和外孫都平平安安的。」

 

「啊！」一聲尖叫, 將霍衍舟的心都揪起來了。

 

「霍衍舟, 你給我滾進來，疼S我了。」

 

霍衍舟不顧周圍人的阻攔, 衝進了產房內。

 

「棠兒，棠兒。」

 

霍衍舟走上前握住了沈清棠的手。

 

「我來了, 我來了。不怕不怕。」

 

沈清棠一口用力地咬在了霍衍舟的腕子上，等沈清棠在松口的時候，霍衍舟耳邊傳來了嬰孩的哭聲。

 

霍衍舟看著已經暈過去的沈清棠，紅了眼眶。將沈清棠蒼白臉上的汗輕輕擦掉, 吻了吻她的唇。

 

「恭喜將軍，夫人生了個小公子。」

 

霍衍舟看著放聲大哭的嬰兒，將手指伸過去，那嬰兒許是知道那是父親的手，抓住後便不在哭了。

 

兩年後，沈清棠抱著霍祁安, 輕輕地哄睡著。

 

霍衍舟剛剛走進臥房，就看到沈清棠抱著孩子, 伸出手指放在唇邊, 輕噓了一聲。

 

霍衍舟點點頭，壓著嗓子說：「給我吧, 我來哄。祁安最近長大了不少，你別累著。」

 

沈清棠搖了搖頭，直到將霍祁安哄睡著後，將他放在搖籃內, 拉著霍衍舟到了外面。

 

「今日我不舒服, 傳了賀大夫來看。」沈清棠將手放在小腹處，「賀大夫說已經兩個月了。」

 

霍衍舟愣了愣，看向沈清棠的小腹，「又有喜了？」

 

霍衍舟的眸子亮堂堂的, 小心翼翼地將沈清棠擁入懷中，「謝謝你，清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