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 Anna Wong,事實上,我更喜歡她的中文名字,黃芝歆。
那年五月,繁花似錦的哥倫比亞大學,幾乎被天藍色的人潮淹沒。
浩蕩的藍袍畢業生中,有我們從小到大的榜樣,周聿。
不巧的是,畢業典禮前一周,徐阿姨剛做完緊急手術,需要靜養。因為放心不下妻子獨自留在國內,周叔叔隻能委託同在美國念書的我和周淮,當好大兒子的親友團。
雖然臨近考試周,我和周淮還是從加州風塵僕僕趕赴紐約,每人頂著一張睡不醒的臉,跟隨神採奕奕的人群,擠進這所世界頂級學府的大門。
這一身天藍色畢業袍,穿在周聿身上格外好看,當然,我私心認為周聿穿什麼都格外好看。
當他被念到名字,走上臺與院長握手時,我和周淮在臺下激動地歡呼拍照。然後,有人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過頭,對上了一張明媚動人的笑臉。
「Hey,你叫什麼名字?」
Advertisement
毫無疑問,黃芝歆是美麗的,隻是在美女如雲的紐約城,這份容貌之美不過是姹紫嫣紅中一抹尋常的春色。
真正叫人挪不開眼的,是她那雙有故事的眼睛,以及明豔背後隱隱彰顯野性的生命力。
隻要你見過她,你就會明白。
「Anna,快輪到你了。」走下臺的周聿,徑直擋在了我和她之間。
「小妹妹,等會兒臺上喊 Anna Wong 的時候,記得幫姐姐拍照片哦。」她俏皮地衝我眨了下眼睛。
「對了,我也有中文名,我叫黃芝歆。」
我目不轉睛,頭一回體驗到什麼叫被美色迷糊得暈頭轉向。
可等黃芝歆款步走上臺,周聿卻兀自伸手攔下我的鏡頭。
「後面去,我來拍。」
我和周淮瞠目結舌,兩顆腦瓜挨一塊,眼睜睜看著周聿面無表情地舉起自己的手機,瞄準臺上咔咔拍了幾張。
這大哥有問題啊。
更奇怪的還在後面。
典禮結束,周聿拒絕了同學的邀請,一手一個抓起我和周淮就往校園外走。
「幹嘛啊哥,我們還想參觀參觀。」周淮在右邊抗議。
「有什麼好參觀的,又不是沒來過。」
「哥,那個漂亮姐姐也在欸!」我看見黃芝歆,趕緊揮了揮手。
他拽著我倆走得更快了。
「不去,我和她不熟。」
當晚,在周聿莫名其妙的威逼利誘下,我和周淮改籤了機票,被提前塞上飛機。
「那……畢業快樂?」我倆站在機場門口,一臉蒙逼。
「一路平安。」周聿站崗似的盯著我倆進去,像是偷偷松了一大口氣。
候機的時候,周淮才面露難色地開口。
「聽說那個 Anna,在學校外面有個 sugar daddy。」
我咽下剛喝進去的可樂,忽然覺得氣泡在口腔裡炸開的味道有些苦澀。
「哦……」
Sugar daddy,就是所謂的金主。年輕女孩通過提供服務,從年長男性那裡換取定期酬勞,以支付高昂的助學貸款或者其他消費需求。在美國,甚至有專門的網站幫助這兩類群體互相尋找合適的對象。
太陽底下無新事,身邊有一些女孩男孩,也是通過這種方式,活成了「喜寶」。
但我想起黃芝歆,從頭到腳沒有一件昂貴的行頭,對她來說唯一的奢侈品,大概就是身上那件以每學期五萬刀的代價織就的藍色長袍。
理想價高。
「怪不得呢。」我若有所思,「你家是不會同意她和周聿在一起的。」
「哈?」
「哈什麼,你哥今天不奇怪嗎?又主動給人拍照,又不敢太接近。很明顯,咫尺天涯的白月光啊!」
周淮費解地撓了撓頭:「……是,是這樣?」
「你小子真是沒開竅。」我拍拍這家伙的肩,「周淮,如果以後家裡非得安排聯姻,你和我聯一塊得了。」
「為什麼?!」
「咱倆表面結婚,私下裡互不幹涉,如果有一天對方遇到了真愛,一定要為了兄弟的幸福赴湯蹈火,明白嗎?」
「好像有點道理。」
「是吧。」
「可很難不懷疑你是不是對我起了非分之想?」
「……白痴哦?登機啦,快滾!」
37
時隔多年,在周氏集團主辦的品牌發布會上,我終於再次見到了黃芝歆。
一身華貴禮服,站在聚光燈下,她眉眼含笑,目光掃過臺下,並未在我身上多作停留。
我記得她,但她一定把我忘了。
同臺出席的周聿,矜貴顯耀不遑多讓,硬生生從明豔女星那裡平分走了一半目光。
他們站在發布臺中央,迎著媒體此起彼伏的閃光燈,像一對從小說裡走來的男女主角。
我悄悄退到人群最後,這一路,聽了一耳朵的唏噓。
「Anna 好美哦,和聿總也太般配了。」
「那條澄清申明是真的?我怎麼不信。」
「不信也得信,周聿野心勃勃,哪會被情情愛愛絆住。把祝家女兒娶了,才是頭等大事。」
「嘖,搞事業的男人可真現實。」
「借過一下。」我不失禮貌地穿過流言蜚語,從侍者的託盤裡拿走一杯香檳。
喝一口,酸得倒牙。
會場內響起熱烈掌聲,採訪結束,周聿紳士地扶著黃芝歆下臺。
二人沒有進入宴會區,而是直接離開了會場,留下一眾張望八卦的眼色。
旁人與我敘舊聊天。
「聽說您和聿總的婚事定了?恭喜恭喜,青梅竹馬成眷屬,一定幸福美滿。」
我舉杯喝完剩下的香檳,偏酸的酒精在口腔裡橫衝直撞,臉上仍要維持得體的笑意。
「是啊。他將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
38
即便長裙曳地,黃芝歆依舊能把一雙 12cm 的細高跟踩得腳下生風。
她與周聿並排而行。
「周總急著趕我走,是在怕什麼?」
「怕黃小姐趕不上飛機,耽誤您準時進組,集團難辭其咎。」
「周總多慮了,隻聽說過航班晚點,沒聽說過提前起飛。」黃芝歆毫不客氣地回擊,「我行程再趕,和祝家小妹妹敘舊的工夫還是有的。」
「這就怪了,你們連交情都談不上,怎麼黃小姐偏偏對我未婚妻念念不忘?」
黃芝歆大笑起來:「因為一看到你這副嚴防S守的樣子就很爽。怎麼,怕我掰彎她就直說!」
周聿扯起一個敷衍的笑容,側頭叮囑緊跟身後的秘書:「司機到位了嗎,催一下。」
「喂周聿,你真的很無趣。」大明星翻了個白眼,「聰明點的話,應該留我陪你多演一會兒戲。無論男女,吃醋狀態下才是最好拿捏的,懂嗎?」
「受教。」說話間,黑色商務車已在眼前。周聿抬手,象徵性地為女生擋了一下頭。
「但我不認可這種做法。」
黃芝歆又笑,這次投來贊許的眼神:「那提前祝二位新婚快樂咯。」
「謝謝,一路順風。」
「喂!飛機是逆風起降的,重新說!」
周聿親自拉上了商務車的門。
39
出乎意料的是,黃芝歆隻參加了一個發布亮相,就匆匆離場了。
周聿獨自回到宴席,端著酒杯周旋於人群。
「是的,Anna 還有其他行程,不過我們的合作籤了三年,您想見她的話,以後還有機會……給您介紹下,這位是我未婚妻祝瀟,以後還請幾位長輩多多關照。」
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從今晚的配角成了主角,站在周聿身邊,聽他以一種全新的身份介紹自己。
所有人都恭喜我們好事將近,他們熱情、喜悅、真摯,即便好些個剛才還在臺下惋惜,和周聿成雙成對的為什麼不是 Anna Wong。
我有禮有節地回應、致謝,確信自己臉上的笑容,和周聿一樣無懈可擊。
宴至過半,我喝得有些上頭,起身想去外面醒醒酒。
「自己可以嗎?」周聿從應酬中分出精力看向我。
我點點頭,輕輕甩開他的手。
40
迎著夜風,煙抽了一根又一個根。
在酒精和尼古丁的雙重作用下,我感到自己被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來回拉扯。
黃芝歆的巨幅代言廣告就在前方,與我之間,隔著散不盡的薄荷味煙霧。
我想起那年她穿著畢業袍明媚張揚的樣子,想起熱搜上她一襲長裙站在周聿的傘下,想起那天在頂樓花園,我裝作無意地問起周聿心裡是否也偷偷藏著一個人……
他回答,嗯。
「祝瀟。」
我回頭,周聿就站在身後,目光爍爍。
「酒醒了嗎?醒了送我回家。」
41
司機老張問今晚回哪裡,得到的回答是,去海邊。
於是,車子駛離酒店,朝著江城以東前行。
江城東面臨海,半山處,建有一處私密度極高的富人區。
周聿似乎很累,上車後說了句「借我靠會兒」,就真的枕著我的肩膀睡著了。
半小時後,車繞上了環山公路,小區恢宏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座座臨海莊園,像一重重金碧輝煌的宮殿。
「認證通過,歡迎回家。」
智能管家「嘀」的一聲,屬於周聿的那座宮殿,便一層層地亮了起來。
他站在偌大的花園裡,酒意散去,神色清明地望著我,目光像浸在水中的月亮。
「瀟瀟,我們談談?」
我回身對司機道:「不用等我。」
然後踏上臺階,徑直走向夜色裡,他的國度。
42
別墅二樓有一片巨大的露臺,茫茫海景,一覽無餘。
我吹著海風,接過周聿遞來的檸檬水。
「今天很多人問起我們的婚期,我想,不如趁這段時間手頭大項目暫時告一段落,把婚禮安排盡早定下來。」他在我身邊坐下,這樣問。
「不著急吧,再看看。」
「還看什麼?」
我盯著杯中,被卡在冰塊間的檸檬片:「看,我們是不是真的有必要結婚。」
沉默持續了片刻,周聿開口,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
「發生什麼事了,瀟瀟?」
我搖搖頭。
「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
「沒有,你很好。」我說,「其實以你的能力,完全沒必要把自己困在聯姻裡。」
平時不敢觸碰的話題一旦被開啟,就像蟻穴潰堤,壓抑已久的情緒如洪水暴發,衝垮了僅存的理智。
我控制不住地激動起來。
「周聿你有病吧!結婚是做項目嗎?讓你從別人手裡接過來就接過來?你可真會顧全大局!
「你明明心裡有喜歡的人,還娶我幹嘛?你追不到嗎?你對抗不了家庭嗎?你不能像對待以前那些相親對象一樣,硬氣地拒絕嗎?
「我就算和周淮在一起,他如果遇上了真愛,我他媽能給他放上一天一夜的鞭炮……可現在要我看著你像個合約丈夫一樣把自己綁架在我身邊,一天一天心猿意馬地過著,比S了我還難受。
「有意義嗎?就算沒有了姻親關系,祝家和周家的情誼也不會終止。至少,在我心裡,會永遠拿你當哥哥尊敬。
諾爺說紀若,你要記住以下幾條 一、出席宴會時,上不露胸,下不露腿,不能透明; 二、片場拍戲時,不許接吻,不許摸胸,不許花癡; 三、遭人欺負時,必須還手,無須打死,打殘就行; “來,簽字畫押!”婚後一個月,男人遞來一張寫著諾爺三大準則的紙,溫聲細語念出以上內容。
"糾纏周晉然的第四年,我家破產了。他 的白月光趁機說: 「正好讓她吃點苦 頭,磨磨她嬌氣的性子。」周晉然聽"
"打麻將三缺一,我把前男友從黑名單裡拉出來。 【下樓,三缺一。】 他回復很快:【開門。】 從那以後,每次三缺一我都喊他。"
攻略任務失敗,我被系統抹殺。 婚禮前女主總算想起我的存在,來別墅看我。 “宋城知道錯了嗎?” 管家面露哀戚:“先生他已經死了。” 她不信。 沖進臥室卻隻看到我早已冰涼的屍體。
陸呦曾經有段娃娃親,小時候爺爺奶奶給定下的,但大學之後,她有了喜歡的男孩,家裡便拒絕了這段娃娃親。陸呦陪著男友許沉舟一路奮鬥,終於,公司上市了。慶功宴上,許沉舟的白月光忽然出現,微笑著說:「恭喜,許總。」
前世,我和陸澤然平平淡淡過了一輩子。 他躺在病床上,握著我的手,說:「佳年,最後是你陪我,也挺好的。」 他不後悔,最終在白月光和我之間選了我。 也心滿意足我將他的生活、工作,一切的一切妥帖安置。 我卻聽出他話裡的退而求其次。 我厭倦了成為別人的將就。 於是重回二十歲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