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醒了？”葉沉卿非但不讓我起身，還拉起被子把我往裡面壓了壓，“再睡會。”

『還有這麼多人在呢，我老婆剛睡醒的樣子怎麼能讓別人看。』

 

我本來還想掙扎，聽到他心聲那刻，乖乖不動了。

 

當然，我是因為剛睡醒蓬頭垢面沒臉見人。

 

葉沉卿藏人的意圖太過明顯，我隱約都能聽見實習生在偷笑的聲音。

 

“最近幾天還是要住院多觀察一下……”主任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你們都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不急於一時。”

 

話音一落，那隱隱約約的笑聲就大了起來。

 

雖然是善意的笑聲，但我還是想S。

 

葉沉卿倒是臉皮厚，自然而然地接過話：“嗯，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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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翻了翻病例單，沒什麼可吩咐的之後就帶著實習醫生浩浩蕩蕩地離開了病房。

 

出門的時候，落在末尾的幾個女實習生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這對夫妻感情真好，我聽過男的昏迷半年多，妻子每天都來照顧。”

 

“而且男生看女生的那些眼神，愛意藏都藏不住。”

 

“當然啦，誰要是有這麼一個又痴情又專一的大美女老婆，誰不愛。”

 

“關鍵是男生也長得超級帥啦，而且聽說還特別有錢。”

 

“戀愛果然還是看別人談比較甜。”

 

我從被子裡鑽出來，一抬眼就對上葉沉卿垂眸的視線。

 

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看過他眼裡的情感。

 

原來，他看我的眼睛裡，真的常含愛意。

 

而且似乎每一次抬眸，我都能看到他含情的桃花眼也在望著我。

 

4

 

“怎麼了？”葉沉卿挑眉，星眸微閃。

 

我紅著臉搖搖頭，翻身下了床。

 

“我去刷牙了，待會可能要來好多人。”

 

葉沉卿昏迷大半年，醒過來的第一時間消息就傳開了，這種事情想隱瞞也隱瞞不了，主要是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第一個到病房的是我爸，今天工作日他公司都沒有去，提著大包小包的營養品擠進病房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哪來的推銷員。

 

真的太誇張了。

 

我扶了扶額頭，“爸，你也買太多了！”

 

我爸聞言嗔怪道：“又不是買給你的，起開起開，讓我看看阿沉，躺了這麼久，身體都弱了，得補回來。”

 

我被擠到一邊，和葉沉卿對視一眼，他無奈地對我笑了笑。

 

『老婆你看我也沒用，我可不敢忤逆嶽父大人啊。』

 

以前我總覺得，爸爸對葉沉卿好，是因為看中他的潛力，後來硬逼葉沉卿娶我也是處心積慮。

 

所以我從來沒敢去想，葉沉卿會怎麼看待我跟爸爸，能不讓他們見面就盡量減少。

 

看著爸爸真切關心的眼神，語重心長的囑咐，以及葉沉卿認真聆聽的神情。

 

我忽然覺得，如果當年家裡公司沒有出事，爸爸沒有逼不得已做出讓葉沉卿娶我的決定來挽救公司，我們三個的關系，或許會一直這樣好。

 

我還記得葉沉卿第一次來家裡，爸爸對我說，“他以後就是你哥哥，棠棠要好好跟哥哥相處，不能耍小性子，知道嗎？”

 

那時候爸爸，應該是真心把葉沉卿當成自己孩子一樣對待的，而不是後來陷於利益糾紛裡，夾雜了太多不純的成分。

 

可一步錯，便是步步錯。

 

或許葉沉卿出於少年時期的情誼，對我還有著三分好感。

 

但是誰知道這三分好感能維持多久呢？

 

我想到那個預知夢裡，葉沉卿後來遇到的每一位女生，豪門千金、海歸高管、珠寶大師……

 

她們似乎都比我耀眼優秀，也比我更適合站在葉沉卿身邊。

 

我目光落在藏在抽屜底層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上，或許總會有這一天，隻是此刻的我，還是貪婪地想晚一點。

 

再晚一點……

 

5

 

“棠棠？棠棠！”

 

葉沉卿叫了我幾聲，我恍然回神，發現他正擔憂地看著我。

 

“哪裡不舒服嗎？過來我看看？”

 

餘光看到爸爸也在看著我們，我輕咳一聲，“沒事，我去洗水果，你們聊。”

 

說著也不給他機會，直接拿了幾個蘋果和梨去洗。

 

等我磨磨蹭蹭切好水果出來的時候，爸爸已經回去上班了。

 

病房裡卻擠了好幾個人，全都是葉沉卿大學時期的同學朋友，吵吵鬧鬧的，卻一點也不惹人厭煩。

 

“好大兒，你終於醒了，你要是再不醒，爹我差點就去給你燒頭香祈福了。”

 

葉沉卿的大學室友雷哥拍了拍他肩膀，一臉欣慰地說道。

 

要不是葉沉卿不好表現得太“康健”，這會兒他肯定是要跳起來打人了。

 

葉沉卿伸手扭住雷哥手腕：“誰是爹？”

 

雷哥疼得五官亂飛，嗷嗷求饒：“你是！你是！”

 

封梓語重心長地勸說雷哥：“你說你惹他幹什麼？”

 

“那不是看他躺著嘛，誰知道這小子躺了半年手還這麼有勁？”雷哥揉揉手臂，“你小子是在夢裡修煉了嗎？”

 

葉沉卿不置可否。

 

站在人群最後的是葉沉卿的另一位室友嚴祺，他看到我，淡淡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嚴祺不太喜歡我，葉沉卿幾位關系要好的朋友裡，隻有他每次看到我都冷冷淡淡的。

 

我很少跟葉沉卿去見他的朋友同學，因為覺得當初嫁給他的方式並不光彩。

 

不過封梓是公司副總，也是他左膀右臂，我躲也躲不掉，對方也不會當面給我難堪。

 

至於雷哥，他很自來熟，大概無論葉沉卿娶誰，他都會對他的妻子像對我一樣敬重。

 

我收拾好心情，笑著說：“大家吃點水果吧。”

 

雷哥聞言立即捧場道：“弟妹也在啊！來來，給我嘗嘗弟妹親手洗的水果。”

 

雷哥剛想起身拿，葉沉卿突然從被子裡伸出一腳踹了他一下。

 

“什麼檔次，也配吃我老婆洗的水果？”

 

雷哥差點被踹倒，他目瞪口呆地回頭：“不是吧你葉沉卿？這醋你也吃？你是住醋廠裡的吧？”

 

葉沉卿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在腹誹：『我都沒吃過呢。』

 

我愣了愣，試探地拿了一塊切好的蘋果喂到他嘴邊：“吃嗎？”

 

葉沉卿毫不猶豫地咬住，然後眉眼舒展地斜了一眼一臉無語的雷哥：“爹賞你吃了。”

 

即使是葉沉卿這樣的人，在兄弟面前，也要爭個父子關系出來。

 

雷哥先是震驚了一下，然後翻了個白眼。

 

跟其他兩人吐槽道：“我就說吧，葉沉卿這小子一直這麼不做人，就他這人模狗樣的，還能騙到弟妹這麼好的媳婦，簡直天理難容。”

 

“還有這半年，他昏迷不醒，倒是讓弟妹一個人忙上忙下，葉沉卿，你是上輩子積了多大的德，才能娶到弟妹喲。”

 

葉沉卿眸光微微暗了暗，最後又補了雷哥一腳，“我媳婦好，用得著你說。”

 

我笑看他們打鬧。

 

6

 

這天注定是忙碌的。

 

早上見了朋友，下午見的就是公司的懂事和各個部門的經理主管，沒有片刻歇息，葉沉卿直接著手在病房忙起了工作。

 

他們聊工作，我便回家收拾幾件葉沉卿的衣服，順便去超市採買些生活用品。

 

逛超市的時候，意外遇見了嚴祺，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著一位柔柔弱弱的女生。

 

他像是在陪女生購物，但關系看起來又不太像男女朋友那麼親密。

 

嚴祺看到我，這次連點頭都沒有，冷冷地收回目光，將女生擋在身後。

 

我愣了一下。

 

我很確定，他確實是討厭我的。

 

不過為什麼呢？

 

我目光落在那個女生身上。

 

好像在哪裡見過。

 

“阿祺，你知道阿沉最喜歡吃什麼水果嗎？”女生開心地詢問著。

 

嚴祺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我也能聽見，“阿沉喜歡吃草莓，最討厭蘋果。”

 

女生笑開了：“阿沉那樣的人，竟然喜歡吃草莓啊，他好可愛。”

 

嚴祺目光暗了暗，“嗯。”

 

我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蘋果，今早還喂他吃了……

 

我可能，真的不太理解他吧。

 

葉沉卿比我大三歲，所以上學都上不到一起去，在結婚之前，我跟他也沒有很多相處的機會。

 

雖然爸爸資助了他上學，但是他每個節假日都會自己勤工儉學，我若是想見他，隻能去他打工的地方。

 

不過去過幾次之後，就被他發現，他把我趕出來，再也不讓我去了。

 

他們挑好水果離開的時候，我聽到嚴祺喊女生“小甜”。

 

蘇甜。

 

我想起來了，這個女生，在葉沉卿的畢業相冊裡見過。

 

他跟嚴祺蘇甜是一個高中的同學，同時還是一個福利院出來的。

 

嚴祺跟葉沉卿考上了同一個大學，但蘇甜後來被一對華僑夫妻領養，因為心髒病高考之後出國治療了。

 

所以現在應該是回國了。

 

我想到那張畢業照，兩個翩翩少年中間夾著一個柔軟甜美的少女。

 

那時的葉沉卿還未如後來這般沉靜內斂，少年一臉桀骜地看著鏡頭，少女在偷看他，而另一個少年卻在看她。

 

這便是他的青春，我不曾參與的青春。

 

那個預知夢裡好像也提過，葉沉卿曾有一個在國外的白月光。

 

三分的好感，能勝過十分的年少嗎？

 

我不知道。

 

7

 

我回到醫院，還未進門，聽到裡面傳來某個合作方副總的聲音。

 

“本來葉總您剛醒，不該這麼急著來打擾您休息的，隻是這項目確實趕，知道您康復得不錯，這不就立馬來談了。”

 

葉沉卿回答得遊刃有餘：“方案我粗略看了，可以考慮，過兩天給你答復。”

 

“葉總爽快，果然還是男人之間談合作方便，不像之前那位，一個女人，什麼都不懂的花瓶，相處都煩。”

 

他說的那個女的，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之前代替葉沉卿做決策的我。

 

我沒有進去，正打算轉身離開，病房裡卻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

 

葉沉卿似笑非笑地問：“張副總說的什麼都不懂的女人，該不會是指我內人？”

 

“是啊，是啊，差點忘了，唐小姐是您夫人，不過那位唐小姐趁您昏迷，意圖掌控風行，在您公司亂指揮。

 

“上次我跟那唐小姐見過一次，她看都沒看一眼我們的項目方案就直接駁回了，跟小孩子玩過家家似的，還好您現在醒了，不然風行都快成她們唐家一言堂了，還不知道經營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