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根本不像你看到的那麼簡單,他是個很頂尖的高手,我派去的刺客全被S了,至於他去哪裡了,我不知道。」
我心中隱約升起了希冀。
「裴渡,你最好祈禱連珩別有事,不然我不會讓你好過。」我撂下這麼一句話,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我開始用心經營我Ṭůₜ的酒鋪,聞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生意十分紅火。
我在這裡等連珩,他如果沒S,一定會回來兌現諾言。
8
我發現了自己在經商上的天賦。
無心插柳柳成蔭,酒鋪的生意做得越發大,開了許多家分店,我退居幕後,請了許多掌櫃來幫我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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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酒館接待了一個乞丐,他想討杯米酒喝。
我送了他一瓶,那人喝下後卻當場倒地,抽搐不已。
店裡的客人頓時嚇得不輕,紛紛說酒裡有毒,我開的是黑店,恰好還冒出不少人,說要砸了我的店,將我送去官府。
我強自鎮定下來,冷冷一笑:「是,我這酒確實有毒,特地在大庭廣眾下要毒S一個乞丐,既然如此,我便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他徹底了結!」
我迅速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地上的乞丐刺了下去。
電光火石間,中毒的乞丐好似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慌亂躲開了我的匕首。
「喲,各位瞧,我這把刀怕不是九轉還魂丹,他這就活蹦亂跳了。」
乞丐見訛我不成,迅速跑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同行眼紅,想搞垮我的名聲。
而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從前在京都養尊處優的千金,如今也看慣人心險惡,學會在三教九流中遊刃有餘。
與此同時,江南的絲綢、茶鋪生意我也開始涉足,他們都說女子不該拋頭露面,去和男人搶生意做,可我偏不。
我頂著那些人或嘲諷或輕視的目光,在商道上走得越來越遠,甚至遠下西洋跟隨船隊去進貨。
有次碰上了海上的盜匪,我躲在船艙的角落中聽外面刀劍相撞,不斷有慘叫聲傳來。
血腥味飄到鼻尖時,我突然覺得很可笑,原來真到了這種境地,不會像話本裡說的,有蓋世英雄來救。
曾經有人當了那蓋世英雄,卻救走了別人,將我棄如敝履,後來有人也想做蓋世英雄,可他生S不明。
我唯有自己。
不知從哪裡橫生出勇氣,我握住一把刀衝了出去。
血噴灑在臉上時是溫熱的,後來他們說,我當時像瘋了一樣朝那些盜匪衝過去,整張臉都寫滿了不怕S。
好在活了下來。
三年間,我走遍了河山,看慣風土人情,於風雨飄搖中踽踽獨行。
人人都知道了江南有個很有才能的女老板,還開拓了和西域的商旅往來,引起了朝廷注意。
有一次做茶葉生意,我碰到了西南一位富商,是個和藹的老人,他偶然說起自己的兒子遊學歷練,卻再沒回來。
他笑了笑:「 那小子來信,說自己喜歡上了個姑娘,隻是那姑娘金貴,必得有功名在身才能勉強匹配,傻小子,也不知是生是S,那姑娘是否還在等他。」
我心下震驚萬分:「 您兒子叫什麼名字?」
「姓連,單名一個珩,」老人問,「姑娘認識?」
我眼眶有些酸澀:「認識,您放心吧,您兒子有齊天洪福,那姑娘……也還在等他。」
裴渡偶爾來找我,他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在遠處看著,眉目憂傷。
我一向當他不存在。
又過了一年,江南的煙雨清冷,連珩還是沒能回來。
我始終不相信他S了,又想起老人說的,他覺得有功名在身才能匹配他心愛之人。
這世上什麼地方功名匯聚?
自然是京都。
彼時我已是江南第一富商,同南洋與西域都有往來,富甲一方,朝廷向我傳來了召令,想招我為天下第一皇商。
我踏上了去往京都的路,再一次回到故土,接見我的是位列三公之首的世家族長容國公。
他正低頭喝茶,我俯首跪拜:「草民容菁,此次奉朝廷內務府之命前來受任官商,拜見國公。」
杯盞掉落碎裂了一地,我抬頭時淚水已經盈滿眼眶:「爹爹。」
9
父親頭發花白了許多,他仔仔細細地看我,紅了眼睛:「容老板富可敵國,怕不是嫌小老兒寒舍窮酸,遲遲不肯歸來。」
我抹去眼淚笑了笑:「爹爹,您從前扶持了裴渡,又扶持了當今聖上,如今,可以扶一扶我了。」
沒想到父親竟然隱隱有興奮之色:「菁兒,你想讓爹爹怎麼扶?你從此掌握天下商運,別說做官,就算你想學那武曌做女帝,爹爹也扶得起。」
我哭笑不得,趕緊擺手:「不至於,萬萬不可,女兒不過是想做個女官罷了。」
「沒問題,」爹爹大掌一揮,「你盡管去做。」
這個時代,世家大族的力量盛於皇權,朝廷官員多數來自於各大門閥,因此我開創了先河,先是做了第一個女官商,後來借助爹爹的力量,順理成章入了戶部,做了第一個女侍郎。
我穿上了紅袍,戴上官帽,第一次以同僚的身份站在了裴渡身邊。
我再不用像從前那樣仰望他。
裴渡向我行了一禮:「阿菁,恭賀你青雲直上。」
我微笑行禮:「好說,之後同朝為官,也希望裴少師多多照拂。」
裴渡有些落寞:「你我如今竟變成了這般疏離,我們以後還有可能嗎?」
「以後可能會在朝堂上見,」我面帶淺笑,如今面對他心中已無一絲波瀾,「怎麼沒聽裴大人迎娶那位姜小姐的消息?」
他當初為了她可是煞費苦心,設局扶持野心勃勃的九皇子上位,SS了搶走表妹的老皇帝。
裴渡扯了扯嘴角:「我那時說過,此生除了你再不會有別人,姜月卿於我而言已是過去,她困在深宮,救她出來後,我便放了她自由。」
我雲淡風輕地評價了一句:「 哦,那還真是可惜了佳人深情。」
裴渡沒說話,我轉身離去。
我見到過一次姜月卿。
她攔住了我的馬車,模樣還是那般年輕動人,隻是不再雍容華貴。
她自嘲地望著我的臉:「難怪,你如今這般美麗,難怪他對你念念不忘。」
我面無表情:「姜小姐,麻煩讓讓,你擋路了。」
姜月卿呼吸一滯,然後冷笑:「容菁,是我輸了,那天他帶走了我,可是心卻留在了你那裡,他整日為你醉酒傷神,還讓我去尋找自己的自由,我承認,我輸了。」
我搖搖頭:「我已經不在乎這些了,麻煩你讓讓路。」
邊關打了勝仗,聽說有個小將異常勇猛,帶著三千人出奇制勝,擊退敵軍不說,乘勝追擊直接搗了別人老巢。
這下解決了數十年困擾在朝廷心頭的邊疆大患,皇帝下令賞賜重金良田,讓將士們來我那裡領封賞。
我正坐在桌案邊埋頭苦寫賬冊,來人遮住了我的光線。
「來領封賞的吧?」我沒抬頭,「姓名。」
「連珩。」
我手指一顫,筆墨在紙上暈染出一個黑點。
「職務。」
「靖遠左將軍。」
我面色未改,點點頭:「登記好了,去領封賞吧這位將軍。」
連珩點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後又轉回來,對上我晦暗的視線。
他變得更加高大了,原本俊白的臉龐被邊關的風霜吹得黑了些,稜角從容堅毅。
隻是額角那裡有一條長長的刀疤,延伸至眉梢,位置與我當初那塊紅胎記一模一樣。
察覺到我的目光,他神情晦澀:「大人,是否已婚配了?」
「未曾。」我掩下內心的激蕩情緒,直直盯著他。
然而連珩卻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要走。
不是,他什麼意思?
我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他。
「你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我眼眶有些熱,「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歡的女子了?」
「沒有,」連珩猛地抬頭,「我一直都很喜歡阿容姑娘。」
「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你明明還活著,為什麼不同我相認?」
他嘴巴張了張,手抬起來摸了自己的臉:「我面容已毀,相貌醜陋,配不上姑娘了。」
連珩仔仔細細地看我,神情柔和:「一直沒告訴你,我其實是個劍客,江湖上排行前十那種,他們給我取了個外號,叫什麼玉面郎君。隻是家中從商沒讀書人,想考取個功名點綴。」
我哭笑不得,好小子,當初細皮嫩肉說話一緊張就口吃的書生,居然是個練武的。
「然後呢?」
「然後就遇到了你,阿容姑娘,打打SS的江湖人怎可與你相配,我那時才下定決心要考取個功名。」
「可上京途中我遭遇了刺S,那群人身手很好,我摔下了懸崖。雖然撿了一條命,但我腿斷了,沒法回去找你,春闱也結束,下一次考試又是三年。」
「我等不起,你身世那樣好,我得有功名才能求親,等腿好後,我便去參了軍,這幾年守邊關,刀口舔血的日子過了不少,打了無數場大大小小的仗,可惜……」
他神色復雜,似有卑怯:「可惜有一次被敵人砍傷了臉,損了容貌,Ťũ̂⁾我本想給你寫信,但又怕誤了你終生。」
「那位裴大人龍章鳳姿,盡管他位高權重,我卻沒有怕過, 可那時我卻怕了, 我怕你看到我時, 露出失望的眼神。」
我心中一陣陣的酸澀湧上來。
「連珩,你真是個膽小鬼, 而且還傻, 」我露出腕間的碧玉手镯,「我一直要的,隻是你十分的真心,我一直在等你。」
10
連珩被封為了麟威大將軍。
皇帝十分中意他的將才, 賞賜一堆接著一堆。
連珩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他不要任何錢財田地, 隻求一場賜婚。
皇帝問他中意哪家女子,連珩朗聲道:「臣想求娶,戶部容大人。」
百官驚訝不已, 瞬間議論紛紛, 他們都知道我是裴渡的前妻。
裴渡的臉色瞬間有些難看。
皇帝也有些尷尬, 他看了看裴渡黑得像鐵鍋一般的神色,咳嗽了兩聲, 問連珩:「一定得是容愛卿嗎?」
「臣非她不娶。」連珩字字鏗鏘。
「那, 容卿你的意思呢?」
我莞爾一笑:「臣,非他不嫁。」
下朝後, 裴渡經過連珩身邊時, 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當初我就應該親自去S你。」
連珩笑得像隻狐狸:「還得多謝裴大人當初犯糊塗,將這般好的女子拱手相讓,連某先多謝了。」
裴渡眼中瞬間升起凜冽的寒意。
連珩見狀雲淡風輕地在裴渡這團烈火上澆油:「哦, 便不多說了, 連某還要回去籌備婚事,能早一日娶到心愛的女子, 便早一日歡喜, 從此一心一意與她長相廝守,兒女繞膝。」
「裴大人,連某會記得給您送請帖, 屆時還望參禮,告辭。」
他倒是心滿意足地離去了, 這一番話說出口, 裴渡站在那兒半天都沒緩過來。
天開始下起薄雪,落在他肩頭。
「長相廝守, 兒女繞膝……」裴渡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落入手心卻瞬間消失了。
婚禮那日, 裴渡沒來,隻送來幾箱賀禮,和一張賀帖。
連珩一身新郎服修長俊郎, 如沐春風,打開賀帖一看,卻黑了臉。
我偷偷掀開蓋頭湊過去看。
上頭寫著「喜結良,早生貴, 永結同,百年好」。
連珩冷哼一聲:「無緣無子無心無合,他還真是夠小心眼的。」
我笑了一下。
外頭天光大好,記得那年冬日, 少女捂面偷看那俊俏的少年,可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
唯有身邊人,才最珍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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