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個來自周朝的花瓶，漂洋過海落到一個年輕女孩的手裡，接連害S了三條人命。

 

可無數人依然為它趨之若鹜，欲望像是漂浮的燈塔，主宰了一切的行動。

 

1

 

「汪小姐，在嗎？」

 

古董店的門扉在兩個星期後再次被人叩響，於若善捧著一大疊卷宗走了進來。

 

汪書妤在後堂泡茶，見狀擺了擺手，示意他隨意坐。

 

擇水、炙茶、碾羅、三沸、分湯。

 

每一步她做得都很細致，好似於朔的S亡並未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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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嘗，新茶。」

 

於若善顯然有些心急，他悶了一大口，而後迫不及待道，「我哥S的那一天，杜鵑不見了，監獄裡的監控被人動了手腳。」

 

美人瓶自被警方知曉後，如今已經造成了四起案件，而警方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也堪堪隻掌控了杜鵑一個兇手。

 

而於若善的發現更是讓這唯一活著的線索也變得有些荒唐。

 

如果杜鵑願意的話，她可以輕而易舉地離開監獄。

 

於若善哥哥S亡的當晚，監獄的錄像出現了黑屏，隻有一閃而過的一帧畫面，這本不足以證明什麼。

 

但是因為美人瓶的特殊原因，杜鵑入獄以後一直就是單人間，警方甚至配備了多個攝像頭，都是自供電的，甚至在杜鵑看不到的角落裡都有獄警輪番看守。

 

在那晚的所有監視的畫面都出現了類似的一閃而過的黑屏，於若善模擬了離開的路徑，發現所有閃了黑屏的監控正好就是一條可以通往監獄後門的通道。

 

後門是給食堂的工作人員進出用的，一輛面包車就正大光明地離開了，而車子最後到達了墓地。

 

於若善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猜測杜鵑就在車上。

 

有了這個新的結論後，於若善立馬對杜鵑展開了審訊，出乎意料的是，杜鵑很快就承認了，但是卻始終沒有說出原因。

 

「杜鵑想要見你。」

 

「她說她會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你。」

 

2

 

見到杜鵑的時候，白熾光打在她臉上，蒼白的臉龐上浮現出異樣的潮紅。

 

汪書妤知道，杜鵑的毒癮犯了。

 

杜鵑對毒品的依賴性極高，十年時間盡管她如何不願意，她也已經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癮君子。

 

這種情況並不是一個見面的好時機。

 

於若善當機立斷想要終止這次見面，卻被杜鵑給阻止了，「我隻說這一次。」

 

杜鵑在極力忍耐著，汪書妤看見她的指甲嵌進了皮膚裡，暗紅的血跡滲了出來，空氣中似乎散發著一捻紅的香氣。

 

「監控，關了，人，撤了。」杜鵑掀起眼皮，壓抑著所有情緒朝著於若善開口。

 

很顯然，於若善並不想答應。

 

「你不同意的話，我就用我自己的辦法了。」

 

猶豫再三，於若善將警報器遞到了汪書妤手中，這是事先說好的，於若善知道杜鵑不可能讓他人旁聽，但是給汪書妤一個警報器卻是理所應當的。

 

警報器的另一端藏著一把匕首，也是以防萬一，這個狀態下的杜鵑可能會傷人。

 

盡管汪書妤並不認為。

 

「你明明知道這就是一個局，怎麼還是來了。」

 

嚴陣以待的警官都退了出去，屋子裡隻剩下汪書妤和她時，杜鵑的語氣一下子變得虛弱起來，喘氣聲在空蕩的審訊室裡顯得尤為明顯。

 

「為什麼不呢，畢竟S也得S得明白。」汪書妤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中的警報器，「何況我有那麼蠢嗎？」

 

杜鵑認可地點了點頭，「但通常情況下，人都是因為自以為是的聰明而導致的失敗。」

 

汪書妤不可置否，「如果你隻是想說這些的話，我的茶要冷了。」

 

「咳咳。」杜鵑的眉頭緊在了一起，零下的溫度裡，她的額間卻沁滿了汗，這跟犯毒癮沒有關系了，但是汪書妤卻被她接下來的話吸引了注意，從而沒有注意到這一異樣。

 

「平窯村拐賣婦女不是為了買賣，而是為了養一捻紅。」

 

「一捻紅是美人瓶的養料。」

 

3

 

在警方的記錄裡，幾年前這個拐子窩點的地窖裡找出了幾十個年齡在十六歲左右的女孩，其實這是有些不同尋常的。

 

因為通常來說，十歲以下的小女孩是更好賣價格的，而十歲以後因為有了一定的分辨能力，這些孩子會想要逃跑，掌控起來就麼有那麼順手了。

 

但是平窯村不一樣，這個窩點裡的女孩雖然看著幼小，但實際上都在十五十六歲左右。

 

雖有疑慮，但是當年並未對此深究。

 

而杜鵑的話並為此作出了解釋，這些女孩是用血在養一捻紅，隻有這個年齡的女孩才可以養出最純的一捻紅。

 

「我的母親不一樣，她的血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可以開出一捻紅，那些人試了很多年，隻發現了我母親一個，而另一個就是我。」

 

「你看。」

 

杜鵑的眼睛亮了起來，一捻紅從她滲出血的指尖冒了出來，層層疊疊的，花蕊含苞待放著，晶瑩的掛在上面的不是露珠，是一個個豆大的血粒。

 

一捻紅的枝蔓上全是倒刺，就像美人瓶裡拖著頭的那些枝條。

 

杜鵑的話是真的，在這一刻汪書妤信了。

 

同時她也意識到了，杜鵑要S了。

 

一捻紅隻在寄生肉體S亡的那一刻才會開花。

 

來不及了！

 

汪書妤衝了過去，警報器被她拍了無數次，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她重重地敲擊著審訊室的門。

 

「來人啊！來人啊！」

 

她的聲音像是進入了真空，包裹在無窮無盡的水汽裡，四周安靜得像是在一個容器裡。

 

杜鵑的雙目黑得發亮，在濃鬱無邊的血氣裡，光潔得像一塊玉石，就像很多年前她剛睜開眼認識這個世界的時候一樣。

 

然後又決絕地閉上。

 

鮮紅的血跡從她的胸膛暈染開來，那是一個深可見骨的刀傷。

 

汪書妤茫然地，看見自己手中握緊的警報器，從尾端劃出了匕首，此刻上面沾滿了血跡。

 

她的手，她的臉上，溫熱的，全是鮮血。

 

4

 

那些血跡像是染在了汪書妤的手裡，無論她怎麼衝洗都沒有辦法洗掉。

 

於若善站在衛生間門口，嗓音有些沙啞，「書妤姐，跟我走一趟吧。」

 

杜鵑的S亡太突然了，打了警方一個措手不及。

 

而身在事件漩渦中央的汪書妤，不可避免地被指控為第一嫌疑人，盡管作為犯人的杜鵑很有可能是有意操控導致的這個結果，但是匕首上確確實實隻有汪書妤一個人的指紋。

 

也就是說，是汪書妤捅S的杜鵑。

 

鑑於美人瓶的特殊能力，警方不能一板子拍S這個結論。

 

「我不清楚。」

 

汪書妤垂著頭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憊。

 

她無法判斷自己在審訊室的一舉一動到底是怎麼回事，指尖開出的一捻紅是真的嗎，那股馥鬱的香氣始終縈繞在她的鼻尖，就好似從進去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被影響了。

 

那她看到的是什麼？

 

幻覺嗎？

 

場景交疊著出現在她的腦海裡，於若善還想要開口問些什麼，她有些煩躁地低啞道，「別問了！」

 

在看守所裡呆了一整夜，汪書妤仔細回想自己在進入審訊室後所發生的一切，到於若善離開之前都沒有任何問題，是在那個警報器遞到自己手中的時候，那個香氣出現了。

 

她說了什麼，她說自己S也要S得明白，這不像是她會說的話。

 

而且杜鵑為何會顯得這般虛弱，對，還有出汗了，她們爭鋒相對了幾句，杜鵑很突兀地，就拋出了答案轉移了話題。

 

為什麼？

 

她要掩飾自己出汗？

 

汪書妤得不出一個答案，但是第二天於若善再來問的時候，她的狀態明顯好了許多，她將杜鵑說的內容一字不差地告知了。

 

「杜鵑的母親嗎，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她還活著。」

 

「什麼？」

 

這確實是令人意外的，雖然按照年齡來算，杜鵑的母親如今也不過是五十幾歲的，但是汪書妤有了解到，當年那批從平窯村救出來的女孩沒有過幾年以後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去世了。

 

大多數都是因為各種疾病。

 

現在看來是因為一捻紅的緣故，導致作為一捻紅容器的女孩都會變得免疫力特別差。

 

杜鵑的母親還活著，確實是個奇跡。

 

「我要去平窯村一趟。」

 

杜鵑的幾句話給了汪書妤很多線索，隻是她不確定，還有一種可能，這個可能現在大概隻有杜鵑母親知道。

 

「書妤姐......」

 

於若善看著眼前的女人，她一身單薄的襯衫在昨夜的混亂中變得皺巴巴的，澄澈的眼睛直視著他，不避不讓，嘴唇緊抿著，顯出幾分固執。

 

他知道自己勸不動她。

 

「我最多拖一天。」

 

汪書妤明白他的意思，她現在還是嫌疑人，現在離開警局不異於畏罪潛逃，更何況一夜過去了，沒有什麼新的證據出現能夠證明汪書妤的清白。

 

她的離開，會將這個罪名板上釘釘。

 

「足夠了。」

 

5

 

汪書妤一腳踏進這片焦黃的土地時，一些紛擾的問題似乎都變得無關緊要起來。

 

按照於若善給的照片，杜鵑母親住在村子的最裡面。

 

盡管有一定的心裡準備，汪書妤推門走進去的時候，依然被那股難聞的味道退避三尺。

 

不見天日的屋子裡，潮氣伴隨著霉斑充斥著她的鼻腔，還有一股濃鬱的、屬於排泄物的臭味。

 

老人蜷縮在床上，皺巴的皮膚彰顯著她年華不再，她有些渾濁的眼睛像是魚眼一樣上下翻動著，也許是門外的天光太過於刺眼，杜鵑母親過了好一會目光才落到汪書妤身上。

 

在看到汪書妤的那一刻，老人怔了怔，眼睛裡露出幾分清醒。

 

她嘶啞地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她的舌頭沒了。

 

嘴巴裡是潰爛的，一張嘴就散發著腥味。

 

老人一把拉住汪書妤，身子朝著床外傾斜著，嘴巴裡發出焦急的難聽的低啞。

 

汪書妤艱難地扶住老人佝偻的身子，她這才發現老人的腿血肉模糊，裹在被褥裡是陳血，完完全全滲透進整個屋子裡。

 

而她注視的方向則是一張供臺，紅木的老舊裝飾早已經掉了漆，上面擺著一尊灰撲撲的佛像，神情憐憫地同老人相對而坐，但供臺兩側燃燒的紅燭卻是新的。

 

汪書妤嘗試挪動了一下佛像，卻是紋絲不動。

 

她想說什麼？

 

但似乎隻是汪書妤的錯覺，老人像一灘S水一樣臥在床上，眼皮又耷拉了下去，手裡像是捻著一串佛珠，靜悄悄的像是沒有看到汪書妤一般。

 

佛珠？

 

供臺上的佛像隻有巴掌大，很迷你，但是細節之處卻是栩栩如生，就比如佛像手中的佛珠。

 

汪書妤撥動了佛像的珠子，意外的是房間裡沒有任何反應。

 

答案藏在了哪裡？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