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好像因此有些泄氣，我奇怪，我以為他明明不在意。

 

周子舒:“以前我不在意，現在不一樣了，我不想讓你看我笑話。”

 

我覺得有些荒謬，周子舒在我眼裡一直是思路清奇的存在，啼笑皆非，還總是把我卷了進去。

 

“你是不是嫌棄我回答不上來問題，覺得我特別笨才不跟我在一起的。”

 

我坐他旁邊，說:“有點，但不是因為這個。”

 

他很低落。

 

我說:“我不是會歧視別人的人。”

 

“我知道，你是特別好的人，老師同學都很喜歡你。”他頓了頓，“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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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跳漏了一拍。

 

“那以後我教你做題吧，什麼題都行。”

 

明明前不久我還絞盡腦汁避之不及，現在竟然往他跟前湊。

 

“真的嗎？”他看著我笑起來，猶如夏日湖泊的波紋。

 

於是悶熱的教室裡，當我第五次問周子舒這道題學會沒，他仍然搖頭。

 

我忍不住了，“但凡你有點良心也應該騙我說學會了！”

 

我果然還是討厭蠢貨！

 

周子舒湊過來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問我以後還能不能這樣。

 

我提醒他要努力，我們之間差了很遠。

 

他說隻要我等著他就好。

 

5

 

客觀來說，我不會為誰停下腳步，周子舒要想和我在一起隻能追過來。

 

無論我喜不喜歡一個人，我都不會打亂我的計劃荒廢我的學業，我知道，這才是學生的根本。

 

我身為紀檢委依舊值班抓違紀，周子舒犯錯的頻率根本沒有減少，或者說我沒有心軟，依舊把他記了一頁又一頁。

 

但其實我想讓他改，想讓他不是嘴上說喜歡我，而是真的踏踏實實的為我行動。

 

大概是我忽略了周子舒的魅力，明明他也那麼好，肯定會有人喜歡他。

 

體育課上他打籃球打的兇猛，年輕又健壯的身軀宛若成材的樹木，青澀又結實，加上他長的好看，操場上所有人都在看他。

 

我在林蔭下做卷子，高中是個很緊張的階段，我並不像周子舒這樣的人悠闲。

 

籃球場上歡呼聲不斷，我抬頭看見有女生給周子舒送水，他或許太渴接過去說了謝謝。

 

女生羞澀的低頭。

 

我看著想:這或許才是青春，轟轟烈烈，而我這樣的人，可能隻是一個匆匆的過客。

 

周子舒其實是自由的人，這樣的人我想讓他為我停留嗎？我能讓他為我停留嗎？

 

我們之間明明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我才會躲著他，我們不是一類人，迄今為止，所以人都在勸我們遠離。

 

巷子口，一個女生給周子舒告白，說他籃球打的好，人也帥。

 

我眼看著周子舒拒絕了她，他對我說，所有人看上他都是因為他的皮囊，還有他的錢，我就不一樣。誇我漂亮又善良，說喜歡我，問我喜不喜歡他。

 

周子舒或許是察覺到我態度的變化最近才有些得寸進尺，總是鬧著要送我回家。

 

他其實很聰明。

 

我腳步停頓，一如從前般幹脆，“我不喜歡你。”

 

他有些微怔，隨即又反應過來，我一直都不說喜歡他。

 

他笑起來，“你胡說，我不管，你就是喜歡我，必須喜歡我。”

 

我不想再陪他玩什麼幼稚的喜歡遊戲了。

 

“我不喜歡你，一開始就不喜歡，周子舒你是不是太自戀了，你傻的不行還臭屁，我說什麼不嫌棄你都是裝的，其實我最討厭你了！”

 

周子舒笑不出來了。

 

“我不信，你肯定是違心的，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麼，所以你才這樣。”

 

他焦急又哀愁，想讓我否認我的話。

 

我給他補上最後一刀。

 

“夠了，你隻會說不信，我就是不喜歡你討厭你而已，我喜歡你什麼，喜歡你數學四十八，英語三十六？周子舒我們差太遠了，我不可能會喜歡一個和我天差地別的人。”

 

“以後識相點別纏著我了。”

 

落魄的日色裡周子舒紅了眼眶，這是我第一次見周子舒真正的哭，原來想驅逐一個人是這麼痛，不僅傷害別人也會傷害自己。

 

他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跑了，他腿長，兩步就沒影了。

 

原來周子舒的臉皮這麼薄，隻要羞辱他一頓他就消失了，我還以為受不了的會逃跑的是我。

 

話我說的太重了，曾經我還想問他為什麼會喜歡我，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或許我已經喜歡上周子舒了，他笨拙又真誠，坦蕩又熱烈。

 

可是我們不適合在一起，我現在不適合談戀愛，與其日後沉湎痛苦，不如趁感情不深厚早點分開。

 

6

 

我以為周子舒再也不會想見我了。

 

結果周子舒轉頭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撒潑。

 

教導主任趕忙把我叫出來，讓我管管周子舒，他把所有人都折磨的快瘋了。

 

我:啊？！

 

我明明難過還沒有多久。

 

教導主任:“林熹微同學，我知道學習很重要，但有些事情更重要！你不管和周子舒的情意就算了，你總不能不管所有人的S活吧！我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但拋下他讓他創S所有人的你，更不是個東西！”

 

“現在我命令你，把這個狗東西從我辦公室帶走！讓他滾！滾的遠遠的！”

 

我:啊？！

 

教導主任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周子舒緩緩從辦公室櫃子後面走出來，小心翼翼又眼巴巴的瞅著我。

 

眼睛周圍有些紅，估計是哭過。

 

教導主任看他這麼墨跡，一把把他扯了出來，連同我一起趕出了辦公室，並“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原來我們分開這幾天他天天騷擾教導主任，說我討厭他，說我不要他。

 

一開始教導主任認為這其實是件好事，學生嘛，就是要學習才好，其他事都得往旁邊放放。

 

對他說:我和他分手是對的，畢竟他一無是處，學校裡但凡有個正常人都和他處不下去。

 

周子舒聽了不幹，坐他辦公桌上哭，說我嫌棄他他也不想活了。

 

教導主任勸他使不得，我還沒有好到那個地步，說我有一天想不開說不定又回頭來找他了。

 

他問:真的嗎？

 

教導主任:好吧，假的。

 

周子舒徹底瘋狂，這幾天啥也不幹，不遲到也不早退，也不請假回家，天天蹲點來教導主任辦公室找他傾訴。

 

晚上抱著他哭到了十一點，問他:我為什麼看不上他？

 

教導主任被折磨瘋了，天天神經衰弱，也沒有精力逮學生了，他被周子舒逮住了。

 

他總算體會到學生躲他的心情，所以把我叫來，最後罵周子舒:你這樣的戀愛腦遲早都會被拋棄。

 

教導主任真是要強，被折磨成這樣都不帶哄周子舒一句的。

 

周子舒的利群朋友也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他們倆一個夜班一個白班，天天輪流哄周子舒，最後他把周子舒拉黑。

 

我說誰給我發的匿名短信，讓我不要和周子舒分手。

 

可眼下，我們分明沒有談戀愛。

 

他還是跟在我後面沒說話。

 

我說:“如果你沒什麼想說的，我就先走了。”我還得值班。

 

他一下子站在我面前:“別走。”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可是我真的有努力，我有請家教，我每天放學回家都會學很久，我知道你成績好，不是你配不上我，是你看不上我，我知道我們考不上一個學校，但我希望我考的學校能離你近一點，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他又嗚咽。

 

“但是，是我過於自大，才忽略了你的感受，對不起，如果你真的討厭我，我以後都不會打擾你了。”

 

說著說著他就哭了，大滴的淚珠翻湧著，太陽下閃著光，像美人魚哭出的珍珠，絢麗圓潤。

 

他高傲的頭終於低下，頭發遮著眼睛，我看不真切。

 

他轉身要走。

 

我心一下一下的刺痛，我好像把他弄的面目全非。

 

終於我拉住他的手，他呆住，終於肯抬頭看我，我伸手給他抹淚。

 

“別哭了，我不討厭你，我之前說的都是假話。”

 

我撫過他的眼睛，他眼亮晶晶的，像是空明的積水。

 

他控制抽咽，“真的？”

 

我點頭，“我也喜歡你。”

 

他又受不了，抱著我哭，說我終於說喜歡他了。

 

“那我現在是你男朋友了吧。”

 

“不行。”

 

他又想哭。

 

“我們現在以朋友的身份相處，等高考結束了我才能做你女朋友。我是紀檢委，學校不讓談戀愛。”

 

他笑開，吻了下我的手掌。

 

“好！”

 

曾經我懼怕我們的差距，不敢上前，明明我也動了心。

 

我不能一直畏縮，把周子舒困在這裡。

 

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

 

周子舒一反常態又瘋癲起來，哈哈哈的跑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說謝謝他。

 

教導主任見他大悲後又大喜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拍拍我的肩，說雖然對不起我這跟好苗子，但還是希望我能和周子舒好好的。

 

青春期萌動的年紀，這是多美好的時期，有太多人太多情愫都沒能說出口，有些事情隻能銘記，老師們看著還是希望能成全學生們的心意。

 

我和周子舒好了一段時間，英語老師找機會把我叫到辦公室。

 

“其實你和周子舒一組是我特意安排的。”

 

我就說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是周子舒求我的，我是他表姐。”

 

看來周子舒靠著裙帶關系混的風生水起。

 

“這小子從前一段時間起就開竅似的努力學習，我就知道有情況，萬幸是你。”

 

“他是家裡獨生子，有些時候被慣壞了，總是不聽教訓，如果不是你，這小子就算考上大專他都不在意，感謝你林熹微同學，如果對你的學習產生困擾，我會制止他的。”

 

我從辦公室出來，周子舒就在門外面等我，放學的路上他邊走邊問我英語老師對我說了什麼。

 

我隻是笑，沒告訴他。

 

高考成績出來，我如願考上目標大學。

 

周子舒也如願考上在我學校隔壁的普通本科，他不是學習料子，現在已是最好的結果。

 

就在那一天我們確立了關系，她在朋友圈官宣:這是我等了很久的女朋友。

 

我回他:早就是你的了。

 

他高興的摟住旁邊的我親了一口。

 

開學軍訓，周子舒炫耀她有女朋友，說我是他旁邊學校的，他是為了我才來這的。

 

他舍友不相信:旁邊學校的為什麼能看上你，畢業找工作你怎麼能配上她？你拿什麼留住她？

 

他:我有十套房。

 

舍友說:我是雙性戀，不知道大哥你是不是，雖然你有了女朋友，但我覺得你還缺一個男朋友。

 

大二的時候，我們準備在學校旁邊租房子同居，說是同居不過是各自住各自的房子裡，一起吃飯。

 

因為我不是特別開放的人，他說過他也是，不結婚是不會碰我的。

 

今年年初他打算帶我去見家長，其實之前在視頻裡我早就見個七七八八。

 

我說:“不是說好了畢業再結婚？”

 

他說他心急，讓兩家家長提早見見，好適應。

 

訂婚的時候，他拍了炫耀的照片，照片裡我們十指相扣，鑽石戒指很閃。

 

教導主任回復:林熹微同學可真善良，為了別人的S活竟然和你結了婚。

 

利群同學:鎖S吧，扣分狂和磨人精，周子舒你是我見過最禍害人的戀愛腦。

 

雖然他們這樣說但還是表示祝福。

 

至此，周子舒一開始的臆想終究成真，現在我確實喜歡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