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政府規定必須通過父母資格考試才能孕育子女。

 

但這個考試對女人卻極為苛刻。

 

男人從頭到尾隻需要解決一個問題。

 

女人的考試卻要答滿理論一百道題，加上情景實踐五場。

 

我已經考了四次了，還未通過。

 

老公給我下了最後通牒。

 

婆婆忙著給老公找下家。

 

可當我被迫放棄考試時，

 

Advertisement

我才知道這個資格考試隻不過是一場局中局。

 

而我，還成為了布局的人。

 

一

 

我忐忑不安地從理論考場走出來的時候，就聽見林沐毫無感情的聲音:

 

“李菲兒，這次如果你再搞砸，我們就民政局見吧！”

 

等候在一旁的婆婆立刻陰陽怪氣：

 

“當初算命的說你好生養，我才同意你進門。現在不說生個帶把的，是連個蛋都見不著啊！”

 

我緊咬下唇，情緒復雜。

 

委屈、自責，更多的是不甘！

 

憑什麼每次男人隻需要回答：

 

請問你是否願意賺錢養家？

 

而女人的考試卻要囊括營養學、教育學、心理學等各類知識。

 

實踐考試更是誇張，場景苛刻，到處是陷阱。

 

至今，我都不知道標準答案。

 

見我一直不說話。

 

站在我身旁的媽媽趕緊走到婆婆跟前，討好的笑道：

 

“親家母別氣，我們會說她的。”

 

爸爸揚手給了我一巴掌，吼道：

 

“盡給老子丟臉！還不快去實踐室！別耽誤大家時間！”

 

我捂著臉眼眶通紅，求助地看向林沐。

 

卻對上他輕蔑的眼神。

 

當初那個會心疼我，發誓愛我一生的男人，終究還是讓我輸了。

 

二

 

我沉重地走進實踐室，將自己的意識投入到第一個考試場景—喂養。

 

睜眼時，我正躺在醫院病床上。

 

下身真實的疼痛讓我哼唧了一下。

 

一旁意虛擬出來的婆婆不耐道：

 

“生個孩子這麼矯情。不就是沒同意你打無痛嗎？裝給誰看！”

 

無痛針，我記起來了！

 

第三次考試，我選擇了打無痛。

 

結果系統判定這樣對孩子不好，給我打了不及格。

 

無奈之下，我將不打無痛選為了固定選項。

 

這時媽媽提著飯盒走了進來。

 

“菲兒，趕快喝湯，好下奶！”

 

婆婆立馬附和道：

 

“對咯，快點下奶，別餓著我孫子！”

 

我看著油膩的豬蹄湯，實在沒有胃口。

 

但想起第四次不合格的經歷，我閉著眼一口悶了下去。

 

可緊接著，媽媽又將鯽魚湯推到我面前：

 

“還有這碗。這鯽魚還是我一大早買的新鮮的！”

 

我有些為難，皺著眉請求道：

 

“媽，我實在喝不下去了。”

 

婆婆激動地指著我：

 

“我看你就是自私！怕自己胖！寧願餓著孩子！”

 

我委屈的眼淚打轉，哭著又喝下一碗魚湯。

 

二

 

半夜，我發燒了。

 

胸部漲到發硬，疼的我直冒冷汗。

 

我輕聲喚了喚一旁陪床的婆婆，她並不搭理。

 

我隻能艱難的起身，按了床頭的呼叫機。

 

護士進來的時候，婆婆極不情願的坐了起來，斜瞪了我一眼。

 

護士姐姐埋怨道：

 

“你們是不是給產婦喝油膩的湯了！堵奶發燒了！”

 

婆婆不屑的嚷嚷：

 

“你一個小姑娘懂什麼？不喝湯怎麼有奶？都是當媽的人了，怎麼就不能為孩子犧牲一下！”

 

小護士又交代：

 

“我們要給產婦掛消炎水，這兩天暫時不喂奶啊。”

 

婆婆一聽，情緒就激動起來，嚷嚷的聲音更大：

 

“當媽了燒就燒唄！我們不掛水！你讓我孫子沒奶吃，我就投訴你！”

 

婆婆又轉過頭，聲音生冷：

 

“李菲兒，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一陣心寒，但隻能強忍淚水咬咬牙對護士道：

 

“沒事，我扛的住！”

 

三

 

這一次，我喂養關比前幾次走的都長，我很是開心。

 

場景又轉到了一輛公交車上。

 

我正抱著兒子準備喂奶。

 

可當我掀開衣服時，一旁的男人在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的胸部。

 

我臉一陣臊紅，趕緊把衣服放下。

 

此時男人的女朋友瞪了他一眼，卻對著我發難：

 

“你怎麼當媽的！帶這麼小的孩子坐公交車！”

 

我被她問傻了，直接懟道：

 

“你有病嗎！明明是你男朋友眼睛不幹淨！”

 

她言語更加刻薄：

 

“明明是你自己掀開的衣服！”

 

車上人們都在奚笑。

 

司機不想多事，將我們三個都趕了下來。

 

那女人依舊不依不饒，拽著我要我出打車費。

 

我S命的護住孩子，哭喊著求助旁邊的行人幫我報警。

 

等警察趕到，我已是頭發蓬亂，衣衫不整。

 

一切折騰完，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我累的筋疲力盡。

 

這時，冰冷的系統聲在我耳邊響起：

 

“監測到孩子已經5小時未進食，喂養考核失敗。”

 

四

 

意識回到現實時，我的情緒還沒有緩過來。

 

我習慣地伸手想去找林沐安慰，卻被他一把拍掉手，嫌棄道：

 

“TM的，又不合格！”

 

我愣住，手停在半空。

 

想起我和他剛剛在一起時，乘坐公交車。

 

車上有個男子對我吹了下口哨。

 

他氣的狠狠踩了那個男子一腳，拉著我的手跑下車。

 

紅著眼眶對我承諾：

 

“我一定努力掙錢，我們不坐公交，我每天開車送你！”

 

我抹了把眼淚，抓緊開啟了第二關—教育關。

 

此時兒子已經3歲，正在客廳玩著積木。

 

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溫柔地看著兒子。

 

這時婆婆過來逗弄兒子:

 

“小孫孫渴不渴啊！”

 

兒子不理她。

 

她又笑眯眯地繼續問：

 

“奶奶給你拿個蘋果是不吃啊？”

 

我輕聲提醒;

 

“媽，他渴了餓了會自己說的。別打擾他了，影響他專注力。”

 

婆婆指著我的臉就罵：

 

“你是不是當媽的，對孩子一點都不關心！讀了幾天書，就跟我賣弄！”

 

五

 

兒子被婆婆的吼聲嚇的哇哇大哭。

 

婆婆心疼的抱起兒子，邊走邊哄道：

 

“孫孫乖孫孫乖！媽媽壞，媽媽不給我們水水喝，我們不理媽媽！”

 

兒子在婆婆懷裡，竟然對我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

 

我正想把兒子拽下來教育教育。

 

想起上一次這麼做被判定失敗，我趕緊停了想法。

 

整理了一下思路。

 

我似乎摸到了一點這個測試的門路。

 

二十三世紀，越來越多的未成年人選擇輕生，越來越多的網站出現“父母皆禍害”的群組。

 

政府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制定了父母資格考試這個制度。

 

其目的，就是要父母盡一切所能去愛自己的孩子。

 

至於為什麼母親的考題更難。

 

政府的回答是女性更具有犧牲精神！

 

六

 

我正收拾著兒子的積木，林沐就回來了。

 

這是他在實踐考試中的第一次出現。

 

當他把2000元錢交到我手上時，系統聲出現：

 

“男方教育關初試測試合格。”

 

這麼簡單？他甚至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隻給這麼點錢！

 

我試探地問了一句：

 

“老公，我記得你一個月工資應該有10000塊吧。”

 

林沐根本不搭理我，倒是一旁的婆婆憤憤地說到：

 

“他一個大男人應酬不得花錢啊！你整天在家吃在家喝的，花什麼錢！”

 

她放下兒子，又斜瞪我一眼：

 

“我們那時候，一毛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現在的年輕人...嘖嘖嘖。”

 

林沐聽著婆婆的責怪不發一言，徑直走進了臥室。

 

坐在地上的兒子突然奶聲奶氣地說到：

 

“媽媽壞蛋！媽媽就知道錢！”

 

聽到兒子的聲音，我瞬間破防。

 

霎時所有的委屈一股腦的湧上心頭，眼淚滴落而下。

 

七

 

也是一瞬間，我周邊的環境飛速旋轉，考試場景來到了兒子7歲的時刻。

 

此時，他正在書桌前帶著耳機，掰弄著橡皮。

 

我走過去看了看他的桌面，一張皺皺巴巴的39分英語試卷十分醒目地被丟在一旁。

 

我拿起試卷仔細檢查了錯題，彎下腰輕聲細語地對兒子說到：

 

“一諾，媽媽陪你一起看看試卷怎麼樣？”

 

兒子並不回我，我又嘗試問了兩次。

 

他朝我撅了撅嘴，斜了一眼擺過臉去。

 

我有所察覺地扯下他的耳機，拿起一聽，裡面根本不是英語！

 

我生氣的掰過他的臉，彎腰平視他，嚴肅說到：

 

“一諾，媽媽不是不允許你有自己的愛好。但是我們要學會先完成必須做的事，再去做想做的事。”

 

兒子看了一眼客廳的婆婆，開始暴躁的手腳亂動，嘴裡大喊：

 

“奶奶，快來！媽媽要打我！”

 

八

 

婆婆立馬丟下手中的瓜子，拿起掃帚就往書房趕來。

 

一看見我，就用木棍挑開我的手，抱著兒子的頭哄道：

 

“哎喲，我可憐的乖孫，媽媽都不知道心疼我們!”

 

我嘆了一口氣，解釋道：

 

“媽，孩子英語才考39分，我們不能一直怎麼放任他的。”

 

我看了看她的神色，又補充說著：

 

“況且，教育孩子上，最好家庭成員意見一致，要不然這規矩意識很難建立的！”

 

我話音剛落，就聽見婆婆尖銳的聲音：

 

“什麼規矩！什麼規矩！一天到晚逼孩子學習就是規矩？”

 

她眼神惡毒的剜了我一眼，有繼續吼到：

 

“哪有媽不心疼孩子就在意一個分數的！你這種人難怪當不了媽！”

 

兒子躲在婆婆懷裡，朝我做了個鬼臉。而後敲了敲自己的頭，變臉啜泣道：

 

“媽媽，是我笨，是我太笨，你別和奶奶生氣了！”

 

婆婆聽到兒子的話，突然眼淚就流了出來，祖孫倆抱在一起，哭的泣不成聲。

 

我像個惡人，站在旁邊，左右不是。

 

這時，系統聲又在我耳邊響起：

 

“監測到孩子情緒起伏不定，教育關，不合格。”

 

九

“李菲兒，你已經連續兩關不合格了，下一場如果還不合格，我們就趕緊把婚離了吧。”

 

我回到現實，就對上林沐極不耐煩的眼神。

 

婆婆帶著得意的樣子正打著電話：

 

“他劉姨啊，你前些天說的那個姓曹的女老板談對象了不？可記得給我兒子留意啊！”

 

媽媽一臉焦急地看著我，一邊抹眼淚一邊喃喃道：

 

“我可憐的娃，這要是離了婚，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一旁的爸爸不耐煩的打斷她：

 

“哭啥哭！還不是你沒教好！她要是離了，就讓她以後都別回來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們神態各異的樣子，就好像一場考試就判定了我是罪大惡極的人。

 

我神情麻木地點擊開始，進入了下一關—心理關。

 

十

 

這一次，兒子已經初三。

 

中考前夕，兒子正和婆婆坐在沙發上開心地挑選禮物。

 

我看了看時間，善意提醒道：

 

“兒子，我們今天應該早點休息，明天才有精神考試。”

 

兒子根本不看我，不耐煩的回到：

 

“知道了，知道了！”

 

婆婆瞟了我一眼，斥責道：

 

“考試考試，就知道考試。一點都不關心孩子心理健康。這時候應該讓他開心！”

 

這一次，我沒有再搭話。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我覺得這個考試體系本意就是無條件滿足孩子，哪怕犧牲媽媽本身的利益。

 

於是，我默默回到房間睡覺。

 

林沐大概是凌晨回來的，回來就把我被子掀開一頓吼：

 

“你怎麼管孩子的！明天就要考試了我回來他還在玩手機！”

 

我疑惑地問道：

 

“我喊他休息了啊？當時不是媽還陪著嗎？”

 

林沐更加生氣，聲音更大了幾分：

 

“你才是他媽！自己的孩子指望別人管啊！”

 

我沒好氣地回到：

 

“那就奇怪了！這時候知道我是媽了？我要管的時候你們說我瞎管，我隨你們的時候問題就都在我了！”

 

林沐被我氣急，指著我怒道;

 

“我今天不和你這個瘋子吵。別影響我兒子明天考試！”

 

說完，轉身就去了客房。

 

我一個人在房間，抬手S命捂住自己的嘴，無助、壓抑，讓我感到無聲的窒息。

 

十一

 

兒子中考成績不理想，意料之中的上不了普高。

 

我翻著厚厚的報考指南，反復比較著各個職校專業。

 

客廳裡祖孫倆卻哭成一團。

 

我被哭聲弄的有些煩躁，狠狠點了幾下筆尖，對著兒子嚴肅道：

 

“一諾，既然成績出來了，我們哭也沒有用。不如告訴媽媽你想學點什麼？”

 

兒子聽完，哭聲反而更大，抱著奶奶的腰就喊：

 

“奶奶！我才不要去學那些什麼廚師、電焊！我要去大學！”

 

“哎喲，心疼S我了，我可憐的乖孫。攤上這麼一個啥用都沒有的媽！”

 

這時，林沐面色鐵青的走了進來。

 

一把抓起還在哭的兒子，拿起皮帶猛地抽了上去，惡狠狠的道：

 

“盡給老子丟臉！老子上班養你們，給老子考這麼幾分！”

 

婆婆S命的護著一諾，一邊哭一邊尖銳地喊：

 

“打他幹嘛！他很努力了，要怪就怪他媽！輔導學習不行！照顧起居也不行！”

 

林沐兇狠的瞪著我，吼道：

 

“沒用的東西！就讓你在家帶個孩子。把孩子成績帶成這樣！”

 

我不由得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甚至連辯解的欲望都沒有。

 

我抓狂地將手中的筆和書都朝林沐扔去。

 

婆婆指著我大喊：

 

“你看她！你看她！遇到點事就發瘋，這麼不穩定的情緒怎麼照顧孩子！”

 

系統聲音突然響起：

 

“警告！監測到參考人員情緒極度不穩定，為避免做出傷害他人行為，暫停考試十分鍾。”

 

十二

 

我睜開眼，情緒還沒有從場景中緩過來。就聽見婆婆陰陽怪氣的聲音：

 

“哎喲哎喲，完了完了。這還被強制暫停考試了。”

 

我猛地轉頭瞪向她。就聽見林沐吼道：

 

“李菲兒，你什麼態度？敢這樣看我媽！”

 

“我什麼態度？我就該逆來順受，被你們一家欺負嗎！”

 

我握緊拳，咬牙切齒的回懟林沐。

 

“菲兒，你考試中遇到的場景我們都通過屏幕看到了。那都是虛擬的，和林沐沒有關系啊！”

 

我媽趕緊出來打圓場。

 

“沒關系？媽，這幾場考試，你看到他的態度了嗎？”

 

我痛苦的低吼：

 

“他一直認為所有的問題錯都在我！”

 

“我兒子也沒錯啊！不就是你一直不通過考試，懷不了孩子嗎！”

 

婆婆嫌棄地用手指著我的臉說到。

 

“是我不想嗎！？你們除了指責有過幫助嗎？夫妻倆、一家人遇到事情就互相嫌棄嗎！”

 

我聲音沙啞，像一頭委屈的兇獸，淚水一顆一顆的砸：

 

“我不考了！不考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喲，你說的。那你趕緊和我兒子離婚，別耽誤我們林家了！”

 

婆婆毫無掩飾地露出喜色，繼續道：

 

“那曹小姐可是早看上我兒子了。人家家財萬貫，不是你們這小門小戶可比的。

 

我氣不打一出來，歇斯底裡道：

 

“去去去！給你的好兒子賣身去！一家不要臉的東西！”

 

林沐聽到舉手就朝我甩來，我臉上一陣火辣的疼。

 

這時考場突然傳來系統打聲音：

 

“林沐先生，抱歉地通知您，您的結婚請求沒有通過！”

 

十三

 

我和林沐同時回過神來，周圍場景突然變化，我和他坐在了民政局。

 

“李菲兒小姐，這就是你和林先生的婚前測試，您會忽略測試結果同意結婚嗎？”

 

民政局婚姻登記處的工作人員對我問到，同時又熟練的給我遞上一張紙巾。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並沒有紅腫，但是痛感猶在。

 

我猛地撕掉桌上的結婚申請書，朝林沐臉上甩去，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