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晴，你的年紀不小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

 

「我陪你胡鬧了這麼多年，你也該體諒我一下。」

 

「我們隻做這一次，成不成都是天意。你不必擔心孩子會分寵，不論是男孩女孩，我發誓，你在我心裡永遠是第一位。」

 

可笑，他甚至以為我不要孩子，是怕被分走寵愛。

 

我掙扎半夜，最終還是敵不過他的力氣和甜言蜜語。

 

我自暴自棄地想，就這樣吧，一切都交給天意。

 

離任務結束還有不到一個月，想來我應該來不及感受到母愛，隻是可憐了這個孩子。

 

但我是一定要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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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果真造化弄人，他怕我會動搖本心，所以將這個孩子又收了回去。

 

我苦中作樂地想，這樣也好，雖然任務失敗了，起碼心裡沒有了牽掛。

 

裴鈞一直在我這裡，秦月也跟著時不時過來探望，可我並不想見她。

 

在這裡過了十年，我不是傻子，看得出來她是故意扣留了大夫。

 

隻為了得到裴鈞。

 

真是可笑，口口聲聲說著自己不在意正妻之位，卻巴不得將我趕出家門。

 

看著她忙忙碌碌、噓寒問暖的樣子，我問系統：「我的積分還剩多少？」

 

系統幫我清點一番：「還有一千多點。」

 

我悄悄朝它眨了眨眼睛：「一千多點也不少了，我想兌換個東西。」

 

系統緊張地說：「你可不要亂來，我們有公約規定，不能用積分傷害這個世界的人。」

 

我在腦海裡拍了拍它圓滾滾的腦袋，笑著說：「我知道，不會讓你為難的。」

 

「我隻是，想把剩下的兩天過得快樂一點。」

 

6.

 

距離任務失敗還有兩天。

 

系統似乎察覺到我的狀態不太對，每天都在我的腦海裡嘰嘰喳喳：「你別放棄得太早，說不定裴鈞會幡然醒悟，將秦月送出去。」

 

我坐在秋千上搖晃著腳，靜靜地看著遠處的花瓣飄落。

 

「他不會的。」

 

「我如今才知道，他愛慕秦月，從年少到而立。」

 

「這十年我自以為我們兩情相悅，原來不過是我來的時機太恰當，鑽了他們兩個人的空子。」

 

我又在秋千上搖蕩起來，「現在算是一切都重回軌道，隻可惜，我回不去了。」

 

裴鈞處理完公務，照常緊趕慢趕地來陪我。

 

他像往日那樣，伏在我膝頭，說道：「今日可感覺好一點了嗎？」

 

我答道：「沒有，一想到秦月害了我，她卻沒有受到懲罰，我就感覺心口疼。」

 

裴鈞訕訕地抬起了頭。

 

「初晴，你知道我放不下月娘，就當是為了我，你不要計較了好嗎？」

 

我盯著他的眼睛：「不好。」

 

「她是你的心頭寵，卻不是我的，我憑什麼要為了你原諒她？」

 

「裴鈞，我們完了。」

 

裴鈞的眼眶突然紅了。

 

「初晴，不要說氣話，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你如果不高興，我馬上就把月娘送出去。」

 

我把他推開了：「到現在，你還叫她月娘。」

 

裴鈞慌忙改口：「我隻是叫習慣了，明日我便為秦月找個好去處。」

 

「初晴，你怎麼打我都可以，消消氣好嗎？」

 

「然後呢？」我問他。

 

「什麼然後？」裴鈞愣了。

 

「然後你會忘了她嗎，還是依然在心裡喊她月娘？」

 

「這重要嗎？」裴鈞不解，「我會送她出去，此生不復相見。」

 

「裴鈞，你告訴我。」我坐直了身體，俯視著他，「在這十年裡，每次想到秦月嫁給別人這件事，你可曾後悔過？」

 

「你可曾後悔過，當日不該與我結親，而是像話本子寫的那樣，勇敢地去把她搶回來？」

 

裴鈞低著頭，沒說話。

 

我站起來，頭也不回地朝屋子裡走去。

 

露濃花起，大風天盡，春深了。

 

裴鈞的哀求聲在身後響起。

 

「初晴……若我說，我從未後悔過呢？」

 

我回頭，朝他笑了一下。

 

「我不會信。」

 

走進屋裡，在裴鈞看不見的地方，系統突然說話。

 

「宿主……明天任務就要失敗了，你為什麼不讓裴鈞把秦月送出去？說不定還有挽回的餘地。」

 

我啜了一口茶，告訴它：「攻略任務的要求，是讓我們相愛十年。」

 

「就算裴鈞果真把秦月送出去，也已經晚了。」

 

「系統，我不愛他了。」

 

7.

 

距離任務失敗，還有最後一天。

 

裴鈞又來找了我幾次，我都沒有見他。

 

生命的最後一天，我不想看見讓我厭煩的人。

 

系統為了哄我開心，在我腦海裡放了幾個煙花。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煙花和我一樣，稍縱即逝。」

 

說著說著，我忍不住流下眼淚。

 

系統慌了：「我是為了讓你開心，不是為了讓你難過啊。」

 

我擦了擦眼角，破涕為笑：「那我應該多笑一笑。」

 

「就是嘛，你笑起來很好看。」

 

「謝謝。」

 

我走到院子裡，重新看了看這周邊熟悉的一切，忍不住撫摸了一把老舊的秋千。

 

到了離別前的這一刻，我的心裡居然無比平靜。

 

「系統，幫我清點一下積分吧。」

 

「還有一千八百點，你要兌換什麼？」

 

我思考了一下，說道：「先換屏蔽儀。」

 

「換好了，然後呢？」

 

「然後把屏蔽儀用在主機上，隔斷主機的監視。」

 

「嗯……嗯？你要做什麼？」

 

我眨了眨眼，說道：「S到臨頭了，我總要報復一把。」

 

「好吧……還剩六百積分，你要換什麼？」

 

我撸起袖子：「就換力大無窮吧。」

 

「還剩一百點積分。」

 

「先存著吧。」

 

我推開秦月的廂房，裴鈞不在這裡，想來是在忙政務。

 

她這兩天都沒見到裴鈞，神色有些憔悴。

 

一看到我，她詫異地起身行禮：「初晴妹妹，你怎麼……」

 

我直接上前揪住了她的頭發：「我是來以牙還牙的。」

 

秦月慘叫一聲，我拖著她的頭發，將她拖到了水池旁。

 

秦月的頭被我按在了水池裡，她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

 

我冷冷地睥睨著她，「秦月，你給我的痛苦，我會全都還回來。」

 

眼見她快沒了力氣，我急忙將她扯了上來，讓她換了口氣。

 

隨後又重重地將她的頭按下去。

 

秦月最初還能掙扎幾下，沒一會兒就出氣多進氣少了。

 

我把她拽了回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告訴我，誰是賤人？」

 

秦月恐慌地說：「是我，是我……求求你，饒了我吧……」

 

我將她扔在腳邊，又朝著書房走去。

 

我一邊走，一邊在腦海裡調侃：「系統，看到我的英明神武了嗎？有沒有錄像紀念一下？」

 

系統笑了：「好久沒見你這麼有活力了。」

 

我踹開書房的門，意氣風發地說：「我從前可是長跑運動員，力氣大著呢，可惜你沒看見。」

 

系統輕聲說：「會看見的。」

 

我沒聽清，笑嘻嘻地衝進書房，將裴鈞的書架全都推倒在地。

 

裴鈞震驚地站起來：「初晴，你這是怎麼了？」

 

我半開玩笑地回答他：「我瘋了，所以來報復你。」

 

我怎麼不算瘋了呢？十年的古代生活差點將我吃幹抹淨，我幾乎忘了自己到底是誰。

 

裴鈞並沒有阻止我，而是靜靜地看著我發瘋。

 

過了一會兒，他說：「我去問過你的丫鬟了。」

 

「她說，你從很久之前就不舒服了，隻是你怕我擔心，所以一直沒告訴我。」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關注秦月的事, 忽略了你, 對不起。」

 

我一巴掌扇到他的臉上。

 

「你以為我會稀罕你的道歉嗎？」

 

「我憋屈地愛了你這麼多年, 你以為是為了什麼？我是為了回家, 為了離開你！」

 

「可是現在全毀了，你違背了自己的誓言, 為了你的一己私欲，讓我功虧一簣！」

 

裴鈞眼前一亮：「你是說, 你沒法離開我了？」

 

我提腿就踹了他的下體一腳, 裴鈞臉色煞白地倒在地上。

 

「你在高興什麼, 我被困在這裡，你就滿意了？」

 

我蹲下去, 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永遠也沒法困住我，因為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該S的世界了。」

 

「別管我是S是活，方式恰不恰當, 老娘要走了！」

 

系統陪著我一起哈哈大笑。

 

笑完了, 系統神秘地告訴我：「其實, 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什麼禮物？」我氣喘籲籲地坐了下來。

 

「你若不願，我便將月娘抬為平妻。」

 

「（「」我拍了拍它的頭，說：「不舍得就算了, 沒什麼大不了。」

 

「不，我現在舍得了。」

 

一團暖光包圍住我。

 

系統輕輕拉住我的手，「宋初晴, 我攢了好久能量, 本來打算給自己換個身體, 現在我把這具身體送給你了！我特意捏成了你本來的模樣, 你回去原本的世界後, 可要好好珍惜啊, 不要熬夜, 要按時吃飯……」

 

「她真的很貴啊！」

 

我的身體化為了熒光, 四處消散。

 

裴鈞踉跄地衝過來，想拉住我的手，卻抓不住任何東西。

 

他瘋了一般地大喊：「初晴, 你要去哪裡, 不準離開我。」

 

我靜靜地朝他豎了個中指。

 

「最後一百積分, 我送給你一個詛咒。」

 

「裴鈞，我詛咒你富貴滿堂卻永失所愛……你不會以為我會這麼說吧？」

 

裴鈞的臉逐漸變得模糊。

 

我奮力將詛咒拍在他的臉上。

 

「裴鈞, 我會日日夜夜在夢裡折磨你, 你的餘生就帶著對我的恐懼, 努力地活下去吧！」

 

裴鈞張了張嘴, 我什麼都沒聽清，世界就突然變得嘈雜起來。

 

汽車鳴笛聲，路邊廣告聲，還有小販的叫賣聲, 一切都那麼熟悉。

 

我走在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上，最終停在了一個小商場面前。

 

「老板，來瓶可樂。」

 

恍惚間，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不要喝可樂啊, 這個身體很貴的！」

 

「……」

 

「算了，來瓶綠茶吧，康師傅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