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從十八歲就開始找我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寧願找我，也不找個正經女朋友嗎？”

 

我茫然搖頭。

 

“因為他那個媽，叫什麼來著？婉蓉寶貝……誰家兒子這麼喊媽啊，真是惡心S了。

 

“他跟我做那事也喊寶貝呢，你聽懂了嗎？”

 

我懂了。

 

所以我控制不住地吐了出來。

 

小寶有點被嚇到，撲過來抱住媽媽的大腿。

 

Advertisement

我想起那天晚上聽到的對話，忽然動了惻隱之心。

 

“陳娜，你走吧，去別的城市，離他們遠點。這是一窩瘋子。”

 

陳娜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才這麼說的，因為我有了他的孩子，而你生不出。我的孩子可能不是他唯一的兒子，但會是他最優秀的一個。

 

“我這樣的人，能夠有資格留下葉家的種，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更何況小寶聰明伶俐，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你憑什麼讓我走？”

 

我徹底困惑了：“莫非他們葉家是有皇位要繼承？”

 

她自得地笑了笑，說著你不懂，就沒再回話。

 

我有些恍惚地找來芊芷，她聽完也大受震撼。

 

“這一家子都有毒吧，沾上的不是瘋就是傻！在在，要不你跑吧，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不，”我已經冷靜下來，“哪能讓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呢？”

 

8.

 

回到家裡，婆婆正讓葉志彬欣賞她的黑色吊帶睡裙，曲線畢露。

 

葉志彬滿臉欣賞之色，眼看婆婆就要坐到他腿上。

 

我當場翻臉把她趕了出去。

 

“葉志彬，她是你媽，但她首先是個女的！”

 

“你再不注意分寸，我們就離婚！正好你跟你媽過一輩子去！”

 

葉志彬立刻慌了，難得地跟我說了幾句軟話。

 

放在以前，我已經滿心歡喜，如今我卻隻有冷笑。

 

離婚是一定要離的，但不是現在。

 

我又翻出了“S豬盤”。

 

“在嗎？”

 

9.

 

家裡又寄來了見手青，這次還搭配了新品種，酒盅蘑。

 

我主動請纓為他們做一頓大餐，他們拒絕了，說吃不慣我家鄉的酸辣味。

 

“記得不要吃太多，不然會有副作用。”我千叮嚀萬囑咐。

 

明知道他們不會聽，我還是重復了一次又一次。

 

他們隻相信自己相信的，蘑菇煮熟了就無毒，這是他們堅定的信條。

 

“在在，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放心放心，都交給大姑我，保準大家都吃得滿嘴流油，心滿意足。”

 

大姑也來了，紅光滿面地，可見最近春風得意。

 

開飯時間，我借口公司有急事，鎖上家門跑去了芊芷家裡。

 

短短二十分鍾，場面已經開始混亂——畢竟我還貼心地給他們準備了啤酒。

 

蘑菇配酒，buff疊滿。

 

她在笑，他在鬧。

 

大姑拍著手，哈哈大笑：“許婉蓉，你也有今天！你不是魅力無邊嗎？怎麼連你老公都治不住了？”

 

公公已經站到了多寶櫃旁，一件接一件地往下砸東西。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平時我已經睜隻眼閉隻眼了！可是你不能不要臉啊許婉蓉，你看看你那是什麼樣子，誰還能相信你倆是幹淨的！”

 

“這窩囊日子我過夠了！過不下去了！你愛跟誰混就跟誰混去，這個家我不要了！”

 

其實婆婆挺冤的，她隻是平等地撩每一個身邊的男人，除了我公公。

 

身體上的出軌，到了她這個年齡，可能也不需要。

 

奈何她最近迷上了雙人瑜伽，跟她搭檔的是小區裡出了名的“男人六十一枝花”。

 

瑜伽吧，總會穿得比較貼身，又靠的比較近。

 

今天就有好事者拍了照片發到小區群裡，公公平時不刷手機，還不知道。

 

可這不，大姑來了。

 

公公砸累了，坐下來號啕大哭。六十好幾的小老頭，看著還有幾分可憐。

 

我嗑著瓜子，跟芊芷碰了碰杯。

 

酒盅蘑這東西，平時我都不敢吃，吃了容易亢奮，平時敢做不敢做的，就都有膽子幹了。

 

據說還有慢毒，會傷肝。

 

可是勸了他們也不聽，那不能怪我。

 

鏡頭另一側，葉志彬摟著婆婆的腰，一副護衛者的架勢。

 

神情間卻也沒多在意。

 

我把瓜子殼扔在屏幕上，冷笑。

 

陳娜果然是個戀愛腦，葉志彬其實誰也不愛。

 

他隻愛他自己。

 

10.

 

公公把那個發照片到小區群裡的人打了。

 

聽說打斷了六根肋骨，人在床上躺著，起不來了。

 

家屬要求賠償50萬，否則就起訴他故意傷害，頂格三年。

 

公公進了局子，也沒有哭天搶地地讓家裡籌錢救他。

 

從這一點來看，他比自己兒子更像個爺們。

 

不過我還是不打算幫他。

 

畢竟那時，他也沒有放過我。

 

或許是之前推諉大姑的說法，他們都接受了。

 

這次葉家竟然沒有找我要錢。

 

明明以前不管大到結婚買房子，還是小到家裡電視壞了，葉志彬都會腆著臉來要求我家“支持”。

 

而我從來都無法拒絕他。

 

我真傻，真的，這套婚房固然是我的，對門那套可是寫了公公婆婆的名字。

 

虧大了，總要想辦法弄回來才行。

 

“什麼？”

 

我拔高聲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說，反正你也見過陳娜，我就不瞞著你了。”

 

“我們葉家呢，是要開枝散葉的。你這肚子不爭氣，就趕緊去醫院做個試管的。”

 

“以後要是真不能生，就去花點錢借腹。你也別怪媽說話難聽，這事都得怪你自己。”

 

我錯怪陳娜了。

 

她固然戀愛腦，可是葉家這對母子，也是真心覺得家裡的皇位需要繼承！

 

我直接笑出聲：“錢呢？公公的賠償款還沒著落呢，就忙著生孩子？”

 

婆婆那明顯被熱瑪吉灼傷的臉皮一抽，沒再說話。

 

有錢做美容，要錢生孩子，卻沒錢救父親和老公。

 

好有趣的一家子。

 

11.

 

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沒過幾天，我聽見了陳娜的S訊。

 

她是割脈自盡的。

 

手腕上總共隻有一道割傷，幹脆利落，顯示她沒有半點猶豫。

 

現場還有一封她親筆手寫的遺書。

 

“以我的S來證明我的愛。”

 

很熟悉的味道。

 

葉志彬母子，一直玩的就是這一套精神控制的手段——也就是傳說中的PUA。

 

曾經我也深受其害，無法自拔。

 

我那天見陳娜的時候已經有所察覺。

 

但是她對葉志彬的信仰比我以前更加牢固，好言難勸要S的鬼，我救不了她。

 

隻是我從未想過她會以這種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明明上次她還在滿心期盼“以後的好日子”。

 

難道她跟我那是一樣？

 

——是的，我是回來復仇的。

 

前世他們一直控制著我，讓我自卑自憐，被他們予取予求。

 

無論是財物還是人身，我都沒有任何自由。

 

葉志彬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他看上的隻是我殷實的家境。

 

最後我S於見手青中毒。

 

葉志彬騙我吃下沒做熟的毒蘑菇。

 

我掙扎著往外跑的時候，公公反鎖上門，他說他都是為了這個家。

 

大姑按住了我的手腳，讓我無助地等待毒性發作。

 

最後是許婉蓉誘導產生了幻覺的我，在浴缸裡淹S了自己。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那股窒息感仿佛又回來了。

 

這才剛開始呢，我握住自己顫抖的手，早就不怕了，隻是發自內心地憤怒。

 

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12.

 

葉志彬幹脆把小寶接回了家裡。

 

而婆婆借口公公不在家她害怕，也搬了過來。

 

這個家是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

 

奇怪的是，葉志彬好像突然間又有錢了。

 

我無意中聽到，公公的賠償款已經有了，就差找被打的那家人寫諒解信。

 

我不得不親自去找了那家人一趟。

 

得知我是葉家的兒媳婦，傷者情緒非常激動。

 

他說那時候公公眼珠子通紅，下手不留絲毫餘地。

 

他覺得公公是真的想S了他。

 

“作惡者如果沒有得到足夠的懲罰，就是為他下次作惡大開方便之門。”

 

那家人聽懂了我的暗示。

 

但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最後竟然收了賠償款，卻堅決不肯寫諒解信。

 

葉志彬去了一趟想要理論，反倒被家屬揮著錘頭趕了出來，險些摔斷了腿。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冷眼旁觀著小寶給葉志彬“呼呼痛痛飛走了”。

 

回頭他又邁著小短腿，給我拿了一個蘋果。

 

婆婆誇張地笑：“這是有緣，果然命中注定，你們才該是母子。”

 

“是嗎？”我把玩著蘋果，“小寶會忘記媽媽嗎？”

 

小寶的眼淚瞬間在眼眶裡打轉：“小寶會永遠記得媽媽的，媽媽去哪裡了，怎麼還沒回來？”

 

那晚我花了一番功夫才把小寶哄睡。託他的福，我總算不用每晚都要做很久心裡建設，才能強忍著躺在葉志彬旁邊。

 

孩子紅撲撲的小臉，讓我疲憊的心也得到一絲安慰。

 

婆婆這一點說得對，這個孩子，還真挺合我胃口的。

 

或許是被我晾了一段時間，葉志彬這天主動湊上來，想親吻我。

 

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擺脫他，因為暫時還不想跟他撕破臉。

 

“陳娜屍骨未寒，你不覺得心裡過不去嗎？”

 

葉志彬也不惱：“那個蠢女人，我本來就隻想要她的孩子。”

 

“對了你知道嗎？她一直以為我喜歡我媽，真的惡心S了，她得有多蠢才能想到這個。”

 

我默默聽著，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悲涼。

 

陳娜，你聽見了嗎？這就是你用生命去證明愛的人。

 

在他嘴裡，你現在隻是個笑話而已。

 

13.

 

很快，葉志彬也遇上了麻煩。

 

他提交的設計方案出了嚴重錯誤，預算整整差了兩位數。

 

但直到招標結束才被人發現，現在面臨公司七位數的索賠金額。

 

對於任何一個普通家庭，這都是個天文數字。

 

“都是你的錯！”他撕毀近些日子以來溫和的面具，惡狠狠地衝我咆哮。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有粗枝大葉的毛病，隻是以前我一心撲在他身上，這種漏洞都是靠我復核發現的。

 

最近我借口忙著帶小寶，撂了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