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嗚嗚嗚——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那頭的宋時禮看我倆這親密的模樣，更生氣了，立刻指著我高聲喊話：「在下乃太傅次子宋時禮，身邊這位是在下的未婚妻，威武將軍秦業之女，敢問郎君姓名？你可知身邊這位女子，是個滿口謊言的無賴之徒？」

 

「在下去京城趕考，路上出了意外，摔傷了腦袋，失去了記憶。這女子撿到在下，張口便說在下是他的童養夫，要在下整日為她上山劈柴下河摸魚，還要回家給她做飯，而她隻是待在家中，坐享其成！」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我探出頭，憤憤道：「若你不做，難道我做？你是想我們兩個人活活餓S在山上？」

 

我也不是沒進過廚房。

 

隻是從小嬌生慣養，連抱柴都費勁，更別說炒菜做飯。

 

宋時禮來之前，都是採荷一日三餐外加水果點心，趁熱給我送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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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了之後，我怕暴露身份，隻能讓採荷隱在暗處，家裡的活可不就得讓他做了。

 

我救了他，讓他給我幹點活還不行嗎？

 

宋時禮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問我，「那你口口聲聲哄騙我是你童養夫，轉頭卻拋下我，現在還和這位郎君廝混在一起，哪裡像個良家婦女？」

 

這次換我沉默了。

 

哄騙他是我的錯，可拋棄他是怎麼回事？

 

他都要S我了，還不讓我跑嗎？

 

說我不是良家婦女？

 

呵呵，本公主是天家貴女！

 

敢如此羞辱本公主，本公主看你有幾個腦袋好砍！

 

可沒等我出聲，宋時禮身邊的秦瑤卻氣上了頭，撸起袖子就想衝過來打我。

 

「好啊，原來就是你這個賤蹄子。」

 

「時禮哥哥是我指腹為婚的夫君，你竟然敢勾引他？」

 

「花樓裡的妓子都沒你如此下賤！」

 

宋時禮也跟著開口，「這位郎君，你也看見了，你身邊這女人，就是一個滿口謊話的騙子。」

 

「如此卑劣下賤之人，你還是快快將她趕走吧，免得汙了自個兒的清白名聲……」

 

話音未落，一柄長槍直直飛了過去，正中宋時禮左肩，把人SS釘在樹上。

 

「啊——」

 

伴隨著宋時禮的慘嚎，一股血腥氣瞬間彌漫開來。

 

8

 

變故突發，程家軍立刻上前，層層圍住了我。

 

而程盛衍卻一步步朝宋時禮走去，手一抬，就把長槍拔了出來。

 

宋時禮瞬間委頓在地，秦瑤哭得梨花帶雨，連忙撲過去幫他堵住傷口，嘴上卻依舊放肆。

 

「這裡可是天子腳下，你們竟然敢對官眷動手，真是膽大包天！」

 

程盛衍面若冰霜，隨手挽了個槍花，將仍在滴血的槍頭對準了宋時禮和秦瑤。

 

「你們也知道這是天子腳下，為何仍敢對公主不敬，出言侮辱皇室，本將這便取了你們的性命給公主賠罪！」

 

「什麼公主？」

 

「翠花是公主？」

 

我自然是公主，還是父皇唯一的公主。

 

隻不過，我不叫翠花，而是姜遇棠。

 

宋時禮和秦瑤一開始還不肯相信，可在程盛衍拿出父皇給他的令牌後，兩人瞬間啞了聲。

 

侮辱皇室公主，這罪名雖然不至於誅九族，但判個罪魁禍首斬首再加全家流放，也是夠夠的。

 

程盛衍的臉冷得很，從侍衛手中拿了刀，當即就要將宋時禮和秦瑤兩人正法。

 

最後還是被我攔了下來。

 

畢竟是我哄騙宋時禮在先，而宋時禮也確實給他提供了不少快樂時光。

 

就饒他們一次吧。

 

我開了口，程盛衍自然不會反駁，隻是他的臉又黑了很多。

 

我心中發虛，期期艾艾抓著他的手，把他拉上了馬車，趕緊命令其他人啟程。

 

再待下去，遲早要出人命。

 

我們一行人漸漸走遠，馬車裡卻依舊安靜得可怕。

 

我小心覷著程盛衍。

 

他嘴角抿著，幾縷發絲遮住的額頭，看不出神色。

 

「你對那宋時禮，還留有舊情？」

 

這話跟牙縫裡擠出來似的。

 

我打了個寒顫，趕緊搖頭。

 

「沒！絕對沒有！」

 

「就是我之前貪玩騙了他，這次放過他，以後就是兩不相欠了……」

 

程盛衍冷哼，「好一個兩不相欠。」

 

他還在生氣。

 

我小心翼翼蹭過去，拉了拉他的袖子。

 

卻被拂開。

 

「你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不亂跑了好不好？」

 

「馬上就是及笄宴了，我乖乖跟著你回宮。」

 

程盛衍撇過頭，還是沒有理我。

 

我心一急，探過頭去瞧他神色。

 

未曾料到，馬車正好顛簸一下。

 

我撲進了程盛衍懷裡，兩唇相貼，雙手與他結識的胸膛來了個親密接觸。

 

我腦中一片空白。

 

卻隻留一個念想，又硬又彈，胸肌就是這種觸感嗎？

 

心中這般想著，嘴唇也無意識動了動。

 

這一動，就動出個大問題。

 

「唔！」

 

我怎麼不知道，程盛衍在這方面竟然如此兇悍？

 

吻得我快要呼吸不過來，他才放開了我。

 

「……殿下。」

 

我捂住他的嘴，喘息道：「這個時候還叫殿下？」

 

「可……」

 

「本公主說了，多給我親親，就選你做驸馬！」

 

馬車的簾子不知何時被拉上了。

我伸手勾散了男人梳著的發冠。

 

在搖晃的車廂中，閉眼迎接心上人熱切的吻。

 

9

 

我在馬車上躺了三天。

 

是一路躺進皇宮的。

 

若不是父皇迫不及待地召見我，我或許能一路躺到我的宮殿，再也不起來。

 

下馬車時，我故意狠狠捏了一下程盛衍的手心，看著他雖痛得縮了一下手，卻堅定地把我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男人的大手搭在我酸軟的腰背上，精準地揉了揉。

 

「在軍中，有一套專門的手法。」

 

「什麼手法？」

 

我有些好奇。

 

他湊到我的耳邊，低聲道：「專門按摩肌肉酸疼的手法。」

 

沒個正經！

 

我推開了他湊上來的俊臉，整理了一下衣物。

 

踏進餘香嫋嫋的養心殿。

 

父皇見我過來，免了我的行禮。

 

溫和地笑道：「棠棠終於舍得回家了？」

 

我卻搖了搖頭，依舊跪在地上。

 

「兒臣也請求父皇在及笄宴上，為兒臣賜婚。」

 

我的心跳有些快。

 

「兒臣……喜歡阿衍。」

 

說完這句話，我不由紅了臉。

 

縱使看過再多話本子，戲耍過再多男子，等到真情實意說出那句喜歡時，臉上還是躁得慌。

 

我以為父皇會驚訝、欣慰。

 

沒想到他隻是拍掌大笑。

 

「朕早知阿衍對你的心思，隻是你一直不開竅。」

 

父皇撫了撫我的頭發。

 

「阿衍跟隨他爹去往西北歷練，大破南下進犯的匈奴，立了軍功。」

 

「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朕討要賜婚聖旨。」

 

「他心許的姑娘，就是你啊，棠棠。」

 

一直到出了養心殿，我還有些暈乎乎的。

 

原來程盛衍早就向父皇求了聖旨。

 

難怪父皇說，若我選不出夫婿，便要在及笄宴上為我指定一位。

 

那時候我還害怕父皇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糟糕，現在想想……

 

哼，混蛋程盛衍，居然不一早就像本公主坦白。

 

回京路上，我那麼主動，還親他，說喜歡他。

 

可他呢，竟然在我面前裝害羞，騙了我那麼久，他肯定得意壞了！

 

混蛋程盛衍，心眼這麼壞，本公主一定要懲罰他！

 

就罰他及笄宴之前都見不到我！

 

10

 

及笄宴在三天後舉行。

 

本公主自然說到做到，連著躲了程盛衍三天。

 

當然，他送來的糕點小吃，本公主還是要吃的。

 

一連三天，天天不重樣，就著採荷說的各種京中八卦，吃得格外開心。

 

聽說餘尚書家的大公子被自家青梅退婚了，二公子被青樓花魁騙身騙心。

 

汪御史家的二公子追逐江湖女俠無所不用其極，被對方一劍捅了個窟窿。

 

左太尉家的二公子想對自家大嫂用強，被他嫂子一剪刀斷了子孫根。

 

還有那個斷袖的林長史家三公子，他母親還想給他相看個高門貴女，卻意外撞見他和書童幕天席地亂來，聽說史家三公子還是下面那個，嘖嘖，那場面，那叫一個混亂了得！

 

我一邊聽，一邊嘎嘎直樂。

 

這些心思齷齪的渣男，都是活該啊。

 

最後，採荷還神色復雜地跟說我，太傅次子和威武將軍的女兒退婚了，兩家鬧得很難看，秦家女直接被送去了邊關，不許再回京城。

 

我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來，這說的是宋時禮和秦瑤啊。

 

之前不還說是指腹為婚，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嗎？

 

怎麼就退婚了？

 

算了，也不關我的事，我隻等著即將到來的及笄宴便是。

 

三天後，醜時一刻。

 

我就被侍女從床上拽了起來，洗漱換衣上妝。

 

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採荷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侍女進進出出，忙活著各種事情。

 

甚至還有空騰出手，往我嘴裡塞了一塊桂花糕填肚子。

 

及笄禮的流程很長，直到皇太後將簪子插入我發髻的那一刻，一切才終於結束，我都快餓暈過去了。

 

趕緊領著採荷往回走，晚上的宴會才是重頭戲，賜婚聖旨也會在那時頒布。

 

現在時間還早，我便打算回自己的宮殿休息一下。

 

卻不曾想，竟然被宋時禮堵在了御花園裡。

 

期期艾艾地喊我：「翠花……」

 

採荷立刻便要上前將人趕走。

 

我示意她先退開，雙手攏在身前，淡笑道：「宋公子是如何入宮來的？」

 

11

 

原本這場及笄宴是為我相看夫婿準備的，早早便邀請了諸多名門公子。

 

隻是我已經和程盛衍兩情相悅，不再需要相看其他人。

 

於是父皇又邀請了一些宗室貴女，好讓待嫁待娶的小姐公子們互相相看一番，說不得還能湊成幾對好姻緣。

 

而宋時禮早先有婚約在身，自然不在父皇的擇婿名單上，難不成他退了和秦瑤的婚約，還能再臨時擠進來？

 

我疑惑地看著宋時禮，而他隻是定定地看著我，眼中委屈和憤怒交織。

 

「翠花……」

 

聲音格外幽怨，驚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宋公子還是換個稱呼吧，翠花早已不存在。」

 

「在你面前的，隻是姜遇棠，你該尊稱我為公主殿下。」

 

宋時禮閉了閉眼，俊秀的臉上滿是糾結。

 

「一定要這樣嗎？殿下。」

 

「我以為……你是對我有情的。」

 

「何以見得？」

 

「你會為我備菜，為我洗衣，每天出門前你會為我整理衣裳，叮囑我要早點歸家……」

 

菜都是採荷備好了送來給我的，衣服更是備了十幾套一模一樣的，輪著穿。

 

至於叮囑他早點歸家，也不過是怕自己肚子餓，想讓他早點回來給我做飯。

 

宋時禮見我無動於衷，眼一閉心一狠，啞聲道：「你還會，喊我夫君……」

 

我沉默了。

 

「噗嗤——」

 

旁邊的採荷忍不住笑出聲，趕緊背過臉去。

 

我糾結了一會，正準備戳破他的幻想。

 

隻聽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宋公子長年在江南生活，怕是不知道——」

 

「公主殿下性格頑劣，嘴上沒個把門，見到長得好看的郎君都叫人夫君，鬧出諸多笑話。」

 

「還望公子莫往心裡去。」

 

是程盛衍。

 

他一身黑金華。

 

修身的黑衣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好身材。

 

如墨的長發還束成一個高馬尾飄揚在身後。

 

看得我直流口水

 

我悄悄別開了眼。

 

他怎麼總能精準把握本公主的愛好。

 

宋時禮挑眉冷笑，那雙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中滿是挑釁。

 

「那可問程小將軍，公主殿下可有叫過你夫君？」

 

……這有什麼好比的？

 

我適時出聲，「宋公子，別忘了，回京城的路上，你自己說的話。」

 

「本公主看在往日那點情分上，放你一馬，要是再敢糾纏，侮辱公主的罪名你可擔不起！」

 

宋時禮臉色驟然慘白。

 

有些期期艾艾：「殿下，臣那是……」

 

「你是想說你不知道翠花是公主，不知者無罪嗎？」

 

「本公主哄騙了你不假，但對你有救命之恩也是真的，可你恢復記憶後是怎麼做的？」

 

「你說過我罪該萬S，你的心腹提出要把我滅口，你也默認了……」

 

「不！我沒有！」

 

宋時禮突然激動起來，「我隻想把你送走，或者先藏起來，等我和阿瑤成親了，再把你接來。」

 

12

 

「是阿瑤！我的心腹為了她背叛了我，她知道了你的存在，就命令我的心腹S了你，可他找不到你，就回來跟我說，你拿了錢跑了，說你是個隻想要錢的卑劣賤人，所以我才誤會你是個騙子，後來再相見，你又和程將軍那般親密，我一時氣憤，才會口不擇言……」

 

「翠花，不，公主！我已經查清真相，和阿瑤退婚了，那個汙蔑你的那個叛徒我也已經處理掉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朝夕相處三個月, 我早就愛上了你, 怎麼可能說S你就S你……」

 

「棠棠，若你不喜歡我，就不會口口聲聲喊我小相公，不會要我和你同塌而眠，更不會總是趁我睡著偷親我！」

 

「你心裡一定是有我的……」

 

「住口！無恥之徒，竟敢汙蔑公主清白, 甚至意圖謀害公主！」

 

黑沉著臉的程盛衍再也聽不下去，直接欺身而上，一拳就打歪了宋時禮的鼻子，又三兩下把人打得鼻青臉腫連連吐血，最後直接把人踹進了錦鯉池，漸起好大一片水花。

 

我被嚇了一跳, 連忙喊宮人救人。

 

可才剛喊了兩聲，就被人一把按住。

 

「喊你小相公, 同塌而眠, 偷親？！」

 

「姜遇棠, 你可真是好樣的！」

 

程盛衍陰惻惻地看著我，說話時咬牙切齒。

 

我心裡咯噔一下。

 

這回完蛋了。

 

13

 

及笄宴鬧得雞飛狗跳。

 

甚至引來了父皇。

 

宋時禮雖然被救了起來, 可他一個沒有收到邀請的宋家次子竟然出現在公主的及笄宴上，一個擅闖宮闱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我本來不想把和宋時禮的那點不堪回首的往事說出來，可程盛衍是個告狀精。

 

他把那點子事情添油加醋地給父皇說了一通。

 

父皇震怒, 直接革了宋時禮的功名，下旨要他永遠不可再科舉做官，還賞了他八十大板。

 

板子打完, 兩條腿都要廢了。

 

太傅知曉了一切，嘆了口氣, 幹脆乞骸, 帶著宋時禮回了老家，就怕他再鬧點其他事出來。

 

還有威武將軍，他因嬌女不嚴, 被直接連降三級。

 

至於他的女兒秦瑤, 因為曾經真的想要S我，並且口出惡言，用花樓妓子侮辱我，父皇本想賜她一杯毒酒。

 

我勸住了, 隻讓她削發為尼, 從此長伴青燈古佛。

 

至於我, 因為宋時禮的大嘴巴, 被程盛衍抓住了小尾巴。

 

隻能同意選了最早的婚期, 年底就嫁給他。

 

新婚夜，程盛衍一身大紅喜服，在龍鳳喜燭的照耀下, 那張芙蓉面比我更豔三分。

 

我忍不住嘆一聲, 怎麼會有將軍長得比公主都美。

 

這上了戰場，可不得把敵人迷住了？

 

程盛衍磨了磨牙，將我壓在喜床上。

 

「能不能迷住敵人，臣不知道, 臣隻知道……」

 

他用嘴叼住我胸前的系帶，緩緩抽開。

 

「這張臉能迷住殿下，臣不虛此生。」

 

油嘴滑舌。

 

但我喜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