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22

 

五年後，項目取得巨大的成功。

 

當顯示屏上的研究成果終於發射的時候，同事們都激動地擁抱在了一起。

 

已經五年了，不知熬白了多少院士專家的頭發，也讓無數年輕人嘔心瀝血奉獻了青春。

 

黎婉站在自己的工位上，下意識地看向了肖逸。

 

肖逸同她一樣，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顯示屏上的畫面，然後轉頭看向了她。

 

兩人在喧鬧的慶祝聲音中，相視而笑，分享了他們特有的喜悅方式。

 

基地被關閉，所有的項目參與人員終於等到回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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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工作人員手中接下自己的私人物品，黎婉久違地拿到了當初的手機。

 

她嘗試著開機，卻發現已經沒電了。

 

想了想，還是把手機丟進背包裡，沒再管它。

 

現在的她，已經了無牽掛，不再會期待有誰會找她，或者等著她。

 

同事們乘坐基地派出的車，返回附近的城鎮，黎婉意外地跟肖逸排到了同一輛車子。

 

見黎婉上車，肖逸站起身，將最靠窗戶的位置讓給了她。

 

一如來時那樣，大漠中依舊是黃沙遍布，沙棘林叢生的美麗場景。

 

肖逸突然說：【現在是沙棘成熟的季節，這兒的特色，你還沒有嘗過吧？】

 

黎婉愣了一下，肖逸又說：【上面的委派還沒下來，難得來一趟，不必急著走，這兒的風景不錯，吃穿用度都跟內地大不相同，我對這裡挺熟的，可以帶你四處走走……】

 

黎婉笑了笑，回答說：【好啊。】

 

羊肉串很好吃，特有的堅果點心分量很足，街市上掛著顏色濃麗的布匹和毯子。

 

黎婉嘗了下肖逸說的那種沙棘果汁，頓時被酸的皺了下眉頭。

 

正值學生放學的時間，幾個穿著校服的小女生圍著小賣部，啃著同一串糖葫蘆。

 

黎婉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沒東西吃，看到弟弟手裡的零食總會羨慕不已。

 

沒弟弟時想吃，媽媽會說零食對身體不好，不能吃。

 

有弟弟時想吃，媽媽會說你都多大了還跟弟弟搶零食？不該吃。

 

黎婉很長時間，對著街頭那一串串散發著誘人色澤和香氣的糖葫蘆，羨慕不已。

 

小時候的她，還曾有過一個夢想，等自己有錢了，就把所有的糖葫蘆都買一遍。

 

然後坐在沒人的地方，一串咬一口，嘗嘗所有的味道才行。

 

現在，黎婉沒有那種幼稚的想法了，卻還是買了幾串糖葫蘆，送給了那幾個小女生。

 

就算是慰勞小時候的自己吧。

 

肖逸提出給她們拍照，幾個小女生合完影後，還想要單獨的照片。

 

拿到照片後，連聲向肖逸和黎婉道謝，然後歡呼雀躍地跑了。

 

黎婉望著她們的身影，不僅一笑：【小孩子的願望就是這樣容易滿足，或許很多年後，當她們都長大了，還會記得這一天的快樂，真幸運，咱們就這樣出現在她們的童年裡。】

 

肖逸突然問：【那你呢？】

 

對上黎婉的眼睛，他問：【在基地這五年，有沒有什麼記得的東西？】

 

黎婉心一慌，別開視線反問：【組長呢？有沒有讓組長覺得難忘的事？】

 

肖逸輕輕一笑，幽深的瞳孔仿佛要將她沉浸在眼睛裡：【自然是有的。】

 

第19章 19

 

023

 

兩人逛完街，又接到同事的消息。

 

好不容易‘出獄’了，要在本地的酒樓吃飯慶祝。

 

到達酒樓，原本安排肖逸跟領導一桌。

 

但肖逸卻一反常態地坐在了組員中間，還在黎婉的旁邊。

 

有不明真相的組員說了聲：【肖組長，您的位置在那邊呢！哪兒能跟我們坐一桌啊？】

 

又有同事推了他一把，不滿地嗔怪說：【你這人真沒眼力勁兒，沒看到黎婉在這兒麼？】

 

大家恍然大悟地嗷了一聲，仿佛已經默契地明晰了他們的關系。

 

這讓黎婉有些羞赧，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肖逸，他在認真地用溫水洗涮茶杯碗筷，然後又倒了一杯溫水，放在黎婉的面前：【外面天氣幹燥，先補充點水分。】

 

席間大家說起對未來的規劃。

 

項目結束後，基地給他們分配到了核心的部門，繼續參與研究工作。

 

黎婉面臨著選擇，要麼回到老家那邊，要麼繼續留在西部。

 

她有些躊躇，老家那邊是肯定不想回去的，可留在西部的話……

 

她並不知道肖逸的去處，或許經此一別，就再無相見的機會了。

 

同事給黎婉遞來了酒，黎婉正要拒絕，卻又聽同事多嘴問了句——

【肖組長，我聽說你跟上級申請，要留下來是嗎？】

 

黎婉愣了愣，將那杯酒接下來，一飲而盡，有些辣，但舌尖上卻甜絲絲的。

 

肖逸嗯了一聲，同事又笑了笑：【聽說黎婉也能留任，你倆又能做同事了。】

 

在眾人不懷好意的調笑聲中，黎婉和肖逸對視了一眼，耳根悄悄地紅了。

 

因為高興，黎婉多喝了幾杯。

 

肖逸倒是滴酒未沾，搞得黎婉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肖逸見她不動，便安慰說：【沒事，難得高興，別傷身就好。】

 

因兩人結伴旅遊，酒店訂在一起，黎婉毫不懷疑，哪怕自己喝成爛泥，肖逸也能安安穩穩地把她送回去，這個人也總是如此，平時默默地，卻是支撐她和大家的後盾。

 

黎婉笑了笑，頓時感到無比的安心。

 

外面包廂隱約傳來熟悉的聲音，黎婉皺了皺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今天也是陸揚的慶功宴，他們公司的研究項目獲得圓滿成功，在這裡請同事吃飯。

 

席間，有人八卦問起陸揚的感情史。

 

這五年來，大家都知道陸揚有個即將結婚的女朋友，但從來都沒見過。

 

別人家的富二代都奢侈享受，什麼美女模特不斷，偏偏陸揚像個苦行僧似的守著沙漠。

 

陸揚苦澀笑了一下：【我女朋友……】

 

【她很厲害，我之所以會來這裡，就是想離她更近一點。】

 

眾人面面相覷，不再追問下去。

 

畢竟那沙漠裡有什麼，他們在本地多年的人都清楚，可不是他們席間能談論的存在。

 

隻能暗暗地驚愕，怪不得能讓陸少爺等這麼久，女方確實有些背景的。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陸揚起身去結賬的時候，對著門口一閃而過的身影不由愣了下。

 

一時晃神間，他好像看到了黎婉。

 

不顧同事的呼喚，他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外面，刮起了風，沙漠地區環境變化太快，中午還是熱火朝天的，這會兒卻降溫下來。

 

肖逸將外套脫掉，裹在了黎婉的身上。

 

兩人正要回酒店時，黎婉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喊聲：【黎婉——】

 

第20章 20

 

024

 

再次見到陸揚，黎婉有些意外。

 

昔日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在沙漠地段歷練多年，早沒有了從前白淨的樣子。

 

見到那張熟悉的臉，陸揚心情激動到顫抖。

 

他一下子抓住黎婉的手，喉嚨中溢出的聲音都在壓抑著情緒：【真的是你……】

 

他很快注意到黎婉身上披著的外套，然後將目光看向旁邊的男人。

 

雖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下意識的，陸揚有了點敵意的感覺。

 

他戒備地問：【這位是……】

 

黎婉淡淡地回答：【我的同事，肖逸。】

 

這讓陸揚稍微放了心，他向肖逸伸出了手，自我介紹道：【我是黎婉的男朋友。】

 

肖逸愣了下，下意識地看向了黎婉。

 

黎婉又解釋說：【前男友，我們早就分手了。】

 

這時，肖逸才伸出手，跟陸揚握了下手。

 

陸揚不高興了：【什麼前男友，當初你說要分手，我可沒有同意！】

 

黎婉卻笑了下，平靜地說了句：【這是你的想法，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意，不是麼？】

 

一句話，就把陸揚給哽住了。

 

現在的黎婉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以前的黎婉雖然平靜，但言行舉止間還略顯青澀，給人的感覺隻有沉悶的穩重。

 

可現在，歷經五年的歷練，有種歲月沉澱下來的坦然和自信。

 

望著隨後追出來的同事，陸揚舔了舔唇，不欲把事情鬧開，便開口說：【這件事，我還想再跟你談談，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聯系我吧，我的手機號還是從前那一個。】

 

他又多嘴問了句：【你什麼時候回家？正好我也一起吧。】

 

黎婉淡淡地拒絕：【不用了。】

 

離開吃飯的酒樓，回到住宿的地方。

 

酒店是肖逸訂的，兩間房捱在隔壁，當黎婉把外套還給他時，肖逸卻順勢拉了一把。

 

對上黎婉的眼睛，他心裡一慌，下意識地松手，外套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兩人不約而同蹲下身撿外套，猝不及防撞上了頭。

 

黎婉疼得嘶了一聲，就聽肖逸趕緊說：【不好意思。】

 

她覺得有些可笑，認識肖逸五年了，對這個男人的認知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哪怕基地因為數據錯誤出現事故，也從不自亂陣腳的。

 

這讓黎婉不禁想起領導之前對肖逸的評價——

 

【這家伙，腦子是直的，指望他主動追女孩子？等下輩子吧！】

 

【小伙子模樣長得不錯，能力也不錯，就是嘴笨，不然也不至於單身到現在。】

 

肖逸撿起了外套，對於剛才的變故，他有些尷尬，卻還是問出了心裡的問題——

 

【聽領導說，你還沒決定未來的職業方向？】

 

黎婉嗯了一聲，又說：【之前沒決定，不過現在確定了。】

 

對上肖逸的眼睛，她笑吟吟地說：【我決定留下來。】

 

肖逸的眼神明顯亮了一下，又說：【那我們能繼續做同事了。】

 

黎婉點了點頭：【以後又要麻煩組長照顧了。】

 

肖逸抿了下嘴：【不麻煩。】

 

黎婉又故意感慨了一聲：【就是這兒單位挺多的，也不知道咱們能不能被分到一起。】

 

肖逸對上黎婉的眼睛，回答：【隻要有心，我們總能在一塊兒的。】

 

黎婉又問：【那我以後能經常找組長嗎？】

 

她頓了頓，揪著手指賣了個關子：【我的意思是，跟你做個旅遊搭子。】

 

【這兒風景好，人情也好，之前在基地悶了這麼久，得到處走走看看，回本才行。】

 

寂靜黑暗的酒店走廊內溢出絲絲甜蜜，肖逸略帶笑意地回答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