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看著蘇醒過來的我，小心翼翼的開口：“夫人，孩子已經沒了。”

“您別傷心，您還會有孩子的。”

 

我呆呆的在床上躺了許，這才振作起來對丫鬟說：“收拾東西，我們回家。”

 

“這棟宅子，我記得是我的嫁妝吧？”

 

“賣了吧，我不想要了。”

 

“好，我這就去收拾行李，小姐您躺好。”

 

丫鬟聽到我這兩句話，眼神一亮，喜滋滋的開口道。

 

第二日，天還未亮，一隊馬車就駛向京城。

 

這裡，我不想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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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彥華，我也不想要了。

 

2

 

05

 

馬車慢悠悠的向北行駛。

 

我靠坐在柔軟的坐墊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外面的景色。

 

大地一片綠意，生機勃勃，我內心有所觸動。

 

在咕嚕嚕的車輪聲中，我似乎聽到了陸彥華的呼喊：

 

“明珠你回來！你要到哪裡去？”

 

我緩緩閉上眼睛假寐，沒有搭理他的聲音。

 

在鬼門關走過一趟，我終於能夠全身心的放下他。

 

到達京城已經是半月後，我提前給父親飛鴿傳書，此時他們就守在城門口等著我。

 

我看著京城高大的城門，近鄉情怯的心情充斥著我的胸腔間，我有點不敢再前進。

 

當年，父親竭力阻止我嫁給陸彥華，說他能再找一個好人家給我，不會在意我婚前失真的事情。

 

但是我生怕連累家裡的姊妹，拒絕了父親的好意。

 

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嫁給了陸彥華，跟著他遠離京城，從此與父母隻能書信聯系。

 

我不敢想象，上一世父親知道我的S訊後會有多麼絕望。

 

我是他從小捧在掌心的明珠，卻背負著罵名而S，如此的不光彩。

 

想到這兒，我的心髒脹脹的疼，想見到父親的心情迫切到了極點。

 

“明珠！”

 

馬車緩慢進城，在經過城門的時候，我聽到了有力但是難掩蒼老的聲音。

 

我瞬間拉開了車簾，看到了站在城門口的父親。

 

我頓時鼻尖一酸。

 

印象中身材高大的父親，疾病已經有了些微微佝偻。

 

他的頭發也白了一半，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而母親也蒼老了許多，眼角的魚尾紋十分細密。

 

終於再見到父親母親，我心中的委屈如同山洪爆發一般，忍不住落淚。

 

“明珠，你怎麼哭了？是不是被陸彥華那小子欺負了？”

 

父親看得我滿臉淚痕，心是嚇了一大跳，隨即怒氣衝衝的說道。

 

“對，他欺負我。”

 

我擦了擦眼淚，認真的看著父親和娘親。

 

06

 

回到府邸中，我看著和我出嫁前別無一二的閨房，又忍不住熱淚盈眶。

 

父親和娘親把我的房子保存的很好，他們在期待著我會回來。

 

晚飯，娘親心疼的給我夾菜：“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瘦，血色還這麼差。”

 

“多吃一點，娘親這兩天多給你燉補身體的湯藥，你一定要喝下去。”

 

我看著娘親心疼的眼神，心裡暖暖的，我從小身體不好，娘親費勁心思搜集了各種食補的藥方，但我嫌棄不好喝，總是想方設法倒掉。

 

如今在聽到娘親說這些藥方，我乖巧的點頭。

 

“陸彥華那小子怎麼欺負你的？”

 

父親看我吃的差不多了，這才沉聲發問，他緊緊擰著眉頭，表情不怒自威。

 

“他喜歡上別的女人，與我和離，還縱容那個女人欺辱到我頭上，我的孩子也掉了。”

 

“雖然是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我淡然地把事情說出來，氣得父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神陰鸷：“他居然敢這般欺辱你！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當初他還信誓旦旦的對我說會把你當做掌中的寶貝。”

 

“這才幾年，他的事情就跟放屁一樣！”

 

“我姜家千嬌百寵的明珠，也是他能作踐的？”

 

“恐怕是升了一職，就忘了自己是誰了，忘記到底是誰在背後支持他。”

 

娘親更是心疼的落淚：“我的珠兒，你的命怎麼那麼苦！”

 

“本以為那陸彥華是個良人，沒想到他這麼沒有良心！”

 

“當初我就不應該同意你嫁給他！”

 

我也默默流淚，心中恨意滋生，若不是僥幸存活一世，我的最終結局就是被人誣陷而S！

 

他為了他的青梅考慮，卻一點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當初何必娶我！

 

我緊緊接著筷子，S亡前的恐懼還縈繞在心頭，唯一慶幸的是，我的嫁妝沒有被他全部哄了去，依舊捏在我手裡。

 

想到陸彥華看到宅子被賣出去的驚愕表情，我的心情就一陣舒暢。

 

“父親會為你做主，明珠，你安心在家裡養身體，別聽外面那些風言風語。”

 

父親仔細的叮囑我。

 

我輕輕點頭，今日我回來街上有不少人看到，世道對女子苛刻，和離回家的女子更是會備受指責，我知道不出幾天，有關我的大量謠言就會傳的遍地都是。

 

若是以前，我肯定會十分在意這些言論，自請去佛堂清修，了卻此生。

 

但我已經S過一次，早就看到了一些事情，就直接毫不在意！

 

總歸他們也隻能嘴上說說，不敢到我面前當眾指責。

 

07

 

我安心在府中住下，其他還是出閣的姐妹們也紛紛來安慰我，讓我仔細養身體，不要在意別人的話。

 

我在姜府休養了一個月，消瘦的身體恢復了一些，一直慘白的唇瓣也恢復了血色，身上縈繞的陰鬱氣息消散不見，恢復到了還未出閣時候的優雅，高貴。

 

但是我沒有想到，陸彥華這麼快就來到了京城，他站在姜府門前求見我。

 

聽到他的名字，我下意識的皺眉，根本不想見他。

 

但又想了想，左右還是把事情說開，讓他以後不要再纏著我，於是派人去請他進來。

 

我在丫鬟的簇擁下，在花廳和他見面。

 

陸彥華面色十分憔悴，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他看到我迫不及待的解釋：

 

“明珠，我一直都是愛你的。”

 

“我們不是說好了假和離嗎？”

 

“我隻是為了幫知遙一把，你和她同為女子，怎麼能不知道這是道對女子的苛刻呢？”

 

“她無故懷上孩子，我要是不幫她，她隻有S路一條。”

 

我聽了他的這番話，想到了前世他也是這樣對我說的，我當時十分震驚，直接拒絕了他的要求，並且委婉提議道，他要是真的想幫顧知遙，可以把她抬為妾室入府，這樣也能保住她的性命。

 

但是他卻大發雷霆，說顧知遙做妾是委屈了她，非要與我和離……

 

從之前的記憶中回神，我嘲諷的看著陸彥華：“你確定你隻是幫她？”

 

我的語氣越發嘲弄：“若非我父親出手打壓你的仕途，你恐怕根本不會來找我。”

 

“你口口聲聲說隻是幫她一把，在明裡暗裡的偏心讓我知道，你早就愛上了她。”

 

“所謂的幫，不過是你為了取他的借口罷了。”

 

被我明晃晃的戳破心思，陸彥華的表情有些僵硬，他話音一轉，裝S十分無奈的看著我：

 

“我知道這件事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但是明珠，你一個出嫁的婦人還住在娘家中，會被世人恥笑，還會連累你其他姐妹出嫁困難。”

 

“你趕緊跟我回去吧，你就算不為你著想，也要為你其他姐妹著想啊！”

 

“你難道真的忍心，讓她們因為你而嫁不出去嗎？”

 

陸彥華說的誠懇，但話語中的威脅和道德綁架讓我有些作嘔。

 

我看了他眼裡的精明算計，越發對他失望，同時也在反省自己的眼神，當初怎麼會覺得他會是一個好男人呢？

 

我輕笑了一聲說：“若是我姐妹的夫家因為我而退婚，對我的姐妹來說，是一場幸事。”

 

“這種因為流言而動搖的男人，不嫁也罷。”

 

“我姜家的姐妹個個都是頂好的，根本不愁嫁人！”

 

“你肚子裡還懷著我的孩子，你難道想讓他生來就沒有父親嗎？”

 

陸彥華看我態度十分堅定，他急了眼，忽然想到我還懷著孩子。

 

“孩子？那個孩子早就被我打掉了！”

 

我的嘴角噙著一抹冷意：“既然已經與你和離，這個孩子就不該生下來。”

 

陸彥華這才注意到我的肚子平平的，他不可置信的後退兩步：“為什麼！你為什麼那麼狠心！”

 

“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啊。”

 

我看著他委屈的表情，氣笑了，冷冷開口道：

 

“原來你還在意這個孩子啊？”

 

“但是，當我喊肚子疼的時候你在哪裡？”

 

“你為了維護顧知遙扇我巴掌，當初做的事情你都忘記了？”

 

“我的孩子，是被你氣的活生生流掉的！”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語氣中充滿了恨意。

 

陸彥華語無倫次的反駁：“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的身體一向很好，我以為你不會有事。”

 

“你走吧，以後我們再無關系。”

 

我冷冷的看著他開口道，他這樣的人已經不配讓我付任何心神。

 

“等等。”

 

陸彥華叫住我的語氣十分急促，他幾乎哀求的看著我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但我們好歹有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

 

“求求你不要讓你父親在打壓我，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舉人，當了父母官，二十幾年的付出……”

 

我冷漠的看著他：“若是你做事行得正，還用怕我父親打壓？”

 

“肯定能被革職，說明你肯定有做錯的地方。”

 

“你找誰都沒有用。”

 

說完後，我就讓下人把他轟出去，吩咐再也不準讓他進來！

 

陸彥華不S心，又去找我父親，結果直接被打了出來，被人像S是一般的扔到大街上。

 

鼻青臉腫的他灰溜溜的走了。

 

父親罵罵咧咧的對我說：“他應該慶幸我現在脾氣好多了，要是我年輕的時候，我非要一刀劈S他不成！”

 

“這樣折磨我的女兒，還敢過來向我求饒？”

 

我看著父親維護我的模樣，心裡暖洋洋的。

 

前世，我為了一些虛名離開家，是我做的最蠢的事情。

 

幸好菩薩顯靈，讓我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08

 

我又在家休息了半年，然後聽從父母之命嫁給了武將劉安。

 

在嫁給劉安之前，父親找到我耐心的說：

 

“明珠，父親雖然很想養你一輩子，但這世道到底對女子苛刻。”

 

“你要是一直在家中，等我和你娘親百年之後，族裡的其他人恐怕會對你不利。”

 

“是以你最好還是嫁給一個人。”

 

這個劉安，是我早就為你物色好的夫婿，你可能不記得了，他就是那個小時候陪你玩小的玩伴，你還調戲人家說要讓人家等你。

 

結果他遵循了諾言，你卻忘的一幹二淨。

 

“有嗎？”

 

我有些心虛的摸摸鼻子，恍惚記得在我四五歲的時候，身邊的確有一個小跟班。

 

父親繼續道：“他心悅你很久，在你嫁人之後也沒有娶妻。”

 

“我覺得你們倆緣分未斷。”

 

“劉安是我的手下，我甚至他的脾性，忠厚老實，更重要的是，他家中無長輩。”

 

“你嫁過去後無需伺候婆母，有陪嫁的銀錢，會過的很好。”

 

我聽完父親的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經過第一次成婚，我對愛情失去了所有向往，但父親說的不錯，劉安性格忠厚，家中無婆母，對女子而言，是你們最好不過的親事。

 

在婚前，父親還特意安排我和劉安見了幾面，我對他越發滿意，他眼底的愛意不作偽。

 

雖然不知道他的愛能持續多久，但他現在愛我，對我就是有力的。

 

成婚這天是個良辰吉日，我在兄弟姐妹的祝福中再次出了閣，嫁給了劉安。

 

婚後的日子比我想象的還要愜意，父親不舍得我嫁的太遠，直接買下了姜府隔壁的房子作為我的婚房，我和家隻有一門之隔，父親又在牆上開了一道小門，方便我進出。

 

劉安也對我十分體貼，婚後三個月我就懷上了身孕，他開心的像個孩子，眼睛亮晶晶的。

 

我撫摸著小腹，心中無比期待這個孩子降生。

 

一年後，我平安產下一子，看著他手臂上的胎記，我泣不成聲，那個孩子，終究是回來了。

 

從此我的人生圓滿了。

 

直到很久之後，我出門逛街，看到了在街上擺攤的陸彥華，他穿著粗布麻衣，以幫人寫信為生。

 

我和他遙遙的對上視線，他觸電般垂下眼眸，慌亂的收拾好攤上的東西轉身離開。

 

我收回目光，專心挑給送給劉安的禮物。

 

至於陸彥華？

 

我早就知道他過的貧窮潦倒，被革職後他隻能去找別的伙幹.

 

而顧知遙也暴露了她的真面目，在知道他成了一介白身之後，整天對他辱罵，最後更是卷了他所有的錢財跑路。

 

他氣急攻心，昏迷過去，大夫說他以後壽命有損。

 

這是他的報應！

 

辜負真心的人就該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