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類別:古裝言情
  • 更新時間:2025-07-17
  • 本章字數:4482

想到此處,前世的記憶陡然清晰。


 


一些被忽略的細節也躍然腦中。


 


我的女兒沈長思,乳名念念。


 


長思長憶。


 


念念不忘。


 


不知沈明砚取這個名字,是念著誰?


 


那一年,我牽著念念,與沈明砚去寺廟祈福。


 


廟裡有一顆古樹,枝頭掛滿了紅布條,承載著無數人的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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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香回來,正見沈明砚舉著念念,將一條紅絹布系上枝頭。


 


我隨口問了句:「寫了什麼?」


 


沈明砚不動聲色地放下了念念,過來牽起我的手,道:「念念認識的字還是太少了,回去要多給她布置些功課。」


 


然後,他就三兩句就岔開了話題。


 


當時的我沒有多想,以為寫的無非是家人平安之類的。


 


現在憶起,那紅絹布隨風飄起,上頭的字越來越清晰。


 


是念念稚嫩的筆跡,赫然寫著——


 


願以我生,換她重來。


 


我猛然從床上跌落下來。


 


我的念念先天不足,出生時大夫就斷言她活不過十歲。


 


她離世時尚未及笄。


 


我不信佛祖會真的瞎了眼,用我的念念換心玉公主。


 


可我不知,沈明砚竟能如此狠心!


 


他罔顧人倫綱常,居然妄想用親女換另外一個女子!


 


前世。


 


他離世之時,握著我的手,說,祈求上天能給他一個重來的機會,隻為再次相聚。


 


所以,今生,我才願等他五年。


 


此刻,我徹底明白過來。


 


他祈求重來,是他與心玉的重來。


 


從來就不是與我的重來。


 


不止今生,連我以為美滿的前世,都是謊言與虛偽。


 


恰在此刻,侍女送來回信。


 


那家人家,並不在意我可能無法生育。


 


侍女高興地傳話道:


 


「小姐,那家公子說,他想娶的是你,你若喜歡孩子,他以後給你領養幾個。」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郎君!」


 


是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郎君?


 


我腦子裡不由浮現出了一挺拔的人影。


 


5


 


很快。


 


沈明砚和心玉公主的婚事就昭告了天下。


 


大街小巷,人人贊頌。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據說,那對所有女子都不假辭色的沈明砚,竟願意戴女子發簪,隻為逗心玉公主一笑。


 


心玉公主被罰抄的書送來了溫家。


 


我隻消看一眼,就認出了這一張張皆是出自沈明砚之手。


 


筆跡能改,但下筆的習慣改不了。


 


沈明砚當真是對她寵愛極了。


 


前世,念念寒冬時手生了凍瘡,撒嬌討饒不願寫字,也隻會換來他的嚴肅教育。


 


不過,心玉公主刁蠻的名聲在外,也偶爾被詬病。


 


有人說,她若不是公主,怎麼可能配得上沈明砚?


 


不想,沈明砚直接站了出來,道:


 


「稚子之心,赤忱可鑑,她在我心裡,是仙女下凡塵,世間難尋。」


 


「見了她,我便覺往昔所見女子,都失了顏色,不過是凡俗俗子。」


 


「得仙女垂青,夫復何求?」


 


一番剖白,令人動容。


 


心玉公主享盡人間榮華,無需為任何事操心,自然不染塵埃,像仙女一樣。


 


也正是這樣的仙女前世早早殒命,才讓沈明砚更加心疼。


 


我偶然撞見,沈明砚蹲下身,親自為心玉公主揉腳踝。


 


心玉公主撒嬌著說走累了,沈明砚給她揉完腳踝,又將她背在背上,一步步走過鬧市。


 


板正好面子的沈明砚一點都不在意旁人打量的目光。


 


倒是心玉公主羞紅了臉。


 


他們的恩愛之舉,比我與沈明砚的前世,有過之而無不及。


 


幾日後。


 


到了一年一度,太後娘娘舉辦的畫作比試。


 


比試之後,會將畫作義賣出去。


 


義賣所得的錢財,統統捐出作為賑災慈善款項。


 


這是許多才子打響自己名聲的一個途徑。


 


我不善主母管家之事,又無子嗣又不會理家。


 


前世若非沈明砚娶了我,我可能要在哪個男子的後宅遭厭棄。


 


我唯一擅長的就是作畫,閨中時就小有名氣。


 


前世這次比試,我就借著一幅餓殍圖,榮登榜首。


 


這幅餓殍圖也被炒上了天價,最後被一黑衣覆面的神秘貴人以萬兩白銀的高價拿下。


 


這是一件善事,我今生也是準備參加的。


 


我剛到現場,便聽到一聲聲贊嘆。


 


有人道:「沒想到堂堂公主能畫出這樣心懷百姓的畫作。」


 


「這筆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不不,最重要的是這幅餓殍圖展現的內容,畫技是其次!」


 


「是我之前誤會了心玉公主,她與沈大人果然是天作之合!」


 


「……」


 


贊譽之聲不絕於耳。


 


我走到人群簇擁的地方,抬眼望去。


 


一幅熟悉至極的畫就掛在那裡。


 


與我前世近乎一模一樣的畫作。


 


一樣的構圖,一樣的筆法。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畫作上的署名,是「心玉」兩字。


 


那是我婚後某一年,南下尋沈明砚,路過災荒之地時所見所聞。


 


沈明砚前世自然是見過我這幅畫的。


 


況且,心玉公主從不曾關心民生,連京城的貧民居所都不曾踏足,怎麼可能見過餓殍遍野的景象?


 


這幅畫是誰做的,不言而喻。


 


我看向沈明砚,與他四目相對。


 


我並無質問之意,倒是他警告地看了我一眼,轉而高聲道:


 


「本次比試主要還是為了慈善之舉,畫作出自何人之手並不重要,與其關注作畫之人,更該關注這幅畫本身,心玉公主也定是這般想的。」


 


他這話,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吃下這個啞巴虧。


 


圍觀之人從誇贊畫作,又開始誇贊心玉公主的為人。


 


心玉公主眼神躲閃了一瞬,但很快就迷失在了從未得到的誇贊聲中。


 


侍女一時情急,慌張道:「小姐,這幅畫怎麼和我們的一樣,這該怎麼辦?」


 


她沒有壓低音量,這話被旁人聽了去。


 


畫作的簇擁者們安靜了一瞬。


 


很快就有人道:「心玉公主這幅畫,早在三個月前,我就在國子監見過了。」


 


「她有一處不會畫,特地讓沈大人拿去國子監找人請教!」


 


「抄襲畫作,實乃無恥之人無恥之舉!」


 


沈明砚果然滴水不漏。


 


侍女氣急,直接將我的餓殍圖當眾展開。


 


「我們小姐不是這樣的人!」


 


但這一下,卻更加坐實了我的「抄襲」。


 


我這幅畫,是今早剛趕完的,墨跡都沒幹。


 


眾人議論聲和唾棄聲越來越大。


 


甚至有人直接指著我的鼻子,罵「寡廉鮮恥」。


 


往日熟悉的貴女們紛紛退避,不願與我扯上關系。


 


侍女漲紅了臉,無力地為我辯解著。


 


若不是活過一世之人,此刻的我面對這種場景早就羞愧難當,恨不得自盡當場。


 


過了一會兒,沈明砚才故作大度道:


 


「各位作畫之人的仁愛之心都是一樣的,為了爭名逐利一時迷失,也情有可原,大家不必苛責。」


 


眾人顯然不甘就此作罷,但沈明砚一副大公無私、不與我計較的樣子,他們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又紛紛稱贊起沈明砚和心玉公主來。


 


我卻突然笑了起來。


 


「沈大人,可我在你……不,心玉公主的畫上,分明看到了我的名字啊。」


 


6


 


有人問道:「溫姑娘,莫不是被拆穿了,惱羞成怒,胡言亂語起來?」


 


我沒有理會他。


 


恰逢太後娘娘的侍女們來拿我的參賽畫作。


 


眾目睽睽之下,我吩咐侍女將我的餓殍圖收了起來。


 


侍女這才反應過來,高高興興應了一聲。


 


她轉頭喊了聲家丁。


 


家丁小心翼翼捧著十卷畫作走來。


 


既然要做慈善,自然是多多益善。


 


我重來一世,畫技自然早就嫻熟到了至臻之境。


 


等待沈明砚的五年裡,我無事便作畫。


 


我畫了上千幅,今日隻帶來了其中十幅。


 


已成名的大家不會來搶風頭,來參賽的都是些年輕學子。


 


他們都是精挑細選了一到兩幅拿了過來。


 


有好事者說:「溫姑娘不會是準備用量取勝吧?」


 


太後的侍女也面露難色:「溫姑娘,這麼多怕是……」


 


我道:「就讓我的家丁隨你一起把畫作送去給太後娘娘,她不喜歡的,我便帶回去。」


 


她思考片刻,便點了頭。


 


有人還在竊竊私語,卻沒發現沈明砚的表情有些復雜。


 


眾人等了很久,可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太後娘娘退還我的畫作。


 


倒是比試開始了。


 


評委席上的,除了太後娘娘,還有幾位德高望重的書畫大家。


 


太後娘娘看向我的目光頗為贊許。


 


幾位大家也對著我眼神慈愛。


 


其中有兩位,還是我前世後來的師父。


 


第一名的畫作被抬了上來。


 


正是心玉公主署名的那幅餓殍圖。


 


眾望所歸。


 


一位評委道:「公主這幅畫立意深遠,雖筆法上還有些稚嫩,但我們討論過後,一致決定當得第一名。」


 


到底是前世被拍出天價的畫作。


 


現在還有一位皇室公主署名。


 


如今再拿第一,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心玉矜驕地揚著下巴,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


 


有人意有所指道:「心玉公主的畫胸懷天下,不像有些人,還在那裡雞鳴狗盜,妄圖抄襲不成,S不認錯,實在難看。」


 


沈明砚抿著的嘴唇略略放松了下來,似乎松了一口氣。


 


可緊接著,沈明砚就看到了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第十名。


 


一幅畫的是錦繡宮廷,山河大好。


 


一幅畫的是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一幅畫的是大漠孤煙,長河落日。


 


……


 


從第二名到第十名,無論是筆觸還是構圖都如行雲流水,自成一派。


 


署名皆是——


 


溫懷素。


 


現場鴉雀無聲。


 


沈明砚平靜的面容,徹底繃不住了。


 


7


 


經此一遭,我的才名徹底打響了。


 


比前世還要響亮。


 


我落座時,現場還是安靜得銀針落地可聞。


 


幾位大家贊譽著我的畫作。


 


我這畫技,出於什麼理由,會想要抄襲她呢?


 


眾人心知肚明,眼神在心玉公主和沈明砚臉上打轉。


 


沈明砚表情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太後娘娘聽侍女耳語了幾句,想來是給她匯報了之前的荒唐場面。


 


她看了眼神躲閃的心玉公主一眼,便什麼都清楚了。


 


心玉公主受不了那麼多人打量的目光,她氣得一把推開沈明砚跑了。


 


太後娘娘不可能不維護皇室顏面。


 


她直接提議開始拍賣,算是將我被汙蔑抄襲之事輕輕揭過。


 


我也沒有再說什麼。


 


便是我不願揭過也沒有辦法。


 


沈明砚抄的是我的前世之作,我無法拿出任何證據。


 


但公道自在人心,我並沒有受委屈。


 


隻是,接下來的拍賣,更加讓我吃驚了。


 


餓殍圖依然被幾位收藏畫作的富商炒到了高價。


 


眨眼便到了一千兩白銀。


 


前世我的餓殍圖最終以萬兩白銀成交。


 


這輩子想來可能會更高。


 


這可是向皇家表忠心獻殷勤的好時機。


 


可偏偏,價格到了三千兩白銀後,再無波動。


 


我下意識看向一處角落。


 


我還記得上一世,那兒就坐著一位帶著兜帽的黑衣男子。


 


他不僅著裝奇怪,還用黑布遮臉。


 


不過他出手極其闊綽。


 


就是他將我的餓殍圖一路喊到了萬兩白銀。


 


我疑惑之時,心玉公主的餓殍圖已被人以一千二百兩白銀拍走。


 


輪到我的畫了。


 


就在這時。


 


我身旁突然傳來一似曾相識的聲音。


 


他說——


 


「一萬兩。」


 


8


 


我的畫作轉瞬就被拍完。


 


每一幅都是萬兩。


 


拍下之人,就是我身邊的黑衣男子。


 


太後娘娘的目光意味深長。


 


我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身軀有些僵硬,十分不自在。


 


在拍完我的畫作後,他就匆匆離場了,走得大步流星。


 


我追了出去。


 


不曾看到沈明砚緊緊盯著我的背影。


 


我隻顧著喊道:「這位公子,還請留步!」


 


面前之人身形高大挺拔,一身黑衣包裹不住寬肩窄腰。


 


他聽到聲音,不但沒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些。


 


他長腿一邁,我跑了兩步都沒有追上。


 


「哎呀!」


 


我輕輕扭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黑衣人身形一頓。


 


見此情形,我計上心頭。


 


我停下了原本想爬起來的動作,故意可憐道:「好疼呀。」


 


黑衣人慌忙回身,朝我走來,蹲下查看我的傷勢。


 


可他沒有看到傷口。


 


他隻看到了我滴溜溜打量著他的眼眸,以及揶揄得逞的笑意。


 


他頓時明白過來,眼中閃過一絲羞惱。


 


他正要起身離開,就聽我道:


 


「上一次救了我的,也是公子吧?」


 


黑衣人眼瞳震了震,眼神中閃過驚慌。


 


他沉默片刻,才壓低了聲音開口道:「是我又如何?」


 


我感激道:「我一直想當面好好謝過公子的救命之恩。」


 


「若沒有公子,我可就要遭殃了。」


 


他雖遮蓋著下半張臉,可我卻依然能透過露出的一點皮膚,看到他臉上頃刻蔓延開的紅暈。


 


我與他挨得不遠,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喉結動了動,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你要怎麼謝我?」


 


我笑了起來。


 


我一笑,他好像又想要逃跑。


 


情急之下,我一把拉住了他的兜帽,靠近了那雙像小狗一樣的眼睛,道:


 


「你想要如何?」


 


我聞到了他衣服上的燻香味兒,看到了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飛快地顫了顫。


 


枝頭杏花飄落,落在他玄黑的衣袖上。


 


下一刻,他猛然退開,將我差點推倒。


 


他似乎是生氣了,語氣格外嚴肅:


 


「溫姑娘,據我所知,你已有婚約!」


 


我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塵土。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氣息不勻,似乎在譴責我的輕浮。


 


他暴露在外的皮膚卻已紅得徹徹底底,仿佛我是個戲耍了他的登徒子。


 


可我不過是想叫他,不要再這麼偷偷摸摸了。


 


畢竟——

暢讀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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