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遍遍告訴自己:「這裡是萬惡的權貴地,我一介平民惹不起,保全小命才是緊要事。」
然後就越想越氣。
片刻後,出門打探消息的顧月歌回來了。
「宋姐姐」,她悶悶不樂地道:「她們說,沈照今日不在府裡,是帶著管家去提親了!」
?
我握緊拳頭:「這麼快就找好婚配對象了?」
「聽說是沈照的故人,那姑娘的父親今年剛升遷入京為官,聽說侯府世子要娶妻,便託人遞了消息。」
顧月歌不自然地扯了扯腰間玉佩,又一次勸我說:「宋姐姐,他都要另娶了,你要跟我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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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
當然得跑了。
但在此之前,我還得拿到一樣東西才行。
當初我被宋明許配給沈照,那是在衙門合過戶籍的。
出城過關需要路引憑證,最主要的是,還要做個了結。
天黑如墨。
熟悉的時間,熟悉的地點,沈照再次出現。
我不是個藏得住事的人,也怕誤會了他,所以開口詢問:「聽說你要跟別人成婚了?」
其實,我想聽的,從來都隻是沈照的解釋。
但凡他說一句不是,我都能把自己給哄好。
可他沉默半天,隻從喉嚨裡擠出來一個「嗯」字。
17
懷裡揣著嶄新出爐的休書後,我當機立斷帶著顧月歌搬離了侯府。
我是趁著沈照出門後悄悄跑的。
自然也沒能看到晚上回來發現自己被休棄,哭紅了眼眶的男人。
臨走前,我還順帶拿走了沈照的所有銀票。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滿心滿身都是自由的氣息。
原本想安慰我的顧月歌有勁沒處使,索性也將煩惱拋之腦後。
翌日,她陪著我找到了有名的德生堂醫館。
聽說這家的老大夫是從宮裡退下來的,還曾經伺候過貴人,手藝很好。
我也覺得他手藝好。
不過扎了三次針,便覺得眼前似有細光閃爍。
又一次行針後,負責配藥的童子耐心解釋:「師父說了,姑娘你是因為後腦勺意外受傷導致的失明,根源是在腦後的瘀血。他為你行針九次,你配著湯藥服下,不出三月,便能清除淤血,恢復光明了。」
從醫館回到客棧後,我就一直坐在床榻邊沉思。
顧月歌端著湯藥進門,看見我的樣子,撓了撓頭問道:「宋姐姐,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和沈照成婚數月,為什麼他從來沒想過要帶我醫治眼睛呢?」
我不否認他待我的好。
卻也難以抹平心中的疑問。
顧月歌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或許,有沒有可能哈,是他不敢。」
18
我一直都覺得,沈照和顧月歌之間有問題。
但他們彼此又諱莫如深,不肯挑明。
我問顧月歌這話什麼意思。
她欲言又止,頂著我懷疑的目光跺了跺腳:「宋姐姐,我真不能說,我要是說了,沈照不會放過我的。」
「等眼睛治好,你早晚都會知道的。」
「不重要了」,我躺上床,慢悠悠揉了下額角:「我已經把他給休了,往後再見面,便是陌生人。」
最後一次扎針完畢後,德生堂的老大夫伸手取下了蒙住我眼睛的黑布。
他問:「姑娘,你試著睜眼,能看到我的手嗎?」
瞎了大半年,驟然看見光亮,倒叫我產生了一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老大夫期待的眼神下,我重重點了點頭,回應道:「能看見,雖說還有些模糊,可大體輪廓都能看到。」
「這是正常現象,目前行針治療結束,你再喝一個月的湯藥,便能徹底清除瘀血。到時候,看東西自然不會模糊。」
老大夫治病手藝好,離開前,我大手一揮,送了張百兩的銀票出去。
雖然轉身覺得肉疼,但能重見光明,也是喜事一樁。
當夜的飯桌上,當我提出各回各家之後,顧月歌眨巴著大眼睛開始落淚。
先是說自己一個人孤獨,後來又說不放心我一個貌美弱女子。
兩杯酒下肚,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答應要跟她回家。
顧月歌的老家,在離京城千裡之外的南州。
出城那天,她問我要不要再去見見沈照。
我搖了搖頭。
天底下又不是隻他一個男人有八塊腹肌。
再說了,我現在有的是錢。
包幾個小倌聊天喝酒,灑灑水而已。
19
我說要包小倌,那就是真的要行動。
正好顧月歌的母親外出未歸,我便帶著她鑽進了南州最負盛名的風月樓。
我正開心摟著小倌喝酒,顧月歌縮在角落裡碎碎念。
「完了完了完了,被他們知道的話,我會被打S的!」
「他們那麼喜歡宋姐姐,肯定忍不了。」
「算了,怎麼說我們也是有血緣的,總不能真打我吧?」
聽到這話,我喝蒙了的腦子還沒轉過來,大門忽然就被人踢開了。
一身黑衣勁裝的男子隨後出現。
我觀他眉目清雋,五官立體分明,包裹嚴實的衣服下是藏也藏不住的寬肩窄腰。
想來定是樓中銷冠無疑。
於是我朝他招手:「過來伺候!」
「宋姐姐」,顧月歌苦著臉拉我的袖子,話沒說完,那人已經走近拔出了腰間長劍。
「滾!」字一出,外加武器威脅,樓裡小倌跑得比狗都快。
趕在他們之前衝出去的。
正是說會一直保護我的顧月歌。
我:「……」
難怪電視裡都說越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
大概是出門沒看黃歷,才導致今日出師不利,踢到鐵板。
我想了想,伸手掏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大俠,我喝多了說胡話,你當我放了個屁行嗎?」
大俠不語。
大俠氣悶。
大俠紅了眼眶。
「宋翠花,你這個負心女!」
「當初勾引我的時候說此生絕不背叛,可如今成婚不到一年你就變心了,竟然還來風月樓找小倌,我跟你拼了!」
20
一番激烈的拼命後,我渾身脫力倒在榻上。
沈照忙忙叨叨去包袱裡將我寫的休書翻了出來,而後雙腿跪在床邊,開始解釋。
據沈照所說,他的確是老侯爺沈桓和原配發妻顧秦怡的親生兒子。
當初顧秦怡懷孕,大夫一直沒覺察出異常。
直到生產之時,在沈照出來之後,穩婆摸著她肚子裡另一個,直接嚇白了臉。
雙生胎象,素來被定義為不祥之兆。
沈桓和沈家老夫人躲在祠堂商量半夜,趁著顧秦怡昏睡,悄摸摸把兩個孩子都給送走了,對外也隻說生了個兒子,取名沈照。
因為沈照從小身體不好,所以送回老家莊子上養著。
原本這都是世家貴族慣用的手段。
可顧秦怡不是個軟弱的女人。
當她醒來得知自己的孩子被送走,連夜就要出去找人,卻被沈家所有人阻攔。
不僅如此,沈家人還切斷了能被她查到的所有線索。
顧秦怡哭過、鬧過、抗爭過,最後得到了休書一封。
她被沈家趕出門去,自此流落在外。
話至此處,沈照忽然抬頭看向我說:「娘子,咱們明日從顧府搬出去可以嗎?」
我隱隱覺得不對。
「別告訴我說,你口中的顧秦怡,是顧月歌那個顧。」
沈照咬牙點頭。
「沒錯。從顧月歌找上門那天我就知道,那是她的手筆。」
「我在莊子上沒爹沒娘地長大,從未奢望過得到父母的愛。沈桓那老東西要我回去守著侯府,我偏要讓他雞飛蛋打。」
「我這一輩子,隻要跟在娘子身邊就滿足了。」
再一次被沈照抱在懷裡時,我忽然想起了被忽略的重點。
「你們是雙胞胎?那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另外一個呢?」
後記:
顧秦怡從隔壁城談完了生意回來,才得知小女兒將大兒子的媳婦拐回了府。
臨進門前,她緊張地問旁邊嬤嬤:「奶娘,您說我今天穿得會不會太華麗了?」
「我這首飾,是不是也該取下來點,免得叫那姑娘以為我很難相處?」
「還有見面禮,紅封裡要不要再塞些銀票進去?」
趙嬤嬤聞言,喉嚨裡盡是心酸。
她看著手腳都不知怎麼放的婦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夫人寬心,既然入了府,那咱們想方設法將人留住就行。京裡傳來的消息,長信侯府插手科舉之事,買賣考題被陛下發落收回爵位了。沈桓被貶為庶人,瞧著是沒幾日活頭了。等他一S,沈家定會落沒,再也威脅不了兩位公子了。」
顧秦怡聞言,喜極而泣,連帶著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這麼些年,有侯府攔著,她明知道兩個兒子在莊子上生活,卻不敢明面上接觸,隻敢派底下人時不時送些東西過去。
要不是顧月歌知道真相舞到了沈照面前,她也不至於整天提心吊膽的。
都說兒女生來都是冤孽。
顧秦怡比較不幸,這樣的冤孽有三個。
又一日,沈照冷著臉立在院子裡:「攪擾數日,沈某明日便會帶著夫人離開,往後,你我不必再見。」
顧秦怡眼中淚珠滾滾,哽咽地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
她知道,是自己虧欠他們。
等沈照離開,顧月歌便縮著腦袋跑到了顧秦怡面前。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走了。
於是,一臉蒙逼的宋翠花被請到了顧秦怡面前。
宋翠花以為又會遭到貶低,沒承想面前忽然被放了個匣子。
顧秦怡含笑道:「我知你可能不想認我,但天底下做母親的大抵都是一樣的心。你們要走,我不攔著,這匣子裡十幾個鋪子的契約和幾千兩銀子,就算我給你們成婚的賀禮。」
沈照瞪大了眼,腦子轉得比火箭都快。
她騰地站起來,一把將匣子抱在懷裡:「您說這話就外道了,咱們娘倆誰跟誰啊?」
「打今兒起,我就是您親閨女, 您是我親娘, 我啊,就賴在您身邊不走了!」
已然收拾好包袱準備跑路的沈照看著滿載而歸不願意離開的宋翠花,生無可戀。
後來,素來冷清的顧府變得熱熱鬧鬧。
宋翠花身邊也多了個伺候的丫鬟。
某日剛送走男人出門,丫鬟好奇問她:「夫人,大公子和二公子生得如此相像, 府裡下人都時常分不清楚,您是怎麼區分開他們的?」
宋翠花眨了眨明亮的眼,分外不解。
「為什麼非要區分他們?」
「有些快樂,我光是想想,都要笑出聲來!」
宋翠花番外:
懷胎三月的宋翠花從夢中驚醒,腦子裡多了一段記憶。
她以為自己穿來的時間不長, 卻不知還要更早。
她在現代的身體因病衰亡,成為宋翠花那年, 不過十四歲。
十四歲的宋翠花去山上砍柴, 結果意外救下了因為採藥不慎摔傷的沈照。
二人相談甚歡, 往後的日子時常一起上山幹活。
唯一令宋翠花覺得不滿的是,沈照總是莫名其妙地消失。
她是個直性子, 不耐煩做些小女兒情態,找不到人的時候,幹脆就順著隔壁村一家家尋了過去。
她以為自己找到了沈照, 其實是找到了沈肇。
沈照和沈肇是差半炷香時間的親生兄弟。
因為雙胞胎在世人眼裡是不祥的象徵,所以兩人基本上不會同時出現。
一個出門做生意辦事,另一個就守在莊子外的農家裡。
使用同一個身份的弊端就是, 沈照和沈肇都被宋翠花迷得失了理智。
宋翠花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後,宋明那個賭徒隻想著用她換更多的錢。
在他說要把宋翠花許給六十歲的老頭做妾後, 兩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拉扯間, 宋明伸手一推,宋翠花腦袋磕到了牆上。
這一幕恰巧被來找人的沈肇看在眼裡。
待發覺宋翠花因為受傷而失憶、眼瞎後,沈肇立即有了主意。
他和沈照從小到大都被認為是一個人, 還陰差陽錯喜歡上了同一個人。
兩兄弟背地裡打了一架又一架, 誰也不肯妥協。
本以為是無解的難題,隨著宋翠花失憶,似乎有了轉機。
成婚後,兩人依舊維持著從前的模式生活。
明面上都是沈照, 背地裡卻小心眼地想要區分開。
於是, 一個話多、熱烈, 總是歡喜地喚著娘子。
一個沉默、溫柔陪伴, 卻總愛在榻上逼著宋翠花叫夫君。
眼瞎的宋翠花分不清, 恢復光明和記憶的宋翠花假裝分不清。
她說:「左不過是一鍋亂粥,我管他誰熬的,趁亂喝飽就行。」
小朋友才做選擇。
我們大女人, 都要!
曇花一現的彈幕番外:
【哎, 不是,哪家小說男女主是親兄妹來的啊?】
【我就說作者精神狀態堪憂,不過沒有雌競,也不錯!】
【男主和女配的船戲居然還打碼了, 有什麼是我尊貴的會員不能看的嗎?】
【嗚嗚嗚,還好是小甜文。分不清就分不清吧,你們三個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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