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白天睡懶覺，醒了便去各大酒樓茶肆裡吃他們的招牌菜。

 

晚上去風月楚館裡點上幾位公子姑娘陪我飲酒作樂。

 

美酒，美食，美人，都很好。

 

直到我再一次遇到季淮。

 

第25章

 

再次遇到季淮，是在野外。

 

我喝了些酒，興之所至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突然想看日出，便深一腳淺一腳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城。

 

走著走著，看見前面林子裡躺了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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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邊七零八落的全是屍體，自己也是血痕斑斑。

 

我本想去看那男人俊不俊，俊的話就來個美救英雄，不俊的話就讓他以為半夜撞見了女鬼。

 

湊上前去看清楚後，我轉身就走。

 

俊極了，就是過於眼熟。

 

是季淮。

 

我不想看到他。

 

看到季淮，就想起那個曾經愚蠢而毫不設防地交付真心的自己，想起那個對命運毫無還手之力的自己，想起當時天真到以為有枝可依的自己。

 

很討厭！

 

然而衣角卻被人緊緊拽住。

 

“卿卿，是你嗎？”

 

那聲音如此輕而不可置信，像是怕驚醒了什麼美夢。

 

我沒作答。

 

“是夢啊！”

 

他欣喜地嘆息。

 

"你能來夢裡看我，也很好，一個月了，這是你第一次入我的夢。”

 

“對不起，卿卿，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忘記你。”

 

“我怎麼能親手送你走呢？我該保護你的，我真該S。”

 

“你走之後，他們都說我出任務不要命。”

 

“我確實不想活了，可我捅了自己一刀，沒S成。”

 

“我就想，是不是你討厭我，不願意見我？”

 

“所以我又不敢S了，想著等你消消氣，我再去見你。”

 

“卿卿，如今你肯來見我了，是不是消氣了？"他臉上露出一個急切而笨拙的討好笑意。

 

“我下去陪你好不好？”

 

“你一個人在下面，是不是很害怕？有沒有人欺負你？我去把他們都S光好不好？”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看來是傷得不輕，夢跟現實都分不清楚了。

 

我把他的手拿開，輕輕地說。

 

“我不需要你了，季淮。”

 

我可以自己救自己，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我也不會再依靠別人了。

 

最後我也沒看成日出。

 

挺可惜的，說不定看一次少一次了呢。

 

我連夜回去報了案，說有人好像遭了賊，在路邊躺著，生S未卜，引了官兵前去。

 

就這樣吧季淮，你好好活著，我好好復仇，咱們S生不復相見！

 

別讓我再看見你，我怕我忍不住……毀了你！

 

第26章

 

設想很美好。

 

季淮以為自己是南柯一夢，我跟他在夢裡告別。

 

現實不太美好。

 

又一個晚上，我喝完酒，搖搖晃晃回去，發現院子外面站了個男人。

 

酒意嚇醒一半。

 

再一看，又是季淮。

 

另一半也嚇醒了。

 

看來今晚回不去住處了，索性和碧水閣的綠玉姐姐擠一晚上吧。

 

然而我沒走成。

 

季淮很是敏銳地發現了我，大步流星走來，將我攬在懷裡。

 

“太好了，不是夢，不是夢……”

 

我想推開他，卻發現他在劇烈地顫抖，我的頭發上隱隱傳來湿意。

 

我不再推他，隻是嘆了口氣。

 

本想放過你的，為什麼自投羅網呢？

 

我曾經的愛人。

 

我姍姍來遲的漁夫。

 

他沒問我為什麼S而復生，我沒問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這些都不重要。

 

我扯著他的衣領朝塌邊走去。

 

他看起來有些困惑，想要攔住我解他扣子的手。

 

“要麼做，要麼滾。”

 

我的聲音聽起來一定很冰冷，我想。

 

於是他不再抗拒。

 

呼吸灼熱之時，他說，“卿卿，我不會再負你。”

 

我微微側過了頭，避開他吻向我唇的動作。

 

季淮，你說你不會再負我。

 

可我不會再讓自己相信。

 

第二天晨起，我趕他走。

 

“不過一夜歡好，季大人當真了不成？”

 

“同季大人消磨了這許多時日，想嘗嘗錦衣衛指揮使的滋味罷了。”

 

“不過如此。”

 

季淮，我給過你機會。

 

你不該再出現在我面前的。

 

我們的關系如今對我而言，不過像發痒的舊傷疤，得拼命抓撓，抓到破皮出血，才覺得暢快。

 

你與我，回不到從前了……

 

可之後，他日日送來一束野花。

 

我沒收，任花朵凋落成泥。

 

我晚上出入青樓酒肆，他大概收買遍了附近的老鸨，總是很快趕到。

 

也不說話，就在我旁邊喝酒。

 

我點姑娘時，他在一旁喝酒，姑娘往他身上撲，他隻沉默地指指我，“她點的，不是我！”然後轉身避開。

 

我點哥兒時，他也不敢攔，隻是喝酒喝得又兇又急，嚇得那些哥兒連遞酒給我都是顫顫巍巍的，更不敢有什麼出格舉動。

 

偶爾喝多了，我也不管他。他不像我，喝S了也沒人管。

 

第二天夜裡，他仍及時出現，一言不發地陪著我。

 

季淮知道我有怨，我也知道我有怨。

 

可是我們都不知道，如何化解我的怨恨。

 

不過沒關系，再有半月，我也許就S了。

 

到時候一了百了，萬事皆空。

 

花無百日紅，何懷千歲憂？

 

第27章

 

我謀劃綁架皇子的時候，沒有刻意避開季淮。

 

誰能避得開錦衣衛呢？

 

如果他要攔我，我也許會S了他。

 

一個愛我又對我滿懷愧疚的男人，應該很好S。

 

但季淮沒有攔我，也沒有問我。

 

我們都知道在那一天，我和他終究會再次走上對立面。

 

也許得S了對方。

 

但我沒有提，他也沒有提。

 

我把匕首橫在皇子頸側的時候，薛安看我的眼神，像是活見了鬼。

 

他命令季淮S了我。

 

然後季淮的刀，卻直直抹了他的脖子！

 

薛安S前，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可以理解，命運今天對他的驚嚇實在是太大了。

 

先是他下令SS的人再次出現，還綁架了他的兒子。

 

再是他倚重的近衛，對他下了S手。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帝王，也不過是個S不瞑目的凡人！

 

季淮很平靜，平靜地收刀擦血。

 

外面的侍衛察覺不對，已經準備破門而入了。

 

季淮還是平靜地對我說：“城郊別院，我打點好了馬車，這個地方我提前遣人挖了地道，你先走，外面的人我來應付。”

 

“為什麼？”

 

是的，薛安罪有應得。

 

可是季淮此舉，幾乎是沒有給自己留任何生路。

 

“卿卿，我說過，我不會再負你！”

 

“我會S了所有傷害過你的人，包括我自己！”

 

我這才明白，季淮瘋了！

 

他可能早就瘋了，隻是我沒有察覺。

 

話本子裡的男主角S亡，那道聲音尖利到幾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它叫囂著要S了我。

 

“季淮，忘了告訴你，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嫣然一笑。

 

“所以要麼現在一起走，要麼一起S在這裡。”

 

呵呵！誰還不是個瘋子呢？

 

第28章

 

我沒想到事情的收尾這麼順利。

 

薛安身S，父親支持秦珠兒扶幼主登基。

 

秦珠兒為太後，父親攝政。

 

所謂男主角，沒了劇情加持，就連S亡也悄無聲息！

 

薛安S的第二天，系統就不見了。

 

消失之前，它放下狠話，說我的壽命，也不過三月之期了。

 

不過我也不在乎了。

 

我贏了。

 

即使下一秒S去，我也會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朝聞此，夕S可矣。

 

後來我與秦珠兒見過一面。

 

面前又是一杯酒。

 

秦珠兒問我：“還有什麼心願？”

 

我想了想，說：“我的碑上，就放上一朵小野花吧，再有一隻燒雞就更好了。酒就別放了，這輩子毒酒美酒都喝過了，不好喝。”

 

她又問：“那有什麼遺憾嗎？”

 

我又想了想：“這輩子淨繞著你們轉了，下輩子想去外面走走，不想在你們的世界設定裡繼續蹉跎了，我想活出自己的世界。”

 

寒暄之後，進入主題。

 

她揚了揚下巴，先喝了自己那杯：“給你送行。”

 

我笑，“你們皇家的人，S人方法永遠這麼老套。”

 

秦珠兒狡黠一笑，“誰說我要S你？”

 

“還是那句話，好好活著，但也別活太好，免得我嫉妒。”

 

說罷，她端起我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臨走前她衝我眨了眨眼睛：“給你留了個小驚喜，也許是驚嚇。”

 

秦珠兒，你大爺。

 

我沒想到所謂的驚喜，是我的馬車上塞了個大活人。

 

那內侍一本正經地念著秦珠兒留給我的口信，“你就當自己S了，去過自己的下輩子吧。對了，車上的人留在京城也活不了，想帶你就帶上，不想帶就地S了也行。”

 

季淮無辜地看著我。

 

秦珠兒還讓內侍轉告我，痴心人可貴。

 

我隻是笑。

 

今日痴心，明日薄情。

 

痴男怨女，總是看不透這瞬息萬變，一廂情願以瞬間推論永恆。

 

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跳出馬車，深吸一口氣。

 

這天地如此遼闊，山也疏朗，水也靈秀，從此我便是無垠曠野裡一朵野蠻生長的花！

 

有人駐足也好，無人陪伴也罷，我都是自己的賞花人！

 

痛痛快快地盛開，熱熱烈烈地凋落！

 

從此隨心所欲，不念來路，不問歸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