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爹榜下捉婿，探花郎周湛行毛遂自薦，入贅了侯府。

 

甚至在他意外失明後，我仍寸步不離地悉心照料。

 

他靠著侯府扶持，青雲直上。

 

卻在周歲宴上親手掐S了我的孩子，下毒後一把火燒盡了侯府滿門忠烈。

 

我失去意識前，看到周湛行面目猙獰地衝我怒吼：

 

“祝朝盈，是你們侯府毀了我一生！阻攔我追尋真愛！”

 

“既然我想S，你們都要來給我陪葬！”

 

再睜眼，我回到了榜下捉婿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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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祝朝盈，既然昭遠侯讓朕為你在新科進士中挑選一位佳婿，那就周進士，如何？”

 

我猛然抬頭，目光與龍位上的皇上對視。

 

這才驚覺自己重生了。

 

身後穿著大紅官袍的男人疾步出列，伏地跪拜：

 

“啟稟陛下，臣，周湛行，不願尚主。”

 

“臣與民女姜蝶青梅竹馬，早已私定終身。”

 

“臣雖寒微，亦知堅守本心。還望陛下成全，許臣迎娶姜蝶為妻！”

 

看著周湛行迫不及待的樣子，我震驚不已。

 

因為上一世他不是這麼說的，他自知有了侯府能助他仕途平步青雲。

 

於是在我爹提出榜下捉婿，為我覓一位探花郎時。

 

周湛行第一個上前毛遂自薦。

 

入府後在我爹幫襯下，才走到正五品的位子。

 

現在我確定，他也重生了。

 

周湛行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畢竟於寒門士子而言，這種機會求之不得。

 

不過這倒正合我意。

 

這一世我不可能再重蹈覆轍，讓他進侯府做驸馬。

 

他先拒絕，倒免得我落人口實。

 

我斂去眼底的恨意，緩緩從父親身後走出，跪倒在御前。

 

“皇上，臣女既無意於周大人，也不願強人所難。”

 

“周大人與姜姑娘情深意重，臣女願成人之美。”

 

周湛行猛地抬起頭，眼神滿是驚訝。

 

在一眾大臣的質疑聲裡，我將頭重重地磕下，聲音決絕：

 

“皇上，臣女心意已決！”

 

“若因皇命不能成全周大人和姜姑娘，臣女寧願一S，也不願苟活於世！”

 

“祝朝盈，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臣女知道，希望皇上收回成命。”

 

大殿上，文武百官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昭遠侯府的千金，莫不是瘋了不成？”

 

“可不是嘛！放著好好的探花郎不要，竟要成全一個青樓女子？”

 

連我爹都疑惑不已，分明我在義學時就對周湛行芳心暗許。

 

認為他清俊儒雅，上進真誠。

 

隻有我一人知道。

 

他心理扭曲陰暗，認為是侯府阻止他找尋真愛，毀了他一生。

 

他認為自己活在上門女婿和雙目失明的陰影下，也是侯府一手造成。

 

以至於後來在周歲宴害S我和孩子。

 

甚至整個侯府被他下毒。

 

一場大火，百餘人無一生還。

 

看著我態度堅定，皇帝終於開口：

 

“好好好！祝朝盈，既然你如此堅持，朕......準了！”

 

剛走到大殿門前，周湛行幾步追到我身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開口嘲諷道：

 

“算你有些頭腦，不過這都是你們祝家欠我的。”

 

“這一次，我定要與心愛之人比翼雙飛，仕途無阻。”

 

我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與他對視。

 

“是嗎？”

 

“那就祝周大人，得償所願。”

 

2

 

接下來的幾日，我一直深居簡出。

 

一是為了避免與周湛行再次碰面。

 

另一方面也是在思考對策。

 

那日說的得償所願自然不是出自真心。

 

看到侯府安然無恙，父親母親安在。

 

我眼前卻不時浮現出上一世的那場大火。

 

如同人間煉獄。

 

周湛行癲狂地將剛滿一歲的玉兒活活掐S。

 

然後抱著我同歸於盡。

 

這筆血海深仇，我定是要還給他的。

 

周湛行與姜蝶的婚事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

 

他們大婚當日，一頂金頂轎停在了侯府門前。

 

我正在房裡小憩。

 

茯苓急匆匆地跑來稟報：

 

“小姐，不得了了！宸王......宸王府來提親了！”

 

宸王楚懷瑾？

 

來不及多想，我連忙起身，隨著茯苓朝前廳走去。

 

“我們是奉王爺之命，前來向小姐提親的。”

 

“王爺今日有要事入宮，這才催老奴上門，說擇日定會親自來訪。”

 

我微微一怔。

 

我與楚懷瑾並無糾葛。

 

幼時他似乎曾在侯府的義學中待過一段時間。

 

少言寡語，義學裡的孩子總是不願和他玩耍。

 

看他可憐，府裡做了新的點心，我便帶給他嘗過幾次。

 

他隻是淡淡道謝。

 

他這些年始終孤身一人，大抵是被太後施壓得緊了，才被迫來提親。

 

我回過神來，心中有了決斷。

 

“請嬤嬤轉告宸王殿下。”

 

“這門親事，我應下了。”

 

宸王選擇侯府，更多的恐怕還是出於政治上的考量。

 

宸王若能娶我為妻，便等同於將昭遠侯府拉攏到了他的陣營。

 

而我，也正需要這樣一個強大的靠山，佑護侯府。

 

侯府和宸王府聯姻的消息如脛而走。

 

前來道賀的賓客幾乎要將昭遠侯府的門檻踏平。

 

我原以為，周湛行聽聞此事。

 

定會暗自慶幸，我與他終於分道揚鑣，各自安好。

 

誰知他竟怒氣衝衝地找上門來。

 

“祝朝盈，你為何答應宸王的提親？”

 

“你與他見過幾次？相熟嗎？”

 

3

 

我冷冷地看著他，隻覺得可笑。

 

用力甩開他抓著我衣袖的手。

 

“周大人，請你自重！”

 

“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我要嫁給誰，與你又有何幹系？”

 

“你......”

 

周湛行被我噎得一窒，聲音卻依舊強硬。

 

“祝朝盈，我知道你這樣做，無非是為了報復我當初拒絕了侯府的招婿。”

 

“你可以不滿，心存記恨，但何必這麼做？”

 

“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人，不可笑嗎？”

 

“報復你？”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周湛行，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你以為你是誰？值得我費盡心思去報復？”

 

我上前一步，逼視著他，一字一頓道：

 

“我嫁給誰，都與你無關，招婿那日就算你不拒絕，我也會拒絕。”

 

“我祝朝盈要嫁的人，無論是誰，都不會是你這種背信棄義、卑鄙無恥的小人。”

 

周湛行面色鐵青：“宸王是什麼人，你當真了解嗎？”

 

“他娶你，不過是看中了你身後的昭遠侯府。”

 

“等到他利用完了你，就會將你棄之敝履，整個侯府都會淪為笑柄。”

 

“這就不勞周大人費心了。”

 

“總之，我寧願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說罷，我不再顧周湛行是何反應，讓茯苓送客。

 

次日我被召入宮，接受準王妃的禮節教習。

 

深宮規矩繁多。

 

但真正讓我警惕的，是與我一同入宮的姜蝶。

 

這日在御花園練習步伐，我正按照嬤嬤所教的要領緩步向前走去。

 

腳下突然一滑，手裡的玉瓷碗落在地上。

 

慌亂中倒在碎片上，手掌嵌入一大片瓷片。

 

“哎呀，祝小姐小心！”

 

我忍痛起身，循聲望去。

 

隻見姜蝶正用帕子掩著唇，一臉關切地看著我。

 

“都怪妹妹一時不慎，竟將帶的香粉灑了出來，害姐姐跌倒，實在是罪該萬S！”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姜蝶倒先發制人，語氣誠懇地向我道歉。

 

隻是眼底一抹笑意被我捕捉到。

 

處理過傷口，我衝她寬容笑笑：

 

“周夫人也不是有意的，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呢？”

 

“隻是周夫人以後可要當心些，今兒幸好是摔了我。”

 

“換了這宮裡任意誰，可都不是鬧著玩的。萬一真出了事，周夫人可擔待不起。”

 

聞言，姜蝶臉色微變，笑容也僵在臉上。

 

回到侯府，我便差了茯苓去打聽。

 

果然，那日周湛行在我這裡吃了癟，回周府後便大發雷霆。

 

姜蝶問清緣由後，知道周湛行是為了我遷怒於她。

 

自然就記恨上我。

 

本以為姜蝶會就此罷休。

 

但自從那日後，宮裡那些貴女們雖明面上依舊對我客氣。

 

言語間卻夾針帶刺地讓我難堪。

 

不是說我的首飾豔俗輕浮。

 

就是說我贈的禮拿不上臺面。

 

恰逢賢妃娘娘派人送來請柬，隻說是普通的賞花宴。

 

規定每人都要著“霞帔”到場。

 

我不敢怠慢，特意翻箱倒櫃，找出了壓箱底的一件雲霞彩帔。

 

從選料到配色，都格外用心，力求不失禮數。

 

可誰知等我到了之後才發現，其他貴女們都穿著綾羅綢緞。

 

隻有我身著霞帔，格格不入。

 

4

 

我心中暗叫不好，剛想回去換。

 

轉身卻看見賢妃娘娘一眾朝我走來。

 

“喲，本宮還當是誰，如此盛裝打扮，原來是未來的宸王妃到了。”

 

“祝小姐這身霞帔，真是耀眼奪目啊，不知情的，還以為我今兒搭的是戲臺。”

 

雖是玩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賢妃神色不悅。

 

作為宴會主，我卻打扮得像是來比美的，壓了她的風頭。

 

她身後的一眾貴女捂嘴偷笑起來。

 

無意間瞥到她們手中的請柬，和我收到的不同。

 

我心下了然，這些人居然大膽到在請柬上做了手腳。

 

想解釋卻一時語塞。

 

畢竟的確隻有我穿得不合時宜。

 

“賢妃娘娘說笑了，祝小姐今日這身打扮，可是相當用心呢。”

 

“祝小姐自幼在邊關長大，不喜奢華，更不愛這些綾羅綢緞。”

 

“她今日特意穿這霞帔來，是為了替宸王殿下祈福，也是祝願咱們大楚的將士們，早日凱旋歸來。”

 

“太妃若是看到，定也會念著你這個宴會主有心，還惦念將士們。”

 

昭寧公主姍姍來遲，三言兩語解釋得滴水不漏。

 

此話一出，原本不悅的賢妃，後知後覺地笑出聲來。

 

“原來是這樣，還是長公主想得周到，祝小姐，是我錯怪你了。”

 

“真不愧是昭遠侯的愛女，和昭遠侯一樣大局為先。”

 

我順著賠笑，對上昭寧公主衝我眨眨眼。

 

她安慰似的拍拍我的手，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在場眾人一眼。

 

“隻是，祝小姐既已與我弟弟宸王定了婚，那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宸王府的顏面。”

 

“本宮希望各位謹言慎行，萬不可做出什麼有損皇家體面的事情來。”

 

她這番話，看似輕描淡寫。

 

卻敲打了那些心懷不軌之人。

 

因她這番話，我的日子總歸平靜了幾日。

 

這日，我如常在御花園練習禮儀。

 

迎面走來了一個人，我抬眼望去，竟然是多日不見的周湛行。

 

周湛行也看到了我，先是愣了一下。

 

接著臉色便陰沉了下來，走到我面前：

 

“你怎麼在這裡？”

 

聽著他質問的語氣，我不禁笑出聲來。

 

“我為何不能在此？”

 

“周大人，請問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這裡是皇宮，我未來夫君的居所，我來熟悉環境，莫不是還需要和你報備？”

 

他嗤笑一聲：“祝朝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是在和我賭氣。”

 

“別入戲太深，做做樣子也適可而止，別到時候下不來臺。”

 

“和你賭氣？周大人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周大人以為，這全天下的女子，都應該對你周湛行S心塌地不成？”

 

“你以為隻有你一人重生了？你以為我還會像前世一樣，不離不棄地追隨你照顧你？”

 

我一步步逼近他，語氣森寒：

 

“周湛行，侯府百餘人，我父母，玉兒的命都葬送在你手裡，你是憑什麼來質問我的？”

 

周湛行瞬間僵在原地，臉色煞白：

 

“你......你也重生了？”

 

“怎麼，無話可說了？”

 

“所以，周大人，請你以後莫要再來糾纏我，否則，休怪我舊賬新賬和你一同算！”

 

我說罷便要離開。

 

周湛行卻不依不饒，再次攔住了我的去路。

 

“祝朝盈，你別忘了當初是誰對我說海枯石爛，非我不嫁？”

 

“你以為嫁給宸王，就能得到幸福？你根本就是自甘墮落，自取其辱！”

 

“你沒有必要以這種手段挽回我，既然這樣我答應你，看在我們前世的情分，現在我也可以......”

 

我聽著他這番顛倒黑白的話，簡直要氣笑了。

 

“周湛行，別活在你的幻想裡了！我對你已經毫無感情！”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你S了這條心吧！”

 

5

 

我的話徹底激怒了他，他氣急敗壞地想要衝上來抓我的手。

 

卻被我巧妙地躲開。

 

眼看著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好奇的宮女和太監。

 

周湛行居然想強行拉我到沒人的地方說話。

 

我拼命掙扎，他抓著我的力道更大。

 

就在這時，一隻玄色手臂打斷了他的動作。

 

下一秒，我跌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頭頂傳來清冷的聲音：

 

“周大人，你逾矩了。”

 

“光天化日之下，對本王的未婚妻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楚懷瑾擋在我身前，如同一道屏障，將我與周湛行隔開。

 

周湛行試圖叫我，卻被楚懷瑾眼刀嚇得噤了聲。

 

最後面如土色地被楚懷瑾的侍衛像拖S狗一樣拖走了。

 

被拖走時，他還不S心地回頭瞪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和不甘。

 

好像我真是個背叛了他的負心人。

 

可笑。

 

我厭惡地皺了皺眉，直接別過頭去。

 

待他走遠，我才發現自己還緊抓著楚懷瑾的衣袖。

 

從他懷裡退出，才發現他眸子裡含著笑。

 

不知道看了我多久。

 

周圍看熱鬧的宮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遣散了。

 

隻剩我們兩人，本想道歉，卻發現他靴子上一個小小的鞋印。

 

大概是剛才爭執時被我踩髒的。

 

道謝的話也突然說不出口，我羞的頭都抬不起。

 

半晌隻憋出一句：

 

“王爺何時回的京？”

 

“今日。”

 

“那，什麼時候會再走？”

 

“不久後。”

 

隻是沒想到，楚懷瑾口中的不久隻有兩天。

 

宮中設宴，為即將出徵的將士們餞行。

 

我作為準王妃，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姜蝶也作為翰林夫人出席。

 

席間我一直小心謹慎，盡量避免與姜蝶有任何接觸。

 

就在我與幾位貴女寒暄時，侍女經過我身邊時絆倒。

 

一杯滾燙的茶水毫無預兆地被潑我的衣裙上。

 

侍女嚇得立馬跪地，說自己是無意的。

 

我知她自是無意，有意的另有其人。

 

“哎呀，祝小姐，聖上馬上就到了，你這樣恐怕不太妥。”

 

姜蝶裝模作樣地驚呼一聲，語氣裡卻充滿了幸災樂禍。

 

我壓下怒火，淡淡道：

 

“無妨，不過是髒了衣裳，我去去便回。”

 

6

 

引路的宮女帶著我七拐八繞。

 

最後停在一處偏僻的宮殿內，她將找來的新衣服遞給我。

 

“祝小姐，主殿附近的最近的更衣之處隻有這裡了。”

 

“您快進去換身衣裳吧，奴婢就在外面候著。”

 

我打起警惕，給茯苓使了個眼色。

 

還是走了進去，快速換了衣服。

 

剛梳整完畢，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悶哼。

 

我心一沉，發現房門被從外面鎖上了。

 

“姜蝶，是你嗎？你想幹什麼？”

 

門外傳來姜蝶的笑聲：

 

“祝朝盈，你今天就好好嘗嘗身敗名裂的滋味吧。”

 

“憑什麼我們已經成了婚，他卻對我越來越疏遠！”

 

“等你髒了沒了清白，湛行就不會一心撲在你身上了！”

 

話音未落，一個身影便從暗處竄出，朝我撲來。

 

“美人兒，別怕，我會好好疼你的......”

 

再怎麼敲門也無人回應我。

 

我隻能盡力拖延時間，告訴他我可以給他錢，如果動了我宸王不會放過他。

 

這小廝卻是亡命之徒。

 

我奮力掙扎，卻根本無法擺脫那人的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