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8

 

我的父母老來得女，一向最寵愛於我。

 

我讀研的時候他們都已經頭發花白，如今十年過去，他們萬一出了意外不在人世……

 

越想我越害怕，忍不住腿軟。

 

小翠安慰我：

 

【小姐，人在世上一定是有痕跡的，你要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他們啊！】

 

派出所其他人都奇怪的看著我和小翠，畢竟我們一身古裝。

 

來的路上還有小妹妹問我我們是不是cosplay，想跟我們合影。

 

Advertisement

我找到了當年那片拆遷戶的其他號碼。

 

那片紅房大院，都是看著我長大的叔叔伯伯，也許他們會有我父母的消息。

 

可誰知，電話撥過去，我剛表明身份，要麼被掛，要麼被罵，

 

他們都以為我是騙子。

 

【謝晚晚？那丫頭不是早就S了嗎？】

 

【她失蹤了這麼久，怎麼可能還活著？】

 

……

 

幸好王婆是其中為數不多有耐心的人，

 

我說我被拐了，從外地跑回來了，

 

她雖然半信半疑，但也願意相信我，於是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去找她。

 

在去的路上，我看著街道車水馬龍，

 

從前的槐樹已經被換成了石楠樹，挺拔壯麗，

 

從前我下課後常吃的攤販也換了面孔，

 

這座城市十年過去，雖然不至於天翻地覆，可那些微小的改變，也變得讓我陌生了。

 

爸爸，媽媽！

 

你們到底在哪裡！

 

9

 

王婆看到我的容顏，非常震驚，說我居然一點都沒有改變。

 

然後她翻翻找找，找出了當年拆遷宴後的合照。

 

我一眼就在右下角看到了我的父母，

 

他們滿面愁苦，像是老了十歲。

 

王婆說，

 

他們在我失蹤後急得不行，覺得我被騙了，四處去找，可始終杳無音訊。

 

還問我，當年我留下的那封信是怎麼回事？

 

當初跳入銅鏡前，我被裴恆的花言巧語迷惑。

 

他說我隻要過去後就是人人尊敬的將軍夫人，有丫環奴婢天天伺候我，

 

我也不用像現在那樣每天做實驗寫論文，他可以養我一輩子，

 

我說我不會放棄學業的，他說沒關系，我可以隨時通過銅鏡回到現代，隻要我周末、有空的時候陪陪他就好了。

 

我信以為真。

 

留下一封信：

 

【爸爸，媽媽，中秋學校放了三天假，我要去一個比較遠的地方，你們就當我談了個異地戀吧。】

 

【不要擔心，中秋結束我就能回來，祝我幸福。】

 

那時我天真的幻想自己可以隨時通過銅鏡穿越古代現代，談一個將軍男朋友，

 

卻沒想到，一到那邊，裴恆就把我的銅鏡悄悄拿走了。

 

中秋本是闔家團圓的日子，

 

卻在那一天，我徹底失去了和父母的聯系。

 

10

 

那段時間他說讓我好好留在那裡，他會寵我一輩子。

 

我要是發怒，他就好好的柔聲細語的哄我，各種糖衣炮彈把我迷暈了神。

 

我被這種向下滑落的陷阱絆住手腳。

 

久而久之，竟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可是時間一場，裴恆膩了我，流連歡場，換各種女人。

 

我跟他撕破臉，他連裝都不肯裝了：

 

【我就是故意把你騙來這裡的，反正你沒有銅鏡，你就被困一輩子吧。】

 

因為害怕和後悔，我天天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哭。

 

產後抑鬱更是想讓我割腕自S。

 

我對裴恆日益絕望。

 

但很快，裴松就出生了。

 

這個孩子，他生來就手腳不協調，跟尋常幼童不同。

 

那時古代落後的醫療查不出問題，隻說他是弱智。

 

我跟這個孩子就成了裴府棄子。

 

可隻有我知道小兒麻痺是有治愈可能得，我始終不放棄，強逼自己振作，日夜推導醫書，終於把他治好。

 

我把我所有的愛傾注給了他。

 

他雖然長得像裴恆，可我覺得他是不一樣的。

 

但不是每個孩子都是天使，

 

在他小的時候他就表現的像個惡魔。

 

我給他喂奶時，他咬的我胸口青紫一片。

 

我給他洗澡，他就把滾燙的熱水潑在我身上。

 

每天晚上他都大吵大鬧，讓我不得安寧，可是隻要乳娘照料他，他就安安靜靜。

 

我教他念書認字，可等他學會後卻在紙上寫：

 

【壞蛋娘親，去S去S。】

 

後來我才知道，他覺得自己的病是我害的，

 

如果不是攤上我這麼個母親，他也應該是個健康的孩子。

 

他厭惡我，就如同他的父親一樣，處處刁難於我。

 

那些下人趨炎附勢，見到我不被大的喜歡，也不被小的喜歡，就恨不得各個來踩我一腳。

 

冬天炭是缺的，衣服是缺斤少兩的，下人對我是沒有好眼色看的。

 

明明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大夫人，

 

卻在那個府裡，淪為透明人、牛馬工具人。

 

11

 

王婆說我父母走的時候留下了聯系方式，拜託各位鄉親找尋我的蹤跡。

 

隻不過那串數字一時間找不到，要給她一點時間再找找。

 

我點頭答應了。

 

跟小翠出門，她後悔的說：

 

【小姐，對不起，我曾經助紂為孽……】

 

我說不怪她，畢竟那個時候裴恆是她的主子，更何況她現在跟我站在一邊了。

 

一陣冷風吹過。

 

我覺得前路茫茫，

 

天地之大，竟不知去往何方。

 

隻有小翠在我身邊的時候，才能感到有些許安心。

 

她把那把銅鏡拿出來握在手裡，我說：

 

【小翠，要不你別回去了，就留在這裡吧。】

 

她驚訝的看著我。

 

【反正回去了也是給他們當牛做馬，這裡人人平等，再也不用擔心主子打你板子，而且隨便找個工作，就可以養活自己，快快樂樂。】

 

她被我說服了，點頭同意。

 

揚手就要砸了銅鏡。

 

可突然，銅鏡裡出現了裴恆的臉：

 

【謝晚晚。】

 

12

 

她和我嚇的齊齊大叫。

 

揚手那枚銅鏡就摔了出去，被扔在地上。

 

裴恆說：

 

【你現在要是自己回來，我就饒你一命，不然我自己去抓你們，你和小翠就等著受苦吧！】

 

裴松吵吵嚷嚷：

 

【娘親你真是不聽話，就算我總是罵你，你也不應該離開我們！】

 

小翠慌亂至極：

 

【怎麼辦？小姐！】

 

我竭力鎮定心神：

 

【他們過不來的，而且這裡是現代，我們－－】

 

突然，就看到那把扣在地上的銅鏡動了動。

 

從裡面伸出一隻古銅色皮膚的手，

 

我一眼看出那就是裴恆的手，

 

緊接著就是肩膀……

 

我連忙上前去踩那個鏡子，把鏡子重新壓回到地面。

 

那手也退了回去。

 

我大喊：

 

【小翠，快來幫我啊！】

 

我感覺我一個人的重量根本就阻擋不了裴恆這麼一個大男人！

 

小翠跪倒在地，用手壓著銅鏡，用力到額頭青筋都迸了出來。

 

就這樣，我們跟他對抗著，銅鏡裡還傳來他陰狠如同惡魔的聲音：

 

【你們給我等著！】

 

那個感覺，就像有強盜強行要推開你的門，而你怎麼也阻擋不了一樣！

 

突然裡面裴松大喊一聲：

 

【爹爹，我來幫你！】

 

然後那邊力氣更大了，

 

我跟小翠抵擋不住，摔到一旁。

 

然後我們就看到銅鏡裡，裴恆鑽了出來，又轉過身，把裴松也拉了出來。

 

一大一小站在我面前，

 

裴恆居高臨下的俯視我，

 

伸手要來抓我。

 

內心的恐懼讓我幾乎站立不住，但我還是拽起小翠，大喊：

 

【跑！】

 

13

 

我跟小翠瘋了一樣在前面跑，就像有鬼在後面追我們。

 

突然小翠被一個石頭絆住，摔倒了。

 

我要去拉她，她卻推我：

 

【小姐，你先跑，別管我了！】

 

她並不是很重要，所以裴恆不抓她，依然向我跑來，

 

但是小翠SS抱住了他的腿。

 

【我不會讓你抓住小姐的！】

 

他氣急，一把揪住小翠，啪啪就是幾巴掌。

 

我親眼見著小翠的頭歪到這邊，又歪到那邊。

 

可是小翠還是對我喊道：

 

【小姐，你快跑！】

 

我跑到人多的大街，慌得六神無主，手足無措：

 

【求你們了，幫我報警吧，有強盜追S我和我的婢女啊！】

 

他們看我一身古裝，頭發亂七八糟，都以為我是瘋子！

 

但還是有好心人報了警。

 

可我跟警察匆匆的趕往那片林子的時候，卻發現小翠跟裴恆他們已經不在了。

 

地面隻有亂糟糟的腳印，還有一把銅鏡。

 

帽子叔叔生氣的說：

 

【人都沒有，這麼短時間內也不可能逃到哪裡去，小姐你在逗我們玩嗎？】

 

【下次不許浪費警力！】

 

然後生氣的走了。

 

我恍惚的抱著鏡子，告訴自己還有希望。

 

14

 

我對銅鏡裡的裴恆說：

 

【你把小翠放了！】

 

他說：

 

【那你就先過來，我才能放了她，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我冷笑：

 

【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

 

【狼心狗肺的東西！】

 

隻要我一過去，我立刻就會被將軍府的人控制住。

 

這樣我和小翠一個都逃不了。

 

跟他談判失敗，他冷笑著就要關上銅鏡。

 

可是突然我遇到了個混混。

 

他色眯眯的看著我：

 

【小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呀？】

 

【身材這麼好，是不是在等我？】

 

我滿目驚慌，卻還是被他強行抱住。

 

我驚恐的朝銅鏡叫道：

 

【裴恆，救我！快救我！】

 

裴恆再怎麼樣也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被欺負，

 

於是一聲怒吼，鑽了過來。

 

可是他一出現，剛才那個混混立刻就上前，掏出手銬逮捕了他。

 

幸好他不是現代人，不明白那混混肩膀上的勳章，也更不明白這的背景，

 

是警察局。

 

15

 

裴恆隔著銅鏡，讓裴松把小翠送過來，

 

裴松滿目不解：

 

【為什麼啊爹爹，你不是說要讓這個女人做人質威脅娘親的嗎？】

 

我咬牙切齒的盯著他。

 

裴恆咳嗽了一聲，說：

 

【你先別管了，你爹我自有計劃。】

 

裴松年紀小，什麼也不懂，便傻乎乎的聽從了。

 

小翠從銅鏡裡出來，高興的跟我抱在一起。

 

裴恆冷聲說：

 

【可以放開我了吧！】

 

他被鐵銬銬住雙手。

 

本來他還嘴硬，揚言我們動不了他，可是警察掏出槍對著他的腦袋後，他臉色就煞白了下來。

 

這才答應我們放了小翠。

 

警察說：

 

【先生，您涉嫌人口拐賣，私自放了你，於法不合。】

 

他冷笑：

 

【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你們還想用這裡的法律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