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實在太幼稚了。

等處理完，走出警局後。

 

我心疼地看著葉司辰的臉。

 

他淚痣被一塊玻璃碎片劃傷。

 

傷口很深。

 

我伸出手，試探地摸了摸。

 

葉司辰抓住我：「安願，你擔心的還是我！你說的取消婚約隻是一時氣話對不對？」

 

我臉色一沉。

 

肯定要留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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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像他的淚痣，留不住了。

 

我垂眸，毫不留情撇開他的手：

 

「給你的機會夠多了。

 

「我們結束了。」

 

6

 

葉司辰臉色蒼白了一瞬。

 

他強忍著疼，帶著探究看我：「安願，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SS盯著他的臉。

 

本來英俊的眉眼現在變得紅腫。

 

那顆最像他的淚痣，已經在玻璃混著血的遮蓋下，看不出蹤跡。

 

聯系到他過往種種——

 

我真的累了。

 

我提起包，絕情地說：「解除婚約是認真的，我們結束了。」

 

你不是他。

 

長得再像也不是。

 

哪怕我想自欺欺人一輩子，騙自己他還在我身邊。

 

可是，眼前的男人靈魂骯髒又破敗，簡直就是一攤爛泥！

 

「你根本配不上安願！」顧長安臉色陰沉，「既然你不珍惜，就該放手。」

 

葉司辰毫不退步：「輪得到你來說？你什麼東西！」

 

我看著依舊劍拔弩張的二人，揉了揉眉心。

 

轉身想走時，正碰見林妍可。

 

她小跑著，高馬尾隨著腳步一晃一晃。

 

「司辰！」

 

林妍可焦急又心疼地掉了眼淚，「疼不疼啊……」

 

幾秒鍾後，她跺了跺腳，像是下了決心，「安醫生！」

 

林妍可仰著頭，一臉倔強，「你們都要結婚了，你現在又提分手來嚇司辰……

 

「說到底，不就是因為我？

 

「可是，我隻是愛司辰這個人，僅此而已，絕不會肖想別的……」

 

她做足了卑微姿態，拉著我的衣袖：

 

「所以安醫生，你真的不用用分手來威脅司辰。

 

「要是你非要怪，就怪我吧。

 

「怪我……一開始就不該出現在你面前。

 

「要是我不哭著要去醫院，就不會有這些事發生了……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能忍下來……」

 

我能清楚看清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精明。

 

想起江清沅和我共同的回憶，被林妍可惡意破壞得粉碎。

 

我冷笑一聲。

 

將她做過五次修補術的記錄扔在地上：

 

「裝夠了嗎？

 

「你們的遊戲真無聊。」

 

我嫌惡地看了一眼。

 

「我真的嫌髒。」

 

7

 

不歡而散後。

 

葉司辰站在原地。

 

這是他第一次在安願臉上看到別的表情。

 

不是無所謂，不是沒表情。

 

而是發自肺腑表現出來的嫌棄和厭惡。

 

事情就像林妍可說的一樣。

 

安願是因為嫉妒。

 

因為嫉妒林妍可搶走了她的愛人，住進了她的新房，霸佔了她的婚床。

 

所以那天才會哭。

 

會傷心。

 

想到這，葉司辰強忍著傷口拉扯的疼痛，撿起了地上的報告單。

 

林妍可嬌滴滴拉住他的手腕，擋在他面前，不讓他去看：

 

「司辰，你看……安醫生果然討厭我到了極致，居然利用職務之便，用這種骯髒的方式栽贓陷害我。」

 

女孩莞爾一笑，扯過報告單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桶，「還好我早有預感，提早想到安醫生可能會陷害我，還提前告訴了你，不然我真是長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葉司辰緊繃的身子終於放松。

 

因為三年前，安願就毫無怨言地對他好，滿心滿眼都盤算著和他的婚後生活。

 

葉司辰早已習慣，如果真要分手……

 

想到安願也許會和別的男人牽手擁抱接吻，甚至上床。

 

他就滿肚子怒火。

 

不過，還好，安願還是愛他的。

 

所以會生氣，會嫉妒。

 

葉司辰勾起唇，俯身吻上了林妍可。

 

這一切還要多虧了她。

 

「安醫生現在是利用顧長安讓你吃醋呢，她在用他報復你。」林妍可撒著嬌，「這叫……」

 

「欲擒故縱。」葉司辰頭腦清明了不少，他望著安願離去的方向，勾唇，「我不會被她隨意拿捏，還好你來了，不然我真要失態了。」

 

他攔腰抱起林妍可，心情一片大好。

 

兩人去了車上，趁著陰沉的天氣，又是一番雲雨。

 

葉司辰想著：晾她幾天，反正以前都是這樣。

 

實在不Ṭű̂₄行，到時候和林妍可斷了，花點小心思哄哄她。

 

想到這，葉司辰心裡萌生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居然開始期待將安願娶回家的日子了。

 

8

 

安願：

 

回家路上，下了好大一場雨。

 

我渾身湿透，狼狽至極。

 

「安願，我會一直一直愛你！」

 

「江清沅會永遠永遠和安願在一起！」

 

「等我完成這次任務，就結婚。到時候，我每天早上起床給你做早餐……每天都給你拍好看的照片，親手為你畫像……」

 

江清沅的話在我腦海中，不停回蕩著。

 

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每一個表情，都在說著愛我。

 

可是，在四年前的這個雨天。

 

我沒能等來他。

 

曾許諾陪我一生一世的愛人，因為行動暴露，為了救四個小孩……

 

犧牲在了那個雨天。

 

我想和他一起離開。

 

可是，江清沅還有獨身住在西郊鄉下的外婆。

 

他唯一的親人。

 

也是從小照料我的人。

 

照顧外婆成了支撐我活著的動力。

 

一年後，外婆病逝。

 

我接到聯姻通知，回到了家。

 

看到葉司辰的臉後，開始有些偏執地動搖——

 

如果，他能愛上我，我能騙自己一輩子。

 

不，哪怕能看見他，能看見像極了江清沅的那張臉，也是好的。

 

三年間，我越來越安靜。

 

越來越卑微。

 

隻是現在我才明白，我的想法太荒唐了。

 

我自虐般翻看著江清沅的聊天記錄和照片，一次又一次。

 

直到淚水決堤。

 

天亮時，我收拾行李，準備去參加無國界醫生的安全培訓。

 

【葉氏繼承人金屋藏嬌曝光戀情！無限寵愛羨煞旁人！】

 

一路上的商場 LED 大屏循環播放著葉司辰和林妍可的戀愛日常。

 

帶著打扮隆重的她，一起參加晚宴。

 

和林妍可挽著手去菜市場買菜後，親自下廚。

 

我笑得苦澀。

 

也許這個世上隻有江清沅將我看得珍貴吧。

 

我看得無聊，剛打開手機，就收到葉司辰的信息：【你不是鬧著分手？

 

【什麼時候抽空過來，把你的東西收拾走。】

 

我想了想。

 

和江清沅有關的回憶，都被我整理好後拿走了。

 

至於那些名牌包Ṱù⁹，高奢衣服之類，我以後也用不著。

 

再說了，我一想起林妍可肆無忌憚穿著我的衣服。

 

還不知道幹了什麼骯髒事。

 

我秒回：【不要了，扔了吧。】

 

車停了。

 

我收起手機，急匆匆上了飛機。

 

9

 

葉司辰覺得自己靠林妍可來激怒安願的方法很不錯。

 

他近期看見安願爆粗口還有別的反應。

 

覺得她很有意思。

 

加上她本來就很漂亮。

 

「冰山美人」這個形容似乎就是為她而生的。

 

這次買了熱搜，等安願氣到極點來家裡找他時，葉司辰準備當著她的面提出和林妍可分手。

 

到時候說不定她會喜極而泣。

 

還真不知道她非常高興時是什麼樣子呢。

 

想到這兒，葉司辰打量著婚房，看著手機上安願的照片，充滿了期待。

 

可下一秒，安願的幾個字讓他心裡一沉。

 

【不要了，扔了吧。】

 

什麼不要了？是連帶他一起不要了嗎？

 

葉司辰有些慌亂地起身。

 

十分鍾後，他說服了自己。

 

這幾年，安願風雨無阻地每天親手做飯給他吃。

 

不論是在家，在公司，還是在酒吧，安願都會溫柔地送到他手中。

 

送衣服都是成套搭配好了送。

 

大到高奢風衣，小到袖扣。

 

都是安願精心搭配後，包裝好了再送給他。

 

用心程度無人能及。

 

更別提平時親手做的小蛋糕、香水之類了。

 

這次，安願應該是想趁著結婚，玩一把欲擒故縱。

 

好徹底拿捏住他的心。

 

想到這兒，他心裡舒服多了。

 

可他卻忘了，是誰無數次糟踐甚至羞辱安願對他的好。

 

「可可。」葉司辰緩了語氣，倚在床上，聲音繾綣，「過來。」

 

奇怪的是。

 

翻雲覆雨時，葉司辰的腦海裡想的卻是安願那張臉。

 

沒關系，Ţů⁽反正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隻是他沒想到，安願從此失聯。

 

這一走，就是三個月。

 

10

 

安願：

 

爸媽追求自由和浪漫。

 

堅信有孩子並不會影響他們兩個人的愛情和生活。

 

他們在外住著別墅開著豪車，在燈紅酒綠中觥籌交錯。

 

而在我的記憶中，我的童年隻有少言寡語的奶奶和門口那條大黃狗。

 

到十歲時，江清沅父母感情破裂，被送到了外婆家。

 

我的人生因為他有了光彩。

 

……

 

我抹了把眼淚。

 

看向窗外的雲層。

 

江清沅，你會怪我嗎？

 

怪我對另一個男人盡心盡力，洗手作羹湯。

 

怪我總是深情望著他的臉，難以自拔嗎？

 

可是江清沅。

 

我真的好想你啊……

 

11

 

培訓結束後，已經是三個月以後了。

 

為了不被那些烏七八糟的雜事影響，我和外界斷絕了一切聯系。

 

一心和前輩交流醫學。

 

學習如何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做好一個無國界醫生。

 

忙碌的生活讓我覺得無比充實。

 

「安願，歡迎回家。」我剛下飛機，意料之外的臉龐赫然出現。

 

顧長安穿著黑色長款風衣，鼻尖凍得發紅。

 

他微笑著看我。

 

看見我明明不施粉黛，素淨無比的臉後，竟然微紅了眼眶：

 

「辛苦了。」

 

我有些詫異。

 

他是怎麼打聽到我的行蹤。

 

顧長安卻像看透了我的想法，自然地接過我的行李箱，溫潤道：「我一直關注你。」

 

他轉過頭看我，眼神裡的溫柔像是要將人溺S，「安醫生一直是個優秀的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過。」顧長安話鋒一轉，有些落寞地說，「你的眼光太差。」

 

我張了張口。

 

卻不知道說什麼。

 

一路無言。

 

「我可以叫你安願嗎？」顧長安啟動車輛，隨手將熱水遞給我。

 

保溫杯看上去是新的。

 

上面還有可愛的星星圖案。

 

我有些受寵若驚。

 

這不會是專門為我準備的吧？

 

「當然。」事實上，我開始有些後悔。

 

後悔剛才沒有拒絕顧長安的幫忙。

 

好在，幾天後我就要跟著醫療隊出發了。

 

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了。

 

車內回響著悠長的老歌旋律。

 

顧長安抿了抿唇，輕聲：

 

「我記得你大學時，很開朗很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