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靠在門邊，繼續教他燉湯。

 

我輕聲說：「賀忱，學會怎麼做了嗎？以後想喝湯了，要記得自己做。」

賀忱沒聽清，回頭看我。

 

我自嘲地搖搖頭。

 

想到現在在錄節目，覺得來參加綜藝也挺好的，至少賀忱沒學會燉湯，以後還能在這裡翻翻教程。

 

臨睡前，慣例是採訪。

 

主持人這次隻問了我們一個問題。

 

「經歷了這三期綜藝，相信你們都對和愛人過去的回憶，有了新的見解和看法。」

 

「許知念，到現在，你還堅持自己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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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會不會選擇和賀忱和好呢？」

 

我看向鏡頭，輕輕的、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會。」

 

主持人眼裡的驚詫止不住。

 

能在娛樂圈裡混的，都是人精。

 

別說在之前幾期節目裡，賀忱明顯對我不一般了。

 

另一間房間裡。

 

面對主持人的問題。

 

賀忱勾起一個勉強的笑：「我會。」

 

「我想和許知念復婚。」

 

「這是我來這個節目的目的。」

 

等賀忱回房之後，我早已經陷入了昏睡。

 

不知道賀忱的淚落在我的臉上，像是一隻狗崽，蹭了蹭我的臉頰，把我摟在懷裡睡著了。

 

這期節目結束。

 

如果同時選擇不符合的嘉賓，可以選擇下期節目不參加錄制。

 

而一個選擇復合，另一個選擇不復合的嘉賓。

 

賀忱將和主持人一起坐在觀察室，觀看我一個人錄制分手後的生活。

 

探尋我為什麼選擇不復合。

 

得知我選擇不復合之後，賀忱氣急敗壞的摔壞了三部手機。

 

最後老老實實地坐在了演播廳裡。

 

13

 

節目一開始。

 

我坐在我和賀忱曾經住過的客廳，看著面前的錄像老師和另一個主持人。

 

這期節目基本上是問答採訪。

 

主持人環視一圈客廳，發現沒什麼生活氣息，垃圾散亂了一地。

 

決定開門見山地問我。

 

「請問許知念，離婚後，你過得更好了嗎？」

 

我聳聳肩：「如你所見，並不是很好。」

 

主持人：「那你為什麼不打算和賀忱復合呢？據我們所知，在上期節目裡，賀忱表達了挽留的態度。」

 

我閉上眼，想到了昨晚吐的血。

 

生命的終點就在這兩天了。

 

我嘆了一口氣，語氣平靜得像是不是在宣告自己的S亡：「因為我要S了。」

 

另一邊的演播廳裡，賀忱猛地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放映機裡的我。

 

一瞬間，他像是什麼都想明白了。

 

直播間一半對著賀忱，一半對著我。

 

彈幕像是瘋了一樣。

 

【我耳朵沒壞吧，真的假的？】

 

【許知念沒在炒作吧？】

 

【不是，人家至於拿命炒作嗎？】

 

我從客廳的抽屜裡拿出一份病歷，放在主持人面前：「半年前，我確診了癌症晚期，堅持治療了半年，但是沒有用。】

 

【一個月前，醫生說我活不了幾天了。】

 

【正好賀忱也在尋求新的生活方式，所以我們就和平離婚了。】

 

賀忱SS盯著那份病歷上的日期，突然狠狠踹了一腳演播廳的沙發，轉身就朝外走。

 

導演上來想攔，卻被賀忱身上的戾氣震住了，隻能喊上兩個攝像跟在賀忱身後，試圖維護節目的秩序。

 

賀忱冷的像是要把過路的人都凍S一樣，手機裡開著直播間，就飆車向我這裡開來。

 

我呼吸越來越輕。

 

主持人：「之前我們問您為什麼來參加這檔節目。」

 

我吃力地點了點頭：「嗯，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吧。」

 

我眼神留戀地看向鏡頭：「還有，還想再和賀忱相處幾天。」

 

「不過我們都離婚了，除了參加綜藝，好像也沒別的方式。」

 

另一邊賀忱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在震天的喇叭聲中，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大罵了一句：「操。」

 

前面堵車，賀忱見狀，直接棄了車，開始奔跑。

 

直播間裡的我幾乎看不出呼吸：「如果我S在鏡頭下，會不會對大家造成陰影啊？」

 

「不然還是先麻煩你們叫輛救護車好了。」

 

主持人手忙腳亂地叫救護車。

 

【我靠，你們看到有人拍到賀忱在大街上狂奔的視頻沒有。】

 

【能看見許知念最後一面嗎？】

 

【前面堵車了，有沒有人去最前面接賀忱一程啊？】

 

【看到許知念確診的日期，我突然想起來前幾天狗仔爆料的那張照片，秦方姝和賀忱被拍到的時候，正好就是那天。】

 

【靠！渣男賤女！許知念真是體面人，都要S了還在維護賀忱。】

 

【雖然但是，這些能不能延後再講啊，我都不敢想如果賀忱沒見到許知念最後一面，有多崩潰。】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我接通。

 

是賀忱氣喘籲籲的聲音，夾雜著鋪天蓋地的絕望：「許知念，等等我，好不好？」

 

「許知念！」

 

我輕輕笑了笑，像是多年前還是賀忱前桌的時候。

 

林川問我：「你暗戀了賀忱那麼久，你打算什麼時候表白啊？」

 

我羞澀地回頭偷偷看賀忱，笑著說：「等以後吧，你不覺得他很孩子氣嗎？」

 

「哪裡懂什麼喜歡啊。」

 

我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嘆息般地說道：「賀忱，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啊。」

 

醫生推開門闖了進來。

 

另一邊賀忱的手機滑落在地上，脫力地倒在地上，又掙扎著爬起來往前跑。

 

等到他手腳並用的跪趴到樓道下，正好遇見我被蒙著白布被人抬了下來。

 

賀忱驚惶失措地撲到我身上，抖著手來掀白布。

 

掀開一點，他又蓋了回去，回頭抓著主持人的手：「許知念呢？她在樓上嗎？」

 

主持人面露不忍：「賀忱，她在你面前。」

 

賀忱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暈了過去。

 

當他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安靜地待在了太平間了。

 

賀忱不吃不喝地守在外面，遇見一個醫生，就抓著對方問：「許知念還有救嗎？」

 

醫生搖頭嘆氣擺手。

 

指了指上面的太平間三個字。

 

賀忱的父母趕到，哭著要他接受現實。

 

我下葬的那天，我寄給他的三個劇本到了。

 

屬於賀忱的那一本最後一頁寫著。

 

——賀忱是屬於我的小王子，如果我S後變成星星，希望賀忱能在屬於我的星球上，看到滿地都是為他盛開的玫瑰花。

 

番外：

 

賀忱從小被嬌慣著長大，長得像洋娃娃，又學鋼琴，大家都喜歡他。

 

當然，那是截止到他上高中之前。

 

上了八中之後，這樣的優待就截止了。

 

就好像一本小說終於迎來了屬於它的男主角——林川。

 

林川實在太受歡迎了。

 

其實賀忱不討厭林川，相反，他還挺喜歡和林川玩的，林川情商高，會照顧他，他逃課還會幫他打掩護。

 

更重要的是——林川和許知念認識，他們是一個初中的，而且是好朋友。

 

賀忱、林川和許知念組成了三個人的友誼小隊。

 

班裡的同學暗自叫他們一家三口。

 

因為林川和許知念成績好，性格穩重，而賀忱像脾氣壞的小動物。

 

要不是他的臉長得實在好看，估計班上沒有人願意理他。

 

賀忱想，他這輩子隻做過一次卑劣的事，就害S了林川。

 

他聽說許知念給林川寫了一個劇本。

 

賀忱害怕那一天聽見許知念和林川在一起的消息，於是在看到林川月許知念去咖啡館的紙條的時候，他在那個時間段，強硬著要林川去圖書館幫他找一個琴譜。

 

而他代替了林川，去了咖啡館見了許知念。

 

賀忱一直以為，自己是搶了林川的許知念。

 

要不是他先表白，說不定許知念已經和林川在一起了。

 

在許知念同意他的表白之後，他總是心慌慌的。

 

而林川在去圖書館的路上出了車禍。

 

那一通電話，除了賀忱和林川，沒人知道內容。

 

林川的S，成了賀忱的心魔。

 

他因為自己的卑劣，害S了林川。

 

後來他想代替林川完成他的夢想，於是拼了命地努力做演員。

 

甚至想要連帶林川的份兒，一起完成許知念的夢想。

 

他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拉來投資，卻被許知念拒絕了。

 

賀忱在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都陰暗地想，許知念是不是喜歡的其實是林川。

 

如果那天去的林川...

 

如果林川沒S...

 

這些想法日夜折磨著賀忱。

 

讓賀忱和許知念之間出現了無數隔閡。

 

而他發現，無論他怎麼鬧，好像許知念都不會對他生氣。

 

賀忱以為這不是愛。

 

許知念為什麼不對他生氣呢？

 

賀忱的自我厭棄讓他覺得自己應該被懲罰。

 

直到他越做越過分，找到了秦方姝。

 

其實他和秦方姝沒什麼，隻是他拜託秦方姝演一場戲。

 

沒想到秦方姝心機那麼深，居然找到了狗仔，拍下了他倆的照片，想要糾纏他。

 

不過好在秦方姝自食惡果，因為這件事從娛樂圈退圈了。

 

她本來家世普通，想要重新勾搭江追，卻被江追報復了。

 

現在像是過街老鼠一樣。

 

賀忱站在許知念的墓前。

 

原本他以為自己和許知念還有很長時間。

 

林川成了賀忱心裡的疤，他原本想把一切拍出來，讓電影代替他表達心裡那些說不出口的話。

 

可是許知念S了。

 

賀忱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

 

賀忱瘦得像是一陣風都能把他吹跑。

 

對不起，許知念。

 

我真是個壞蛋。

 

早知道。

 

可是即使是早知道，我還是想擁有你。

 

你等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