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完全沒意識到裡面的陷阱，我昏著頭隻知道胡亂點頭答應。

 

……我隻是個剛開始戀愛的普通人，哪裡經得起這種誘惑！

 

嘴角勾了勾，祝還安把唇印在了我眉心。

 

「早餐待會叫佣人送上來，再睡一會？」

 

「這幾天最好別出門了……」他垂著眼睫，捏了捏我的手。

 

「一定要出去的話，提前告訴我一聲，好嗎？」

 

一口氣睡到下午，我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

 

發生了這麼離奇的事，當然得第一時間和閨蜜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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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沒有打通，許微關機了。

 

奇怪。

 

按照祝還安所說，昨天我還和她出門了。

 

轉到 wx，我和許微的聊天界面很簡潔，隻有兩條消息。

 

【L：我要離婚。】

 

【X：你現在在哪。】

 

我果然把這件事告訴了她，這不奇怪。

 

這世上最希望我幸福的人就是許微，祝還安都得靠邊站。

 

當初她最反對我和祝還安在一起，總是很敵視他。

 

真想象不到未來她看到我和祝還安結婚是什麼表情，但收到消息的她一定是憤怒的。

 

我笑了笑，給她留了條信息。

 

還是等她忙完再說吧。

 

6

 

幾天過去，許微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在我決定去她家看看情況時，祝還安把我攔住了。

 

「別去。我知道她在哪。」他低頭一一取下我的圍巾和手提包，把我牽回了客廳。

 

「我底下一個項目和她公司有合作，現在人被派去了國外，沒那麼快回來。」

 

祝還安蹲在我面前，抬起臉看我。

 

「現在陪陪我好嗎？至少……在她回來之前。」

 

我再一次感嘆祝還安的黏人程度。

 

明明暗戀那段日子裡，他是溫柔自持有分寸感的。

 

有時候不小心，一個肢體接觸，祝還安都會懊惱半天。

 

然後想著法子送我些小禮物，或者帶我出去吃飯以表歉意。

 

怎麼到了婚後就這麼膩膩歪歪，患得患失了？

 

這段時間除了上廁所和上班，他幾乎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需要我給安全感，需要我時刻關注，簡直就是一隻爭寵的小狗。

 

「祝還安——」

 

我笑眯眯地捏捏他的臉：「你是一隻黏人的小狗。」

 

祝還安稍稍調整動作，單膝跪在地上。

 

左手被他從臉上摘下。

 

他垂頭，在我手背上落下一個輕之又輕的吻。

 

「那主人喜歡小狗嗎？」

 

……不好，crush 向我施展了不良誘惑。

 

請選擇:

 

【A：義正詞嚴地說不夠。】

 

【B：那是啥，嘗一下。】

 

【C：對 crush 說，你找查呢？並和他上擂臺。】

 

片刻後。

 

我笑著撲過去，被他穩穩接住。

 

「不喜歡小狗！喜歡祝還安！」

 

一天後，我去許微所在的公司確認了一番。

 

知道她的歸期將近，我摩拳擦掌到網上選購了一套調酒器具，酒和飲料。

 

調酒，是我和許微的共同愛好。

 

等她回來，我可要檢查一下她的技術有沒有退步。

 

在我哼著歌將酒放進冰箱裡時，手忽然被人抓住。

 

「遙遙，你在做什麼？」

 

祝還安的聲音傳來，透露著不解。

 

「我買了點酒。」

 

我笑著解釋:「等許微回來我想請她來家裡做客。」

 

手沒有被松開，祝還安的眉皺得更緊。

 

將剩下的酒小心放在桌子上，他重新拉起我的手。

 

「遙遙，我沒有要阻止你的意思。」祝還安語氣無奈，像是在哄人。

 

「隻是你不會喝酒。忘了第一次喝酒醉得分不清路時的樣子了嗎？前陣子還醉到磕到頭失憶……我會擔心的。

 

「而且你不是不喜歡喝酒嗎？」

 

到最後，冰箱裡的酒被祝還安半是撒嬌半是強硬地收了起來。

 

我愣在原地。

 

倒不是說不滿祝還安的行為。

 

而是。

 

我喜歡調酒，對喝酒算不上什麼喜歡或者不喜歡。

 

——但我會喝酒啊。

 

還是千杯不醉的那種。

 

戀愛一年，結婚一年。祝還安不知道這個？

 

7

 

祝還安收拾完東西回來，一眼便看到神情古怪的我。

 

嘆了口氣，他貼著我坐下。

 

將頭抵在我腦袋上，祝還安依偎著輕輕蹭了蹭。

 

「對不起，我讓你不高興了。」

 

摸了摸鼻子，我為自己一瞬間的懷疑感到羞愧：「沒有的事。」

 

「明明這麼幽怨。」祝還安笑了笑，手裡慢條斯理地剝著什麼。

 

嘴邊遞了什麼東西，被祝還安投喂習慣的我下意識張嘴。

 

甜膩膩的。

 

幾乎下意識的，我被齁得直皺眉，卻聽到身邊傳來的聲音。

 

「你喜歡的白巧克力，原諒老公。」

 

祝還安討好地湊上來，輕吻我的嘴角。

 

……生生咽下甜得幾乎能麻痺味蕾的白巧。

 

我沒有任何動作。

 

——我並不喜歡吃巧克力。

 

祝還安，好像沒我想象中那樣了解我。

 

這個念頭一出，我又本能地反駁自己。

 

祝還安對我有多認真，我看在眼裡，理智告訴我這沒什麼，也許存在誤會。

 

可心中始終有道委屈的聲音。

 

我真心喜歡著祝還安，所以幾乎了解他的一切。

 

喜歡運動，但不喜歡流汗，有點潔癖。

 

愛吃甜的又不自知，每次陪我吃辣鍋被辣到後，挑的飲料都是甜味的果汁。

 

他對我這樣上心，可為什麼會連我的喜好都能記錯？

 

我忽然想起剛穿來時，未來的自己寫下的離婚協議書。

 

以我的戀愛腦程度，祝還安對我不了解還不足以讓我對他S心。

 

除非他做了我無法容忍的事。

 

除非他變心。

 

除非。

 

不喜歡喝酒。喝一點都會醉。喜歡吃白巧克力的。

 

另有其人。

 

8

 

祝還安出門上班了。

 

我獨自在家對著手機上的合照發呆。

 

這是我和祝還安的第一張合照。

 

那時的祝還安參加活動得了獎。

 

他一向人緣極好。下了臺，無數人湧了上去慶祝，鬧哄著要合影留念。

 

有了人群的掩飾，我也壯著膽子擠了進去。

 

想著幸運的話，也許能得到他的照片。

 

愛慕的心思也能偽裝成朋友普通的祝賀。

 

我小心翼翼，一點點接近，在「朋友」的邊緣徘徊，試探。

 

但祝還安看到了我。

 

他一眼便看到了被卡人群中不上不下的我。

 

為難之際，餘光看到他撥開人群，向我快步走了過來。

 

「林木遙。

 

「可以跟你合個影嗎？」

 

拒絕了所有同伴，祝還安淺笑著，期待般望向我。

 

於是我得到了唯一的合照。

 

於是我被他完全俘獲。

 

到後來，我漸漸展開追求。

 

了解到 crush 雖然追求者多，但都在正常交往範圍內，關系沒有特別親近。

 

那次向我奔赴，仿佛成了唯一的特殊。

 

我那時沾沾自喜。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自作多情。

 

那個祝還安心心念念的，甚至無意識把她的喜好投射在我身上的人是誰呢？

 

是他喜歡但不敢靠近的人嗎？

 

那一定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吧。

 

……我忽然一拍腦門，誇張地搖搖頭。

 

「真是的！我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可是跟蹤他做過情況調查的！

 

除了我，祝還安沒有說話超過五句的異性朋友！

 

肯定是誤會，是我想多了。

 

解釋一下一句話的事嘛，我可不是因為小誤會就作鬧的人。

 

使勁搖搖頭，我勉強笑笑。

 

指尖在手機屏幕上不自覺地亂劃，好像打開了什麼界面。

 

我低頭。

 

一個待解鎖的頁面。

 

退出去看，發現這是上了鎖的隱藏相冊。

 

微微坐直了點，我盯著屏幕上的【請輸入密碼】，心怦怦地跳。

 

像是潘多拉魔盒，我最終試出了正確的密碼。

 

相冊裡靜靜躺著幾張照片。

 

拍攝內容像是一本寫滿了字的日記本。

 

我遲疑點開。

 

本子上的字體端正秀逸，是祝還安的字。

 

【20xx.2.27，晴，看見她走錯宿舍樓了。

 

嗯，還假裝若無其事地逛了一圈。

 

為了不讓她尷尬，還是不去打招呼了。】

 

【20xx.3.1，雨，點贊了腹肌視頻？

 

嘖，這種瘦不拉幾的有什麼好看的？不守男德，yue。】

 

【20xx.3.15，晴，今天她多看了我幾眼。

 

下次扣子再松兩顆好了，衣服也撩上去……會不會嚇到她？】

 

【20xx.4.12，大雨，她看見我就跑……】

 

【20xx.4.25，雷雨天，她怎麼會在這。汗流得不多，應該不會臭吧？？

 

又跑了……

 

體測我***】

 

我一點點往下看，指尖狠狠攥進手心。

 

20xx 年。

 

上面記錄的是祝還安大一的生活。

 

……我和祝還安還不相識的生活。

 

【20xx.10.10 暗戀好苦，喜歡的人是木頭。

 

算了。是鋼鐵我也喜歡。】

 

【……】

 

【20xx.4.5，小樹小樹，快點喜歡我吧。】

 

9

 

拍攝的時間是我穿來的前幾天。

 

怪不得。

 

看來是「我」發現了這個日記本，看完內容後才決定要離婚的。

 

我平靜地關掉手機。

 

顯而易見，祝還安一直喜歡著叫「小樹」的女孩子。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暗戀別人的同時還會答應我的告白。

 

大概是像我一樣覺得喜歡的人太優秀不敢打擾吧。

 

那我是什麼呢？

 

替身嗎？朱砂痣嗎？

 

還是。

 

退而求其次？

 

但我已經無暇顧及了。

 

我要離婚。

 

「叮鈴鈴——」

 

整理完所有材料，這時手機打來了電話。

 

來電人是許微，我毫不猶豫接起。

 

「遙遙！你怎麼樣了？離婚辦得還順利嗎？沒被他為難吧？靠，那個瘋子，那天見你摔暈後就開始發瘋了。

 

「我被他弄到國外了！現在在趕回來的路上，別擔心我。等我回來給你撐腰！」

 

許微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聽到她久違的聲音，酸掉的鼻子重新回暖。

 

我抹了抹臉，擦掉懸掛著的淚。

 

「發生了一點事情耽擱了，我還是決定離婚。」

 

我拉著行李箱走出了別墅，沒有回頭。

 

「許微，我需要你。」

 

「——好！」電話那頭的許微也沒有遲疑，大聲回應。

 

「出軌哥是吧？敢欺負我閨蜜，看老娘不幹S他！」

 

10

 

住進許微家第二天，電話被打爆了。

 

看著崩潰問話的祝還安，我想了想，索性將話說清楚。

 

「協議書已經寄過去了，半個月後，我們民政局見。

 

「我不想再和你一起生活了，祝還安。

 

「我們各自去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吧。」

 

將手機關機後，我看向了興致勃勃在廚房搗鼓東西的許微。

 

兩年過去，許微也成長為了想要成為的人。

 

更加自信，也更加從容。

 

「來來！別想那個狗男人了。」她端著調好的酒走出。

 

「來嘗嘗我的手藝！你戀愛後因為那件事連喝點小甜酒都要偷偷摸摸的……」

 

許微到後面說得嘀嘀咕咕的，我一時沒聽清。

 

「好啦不說了！」她把杯子塞到我手裡。

 

「敬單身，敬自由！」

 

碰杯之後，我擔憂地望向她。

 

「許微，這樣會不會對你的工作有影響？祝還安他……」

 

「害！」許微豪氣地打斷了我。

 

「想把我整去國外拖住我，沒門。我就當跳板，談了個大業務——現在我已經升職了！他以後可輕易拿捏不到我。

 

「安心等半個月後的離婚吧，你放心，我永遠站你這邊。」

 

失落的情緒被一點點趕走。

 

笑了笑，我仰頭將酒喝了個幹淨。

 

「好！」

 

許微是個完全的事業腦。

 

才從國外舟車勞頓回來，也才剛升職。

 

休息一天後就又風風火火地上班去了。

 

學生時代她不止一次說過「以後我養你」。

 

我非常心安理得地在她家躺平。

 

傍晚，收拾完吃空的外賣盒放在門口。

 

從冰箱拿出來一瓶飲料，我對著平板開始研究琢磨未來「我」的工作。

 

原本以為我現在的水平研究起來會生疏。

 

但奇怪的是，一拿到平板就特別得心應手。

 

一些很明顯在未來才會觸及的東西理解起來也不費力。

 

我甩了甩手，隻當自己是天才，繼續投入工作。

 

……

 

顯然我失敗了。

 

頹喪地放下工具，我第三次摸出了手機。

 

祝還安所有聯系方式都被我拉黑。

 

所以理所當然的，沒收到任何一條來自他的信息。

 

心裡酸酸麻麻的，說不清是什麼感受了。

 

在我的緯度上，和 crush 才開始交往就穿到未來看到了離婚協議書。

 

以為解除了誤會，才膩歪沒幾天，又驟然發現了 crush 其實一直喜歡著別人。

 

這誰接受得了。

 

戀愛腦也是有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