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由瞪大了雙眼，使勁掙脫他。

 

沈言宇什麼意思？

 

「歡歡你別急，樂樂是我親生的，我知道。」

 

「我承認自己以前性子太淡，即使愛一個人也不會表達，不然我也不會借酒壯膽……」

 

借酒壯膽？

 

「所以那天，你是故意喝多的。」

 

「沒錯，隻是我沒醉，我很清醒。」

 

二十四歲生日那天，我們的那一夜。

 

Advertisement

合法，但荒唐。

 

沒有任何情趣可言，我以為不過是男女湊合解決最基本的需求而已。

 

可他說，他很清醒。

 

「歡歡，我知道你喜歡我，但你不知道，我更喜歡你。」

 

「這就是我迫不及待要跟你領證的原因。」

 

不是沈老爺子逼著領證的……

 

「知子莫若父，我爸對我雖然嚴厲，但不至於逼我娶老婆。」

 

說到這裡，沈言宇笑了起來。

 

我望向遠處跟樂樂玩得正嗨的老頑童，心裡有所了然。

 

「歡歡，你還會跟我回家嗎？」

 

「你放心，醫生說我這些年治療很成功，就是孩子的事要慢慢來。」

 

其實，以往那些並不重要了。

 

我已經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了，會深愛，但不會衝動了。

 

「你什麼時候受的傷？」

 

「離婚的前一個月。」

 

沈言宇跟我領證後，那傀儡般的婚姻也不過持續了一年。

 

在那期間，他幾乎天天混跡片場，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用手指頭都能掰扯清楚。

 

但所有的節日，我都會收到他的禮物。

 

尤其那一晚以後，我們多多少少有了些默契。

 

所以他提出離婚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

 

他很爽快，什麼都不爭，能給我的都願意給我。

 

可我偏偏什麼都沒要，拿了證，提著一個行李箱消失得徹徹底底……

 

「所以你……才要跟我分開？」

 

「你那麼年輕，有獲得幸福的權利，我不能耽誤你。況且，我也很自卑。這種事，難以啟齒。」

 

我認識沈言宇很多年，從小就認識了。

 

他是我曾經藏在心底的那束耀眼燦爛的光。

 

這是第一次，他在我面前表現出脆弱。

 

我輕輕抱住他，無關其他，真的就想抱抱他。

 

「你的女兒呢？」

 

「是我表姐的孩子，她……難產走了，婆家重男輕女，將孩子送回我姑姑家，我爸就做主把那孩子過繼給了我。」

 

「她的乳名叫開心，我一直帶在身邊。關於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嗯？我有說願意跟他回家嗎。

 

「媽媽，爺爺說，你給我生了妹妹啊？」

 

樂樂不知道什麼時候蹿了過來。

 

他很期待地看著我。

 

回頭，沈老爺子和沈言宇也看著我。

 

這……好吧。

 

「是啊，我們一起去看看妹妹吧。」

 

10

 

周一上班，剛到公司，老板就神神秘秘地將我帶進辦公室。

 

「新產品的代言人要換。」

 

「我聽圈內朋友爆了個猛料，姚甜最近要出事，是大事。」

 

我很吃驚。

 

沈言宇之前說要慢慢圖之，這就要動手了？

 

「那我們是要做好解約的準備？」

 

「沒錯，解約的事我會交給法務部負責，你要重新找找代言人了。」

 

資本家果然可怕。有利可圖的時候將她捧得高高的，如今踩她踩得比誰都迅速。

 

當然，我沒有同情姚甜的理由。

 

一切都有因果。

 

一個月後，娛樂風暴又一次襲來，新晉小花醉駕鬧事的新聞鋪天蓋地。

 

姚甜被事實錘定，很快進入劣跡藝人名單。

 

網友們一片唏噓，直言被其美麗又柔弱的外表所迷惑。

 

接著，又有人爆出姚甜踩人頭上位，倒貼富二代索取資源……

 

牆倒眾人推，姚甜完了。

 

我們由於早早就做好了危機公關，損失已經降到最低。

 

此後，公司率先解除了與姚甜的代言合同，還聯合多家公司承諾堅決抵制劣質藝人，堅持產品廣告的正確宣傳導向，引領市場的良好風尚等等，還贏得了一波粉絲的好感。

 

11

 

一年多後，一切早已平息。

 

沈言宇開始籌備我們的婚禮。

 

他準備了好幾個方案，我選了去國外某個小島，低調又浪漫。

 

完婚的那天，五歲的樂樂和三歲的開心成了花童。

 

一切都如想象的那麼美好。

 

晚上，我和沈言宇躺在滿是玫瑰花瓣的婚床上。

 

「歡歡，我沒做夢吧。」

 

我狠狠咬了一口他耳朵：「疼不疼？」

 

「再咬一口試試？」

 

我沒想太多，真就打算繼續咬過去。

 

他一把將我摁倒：「醫生說我的狀況好了很多，你幫我驗證驗證？」

 

驗證就驗證，沒有理由拒絕合法的美色吧。

 

後來，我問沈言宇：「如果不是偶遇，我們是不是沒有可能了。」

 

他沉默了一下，苦笑著點頭。

 

「我的治療維持了快五年，耐心和信心已經耗盡了。即便醫生說我能好起來，但我已經很疲憊。」

 

「有了開心以後，我覺得自己這一生就知足了，官宣生女的那一刻，我都已經想好遺囑怎麼寫了。」

 

「畢竟，當年放你走，我就已經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

 

我心疼得緊緊握住他的手，他笑著將我摟進懷裡。

 

「人這一生，遇到一個心動的人太難了。我已經很幸運了，我愛的人也愛著我。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們兩個當中隻能有一個人生圓滿，那個人必得是你。因為隻有你圓滿，我才圓滿。」

 

「還好，老天待我不薄，我看到樂樂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們兩個在一起才最圓滿。」

 

「歡歡，你知道嗎？你是我所有幸運的開始。有你在的地方就有光。年少時，我以為隻要將你留在身邊就好，忽略了對你的陪伴。從今往後，我定會好好守護你，守護好我生命裡唯一的光。」

 

好長的一段感言，說得我淚眼花花。

 

原來，我也是他心中那道燦爛唯一的光。

 

我團團抱住他狠狠地親，直到呼吸難抑。

 

「我向來不做虧本生意，既然此生被你佔盡便宜，你說說怎麼讓我回本？」

 

沈言宇想了想，「我必是要每天洗得幹幹淨淨等你的。」

 

好像，也不是不行哈。

 

12

 

番外（沈言宇視角）

 

林歡剛到我家的時候，不愛說話。

 

爸爸將她帶到我面前：「以後好好照顧她。」

 

我算不得很聽話的孩子，但真的很願意照顧她。

 

雖然，我知道她很堅強很勇敢，但還是忍不住想幫她。

 

有時候，她都不太像個女孩子。

 

她看上去文靜又柔弱，卻敢把一個欺負她的男生摁在地上狠狠敲。

 

她說，她絕不會讓別人欺負自己。

 

我開玩笑：「要是別人也欺負我，怎麼辦？」

 

「那我肯定幫你欺負回去。誰也別想欺負我的家人。」

 

林歡把我當家人。

 

我好開心。

 

林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

 

應該是她十五歲的時候吧。

 

因為她從那時候開始就不再願意到我床上打滾了。

 

小時候，她總會沒臉沒皮地睡在我床上：「沈哥哥，你的被窩真暖和，要不咱倆一起睡吧。」

 

當然，每一次，她都會被我揪出去。

 

可突然有一天，她開始輕輕敲我房間門，紅著臉跟我說話……

 

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林歡的呢？

 

我想，是很早很早以前吧。

 

或許從我願意照顧她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進入娛樂圈，實屬巧合。

 

那天我陪著林歡去買衣服，正好碰到一個海選活動，她非把我拉過去。

 

她說：「沈哥哥，你長這麼好看，不當明星太浪費了。」

 

我，長得很好看嗎？

 

好吧，那就試試唄。

 

當收到復試通知的時候，爸爸勸我趁早斷了念頭。

 

林歡又站了出來。

 

我很少見她那麼炸毛的樣子。

 

爸爸很疼她，也寵她。

 

但林歡不是恃寵而驕的人。

 

可她第一次跟我那嚴肅的爸爸抬槓，卻是為了我。

 

「沈哥哥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不信，咱倆賭一賭。」

 

我爸大概也有些意外吧，他皺著眉低頭想了想，抬頭就讓我跟林歡結婚。

 

「你娶了歡歡，就是成了家。成了家，心就穩了。」

 

誰知，不等我開口，林歡就答應了。

 

我自然欣喜，能和彼此喜歡的人過一生，是多少人一生的夙願啊。

 

可我沈言宇卻如此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就如做夢一般。

 

可是，我們的愛情注定沒有那麼順利。

 

為了不讓林歡失望，也為了不讓爸爸看不起，我幾乎泡在了片場，沒日沒夜地跟組。

 

大家明面上都叫我「拼命三郎」，可背地裡又嘲笑我「無效奮鬥」。

 

也是，在這個圈子裡，沒有人脈，沒有資源，很多的努力的確是無效的。

 

更何況我還是一個半路出道的人呢。

 

但是，我相信，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我的努力終於被看到。

 

導演說我很適合那個角色，就是需要封閉訓練一段時間。

 

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接下來的訓練很苦，格鬥，騎馬，還有早練晚練。

 

但每天一睜眼，我就知道自己離夢想又近了一步。

 

有什麼苦是我不能吃的呢。

 

歡歡說過的，我做什麼都可以做到最好。

 

後來，電影出來的效果很好，導演對我也很滿意。

 

而我也憑借那個角色在娛樂圈開始慢慢站穩。

 

我決定回一趟家。

 

真的太久沒有見她了。

 

想她了。

 

那天，正好是她二十四歲的生日。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我突然很想打破我跟她之間的那點平衡。

 

所以我喝了點酒，借著酒膽得逞了。

 

至今我都記得，她那緋紅的臉，還有那留下我痕跡的脖頸……

 

那一晚，我和林歡已經名副其實。

 

本以為幸福就這麼來了，雖然步子慢慢悠悠，但終究沒有遲到。

 

可拍戲的一個意外，讓我陷入了絕望。

 

醫生隻不停地跟我說兩個字：「很難。」

 

很難，有孩子了。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歡歡怎麼辦？

 

我沒敢再回家了。

 

更不敢讓她知道這個事實。

 

這是我此生最最難以啟齒的自卑。

 

我不允許她眼裡那個最好的我存在一點點瑕疵。

 

絕不允許。

 

我調整了三天，對著鏡子練習了很多遍，直到我能很漠然地說出「離婚」。

 

林歡很吃驚，但她更冷靜。

 

她向來都是這樣的。

 

看上去溫柔如水，實則比誰都倔強。

 

我想方設法地要補償她，可她很決絕，半夜就提著箱子走了。

 

曾經, 她說不會讓別人欺負我。

 

而今，我卻成了這世上最欺負她的人。

 

13

 

番外接上（沈言宇視角）

 

我知道爸爸執意讓我官宣生女的原因。

 

他想讓我有個念想, 有個生活下去的念想。

 

有了責任，人就會有牽掛。

 

而爸爸想讓女兒成為我今生割舍不掉的牽掛。

 

公開宣布開心的身份後，我已經開始找律師擬定遺囑了。

 

卻不想, 我還能再見到林歡，還有一個縮小版的我。

 

這個城市不大，卻足以讓我們五年不再相遇。

 

第一眼，我就能確定, 那是我和林歡的孩子。

 

他長得像我, 可神態卻跟林歡一模一樣。

 

我壓住內心的激動, 沒敢當場相認，卻幸運地獲得了林歡的新聯系方式。

 

當老天再一次眷顧我的時候，我暗暗發誓，再也不要做一個隻會縮頭的懦夫。

 

我知道林歡正在為代言人的事著急上火, 而我又正好和姚甜有些私交。

 

於是我親自找到姚甜和她的經紀人，希望他們可以重新考慮代言的事。

 

作為回報, 我答應姚甜成為我新電影裡的女主角。

 

但是，有些麻煩就接踵而來了。

 

不知道湊巧還是有人別有用心。

 

我跟姚甜的緋聞開始迅速佔領各大娛樂版頭。

 

不過好在是正面效應更多。

 

姚甜的人氣驟然攀升, 林歡的事業也跟著水漲船高。

 

雖然我有些無辜, 但想要的終究已經得到。

 

漸漸地, 我發現姚甜有些得寸進尺。

 

許是我之前有些縱容吧，她竟然把算盤打到了樂樂身上。

 

這無疑已經觸碰了我和林歡的底線。

 

但我不能將林歡和樂樂牽扯其中。

 

在圈內混了這麼多年, 那些明的暗的手段自然也知道不少。

 

想要不動聲色地讓一個人跌入谷底，辦法很多。

 

但我是有兒有女的人, 不想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一路調查下來，姚甜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年紀不大，做出來的事可不小。

 

市裡好幾個富二代都是她的裙下之臣，而且還為她大打出手過。

 

在這個城市裡, 有的是人希望她倒下。

 

而我隻要靜觀其變，在適當的時候拋出些餌。

 

我有意給林歡公司透了點消息，以她老板的敏銳，肯定會十分重視。

 

姚甜醉駕鬧事那天，其實是有人給她下了套，一群人圍著她灌酒, 還慫恿她開車。

 

不過她的經紀人很厲害，很快就已經幫她善了後。

 

如果不是我讓人暗中拍下那些視頻, 她幾乎又可以為非作歹了。

 

這一次, 我當然要一擊即中。

 

視頻發出去引起的風波不小，我趁機又將之前一些不痛不痒的爆料扔出去。

 

一石激起千層浪, 姚甜為她的愚蠢付出了代價。

 

就如林歡說的，我絕對不會允許別人欺負我的家人。

 

之後，我自然是如願抱得美人歸。

 

個中細節，不再贅述。

 

我感恩萬物, 讓我重遇林歡, 也讓我重獲新生。

 

醫生說我的狀態越來越好，隻要定期復診就好，至於孩子，還得看緣分。

 

其實, 我已經擁有了世界上最好的幸福。

 

愛人，孩子。

 

還有一個美滿的家。

 

緣分，早已足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