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2

霍明渾身是汗，兩眼驚恐地站在客廳看著我。

 

「老、老婆，你怎麼回來了？」

 

我笑了笑：「U 盤落家裡了，回來取。」

 

「哦，哦，這樣啊……」

 

我挑了挑眉：「你大白天不上班，回家裡脫光衣服是要做什麼？」

 

霍明身上隻剩下一件苦茶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剛套上。

 

他慌慌張張地扯瞎話：「我、我午餐撒身上了，回、回來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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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那還真是撒了不少啊？我幫你洗洗！」

 

我剛要去臥室看他的衣服，他搶先一步，奪走衣服塞進洗衣機就按下了按鈕。

 

洗衣機轟鳴的聲音，在我們之間來回飄蕩。

 

他為了逃避我的目光，給自己重新穿好衣服。

 

我笑著說：「穿好衣服了還不走？那正好，我找到 U 盤，你開車送我回公司。」

 

霍明嚇得連忙穿鞋，他哪敢開車送我？

 

真的現在讓我上了車，車上那堆東西都是麻煩事。

 

他一溜煙就跑了：「哎喲，來不及了老婆，我先走了！」

 

他走了之後，我開始在家裡四處查看。

 

並打開了手機攝像功能。

 

小慧一定藏在我家裡。

 

等我找到她，就報警說她是小偷！

 

她隻要說出和霍明的關系，那我就得到了有力的證據。

 

律師說，讓他淨身出戶不成問題！

 

可我萬萬沒想到，生活跟我們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四處都找不到小慧的身影。

 

我打開冰箱旁邊的櫃子，發現裡面裝滿了冰箱隔層，和許多應該冷凍的食物。

 

還有小慧的衣服，包括底褲和襪子。

 

我關上櫃門。

 

冷冷地盯著冰箱看。

 

我要不要打開冰箱門呢？

 

這時，婆婆推門走了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大呼小叫起來！

 

「你居然偷偷跑回來偷我的食物！不要臉的小偷！」

 

她不由分說地，再次鎖上了冰箱門。

 

13

 

我手中的手機還在錄制著。

 

我想說點什麼，可婆婆壓根不給我機會。

 

她不停地連聲叫罵，嘟嘟囔囔說著那些難聽的話。

 

可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我的腦子完全懵了，天吶！

 

那可是冷凍室。

 

小慧在裡面，真的沒問題嗎？

 

十分鍾後，霍明給我發來消息：【老婆，你走了嗎？】

 

思考良久，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復他。

 

五分鍾後，他再次發來消息：【老婆！你到底走沒走啊？】

 

他慌了。

 

我看了看擦冰箱的婆婆，又看了看手機。

 

決定不回消息，還是錄像更重要。

 

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鍾了。

 

「你怎麼還不走？回來就專門為了偷吃我的東西？」

 

婆婆揮舞著手中的抹布，不滿地兇我。

 

我搖了搖頭：「我對你冰箱裡的食物根本不感興趣。」

 

「我呸！你天天盯著我的冰箱，還說不感興趣？」

 

我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對她說：「我確實對你的冰箱感興趣。」

 

她更兇了：「你看你看！自己都承認了！」

 

我笑了：「可是你知道的呀，我根本沒有你冰箱的鑰匙。」

 

「那你是不是騙我兒子給你鑰匙了？」

 

「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他呀！」

 

婆婆狐疑地掏出手機，撥通了霍明的電話：

 

「喂，兒子，你是不是把冰箱鑰匙給那個小偷了？」

 

霍明：「你在說什麼？出什麼事了？」

 

婆婆：「哼！我剛才回家，發現她要偷吃我的東西！」

 

霍明語氣驚恐：「然後呢？」

 

婆婆得意地說：「虧我回來得及時，我又把冰箱鎖上了！哈哈哈！兒子，你說我是不是非常厲害？」

 

婆婆話沒說完，電話另一頭的霍明焦急地大罵起來：「你真是個老傻叉！打開冰箱！媽的快點打開冰箱！」

 

緊接著，霍明掛斷了電話。

 

婆婆被罵得一頭霧水，她把霍明的所有反應怪罪到我頭上。

 

「一定是你！狐狸精！背後給我兒子灌迷魂湯！」

 

我摳了摳指甲，看著牆上的掛鍾。

 

二十五分鍾了。

 

兩三分鍾後，霍明就衝進了家門。

 

看來他一直在車庫裡沒走。

 

他進門直奔冰箱，衝婆婆瘋狂地嘶吼：「打開！快點打開！」

 

14

 

婆婆比他火氣還大：「為什麼要打開？我就不！你又被她勾走魂了！」

 

霍明一把薅住婆婆的領口：「你她媽的給老子打開！小慧在裡面！」

 

我好想嘎嘎笑，可那樣會暴露我知道內情的事實。

 

於是我呆呆地問：「小慧是誰？」

 

霍明又緊張又害怕，不敢跟我對視。

 

婆婆打開冰箱門，奄奄一息赤條條的小慧從裡面滾落出來。

 

「救……救命……」

 

小慧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本人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

 

醫生搖了搖頭，對所有人說：「子宮嚴重損傷，這女孩子以後都沒法懷孕了。再晚十分鍾，還有截肢風險。現在人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婆婆在醫院放聲號哭：「我的孫子啊！我未見面苦命的孫子啊！」

 

可是事後，霍明和婆婆根本不想對小慧負責。

 

小慧連請律師的錢都沒有。

 

而我扭臉就起訴離婚，要求霍明淨身出戶。

 

其實這件事非常簡單。

 

證據確鑿，就連婆婆將冰箱門鎖上不讓我用這種事，在離婚判決中都能作為佐證。

 

霍明在法庭上就給我下了跪：「老婆，我隻愛你一個人，但是你不想生孩子，確實太給我丟人了。可是你想，我怎麼會愛那個沒文化的鄉下妹呢？她根本配不上我呀！」

 

我看著曾經的枕邊人，他陌生得讓人害怕。

 

婆婆卻龇牙咧嘴地衝我吼：「憑什麼！房子有我兒子一半！你不能都拿走！」

 

看到她這副模樣，我覺得我還是太仁慈了。

 

於是，我打算送她一份大禮。

 

我和霍明離婚案辦理得很快，他在一周內，必須帶著他媽離開我家。

 

而這一周，我跑回了他們老家。

 

第一站，小慧家。

 

我把我知道的情況跟小慧父母敘述了一遍。

 

又把所有視頻都發給了老兩口。

 

老兩口氣得捶胸頓足，問我去哪裡可以找到霍明母子。

 

我把小慧醫院的住址發給了二人。

 

他們連夜買了車票，就往醫院奔。

 

小慧被她爸媽一頓暴揍。

 

隨後，她哭哭啼啼地給霍明打了電話。

 

「明、明哥，你、你要是不來，我、我就告你和你媽，毀了我身體！」

 

霍明哪敢不來？

 

他和他媽垂頭喪氣地來到醫院。

 

在小慧父母威逼恐嚇下，決定娶小慧進門。

 

15

 

我那可憐的前婆婆眼睛都要哭瞎了：「造孽啊！娶了個不能下蛋的雞回來！真是造孽啊！」

 

霍明更是一蹶不振。

 

他反反復復來找過我很多次，我都避而不見。

 

事情總算塵埃落定了。

 

我應該好好養養身子。

 

於是，我搬回父母家住了一個月。

 

朋友跟我說，霍明在他們小區租了個房子。

 

他新老婆小慧幹脆不上班了，說自己不能懷孕還嫁給了高級白領。

 

以後要做闊太太。

 

她可不像我，偶爾還會讓讓前婆婆。

 

前婆婆每天跟她吵架，兩個人整天臉紅脖子粗。

 

霍明經常被氣得不回家，出去買醉。

 

朋友還好心提醒我：「你小心，你那個前婆婆說，房子和車都被你搞到手了，要找機會回去鬧你，讓你吐出半套房子來。」

 

我轉了轉眼珠子。

 

決定最後一搏。

 

我再次給門衛小哥發了消息。

 

【如果看到我前婆婆和前夫進小區，麻煩你立馬告訴我。】

 

小哥拿了我的紅包，眼睛瞪得像銅鈴！

 

三天後，我收到了門衛小哥發來的消息：

 

【你前夫哥和你前婆婆姐五分鍾前，進小區了！】

 

我看著手機，勾起唇角。

 

來吧！看看是你們霸道, 還是我更加帶勁！

 

離婚後，我一直還沒來得及給家裡換鎖。

 

想必霍明和他媽，一定是拿著以前的鑰匙開門進去了。

 

在裡面心安理得地等著我出現。

 

我站在家門口，給自己打氣：「放心吧，蘇小晴，你可以的！」

 

我攥緊了拳頭, 手中的黑色塑料袋發出唰唰的噪聲。

 

裡面包裹著一個馬蜂窩。

 

馬蜂們被我困在黑色塑料袋中，焦躁不安地嗡嗡直響。

 

我將鑰匙插進門鎖，扭了兩圈。

 

一把拉開了防盜門。

 

16

 

我剛一露臉, 就看到霍明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

 

他好像老了十歲，胡子拉碴一蹶不振。

 

前婆婆和小慧一臉怒意，站起身, 三步並作兩步衝我狂奔！

 

我將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往空中一拋！

 

那一剎那，所有馬蜂嗡嗡嗡地飛了出來。

 

我扭頭就跑！

 

將門在身後重重地關上了。

 

房間內傳來撕心裂肺的號叫聲。

 

我, 嘻嘻。

 

他們, 不嘻嘻。

 

婆婆和小慧把我告到了公安局。

 

我被叫去問話。

 

我乖巧地跟警察同志說：「我也不知道是他們, 隻是物業說, 看到有人進了我家門, 怕我丟東西, 通知我回來查看。我就以為真的家裡招賊了，我剛流產不久，還是她害的。我又沒有力氣, 又害怕, 就隻能拜託朋友摘了個馬蜂窩扔進家裡了。其實我進門，也沒看出來是他們呀！何況他們現在對於我來說, 是外人, 警察同志，我是不是可以告他們私闖民宅？」

 

我看了看滿臉滿身大包的三人，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警察生氣地看向他們：「這位女士說的是真的嗎？」

 

他們三個頭也不抬，慌張地擺了擺手：「我們……我們不報警了……不報警了……」

 

後來, 我去賣車, 發現那天霍明給小慧買的一堆東西，都還在原處。

 

我翻了翻，都是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假包假首飾，合計起來不到五百塊錢。

 

最值錢的, 恐怕就是那幾個包裝袋子了吧？

 

於是我叫了個跑腿小哥, 把這些東西統統都送到了他們家。

 

並交代小哥，一定要告訴小慧, 這些東西都是假貨。

 

聽說那天，他們家裡又打了起來。

 

婆婆打小慧，小慧打霍明, 霍明扭臉罵他親媽是害人精。

 

好不熱鬧。

 

幾年後, 我再婚了。

 

新婚丈夫體貼溫柔。

 

我大著肚子去超市買零食。

 

好巧不巧遇到了在超市打工的前婆婆。

 

她眉頭緊鎖, 滿臉皺紋。

 

上下打量了我很久，她才緩緩開口：「你……你不是不能生了嗎？」

 

我笑著摸了摸肚子，衝她眨了眨眼：「說什麼你都信呀？真是個臭寶！」

 

轉身離開後。

 

一束陰冷的目光照射在我身後。

 

哎？

 

不知道她現在還會不會給冰箱上鎖呢？

 

鎖門前, 可千萬要記住，看看裡面多了什麼，再鎖門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