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劇烈？那豈不是親個嘴都有生命危險，不是吧，光看不能吃呀？」

「那確實沒意思，我寧願不談對象也不找這種大小姐。」

 

.......

 

我關掉了音頻，沒有再聽後面的。

 

面前的留學申請已經填好。

 

手機裡收到一個電話，是父親的，語氣冷淡：

 

「回家一趟，看看你做的好事。」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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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後，我被罰跪在客廳。

 

父親氣得眼睛噴火，拿著竹板就往我身上抽。

 

他罵我不知好歹，罵我不好好討好陸砚。

 

母親一向懦弱，此刻卻出乎意料地撲到我身上。

 

即便這樣，父親也不留手。

 

母親護著我，那竹板就狠狠地落在母親瘦弱的脊背上。

 

我站起來，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抓住了木板狠狠摔了出去。

 

兩雙相似的眼睛隔著空氣對視。

 

父親震驚地睜大雙眼，一口氣快喘不上來。

 

像是一瞬間蒼老了似的，他疲憊地坐下來：

 

「知微，你知道跟陸家聯姻，林家能得到多少好處嗎？」

 

他應該是找人調查了前因後果，聲音緩和了幾分：

 

「周青竹，那個貧困生，不足為慮，林家培養你這麼多年，如果你連這種人都搞不定，就太讓我失望了。」

 

我冷冷地與他對視：

 

「可我為什麼要與她鬥呢？」

 

為了爭陸砚嗎？為了爭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嗎？

 

我語氣漠然：

 

「父親，你不是早就留了後手嗎？外面藏著私生女，兩個，還是三個？我對你來說，也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

 

這樣的話徹底激怒了父親。

 

他喊了保安進來，兩個人壓住我，生生地將我抽到背上全身鮮血。

 

我被罰跪了一夜，半夜就支撐不住發起了高燒。

 

醒來以後，是母親紅腫的雙眼。

 

母親一輩子過得苦，生性懦弱不爭，安於現狀。

 

所以父親出軌、家暴，她也忍氣吞聲。

 

而現在，她卻拉著我的手，語氣堅定：

 

「知微，我看到了你的留學申請，媽媽跟你一起出國。」

 

像是安慰我，母親努力扯出笑容：

 

「財產、股權這些東西，我早就偷偷在找律師準備了，我早就做好了離婚的準備，但當時你還有與陸家的婚姻，我能看出來，你喜歡陸家那個孩，子對嗎？」

 

母親的聲音那麼溫柔，可我聽著卻想哭。

 

原來這三年困住的不僅是我，還有我的母親。

 

我搖了搖頭：「不喜歡了。」

 

上一世的那點甜，我兌了水喝了整整三年。

 

喝到再也沒有一絲甜味，喝到我再也不願自欺欺人。

 

甜水喝完了，我和陸砚的緣分也盡了。

 

16

 

訂了下周的機票。

 

收拾東西的時候，有電話打過來。

 

是陸砚的朋友，他語氣有些不滿：

 

「喂，林知微，鬧鬧就算了，拿喬太過，別搞得大家都不好看。

 

「周青竹那個小綠茶惡心S我了，你快回來吧，對了，記得多帶點牛肉幹。」

 

原來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我喜靜，空闲時間會研究廚藝。

 

當初為了融入陸砚的朋友圈，我沒少討好他們。

 

每次都會提前好久準備，累得腰酸背痛，就為了一句認可。

 

但現在，我沒有那麼傻了。

 

「想吃自己去買，我跟陸砚已經分手了，以後不要聯系了。」

 

說完，我不等對方回答，就直接拉黑。

 

下午的時候，我突然收到一個外賣。

 

是一束格外漂亮新鮮的黃玫瑰。

 

我順著寄件人的信息打過去電話，竟然是陸砚。

 

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我就想掛掉電話。

 

但是看到懷裡的玫瑰，我抿了抿唇：

 

「是你送的花？」

 

陸砚應該在抽煙，我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才傳過來，像是毫不在意：

 

「什麼鮮花？好看嗎？」

 

我不知道陸砚又是在玩哪一出。

 

平靜地回答：「不好看。

 

「你不要送了，就算扔掉也會給別人造成困擾。」

 

那邊安靜了一瞬，陸砚的聲音響起：

 

「林知微，你該不會以為是我送給你的花吧。」

 

他語氣極為誇張，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似的：

 

「寫錯地址了而已，你不會以為分手了我還對你餘情未了吧。」

 

我了然地點了點頭：

 

「是送給周青竹的吧，她應該會喜歡，祝你們幸福，百年好合。」

 

我的話又不知道怎麼惹惱了陸砚。

 

他假裝的風輕雲淡不見了，語氣有些惱羞成怒；

 

「有意思嗎？天天躲在家裡不見人，還說這些刻薄的話刺激我。林知微，你真的很知道怎麼惹我生氣。」

 

我不明白祝他跟周青竹幸福這句話，怎麼刻薄了？

 

陸砚深呼吸了幾口，語氣冷靜下來：

 

「我不相信你能一輩子躲在家裡，等畢業典禮那天，我再跟你算賬。」

 

陸砚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抿著唇，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但陸砚想錯了，我已經訂好機票了。

 

我不會去參加畢業典禮，他也沒辦法當面報復我了。

 

17

 

飛機剛落地。

 

我就看到了來接我們的人。

 

母親早就在國外購置了房產，裡面也已經打掃幹淨。

 

等我睡醒後，收到了閨蜜的信息。

 

她拍著胸口保證：

 

【知微放心吧，畢業典禮那天，你的畢業證我幫你領。】

 

我笑了笑，又說了句「謝謝」。

 

距離國外的學校開學還有幾個月時間。

 

在這期間，我決定探索一下周圍，看看附近有什麼公園和好吃的餐廳。

 

無聊時刷小紅書，我又刷到了周青竹的帖子。

 

配圖是一大束紅玫瑰。

 

帖子標題透露著一股子嬌羞：

 

【Crush 送的，這是什麼意思？】

 

評論區炸開了鍋，跟她開玩笑：

 

【大妹子，你們城裡管對象是叫 Crush？】

 

【什麼意思？喜歡你的意思，這要不是喜歡，我倒立洗頭！】

 

【不是吧不是吧，都玫瑰花了，還沒在一起，這男的也太悶騷了。】

 

周青竹回復得很快：

 

【還沒在一起，不過聽說他會在畢業典禮上跟我表白。】

 

評論區又是一片好浪漫。

 

周青竹發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等畢業典禮那天我會再發最後一個帖子，自此 Crush 系列結束，開心撒花！】

 

該說不說，大數據就是很厲害。

 

我沒有周青竹的聯系方式，但她每次發的帖子都會推到我面前。

 

之前看到我會胸口發悶，難過不安。

 

但現在，我竟然生不起一絲波瀾。

 

畢業典禮？當眾表白？

 

周青竹的 Crush 系列徹底結束。

 

我對那三年的感情也徹底釋懷了。

 

18

 

很快，到了畢業典禮那天。

 

閨蜜給我直播，展示她幫我代領的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

 

「感覺過得好快呀，一瞬間就大學畢業了。」

 

和閨蜜闲聊了幾句，我聽到了她背後的嘈雜聲。

 

鏡頭一轉，我看到了陸砚僵硬的臉。

 

他頭發撩起，露出英俊的眉眼，像是精心打扮過。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顯得心神不寧，一直在東張西望，像是在尋找什麼。

 

我聽到了身邊有人催促：

 

「陸哥，到時間了，該表白了......」

 

在他不遠處，周青竹穿著連衣裙，化著精致的妝容。

 

時不時看向陸砚這邊，眼神嬌羞。

 

閨蜜跟著我一起吃瓜：

 

「聽說陸砚要給周青竹表白，昨天訂了 9999 朵玫瑰，就在操場，不過很奇怪，一般表白都是紅玫瑰，陸砚反倒全買的是黃玫瑰。」

 

我想到那天下午送錯的花，倒很理解：

 

「可能是周青竹喜歡吧。」

 

所以可以不被世俗規定，隻送她喜歡的。

 

閨蜜語氣感嘆：「不懂他們有錢人的情趣，要我說不如買 9999 盒巧克力，既代表愛情又不浪費。」

 

看完證書，我就關掉了直播。

 

我不願意再跟陸砚扯上關系，也不願意再看到周青竹得意的樣子。

 

他們如何表白，又是如何親密浪漫。

 

都和我沒有關系了。

 

19

 

可我不想關注，卻總會因為別的原因知道。

 

拉黑周青竹的大號後。

 

大數據又給我推送她的小號。

 

果然，就像她說的一樣。

 

陸砚在畢業典禮上用 9999 朵玫瑰花向她表白了。

 

照片上，兩個人湊在一起，很是親密。

 

但周青竹抱著黃色的玫瑰花，雖然努力勾起唇角，但笑容也顯得勉強。

 

而陸砚面無表情，看著校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個小號更新的頻率不高，大概每周一次。

 

剛開始的語氣是興奮和開心的：

 

【和男朋友一起去海洋館，看到了可愛的水母寶寶。

 

【今天和男友去打卡了網紅餐廳，味道很不錯哦。

 

【給男友送愛心宵夜，以後還有愛心早餐，嘻嘻。】

 

後來的更新，語氣越來越刻薄和憤怒：

 

【今天又被那個賤人的朋友罵小三了，笑S，不被愛的才是小三，我隻是來晚了而已。

 

【男朋友最近對我越來越敷衍了，怪不得會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住了吧，呵呵，等我抓到，別想好過。

 

【啊啊啊，想S人想S人，憑什麼喝醉了還喊那個賤人的名字！明明跟我在一起了，為什麼還要想別人！

 

【再怎麼樣現在不還是我的人，想跑去國外找那個賤人沒門！笑S，姐既然當時能搶走，現在也能抓住。】

 

之後的更新越來越慢，每條帖子就顯示出一種歇斯底裡。

 

而就在一周前，周青竹發了最後一條帖子。

 

很平靜，隻有短短一行字：

 

【分手了，他提的，我答應了。】

 

20

 

回國的那天是個雨天。

 

父親病重，想要再見我一面。

 

我同意了，見面之後，這輩子的父女緣分就算是盡了。

 

我沒想過會在病房外見到陸砚。

 

他瘦了，雖然依舊英俊，眉眼間卻有一絲頹廢。

 

他看著我，躊躇著，上前問我：

 

「知微，好久不見，能聊聊嗎？」

 

站在醫院的陽臺上，我看著窗外的雨滴：

 

「有什麼直接說吧。」

 

陸砚沉默了很久，才語氣顫抖：

 

「你知道畢業典禮的那 9999 朵黃玫瑰是為誰準備的，黃玫瑰的花語是道歉。知微，我那天等的人一直是你。」

 

我轉頭看向陸砚。

 

陸砚僵著身體，正執拗地盯著我：

 

「不知道。」

 

我又重復一遍：「我不知道, 陸砚，我不是神, 不是什麼都能猜出來。」

 

或許那天下午外賣送的黃玫瑰, 我猜出來了。

 

所以我沒有第一時間扔掉, 而是打去了電話。

 

但陸砚從來不會好好說話。

 

他放不下面子，也不會低頭, 總用傷人的話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所以他說是給周青竹的。

 

我有什麼理由不信呢？

 

陸砚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三年呀，知微, 我們在一起三年, 你憑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 

 

「為了一個周青竹, 你跟我鬧，又是取消聯姻又是出國, 這就是你對我的愛嗎？ 

 

「林知微，你的愛經不起考驗, 你沒想象中愛我。」

 

原來人在被氣到極致時是真的會笑的：

 

「你說我不愛？質疑我的感情？那你呢？你愛我嗎？ 

 

「三年, 我這樣討厭極限運動的人, 陪了你整整三年, 滑雪場很冷, 蹦極點的風也很大, 如果沒有愛，那這三年我的付出算什麼？ 

 

「你說玫瑰花是送我的，但我沒來，你還是送給了周青竹。

 

「陸砚, 你的愛很廉價, 可以一分為二, 永遠留有備用。」

 

陸砚站了很久, 像是被雷劈中一般：

 

「我以為你是被家裡威脅，才總來找我。

 

「每次你出現, 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我的朋友表面上對你愛答不理，實際上追著我要你的聯系方式。

 

「我隻是心裡不安, 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喜歡上我？一見鍾情？這個理由太廉價了。」

 

陸砚眼角落下了淚，他倔強地盯著我：

 

「所以我用周青竹試探你, 如果你能忍受她也不離開我, 我的心裡才能真正安心。」

 

我心中刺痛。

 

完全沒想過竟然是這個理由。

 

陸砚不知道我們的前世, 不相信我的感情。

 

所以一次次用這樣傷人的方法試探我, 逼著我服軟退讓。

 

可人心是肉長的, 我沒辦法永遠猜對陸砚的心思。

 

「就當你說得對吧, 我不愛你。」

 

我感覺到疲憊，不想再跟陸砚爭執了。

 

走出去很久，陸砚顫抖的聲音傳來：

 

「真的不能重新開始嗎？」

 

我轉過身搖了搖頭，陸砚的臉色一下子衰敗下去：

 

「你不要我的玫瑰花, 也不要我。」

 

如果幾朵玫瑰花，就要抵消曾經數不清的難過和委屈。

 

那我寧可不要。

 

我不後悔和陸砚的過去，這是我的曾經，組成了完整的我。

 

但我更需要向前看。

 

玫瑰摘下就會枯萎, 傷人的事做了就有傷疤。

 

而我，會種植屬於自己的，永不衰敗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