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安安被選上了班級裡的貧困生，拿到了五千元的獎金。

 

我有些納悶，立刻找到老師說明情況。

 

【李老師，我想這中間有誤會，這錢還是留給需要的同學吧。】

 

李老師淡淡地回復了一句。

 

【安安媽媽，我們班級裡現在最需要幫助的就是安安了，您還是收下吧。】

 

我咂咂嘴，這貴族學校果然名不虛傳。

 

可漸漸地，安安經常拿回家裡一些東西。

 

剛開始是一些進口的零食，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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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演變成了二手的衣服和鞋子。

 

我終於覺察出了不對勁，再次找到老師。

 

可這次李老師的態度有些不耐煩。

 

【安安媽媽，我不明白，有人幫助你還不好嗎？】

 

【再說了，打腫臉充胖子進來的我們學校，大家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1

 

原以為我們突然給安安轉學到貴族學校，她會有些不適應。

 

沒想到，她每天都挺開心的。

 

轉過來一周左右的時間，安安突然拿回五千塊錢，我心中咯噔一聲，但還是面色不變，蹲下身子看著她。

 

「安安，媽媽有沒有告訴你，有些錢是不能拿的。」

 

「如果拿了不屬於你的錢，媽媽會生氣的。」

 

安安聽到這話，立刻放下錢，慢慢地解釋著。

 

「不是的，這是我們李老師給的。」

 

「她說，我被選上了班裡的貧困生，這是給我的獎金。」

 

說完，閃著大眼睛看著我。

 

「媽媽，你說我是不是表現得很好，所以老師特意獎勵我的啊？」

 

我有點放下了心，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是啊，我們家安安確實很棒。」

 

安撫了她之後，我立刻給李老師打去了電話。

 

「李老師，這中間可能有什麼誤會，這錢還是留給需要的同學吧……」

 

「安安媽媽。」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直接打斷。

 

「我們班裡選出最需要幫助的家庭就是你們家了。」

 

「所以這個錢你們拿著就好了。」

 

說完後，沒有寒暄便掛斷了電話。

 

我有些愣住了，果然是貴族學校，財大氣粗啊。

 

我將這個現金放好，想著如果以後有什麼活動可以拿出來給孩子們買些東西。

 

索性也沒多少錢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隻是從這天過後，安安每天都能收到同學送的禮物。

 

剛開始是一些進口的零食，我習慣性地去看了下生產日期。

 

發現這些拿回來的零食全部都已經過期了。

 

我心中警覺起來，不想讓安安害怕，隻是小聲地安慰著。

 

「你的同學可能是家裡的零食太多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哪些過期了。」

 

「那安安既然知道了，是不是應該好心地提醒一下他，以防下次被他自己吃到呢？」

 

安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媽媽說得對。」

 

但是從那天開始，安安就沒有再收到那些零食了。

 

我的心裡也因此放下了些。

 

心裡想著或許是安安的同學家裡確實條件比較好，一時放到過期也說不定。

 

小孩子的內心總是最簡單的。

 

但很快，周末過後，周一的晚上，安安拿回來那一堆二手的衣服，讓我覺著事情變得沒這麼簡單了。

 

2

 

我盯著塞進安安書包裡的衣服，這是家裡的保姆陳姐看到的。

 

拿到我跟前的時候，衣服上還隱隱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太太，你看看，這衣服就塞在書包裡。」

 

「這別是有什麼傳染病的？」

 

陳姐的話一下點醒了我，我讓她帶著家裡所有的人裡裡外外地消毒了一遍。

 

又將安安書包裡的所有東西全部換了個遍，最後將其中的一件讓助理拿回去檢查下，是否存在些什麼問題。

 

做完這些事後，我才走進安安的房間，坐在她身邊有意無意地問起了這件事。

 

「安安，媽媽想問問，這些衣服是誰送給你的啊？」

 

安安抬起頭，思索了下。

 

「是我的同桌，叫李金寶。」

 

「我都說了，這些衣服我不喜歡，可他還是強行地塞給了我，說是施舍給我的。」

 

「媽媽，我又不是乞丐，為什麼要施舍給我啊？」

 

我聽到這話，心中的憤怒升起，怕安安看出什麼，清了清嗓子。

 

「安安，可能你的同桌覺著施舍是褒義詞吧，下次如果他再這麼說，你可以糾正他一下。」

 

李金寶這個孩子我知道的，安安轉學的第一天，我就見到過他。

 

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頤指氣使得讓一旁的同學幫他提著書包和水杯。

 

一旁的家長都像是司空見慣一樣。

 

隻因為他的媽媽是班級裡的委員會會長。

 

當時讓我加群的時候，我拒絕了。

 

我認為，安安是去上學的，如果想交識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現在的年紀還太小。

 

天真爛漫的時候，就讓她多玩一玩就好了。

 

現在看來，我的想法怕是錯了。

 

我再一次撥通了李老師的電話。

 

將這件事告訴李老師之後，她嘆了一口氣，聲音裡多有無奈的意味。

 

「安安媽媽，這件事就是你做得不對了。」

 

「人家李金寶同學也是覺著你們家比較困難，想幫助一下。」

 

「你們不領情就算了，還曲解別人的意思。」

 

我急忙解釋著：「李老師，對於我們家裡的情況，或許你們是誤會了……」

 

「誤會什麼？安安媽媽，家裡條件不好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如果你要是打腫臉充胖子的話，那可比條件不好讓人厭煩多了！」

 

說完，沒等我開口，那端就聽到掛斷的嘟嘟聲。

 

事情到這一步，已經不是簡單的孩子能解決的問題了。

 

老公在國外出差，索性明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去一趟了。

 

第二天一早，我接過安安的書包，開車送她到了學校門口。

 

3

 

班主任都是站在門口等著所有的學生進去之後再跟著回去的。

 

我看到李老師之後，拍了拍安安。

 

「安安，你先進去吧，我有點事要找你們李老師。」

 

說完，徑直地朝她走過去。

 

李老師在看到我過去的那一刻，臉上的笑便冷了下來。

 

不過我秉承著事情好好處理的態度，開口詢問著。

 

「李老師，我想問下，你上午有沒有時間？」

 

「我還是想針對昨天衣服的事情，好好和你聊聊。」

 

沒想到，她聽到這話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冷聲呵斥道。

 

「安安媽媽，我覺著我昨天說得已經很清楚了。」

 

「李金寶同學是覺著你們家條件不好，想好好幫助你們。」

 

「如果你這樣就有些過分了，孩子的一片好心在你眼裡成了什麼了？」

 

她的聲音不算小，旁邊的老師都看了過來。

 

雖說是小聲議論著，可聲音恰好能讓我聽到。

 

「這就是咱們學校唯一的一個貧困生家長？」

 

「不過，我怎麼看他們家不像是貧困生啊？」

 

「切，打腫臉充胖子唄，這樣的人咱們學校見得還少啊，就是怕丟人才這麼說的，心裡肯定美著呢。」

 

聽到這裡，我才總算弄明白了怎麼回事。

 

原來當初校長將我們帶過去的時候，李老師本來還是笑意盈盈的臉，立刻就變了。

 

校長走後，更是一臉的不耐煩，態度冷淡極了。

 

當初我們進來的時候，也是因為當時的那個學生家裡突然出現了些狀況，沒辦法在這住下去了，這才空出來一個位置。

 

否則就算我們家是學校的股東，這個名額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聽到他們這麼說後，我的語氣也不像剛剛一樣。

 

「這貧困生的名額也不是我們非要的，當時我根本不知道。」

 

「如果我要是知道的話，我……」

 

「我說安安媽媽，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行嗎？」身後響起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我。

 

我轉過身去，是她，李金寶的媽媽。

 

李老師瞬間喜笑顏開地迎了上去附和著。

 

「是啊，安安媽媽，這你可是拿到了實實在在的五千塊錢，怎麼？難道還要踩一腳學校不成？」

 

「要我說，有同學願意幫助你們家安安，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要是我，我肯定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過來找事，拿了錢就直接閉嘴了！」

 

現在的我憤怒達到了頂峰，不敢相信這是一名合格的教師說出來的話。

 

看著我漲得滿臉通紅的樣子，李金寶媽媽撥了撥額前的碎發，語重心長地「教育」我。

 

「安安媽媽，人窮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竟然帶著孩子一起說大話。」

 

「我覺著，像你這種人教育出來的孩子，會不會帶壞我們的孩子啊？」

 

4

 

留下來和我們同班的家長點點頭，拍著馬屁迎合著。

 

「是啊，這種家長能教育出來什麼樣的孩子！」

 

「李老師，我們要求見校長，咱們學校什麼時候阿貓阿狗都可以進來了？」

 

李老師立刻安撫著在場所有家長的情緒。

 

「請大家少安毋躁，其實對於孩子的教育我比你們還要緊張。」

 

「不過校長現在在國外出差學習，這樣吧，校長回來之後我會在群裡發通知，讓大家過來好不好？」

 

聽到這裡，我隻能冷哼一聲。

 

不過想到衣服的檢測報告還沒有出來，也不能利用這個來說些什麼。

 

再加上，我發現這些人都是以李金寶的媽媽為中心，想必是個重要的人物。

 

想必就算是有什麼問題，找他們也是沒辦法解決的。

 

我隻能抿抿唇，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李金寶媽媽出聲叫住了我。

 

我停下腳步，看了過去。

 

我和她算上今天，也就算是見過一面，可她就像是特意針對我一樣。

 

她輕蔑地朝我這邊看了下。

 

「以後，這種仿版就不要拿出來背了。」

 

「這款包在內地隻限量一個，並且在國外也是不好買的。」

 

「就算你想背什麼仿版，也不需要仿這個吧？」

 

我看著我們倆手上一模一樣的包，脫口而出。

 

「我這個是真的，在專櫃買的。」

 

所有人嗤笑出聲，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樣。

 

「你在專櫃買的？」

 

「淘寶專櫃嗎？」

 

「背假的還這麼理直氣壯的，真是不要臉！」

 

聽到李金寶媽媽這麼說，我便能理解了，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包啊。

 

不過除了女兒的事情，別的我都懶得計較。

 

聳聳肩，徑直地離開了。

 

雖然今天早上沒能和李老師說些什麼，但我卻堅定了一個信念。

 

那就是等老公出差回來之後，立刻轉學！

 

這種教育理念，我並不看好。

 

隻是一味地用金錢來衡量一個家庭，三觀能正到哪去。

 

安安當天晚上回到家，完全沒被這些事影響，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身邊。

 

「媽媽，我們明天要去春遊。」

 

「我可以帶點零食過去嗎？」

 

「當然可以。」

 

以至於第二天一早送她去學校的時候，還都是一臉的興奮。

 

看著她的樣子，可能還都是孩子，沒有被大人影響到。

 

送完安安回到家後，處理了一會手頭上的工作。

 

想到安安說今天會去臨市，當天晚上不會回來，早上特意給她帶了定位手表。

 

這會打開定位，看到安安還在學校。

 

心裡生出一絲不好的想法。

 

立刻撥通電話給了安安。

 

「媽媽，嗚嗚……」

 

「為什麼春遊我不可以去？老師說，我們家條件不好，交不起錢，但是我昨天晚上特意從豬豬裡面拿出來的。」

 

安安的哭聲讓我的心瞬間揪住了。

 

想到她還在學校，我立刻問著。

 

「安安，那你現在在哪呢？」

 

她抽泣了下：「老師說我哭得太厲害了，讓我安靜會。」

 

「我這會在保安室，隻有我自己……」

 

5

 

聽到安安委屈的聲音，我的大腦像是被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轟的一聲。

 

隻能聽到安安小聲地啜泣聲。

 

現在的我完全沒了之前的冷靜，咬著後槽牙給老公陳宇打去了電話。

 

「我不管你現在在幹什麼！也不管你現在有什麼事情沒處理完！」

 

「現在！立刻！回國！」

 

「還有！拉著校長一起回來！」

 

我的聲音太過激動，讓老公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老婆，你怎麼了？」

 

「你別嚇我！」

 

可我現在什麼都聽不到，安安的聲音一直在我腦子裡回響著。

 

我抓著車鑰匙衝出了家門，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學校。

 

到保安室的時候，定位就在這裡！

 

裡面的保安吊兒郎當地將腿蹺在桌子上，一臉愜意地追著劇。

 

身後的門緊閉著。

 

看到我進來的一瞬間，眼皮僅僅抬了一下便冷聲說著。

 

「現在學生都去春遊了，你不知道嗎？」

 

「有什麼事等老師們回來再說！」

 

「今天明天學校都禁止任何人進出！」

 

我沒理會他的話，咬緊牙關眼睛有些酸澀地瞪著他。

 

「李老師讓你看著的孩子呢？」

 

聽到這句話，他總算有了反應，腳慢慢地放下來，將手機放在桌子上，抬起頭來上下打量著我。

 

「你誰啊？」

 

「李老師沒讓我看過什麼孩子，趕緊的！滾滾滾！」

 

說完，就要上手來趕我。

 

雖然我手裡拿著一直錄像的手機，但那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按在座位上。

 

「我再問一句！李老師讓你看的孩子呢？」

 

我這會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神色駭人極了，保安見狀也不想惹事，哆哆嗦嗦地指著身後的門。

 

「在，在，在，在這裡呢。」

 

「鑰匙！」

 

拿到鑰匙後，想到裡面關著的是安安，用了三次才插入進去打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許久沒人收拾了的屋子。

 

啤酒瓶扔得到處都是，滿地的煙頭和吃剩的外賣殘渣。

 

隻有中間一張床，上面的被子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

 

整間屋子連扇窗戶都沒有。

 

我的安安就這麼蜷縮在一旁的角落裡，看到開門的是我，那一刻崩潰大哭著撲到了我的懷裡。

 

「媽媽，安安好怕！」

 

這一刻，我無比慶幸自己多想了一點，將這個手表戴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