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僱主兒子的百日宴上，舉行開葷儀式。

 

她拿起活蹦亂跳的鯉魚，就要往他嘴裡塞。

 

說鯉魚跟寶寶親嘴，寶寶以後會講理。

 

作為專業育嬰師，我知道這樣很容易感染細菌，

 

於是極力勸阻她。

 

後來孩子上學後，有點口吃，在學校被同學霸凌。

 

他媽媽說，都怪我破壞了他的開葷儀式，才會變成口吃。

 

小孩信以為真，找到我家，一把火點了我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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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我回到了他百日宴這天......

 

1

 

「來寶寶，和鯉魚親親嘴，以後咱們家子奇就會成為會講理的好孩子。」

 

杜瑩瑩雙手掐住尾巴直擺的鯉魚，把魚嘴直接往孩子嘴裡塞。

 

看到這熟悉的一幕，我才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給孩子辦開葷儀式的。

 

我看到以後，立刻攔住了她：「杜小姐，要不咱們還是換豬油吧，活的魚細菌太多了，寶寶抵抗力弱，容易感染。」

 

杜瑩瑩皺了皺眉，不悅道。

 

「我們那邊都是這個習俗，這是幾千年的傳統，能有什麼事兒？我還能害自己寶寶嗎？」

 

我絲毫沒注意到她的不悅，繼續耐心解釋。

 

「寶寶才三個月，抵抗力很弱的，鯉魚攜帶的細菌太多了，感染後嚴重的情況孩子會口吃，還會落下終身殘疾，我們村以前就有過這樣的案例。」

 

聽完我的解釋，孩子的長輩們也都紛紛同意，換豬肉沾沾嘴，就算開葷了。

 

杜瑩瑩尷尬地笑了笑，把魚拿走後，還誇了我一句真不愧是專業的育嬰師。

 

我以為把孩子帶得健健康康，就是對僱主盡責了。

 

卻沒想到，從那天起，杜瑩瑩就開始說自己要減肥。

 

以後家裡不許開火，更不許點外賣。

 

我問她，那咱們吃啥呢？她拿出手機裡存的菜譜——酸奶碗，並且囑咐我，要買無糖酸奶。

 

酸奶加麥片和水果，這就是杜瑩瑩的減肥餐了，我也隻能跟著她吃一樣的食物。

 

這冰冰涼涼的白人餐，不好吃倒不打緊，畢竟我從小生活條件苦，也不挑食。

 

隻是我不像杜瑩瑩，每天吃了飯就是刷手機和看電視。

 

我作為育嬰師，除了要幫她帶孩子，還要承擔家裡的家務衛生。

 

肚子裡沒有碳水，想出去吃點，寶寶還小又離不開人。

 

偷偷點外賣吧，杜瑩瑩還不能聞到食物的味道。

 

我隻能拜託隔壁的保姆，替我買了饅頭，每天晚上餓得不行時，白水就著饅頭吃。

 

這樣熬了兩年，直到合同到期，我也落下了嚴重的胃病。

 

下戶那天，照例是檢查我的行李以後才能走，不知道為什麼卻翻出來杜瑩瑩的鑽戒和項鏈。

 

她威脅我說要報警，於是我答應兩年工資不要了，求她別報警。

 

才得以脫身，可沒想到我手腳不幹淨的名聲還是傳出去了，我被月嫂圈拉黑了。

 

隻能找了份服務員的工作度日。

 

可是，她孩子後來還是口吃，因此在學校被霸凌。

 

而她把問題歸結於我破壞了他的開葷宴，小孩找到我的家，趁我午睡時，把房子點了。

 

害得我活生生被燒S。

 

為了救這樣一個壞種小孩，最後搭上了我的生命。

 

這一次，說什麼我也不管他的S活了，於是眼睜睜看著杜瑩瑩把魚嘴，塞進了孩子的嘴裡。

 

寶寶不明所以，還順勢啃了幾口。

 

周圍的賓客，都紛紛叫好。

 

「吃了魚頭，吃穿不愁！」

 

2

 

當天晚上趁杜瑩瑩的媽媽都還在家，我立刻借口自己家人生病，提出了請假。

 

畢竟想離職還要等下一個保姆上崗。

 

孩子如果感染，三天之內肯定就發作了，絕對來不及！

 

偷偷走肯定不行，萬一報警，我有理也沒理了。

 

如果幸運躲過去了，孩子沒事兒，等我回來再提離職也不晚。

 

「倩倩姐，你家裡的事情處理完，可要早點回來哦，我媽媽身體不好幫不了太久。」

 

臨出門前，杜瑩瑩還在溫柔交代我，一副不舍的模樣。

 

我隨口答應後，戰戰兢兢提著行李包，飛奔上了出租車。

 

生怕晚一步，就要留下來背鍋了。

 

好在那天回到家後，並沒有接到任何電話。

 

第二天正睡得迷迷糊糊，杜瑩瑩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倩倩姐，出事兒了，子奇發低燒哭了大半夜了，要給他吃什麼藥啊？」

 

電話那頭夾雜著寶寶嗷嗷大哭的聲音，我的心也忍不住一緊，畢竟是自己帶了幾個月的娃娃。

 

「你趕緊送大醫院去檢查一下，看看是什麼問題，藥不能隨便給寶寶吃的。」

 

杜瑩瑩有點急躁：「怎麼動不動就要我跑醫院啊，他以前不也發過燒嗎？你之前都給的什麼藥？」

 

我忍住了罵她的衝動，耐心給她解釋。

 

「之前孩子都是積食的情況，這次不知道原因，不能隨便給藥，你快點送去醫院，過幾天我忙完就回去了。」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就沒見過她這麼不負責的家長，難怪上輩子讓我背鍋。

 

孩子在她家出生，真是倒大霉了。

 

希望這次她能聽進去我的話，早點送醫院還能少受點罪。

 

結果晚上，我就看見她朋友圈裡，發的寶寶在家門口診所掛水的照片。

 

配文：「還是小醫院靠譜，一瓶水寶寶就退燒了！」

 

可不是快嗎，小診所誰去都是猛下抗生素。

 

看得我眉頭緊皺，照她這樣折騰下去。

 

寶寶兩三天是好不了的，可我也不能回去背鍋啊！

 

3

 

我在家忐忑不安，等了兩天消息，杜瑩瑩一直很安靜。

 

就在我以為寶寶大概是沒事了，她給我來了電話。

 

聽筒裡傳來她因焦急而提高了幾分的尖銳嗓音。

 

刺得我耳膜有些發麻。

 

「倩倩姐，你快點來省兒童醫院，他們要給寶寶做腰穿，還說要做手術！」

 

「這麼嚴重嗎？那你配合醫生就好了呀，我這邊還沒忙完呢。」

 

「不行！我媽媽身體不好，她照顧不來寶寶了，你必須趕緊過來，我已經安排司機去接你了。」

 

我在想找理由拒絕，她卻冷聲威脅道。

 

「倩倩姐，你也不希望我投訴到中介公司吧。」

 

做我們這行的，大部分訂單都是從公司接的單。

 

自己能接私活的不多，如果被投訴，以後派到優質客戶的概率，就會很低。

 

於是我也隻能答應了下來。

 

「好吧，我馬上安排一下家裡的事情，盡快過來幫你。」

 

「辛苦你了倩倩姐，要是沒要你幫我，我一個人帶孩子是真的太難了。」

 

末了，她又開始打起了溫情牌，要不是上輩子被她害得那麼慘。

 

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恐怕又要被她哄住了。

 

上一世她借口要減肥，硬生生讓我餓出了胃病。

 

還用陷害的手段，克扣了我兩年辛苦的血汗錢。

 

這一次，不管她用什麼招，我都一定不會再逆來順受了。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後，不到半小時，門口就傳來了車子關門的聲音。

 

應該是杜瑩瑩請來的司機。

 

我拿起自己的行李，關上門鎖，出來一看。

 

一個高高壯壯至少一米九的男人，戴著黑色墨鏡，雙手抱胸站在車旁。

 

離他還有兩三米遠，我都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心裡不由得打鼓，還好我答應了杜瑩瑩，不然看這個男人的架勢，今天綁也得把我綁去了。

 

我問他：「你是杜瑩瑩叫來的司機嗎？」

 

他卻並不搭話，隻是點了點頭，做出一個請上車的姿勢。

 

難道他是個啞巴？

 

4

 

車在鄉間小道上開得極快，路上飛揚起一團團灰塵。

 

司機一路並未說話，直到車開進了醫院。

 

他停在急診大樓門口，對我說，在二樓 403。

 

等我匆忙趕到病房，杜瑩瑩立刻放下手機，小跑兩步過來，拉著我的袖子。

 

就開始掉起了眼淚......

 

這個速度，我看比電視上的演員還強。

 

「倩倩姐，還好你來了，你是不知道，他們拿那麼長的針，就往寶寶腰上扎。」

 

「還說嚴重的話，搞不好要給寶寶做手術，可他才不到四個月啊。」

 

我拍了拍她的手，忍著耐心安撫了她幾句。

 

「既然來了，那就先聽聽看檢查結果吧，萬一查出來沒有那麼嚴重，就不用做手術了。」

 

正在說話之際，有個穿黑衣的中年男人走進了病房。

 

原來是杜瑩瑩的老公，平時他很少在家，瑩瑩說他在國外工作。

 

上一世兩年之間，我也僅僅見過他兩次，每次他都是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匆匆走了。

 

除了給他端茶，也沒怎麼說上話。

 

細想了下，這次算是我們這一世的第一次見面。

 

看到來人以後，杜瑩瑩突然止住了抽泣，面色變得緊張起來。

 

「你是怎麼帶孩子的？給你請了保姆幫忙，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男人說話的聲音並不高，語氣卻很是嚴肅，杜瑩瑩往我身後躲了躲。

 

「寶寶突然就開始高燒了，前幾天還好好的......」

 

她聲音略帶委屈地解釋著。

 

突然她拉著我說：「都怪保姆她不專業，是她沒照顧好寶寶，才害得他生病的。」

 

我白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放在凳子上的行李包。

 

「先生您別誤會，這幾天我一直在老家照顧生病的奶奶，剛剛才趕回來。」

 

「我想夫人她肯定是一個人忙得暈頭轉向，孩子小，難免一時生病。」

 

畢竟是在寶寶的病房，我也不想跟她吵架。

 

還在盡力幫她找臺階下。

 

結果她不但不領情，反手就推了我一把。

 

害得我差點就摔了個趔趄。

 

「肯定是你使壞，寶寶百歲宴那天都好好的，你走的那天晚上，他就發低燒了！」

 

「你是不是白天給寶寶下藥了，晚上就著急跑路！」

 

「要是寶寶有個好歹，我一定讓你償命！」

 

看著她理直氣壯潑髒水的樣子，我真想上去給她兩個嘴巴。

 

既然她要惡人先告狀，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我拿起手機，把之前她給我打電話時的錄音，放了出來。

 

勸她去大醫院檢查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臉瞬時變得刷白。

 

我晃了晃手機，對臉色鐵青的男人說道。

 

「先生，孩子是我走的那晚突然發燒的，第一時間我也讓夫人去醫院檢查了，但是她不聽。」

 

「如果早幾天來，抽血化驗就能知道問題了，不至於拖到現在要做腰穿。」

 

5

 

正在我們僵持之際，醫生拿著檢查報告進來了。

 

「15 床的寶寶，目前檢查結果腦脊液白細胞 31，寶寶是病毒性腦炎，需要立刻轉入 ICU 治療。」

 

杜瑩瑩聽到這話，瞬間癱軟在地。

 

「醫生，這個病毒性腦炎，一般是什麼引起的啊？」

 

為了讓醫生給出說法，洗清我的關系，我立刻提出了疑問。

 

醫生扶了扶眼鏡，開始介紹起病毒性腦炎來。

 

「一般情況下，接觸性的海鮮魚類這些攜帶細菌的食物，是很容易得腦炎的，你們孩子這麼小應該吃不了吧？」

 

我連忙拿出之前百日宴上，拍到的杜瑩瑩給孩子喂鯉魚的照片。

 

遞在醫生面前：「您給看看，這種鯉魚孩子隻是稍微親了一下，會感染嗎？」

 

醫生眉頭一皺，低聲斥責道。

 

「孩子才幾個月抵抗力很低，你們拿活魚這麼髒的東西放他嘴裡，不生病才怪！」

 

「你們這些當家長的，能不能長點心啊！這些都是文化糟粕，如果孩子治不好，癱瘓植物人失聰，都是有可能的！」

 

說完立刻去叫了護士過來，把寶寶的病床推到了 ICU。

 

醫生的判斷一出，我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

 

真相大白，杜瑩瑩這次可賴不上我了。

 

再看她此時已經是滿臉淚水，捂著嘴盡力克制著哭聲。

 

而她的老公，已然是怒不可遏。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杜瑩瑩，我兒子要是出事，你也別活了！」

 

「啪」的一聲脆響，她的左臉立刻紅腫起來。

 

她吃痛地捂著臉，眼神瞟到我時，又發瘋似的拿起桌上的奶瓶，就往我身上砸。

 

「都怪你這個賤人，你不是專業的育嬰師嗎？那天為什麼你不攔著我？」

 

到了現在，她還是一門心思，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絲毫沒有半點反省的意思。

 

我揉著被她砸到的胳膊，假裝委屈地說。

 

「夫人，您把魚往寶寶嘴裡塞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我都不知道你準備了活的鯉魚。」

 

「如果早知道，我肯定會阻止你的，子奇雖然是你的寶寶，但是我帶了三四個月，我早就把他當自己的孩子了。」

 

「他生病就等我的飯碗砸了，我這樣一分錢都拿不到，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被我幾句話問得啞口無言，她也隻顧著哭了。

 

反而是她丈夫，給我說了句抱歉，然後轉了我兩千元當作賠償。

 

我提出想辭職，他也痛快答應了，不過要等明天，新的保姆到家我才能走。

 

想了想，反正就一天，杜瑩瑩應該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沒想到我還是高估了她的良心。

 

6

 

當天下午，她就跟我說自己想吃牛肉餅，但是要新鮮現做的。

 

我琢磨了一下，這倒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必須用南市精品店的黃牛肉，裡面的蔥，不可以是小蔥和大蔥，隻能用沙蔥。」

 

「胡椒粉不可以用家裡的黑胡椒，要重新買一個進口的品牌。」

 

「面粉也要去進口超市買日本的牌子貨......」

 

她掰著手指，盤算著自己的要求。

 

說完以後問我：「你全部記住了嗎？」

 

我欲哭無淚地拿出小本子和筆。

 

「要不您重新說一遍，我記下來再出門，不然肯定得忘。」

 

小本子上足足記了十條，我才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正在找車鑰匙呢，她告訴我買菜用的電動車壞了，隻能騎以前家裡的自行車去買菜。

 

等我到倉庫翻出來一看，那自行車也是真夠破舊的，除了鈴鐺哪哪都響。

 

想了想坐公交太慢，南轅北轍繞幾圈還真不一定趕得上，於是還是講究著騎了。

 

黃牛肉我倒是知道門店，其他的進口品牌的跑了兩個進口超市也都買到了。

 

可是沙蔥這個東西，本來就是沙漠的特產，我們平原地區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