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起來就好像我的頭像在他頭像的懷裡似的。

 

意識到這點以後我臉有點燙，然後在他發了一個「喵」字以後，整個人都傻了。

 

有話好好說，賣萌可恥！！

 

還「喵」，喵什麼喵！年輕人不講武德！

 

 

 

七

 

「學姐學姐，復聯四首映一起去看好不好？」唐成意問我，「買的是正中間的票哦。」

 

看在正中間的份上，我開始化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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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要去約會啦？」

 

悅寶衝我擠眉弄眼，陳嘉最近和她去看了好幾次電影，她便自詡軍師開始給我說注意事項。

 

「別吃氣味大的東西，對我說的就是螺蛳粉！你瞪我幹啥？口香糖帶幾條。」

 

「睫毛膏什麼的一定要防水，電影到一半去洗手間看看有沒有卡粉，你有粉餅嗎要不帶我的去？」

 

「看完電影一起走一走嘛，壓壓馬路，然後嬌柔地捏住他的衣角啊好黑哦人家好害怕，這大晚上的萬一有法外狂徒怎麼辦……」

 

我實在忍不住了：「我看你像法外狂徒。」

 

直到我出門，悅寶仍在我背後高呼：「去吧去吧，去做他的芳心縱火犯！」

 

我關上門就跑，卻還是在下樓拐角玻璃上看見唐成意的瞬間慢下了腳步。

 

影院在天街，唐成意先去街角的一家膠片店取了照片。

 

他有一臺膠片相機，我經常看他拿在手裡拍照。

 

我問：「洗出來成色怎麼樣，我看看。」

 

他把照片舉過頭頂：「秘密。」

 

「切。」我轉身就走，「不看就不看，我去看我的鋼鋼。」

 

唐成意從包裡拿出兩隻鋼鐵俠手套，興衝衝說：「給你一個。」

 

他說他從第一部開始就喜歡鋼鐵俠了，從小到大一場電影都沒落下過，連票根都留著。

 

我是大學才被室友帶入漫威坑的，最喜歡的也是鋼鐵俠，不知道為什麼當知道唐成意和我喜歡的角色一樣時還有點小開心。

 

悅寶交代我在看電影的時候去牽一下唐成意的手，笑S，根本沒時間。

 

我真的是去看電影的，並且從小摩根出現的那一刻就開始哭。

 

我一直有著不好的預感，鋼鐵俠的責任感太強了，不管小辣椒怎麼勸都沒用，隻要地球有危險他就要插手。

 

可危險是不斷的，怎麼辦呢？

 

「I am Iron Man。」

 

宿命般的開始與結尾。

 

我的眼淚在 Tony 眼裡的光熄滅那一剎決堤。

 

字幕播完，電影院的燈亮起，四周響起掌聲，我發現我和唐成意帶著手套的手疊在了一起。

 

出了影院以後唐成意一直沒有說話，我拉著他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下。

 

「學姐，肩膀借我靠一下？」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問我。

 

我默許了。

 

四月的夜晚帶著涼意，我們離路燈有點遠，仿佛和身後的喧鬧隔著一個世界，但月華正高懸。

 

我側頭，看見月光撒在唐成意臉上，他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排陰影。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心裡倏爾一緊，覺得有些難受。

 

我把洗好的照片拿出來，想挑幾張問問他轉移他的注意力，卻發現這些照片大部分拍的都是我。

 

在笑的我，皺眉的我，上課偷偷點外賣的我，逗貓的我，畫速寫的我……很多的我。

 

以他的視角織就他眼中的我。

 

我忽然想起那天短片拍攝組的學妹向我道歉，她說學姐對不起，我這幾天針對你是因為我暗戀唐成意。

 

她說，學姐，不知道你發現沒有，有你在的地方，他的目光永遠追著你跑。

 

有人說，喜歡一個人就會無意識的注視她。

 

還有人說，喜歡一個人就會因他的難過而難過。

 

我掏出耳機放歌，塞了一隻在唐成意的耳朵裡。

 

低沉的男聲震在我心上，我握住了唐成意的手。

 

I'm not looking for somebody

 

（我並不渴求）

 

With some superhuman gifts

 

（那些超人類的天賦）

 

Some superhero

 

（那種超級英雄）

 

Some fairytale bliss

 

（那些童話般的天賜之福）

 

Just something I can turn to

 

（隻是一些我能力所能及的事情）Somebody I can kiss

 

（吻到我愛的人就好）

 

I want 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我想要的僅此而已）

 

……

 

 

 

八

 

我一直覺得自己很莽，但是事實證明再莽的人也會慫。

 

自從在電影院外牽了唐成意的手以後我好幾天不敢見他。

 

悅寶對我恨鐵不成鋼：「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女人！你胸也摸了手也牽了，還想咋的，你的責任心呢！？」

 

我心虛：「那他不也沒來找我嗎？」

 

「人家那是被你輕薄了！人家害羞！」

 

「？？那我就不能害羞了！？」

 

悅寶冷笑：「你害羞個屁，今天晚上我攢個局，我們一起去日租房，你務必把唐成意給我拿下！」

 

我……我欣然接受。

 

晚上六點悅寶先出發：「我去找陳嘉，然後暗示唐成意來接你，你給我把 poss 擺好了，務必第一眼就美S他！」

 

我換了一條酒紅色的長裙，用發帶束好頭發，對著鏡子檢查了好幾遍，確認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問題了才下樓。

 

唐成意沒還來，我被隔壁系一起合作過的學長攔住了。

 

他把一大束花懟到我鼻子底下：「學妹，我喜歡你好久了，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我花了好半天才認出他是誰，尷尬且不失禮貌地拒絕：「不好意思，學長，我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他向前一步，被身後燃起的心形蠟燭襯的搖曳生姿，「做我女朋友，我真心的。」

 

我特麼……我看你是成心的！

 

在我要和唐成意攤牌的時候冒出來做攔路虎來的？！

 

可惡的是我今天還穿了高跟鞋，根本走不快，我想推開他，可他一直擋著我的路，費勁吧啦地想把花塞在我手裡。

 

旁邊居然還有不明就裡的吃瓜群眾開始喊：「答應他答應他，姑娘你穿的這麼好看肯定也早就想到他會表白了是不是？」

 

這是啥，想象力與經驗共存得出的結論？！

 

我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再次拒絕：「學長，我現在真的有事，我很謝謝你的喜歡，但是我覺得我們其實不太熟吧……」

 

「怎麼就不熟了，上個月我們還一起合作了啊，我給你送過幾次早飯的你忘了？」

 

靠，那我也給你回了好幾袋零食了啊！誰佔便宜還不好說呢，你這副吃了大虧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我有點急了，學長的步步緊逼，周圍人的起哄讓我很不舒服，就在我準備發火的時候，人群中探出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被唐成意拉到了身後。

 

吃瓜群眾被突如其來的插曲搞蒙了，一時停下了起哄。

 

唐成意低頭看我一眼低聲說了句沒事，然後側身替我擋住眾人的視線，卻沒有松開我的手，冷聲對學長說：「同學，這樣就沒意思了吧。」

 

我偷偷捏住了他的衣角抬頭看他，他今天穿了件白襯衫，我靠他很近，能聞見他身上的薄荷香。

 

我從來沒見過表情這麼冷漠的唐成意，但我的心卻忽然安定下來。

 

「你是什麼鬼？」學長瞪大眼睛，昂首挺胸理直氣壯，「我和她告白關你什麼事？！」

 

隻是唐成意比他高了大半個頭，他眼珠子再瞪也始終缺了氣場。

 

「她拒絕你了你沒聽見麼？」唐成意皺眉。

 

「我就問你你憑什麼來管這闲事！」學長微微踮腳，「你算老幾？！」

 

唐成意抬手把我圈進懷裡，睨著他一字一句：「我是她男朋友。」

 

好驕傲的語氣。。。

 

唐成意這句話把我炸的滿腦子是煙花，可他把我帶出人群後卻向我道歉了。

 

「學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

 

「情急之下這樣說，學姐不會生氣吧？」

 

我生不生氣你看不出來嗎！看到我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了嗎！？

 

「學姐，你如果生氣沒關系的，我不去日租房也沒關系的，你如果看到我不開心我可以走……」

 

這茶言茶語，絕對是師從鬥魚某布魯。

 

我把這事悄悄和悅寶說了，結果被悅寶罵了一頓：「他為啥茶言茶語你自己不清楚嗎，還不是被你拒絕怕了？人家這是小心翼翼地試探！」

 

行，啥都能被她說出道理來。

 

「你們倆別相互試探了，到時候我和陳嘉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你們還再見紅著臉不成？」

 

都啥時候了居然還要在懟我的時候暢想和陳嘉的未來！

 

不過悅寶不愧是悅寶，很快就想到了辦法：玩真心話大冒險。

 

睡覺前我們玩遊戲，幾輪過後在悅寶明目張膽地暗箱操作下，她點到了我玩大冒險，挑一個人對視一分鍾。

 

悅寶曰：如果一個男人喜歡你，對視一分鍾一定會出事。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果斷挑了唐成意。

 

他的眼睛看礦泉水都深情，我怕我頂不住。（悅寶尖叫：頂不住也給老娘上！！）

 

不過我高估唐成意了，他還不如我。

 

對視十秒以後他臉紅了。

 

二十秒以後他的目光開始迷離。

 

三十秒以後我想可惡啊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表白算了！

 

我直接湊上去想先親為敬，沒想到唐成意居然先撐不住了，移開視線低下了頭，於是我吧唧一下，磕在了他的腦門上。

 

那一刻我身體力行地明白了什麼叫頭鐵。

 

頭鐵，真的鐵。

 

我捂著嘴疼地說不出話，悅寶在一旁捶胸頓足。

 

唐成意被我嚇了一跳，「你的嘴……」

 

陳嘉已經笑趴下了, 我實在丟不起這個人，趕緊抓著他跑路。

 

日租房外面有一個小湖泊, 我拉著唐成意在湖邊坐下。

 

他想看我的嘴有沒有磕破, 被我一爪子扒拉住, 我直截了當地問：「你老實說, 為什麼喜歡我？」

 

縱然現在多是套路得人心，但喜歡這件事, 我希望他認真地回答我。

 

唐成意愣了愣, 猶豫道：「學姐確定要聽嗎？」

 

嗯？怎麼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說好的嬌羞呢？說好的追憶過去呢？為什麼他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

 

唐成意第一次見我是在大一剛入學的時候，那天他們在教室上課, 教授拖堂了，正講著最後的尾巴, 忽然教室前門走進一個一臉懵逼的女孩子（沒錯就是我）。

 

那個女孩子一臉震驚地看著班裡滿座的學生, 又看了看表, 然後十分疑惑但又禮貌地對教授鞠了個躬：「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

 

全班哄堂大笑。

 

在知道原來還沒下課後，女孩子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落荒而逃。

 

（我忍不住插嘴：是受驚的大鵬鳥吧？

 

他溫柔看我一眼：學姐, 看破不說破）

 

我敏銳抓到重點：「所以還有第二次？」

 

「第二次見你，你坐在體育館二樓的陽臺上哭。」

 

「捂著臉哭的。」

 

「我看你哭得這麼傷心, 就過來給你遞了張紙，我問你為什麼哭？」

 

靠, 我想起來了。

 

當時我是怎麼說的？我說，「太陽這麼大，我沒有塗防曬！」還怪理智的。

 

當時我和前男友分手來著, 因為他和我確定關系沒多久就想帶我去開房, 被我拒絕了幾次以後我們倆大吵一架分道揚鑣。

 

其實我也不是抗拒這種事，隻是想慎重一些對彼此負責，但他當時的態度非常惡劣，並且在分手第二天就和別的女孩子一起逛街了, 讓我覺得惡心。

 

「不開房還談什麼, 分了算了！」

 

看看這是什麼鬼話, 當時直接把我惡心哭了。

 

恰巧我的前男友長得不錯，這也是我對帥哥避而遠之的原因。

 

「可你怎麼知道那是我呢？」

 

唐成意牽起嘴角：「我把傘打起來給你遮太陽，問你為什麼還不把手放下來, 你說，這麼倒霉的事兒我把手放下來你不就知道我是誰了嗎？」

 

他說著摸摸我的頭：「還挺聰明的。」

 

「一開始我不知道是你, 但是你手腕上有一顆痣，後來我在學校看見你時發現了原來這兩個小傻子是同一個人。」

 

「本來在泳池碰見你的時候想和你搭訕的, 沒想到你……」

 

我眼疾手快按住他的嘴唇：「好了別說了。」

 

過去的事休要重提！

 

我想了想問：「你剛才在寢室樓下說的話還作數麼？」

 

「我剛才說什——」唐成意愣了愣，忽然懂了我的意思, 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

 

月光從雲後漏出，在他抬眸的瞬間傾入眼中, 有萬千光華綻放。

 

我撫上他心口，用食指輕輕畫了個圈：「這位同學, 偷了人家的東西不還，可別怪我賴著你。」

 

他握住我的指尖輕笑：「那我，奉陪到底。」

 

我向他靠近，「剛才嘴唇好像磕破了，你要不要，幫我看看？」

 

人影交疊, 月亮便縮回了雲中，把靜謐留給我們。

 

愛情的博弈中縱有千層套路，最後也抵不過心上人一個眼神。

 

我願意為了他信一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