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怎麼了？」

沈相言雙眼有些失神：

 

「我……過幾天要去國外讀書了，我媽說我這成績在國內考不上大學的。而且，國外有更好的醫生能給我治病。」

 

我沒說話，突然覺得嘴裡的飯不香了。

 

「挺好的。」

 

這是我對沈相言說的最後一句話。

 

雖然我心裡空落落的，但我不能說出來。我舍不得他走，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舍不得每天都能吃到的好吃的和冬天的厚衣服。

 

沈相言走的那天，我在書桌裡收到一張紙條。

 

他把過去借我的厚衣服都送給我了，紙條後面有張信封，不多不少正好兩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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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誤會，這是你寒假給我補習的工資。」

 

我抬眼望向窗外，白色的飛機在天空緩緩行駛。

 

沈相言，我們還會再見嗎？

 

在他走後，我做了個決定。

 

我賄賂了他的朋友，讓他告訴我那天打了沈相言的人都有誰。得知人員後，我把他們約到教學樓後面的廢棄廁所。

 

「哎喲喂，這不是小孤兒嗎，叫你爺爺我做什麼？」

 

我冷冷地說：

 

「就他媽你叫張曉啊？」

 

名叫張曉的男孩愣了一下，隨即和身邊的兄弟笑了起來：

 

「就是爺爺我，做什麼？」

 

我觀察了一下周圍。

 

很好，沒人。

 

我想到小時候孤兒院年長我幾歲的姐姐教的防身術，扭腰送胯出拳。

 

一拳把張曉幹倒了。

 

雖然他們有三個人，可都是些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一身鏢不說，連基礎的體能都難以保障。

 

而我，從小到大都在院長和同期孤兒打架。

 

如果我不還手，我冷掉的嗖飯都會被別人搶走。

 

至於眼前這三個公子哥，撂倒他們還需要工具？

 

徒手足以。

 

我一腳踩上張曉的肚子：

 

「你可以惹我，但不能惹沈相言。我不喜歡惹事，但我決不允許有人傷害沈相言。」

 

張曉捂著肚子，惡狠狠地衝我說：

 

「你這個S了爹媽的孤兒，信不信我讓校長開除你！」

 

喲。

 

還不老實。

 

我上前補了三個大鼻兜，張曉這才徹底不說話了。

 

沈母旅遊回來後，聽說學校要開除我，親自去學校大鬧一場。憑借她的影響力和實力，校長不敢開除我。

 

何況我成績很好，學校要靠我提高招生率。

 

至於張曉幾個，自從被我揍了一頓，居然老實了不少。果然，如果你對世界發飆，你就會發現整個世界都柔軟起來了。

 

我的高中生活很開心，我不僅讀了高中，還有了家人。

 

幸運的是一直到高三，院長都沒來找過我。

 

對於他來說，我S在外面是最好的情況，他既不用負責，院裡又能少一張吃飯的嘴。

 

可有一天我在班級門口見到了他。

 

他一張臉皺皺巴巴，一見到我就邪笑著衝過來抓我：

 

「小年，你可讓我好找啊。快和我回去，有人願意領養你了！」

 

我已經離開孤兒院快三年了，誰會領養我？

 

隻有一種可能，他把我賣給別人了。

 

我心中警鈴大震，扭頭就跑，一路跑到辦公室。

 

班主任義正言辭地和院長對線起來，但院長畢竟是我監護人，班主任快要敗下陣來。

 

我害怕地渾身發抖，躲在班主任背後，眼淚止不住掉落。

 

我不要回去！

 

我不要被賣到山裡做媳婦！

 

我想讀書，我要讀大學，我要去看更廣闊的世界！

 

「你就是小年的院長吧？」

 

沈母的聲音鏗鏘有力：

 

「你不用帶走小年，她從現在起由我領養！」

 

院長輕蔑地笑了一聲：

 

「女士，陳年已經被別人預定了。」

 

「我他媽問你，什麼叫被預定？」

 

沈母突然發了火，音量比之前高了好幾倍：

 

「陳年是個人，活生生的人！不是能被你隨意買賣的商品！」

 

她從兜裡掏了一張卡甩到院長身上：

 

「你現在就給我滾回去準備領養材料，小年從現在起就是我的孩子了！」

 

「給我滾！」

 

沈母的手很溫暖，她一直牽著我冰冷的手。

 

那天我知道了她的名字。

 

沈家輝。

 

她給我請了假，一路把Ṱû₀我帶回了家。

 

「沈阿姨，謝謝您的好意，可我不能成為您的家人……」

 

我支支吾吾地說：

 

「您這些年打拼成現在的樣子很不容易，我一個外人沒資格莫名其妙佔有您的資產……何況……」

 

何況，我不想和沈相言成為兄妹。

 

這不是我想要的關系。

 

05

 

我最後沒有答應成為沈家輝的養女，而院長不知道是不是在沈阿姨那裡得到了一大筆錢，直到高考結束都沒找過我麻煩。

 

可我們畢竟沒有籤訂領養協議，院長一定不會放棄打我的主意。

 

一直到高考那天，我都躲在學校裡沒出去過。

 

班主任知道我的情況，高考那幾天都讓我住在她家，我平安無事地度過了那三天。

 

高考結束的那個下午，我站在人群中遠遠地看到了院長。

 

和他身後站著的幾個大漢。

 

不好！

 

我轉身就跑，被幾人SS跟著尾隨。

 

路過巷口時，一雙有力的手把我拉了進去，我沒站穩撲在那人身上。我聽見他急促的心跳和不平穩的呼吸。

 

「噓，別說話。」

 

等他們走遠了，我才回過神來自己的手還扒在人家身上。

 

「陳年，好幾年不見，你長進不少啊。」

 

沈相言清冽的聲音賤兮兮地傳到我耳裡，我沒好氣地踩了他一腳：

 

「這不是去國外的大少爺嗎？怎麼，回來參加高考啊？」

 

他輕笑著搖搖頭：

 

「我是回來接你的。」

 

「我媽說你被壞人盯上了，讓我這個假期回來罩著你，等你開學讀了大學再走。」

 

我笑了，絕對是發自內心的嘲笑：

 

「就你這小身板還罩著我？叫聲年姐，姐罩你。」

 

但該說不說，國外的伙食確實猛，沈相言這種病秧子現在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我又回到沈家，仿佛一切都沒變，又回到三年前的那個假期。

 

沈相言長進不少，終於開始吃飯了。我瘋狂往他碗裡夾菜：

 

「年輕人就是要多吃肉蛋奶才能強壯！」

 

沈相言打趣道：

 

「陳同學看起來吃了不少，不知道有什麼成果沒？」

 

我驕傲地撸起袖子，若隱若現的漂亮肌肉被我高調展示出來，我得意得說：

 

「帥不帥？」

 

自從被院長鬧過後，我每天都擔心被抓走，為了增強遇險時的生存率，我在忙碌的高三每天都抽十分鍾做俯臥撐，一年下來竟然還有些成果。

 

吃完飯，沈相言懶洋洋地衝我說：

 

「不就是肌肉嗎，小爺我也有。」

 

我一邊笑一邊上手：

 

「沈少爺，你還真是說瞎話不打……」

 

我愣住了。

 

你爺爺的吻。

 

不是，哥們，你真有啊？

 

別說手臂肌肉了，連胸肌和腹肌都練出來了！

 

我的手比腦子快一步，流連忘返地在他身上撫摸。沈相言悄悄紅了耳根：

 

「你、你你你，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學了什麼啊？現在都會耍流氓了？！」

 

我淡然自若地收了手，調笑道：

 

「謝謝，體驗感不錯。」

 

06

 

高考出分了，我考得還不錯，雖然不是什麼清北名校，但我已經很滿意了。

 

出分那天，沈相言親自下廚，我看著在廚房忙碌的他，記憶突然被拉回到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沈相言，三年前你給我吃的黑色不明物……不會是你做的吧？」

 

沈相言眼神飄忽：

 

「嗯。」

 

我崩潰，我大怒，我花容失色。

 

「不兒，我一直以為是沈阿姨做的！」

 

沈相言沒看我，嘴裡嘟囔著：

 

「我和我媽做的不是差不多嗎……」

 

我不再說話，而是SS盯著沈相言：

 

「沈相言，你有事情瞞著我。」

 

他端鍋的手一頓，輕微地點點頭：

 

「嗯，我要開學了，明天就走。」

 

我斂了笑，空氣一時間陷入沉默。

 

沈相言率先開口：

 

「幹什麼，我又不是要S了！何況我還有三年就畢業回國了，你不用這麼傷感吧？」

 

今天沈阿姨心情很好，甚至拿出了珍藏的美酒。

 

她喝大後，沈相言把我拽到角落裡：

 

「我走後，這三年擺脫你照顧我媽了。」

 

冰涼的觸感從我指尖傳來，是一張卡。

 

「裡面有二十萬。」

 

我不動聲色地把卡推了回去：

 

「你拿你媽的錢給我讓我養你媽，這像話嗎？」

 

沈相言把卡塞進我衣兜：

 

「什麼啊！這可是小爺我出國這兩年沒日沒夜打工攢的，都是我的血汗錢！」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軟了下來：

 

「我媽有錢，你不用給她錢。這錢是給你的，你拿著讀大學會輕松一些。」

 

我鼻子一酸，一抬眼對上沈相言復雜的視線。

 

他的眼眸裡藏有萬千星河：

 

「陳年，你一定要等著我。」

 

「你可不要……悄悄喜歡上別人了。」

 

07

 

我報了鄰省的大學，每個月都回去看一次沈阿姨。

 

剛開始沈相言還會在微信上給我發他今天吃的飯、今天的天氣、今天遇到的缺心眼老師，可我剛進大學忙得不行，逐漸冷落了他，後來他幹脆也不發了。

 

我們的關系，好像就這麼被時間衝淡了。

 

時間一過就是三年，我和他的生活都在步入正軌，從前玩笑話一般的告白被我拋在腦後。

 

「學姐，」

 

我的思緒被眼前青澀的男孩拉了回來：

 

「我喜歡你，我能追求你嗎？」

 

眼前叫月見的男孩憋紅了臉，他比我小一級，身材高挑長相清秀，沒什麼不好的。我挑了挑眉：

 

「好啊，有本事你就追追看。」

 

我對他，應該是有好感的。

 

這種感情應該就叫喜歡吧？

 

沒多久我們就在一起了，他雖然年紀比我小，但做事平穩不急躁，這一點簡直應該讓沈相言學習學習。

 

幾個月後，何月見給我發消息：

 

「年年，今天聖誕節我們去 shopping 吧！我請客。」

 

我正忙著整理大創賽的項目，抽空回了一句「好」。

 

本以為隻是普通的一次約會，我卻在大廈門口看到不可能出現的人影。

 

沈相言眼睛都暴出青筋，他看著挽著何月見的手我Ṱű̂⁼：

 

「喲，這不是那誰嗎？才多久沒見，都談上戀愛了~」

 

我輕笑一聲：

 

「沈相言，你別打趣我了。我都二十幾了談個戀愛不正常嗎，何況你不也有對象了嗎？」

 

躲在沈相言身後的金發女生驚訝地張開嘴，在她要說什麼的時候被沈相言打斷：

 

「小然，不用理她！人家都有新歡了，咱們就別在這裡擋道了！」

 

一直不出聲的何月見突然說道：

 

「你就是年年經常提起的沈相言嗎？幸會幸會，今天難得見到了，不如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我靠。

 

見過三人修羅場的，四人的還是頭一次見。

 

我尷尬地想逃，直拉何月見的袖子：

 

「不了吧……」

 

沈相言輕飄飄的聲音飄來：

 

「喲，怕了？」

 

很好，我的逆反被動觸發了。

 

來唄，不就吃個飯。

 

誰怕誰？

 

08

 

我從前在孤兒院養成了一個壞習慣，隻要心裡有氣，就會吃得格外多。

 

何月見有些擔憂地看著狂吃的我：

 

「年年，這樣吃胃會不會不舒服？」

 

沈相言冷哼一聲：

 

「不會，她胃口好得很。」

 

沈相言看著我盤子裡的素菜，皺了眉：

 

「怎麼都不吃肉的？快多吃點。」

 

他一個勁往我碗裡夾菜，我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何月見和金發女生：

 

「沈相言，你不用這麼關照我，這裡還有更需要你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沈相言的聲音有些發顫：

 

「你……怎麼變了這麼多？」